第1章

班上有個女同學戴了銀手镯，但學校規定學生不能戴首飾。

 

我提醒她取下來收好，晚上放學的時候帶回家。

 

結果第二天她媽媽直接衝我的辦公室對我破口大罵：

 

「沈老師，你為什麼要私吞我女兒的銀手镯！」

 

「為人師表居然能幹出這種事情，我馬上讓學校把你開除了！」

 

她以貪汙的罪名將我舉報到教育局，我因此丟了工作。

 

後來班上來了一個新老師，她告訴學生，人生不隻有讀書，還有詩和遠方。

 

學生們都很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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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整個班級的成績一落千丈。

 

家長們慌了，紛紛求我回去。

 

可我根本不缺錢，為什麼還要累S累活卻被人誣陷？

 

1

 

課間的時候我看見班上有個女同學一直在和周圍的同學炫耀自己的銀手镯。

 

她將手镯舉起來展示給其他同學看：「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銀手镯，網上說，每個女孩子都應該有一個銀手镯，寓意著平平安安。」

 

其他女同學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你媽媽對你可真好啊，我找我媽媽要，她就不給我買。」

 

「要是你媽媽是我媽媽就好了。」

 

「雨菡，你的銀手镯真好看，可以給我戴一下嗎？」

 

女孩們都興奮地圍著楊雨菡準備試戴，絲毫沒有注意我就站在後門。

 

學校一直以來都有規定，在上學期間學生不得戴首飾。

 

畢竟過多的首飾容易引起學生之間的攀比，同時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學校這項規定也是為了保持學習環境的整潔和秩序。

 

青春期的女孩子本就愛美，班上經常會看見一些同學悄悄戴耳釘和項鏈，看見我的時候就取下來或者藏在衣服裡面，隻有其他時間才敢偷偷拿出來。

 

這些我都能理解，隻要不太過分，很多時候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我不會當面說，隻是私下提醒她們最好不要帶到學校裡面。

 

隻是一些裝飾品就還好，要是貴重的首飾弄丟了就得不償失。

 

但最近在教學評估，要是被領導看見就不好了。

 

見手镯遲遲回不到自己手上，楊雨菡急了。

 

「快點還給我，待會沈大媽看見了我就完蛋了。」

 

「也對，快點收起來，沈大媽一天天就隻知道叫喚。」

 

旁邊的男同學輕咳了一聲，剛剛圍在一起的女同學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趕忙回到座位上。

 

楊雨菡應該是知道我看見了她的銀手镯，整節數學課都沒有抬頭看我。

 

2

 

下課後，我將她叫到辦公室。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自尊心最強，為了避免傷害到她，我耐心解釋道：

 

「雨菡，你的銀手镯真好看，隻不過學校不允許戴首飾，你最好把它放在家裡面。」

 

「還有學校最近在檢查，最好不要讓領導看見，就先不要戴著了，還有幾節課就放學了，你可以拿回家放起來。」

 

楊雨菡沒有回答我，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我隻好讓她先回教室上課。

 

結果第二天我來學校的時候，卻看見楊雨菡的媽媽在我的辦公室門口等著我。

 

我先開口問：「雨菡媽媽，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嗎？」

 

楊雨菡媽媽咬牙切齒地說：「沈老師，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老師，沒想到你居然實在是這種人。」

 

我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難道是我昨天讓楊雨菡把手镯收起來的事情傷害了她嗎？

 

「雨菡媽媽，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可以麻煩說得再清楚一點嗎？」

 

她舉起楊雨菡光溜溜的手腕給我看。

 

「我家雨菡過生日的時候我給她買了一個銀镯子，就帶來學校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看她手臂上面啥也沒有了。」

 

「沈老師，我今天來就是想要一個說法，你為什麼要私吞我們家雨菡的銀手镯？」

 

這話一出，辦公室的老師包括走廊上面的同學都齊刷刷地朝我看過來。

 

我還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雨菡媽媽，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我並沒有拿雨菡的手镯。」

 

「學校規定了不準戴首飾，我看見雨菡將銀手镯帶來學校的時候，隻是提醒她放學回家的時候將它放在家裡面，我全程都沒有碰過它。」

 

「可是雨菡說你把她叫到辦公室之後就單方面收了她的銀手镯，也沒有告訴她什麼時候來取。」

 

「我們家雨菡性格本來就文靜內向，有點事情都憋在心裡。昨天晚上要不是我看見她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她還真打算瞞著我。」

 

「最後在我的逼問下她才告訴我實情。」

 

我看著躲在她媽媽身後的楊雨菡。

 

「雨菡，你回去真的是這麼和你媽媽說的，是我拿了你的銀手镯嗎？」

 

楊雨菡癟著嘴巴委屈地說：「沈老師，您說我戴著容易弄丟，就替我收起來了，我問您什麼時候可以還給我，您不說話。」

 

「我真的沒想告訴媽媽的，是她自己發現了，我錯了。」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麼說。

 

自從當了這個班主任，他們七點半上早自習，我七點就要到學校，晚上也是等他們上完晚自習，我才回家，等我到家都已經十點之後了。

 

他們可以不喜歡我，畢竟學生時代大家都會討厭一個嚴格的班主任。

 

但為什麼要顛倒黑白？

 

「沈老師，事情的真相已經這麼明了了，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楊雨菡媽媽說完之後，就這麼看著我，一副質問的態度。

 

「雨菡媽媽，我真的隻是提醒雨菡把銀手镯收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另外一個版本。」

 

楊雨菡媽媽瞥了我一眼。

 

「沈老師的意思是，我女兒在說謊？」

 

我點點頭。

 

楊雨菡媽媽嗤笑一聲：「她是我的女兒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從小到大她都沒有撒過謊。」

 

「你憑什麼認為我要否定自己的親生女兒說的話，去相信一個外人？」

 

她這句話一說，我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3

 

楊雨菡媽媽擺出教育的態度：「沈老師，你看著也就二十幾歲，這個年紀正是對物質需求比較旺盛的時候。這些我都理解，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拿學生的東西。」

 

「這次正好是我發現了，沒準班上有些同學的家長壓根就沒發現自己孩子少了什麼東西。」

 

上午的第一節課是我的，班上的同學見我遲遲都沒有到教室，就派課代表出來找我。

 

「沈老師，班上的同學都在等您來上課呢，要不您就把楊雨菡的手镯還給她吧。」

 

我不知道怎麼連班上的其他同學也會說出這種話。

 

我看著課代表的眼睛莫名覺得心寒。

 

「為什麼你們也會認為是我拿了雨菡同學的？」

 

「昨天下課您把楊雨菡叫到辦公室後，她回來就趴在桌子上面哭，說是您收了她的銀手镯。」

 

「沈老師，雖然您平時很嚴格，班上的同學都有些怕您，但是我真沒想到您居然是這種人。」

 

昨天學校剛好停電，所以無法查看監控。

 

當時正是吃飯時間，所以事情發生的時候辦公室就隻有我們兩個人。

 

隻有楊雨菡願意，她可以隨意編造。

 

而我無論如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隻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沒有一個人出面幫我說一句話。

 

大家都不想蹚這渾水。

 

我忍住心中的怒火：「你先讓班上的同學預習五單元第一節的內容，五分鍾之後我就過來上課。」

 

「楊雨菡，你也先回去。」其中有個李老師素來和我的關系就一般，當時我才到這個學校的時候，她也沒少用老人欺負新人這套辦法。

 

一開始我不想惹事，全部都接下來。

 

晚上回去不僅要備自己的課，還要幫她，晚上經常性地一兩點才休息。

 

最後勞累過度住院了，我從那之後才拒絕了她的請求。

 

她當然對我很不滿意，總是陰陽怪氣地和我說話。

 

李老師尖聲尖氣說：「沈老師，你就把镯子還給人家吧，我們當老師這麼多年，從來都不敢收家長的禮。」

 

她捂著嘴巴偷笑：「你年紀小，考慮事情不夠周全。一時沒有忍住誘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咱們要知錯就改，把工作弄丟了就得不償失了。」

 

其他老師也跟著幫腔：

 

「是啊，小沈，你私下道個歉把東西還給人家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要不然鬧大了你真的會丟了工作。」

 

「大家都是同事，自然都是站在你的角度來替你考慮。」

 

他們哪裡是替我考慮，隻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

 

我有沒有工作和他們的關系又不大，現在這樣說，隻是為了裝出一副好心的樣子。

 

我不是軟柿子，自然也不會將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認下來。

 

4

 

楊雨菡她媽媽以貪汙的罪名將我告到教育局，學校經過商量決定將我開除。

 

校長惋惜地對我說：「小沈啊，你的工作能力我是沒話說。但是你說你同事……同事關系處不好，現在還得罪了家長。」

 

「現在上面下通知馬上開除你，說你這樣品德有問題的人是沒有資格當老師的，而且也下令所有學校都不得錄用你。」

 

「唉，我也是沒有辦法，你還是早點想辦法趁早轉行吧。」

 

盡管被人誣陷我很難受，我還是打算和班上的同學告個別。

 

他們算是我帶的第一屆學生，隻可惜不能有始有終，但也要做一個告別吧。

 

上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我特地買了四十三杯奶茶到教室。

 

九年級三班，四十三人一人不少，都有份。

 

我也給楊雨菡買了一杯。

 

我將奶茶遞給她的時候，她還是不敢看我，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和我說。

 

其他同學都會說一句：「謝謝沈老師。」

 

下課的時候我對班上的同學說：「同學們，這是我們一起相處的第三年，本以為會帶你們參加完中考，但是現在由於一些外在因素，我要辭職了，接下來會有其他的老師接手你們，希望大家在適應新老師的這段時間千萬不要放松下來，還是要認真學習，認真備戰中考。」

 

說完我就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