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單位組織員工體檢。

 

我沒時間參加，將名額送給我媽。

 

結果出來，她居然得了乳腺癌。

 

我找老公商量，賣房賣車治病。

 

他左推右擋，悄悄將財產轉移到婆婆名下。

 

可他不知道。

 

我口中的我媽就是婆婆。

 

他更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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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會背著他，偷偷將財產轉回給我。

 

1

 

拿到體檢報告單。

 

我渾身發冷，如墜冰窖。

 

我不敢相信，婆婆才五十出頭，就患上癌症。

 

醫生安慰我，現在醫學技術發達，像這種早期乳腺癌有很大可能性治愈。

 

我能做的就是趕緊籌錢，盡早手術。

 

怕婆婆承受不住，我決定暫時對她保密。

 

晚上回到家，我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老公趙偉。

 

趙偉卻不像我想象中那般慌張失措，反而沉著臉，眉頭緊鎖。

 

我以為他在擔心治療費用，趕緊說了自己的打算。

 

「咱倆名下有一輛車兩套房，車子不值錢，不過城西那套小公寓還能賣個小五十萬，剛好夠給媽治病。」

 

趙偉猛地抬起頭，眼神之中竟然透漏出幾分兇狠。

 

「你媽自己沒有存款嗎？」

 

「什麼？」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望著他。

 

「你媽生病，為什麼要我出錢？」

 

趙偉問的很認真。

 

我卻如遭雷劈，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他居然以為生病的是我媽！

 

而且，看他的反應。

 

分明是不想出錢為我媽治病。

 

「不是我小氣，你爸媽沒有兒子，理應提早做打算。現在出了事，自己一點抗風險能力都沒有，居然要我這個做女婿的賣房賣車給他們治病，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趙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當初為了買這套學區房，我爸媽掏空積蓄，湊了一百萬給你，你信誓旦旦，說要為他們養老送終，這才幾年就翻臉不認賬！」

 

「兒女買房，當父母的支持一下不應該嗎？我的確答應過給他們養老，所以你三天兩頭往娘家跑，我何時阻攔過？」

 

趙強理不直氣也壯，我簡直快要被他這副厚顏無恥的嘴臉氣笑了。

 

「老婆，你別怪我現實，妞妞馬上要上小學，家裡開支大，我們公司效益不好，隨時可能裁員。你媽的病就是個無底洞，即便你把房賣了，也不一定能治好，到時人財兩空，得不償失。」

 

「所以，你的意思是，病不治了，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媽去S？」

 

「你別給我扣帽子，我承擔不起，治不治病是你們家的事，我不管，但你別打房子的主意！」

 

趙偉態度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

 

我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當場給自己兩個耳光。

 

2

 

世上的男人那麼多。

 

我怎麼就挑了這麼一個自私自利，六親不認的倒霉玩意兒。

 

「趙偉，你給我聽清楚，得病的不是我媽，而是你媽。這病，你愛治不治！」

 

「沈琳琳，你怎麼這麼惡毒？就因為我不同意賣房，你就詛咒我媽得癌症！」

 

趙偉怒氣衝衝地瞪著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你們單位體檢那天，我媽回老家奔喪，第二天才回來，你就算說謊，也要先打個草稿。」

 

我簡直無語到了極點。

 

這個男人不僅壞，而且蠢。

 

我的確把單位體檢的名額送給了我親媽。

 

可婆婆參加完葬禮，一直憂心忡忡。

 

我追問她原因。

 

她告訴我，去世的是她的好姐妹，比她還小幾歲，得了淋巴癌，說走就走了。

 

我恍然大悟，婆婆這是被嚇到，開始擔心自己的身體。

 

為了讓她安心，我立馬自掏腰包買了一份體檢套餐，讓她從頭到腳，做一個全面檢查。

 

在我看來，這隻是一件小事。

 

所以，我並沒有告訴趙偉。

 

沒想到，事情竟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隨你怎麼想，我累了，請你出去。」

 

趙偉見我面色不善，也不敢再多說，拿起外套，推門離去。

 

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掩面痛哭。

 

這是我與趙偉結婚的第7年。

 

我們倆是相親認識的，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實，穩重。

 

由於前男友的背叛，那時的我對感情不抱任何幻想，隻為應付爸媽，才勉強出來相親。

 

趙偉顯然也看出這一點。

 

可他並沒有退縮，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約我，即便被拒絕也不生氣。

 

他心思細膩，體貼周到。

 

每天早上我剛一睜眼就會收到他的問候短信。

 

遇到特殊天氣，他還會提醒我多穿衣服，注意保暖。

 

到了辦公室，桌上放著跑腿送來的營養早餐，每一樣都是他親手制作，誠意滿滿。

 

他還會時不時給我送來一些小禮物。

 

親手採摘的野花，排隊三小時的網紅奶茶，出差時偶然遇到的特色飾品……

 

3

 

如今看來，這些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可那時的我，太過年輕。

 

根本抵抗不了，這種被人時時刻刻記在心裡的感覺。

 

我們很快就結婚了。

 

一開始，爸媽對這門婚事並不滿意。

 

他們是普通的工薪族，一直住著廠裡分配的房子，隻能居住，不能交易。

 

趙偉的爸媽雖然有套房子，但面積很小，根本做不了婚房。

 

我們都不願意啃老，便將各自婚前攢下的錢湊在一起，買了一套一居室的小公寓。

 

房子雖小，卻承載了我們對幸福生活的期望。

 

後來，我懷孕了，生下女兒妞妞。

 

她慢慢長大，公寓已經住不下。

 

為了不讓她輸在起跑線上，我們決定一步到位，上車學區房。

 

房子主要由兩方老人出資，都是獨生子，也沒有太多顧忌，很快我們就搬了新家。

 

或許是婚後的生活太過順風順水，讓我誤以為趙偉是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應該感謝這一場變故。

 

讓我看清楚枕邊人的嘴臉。

 

哭過之後，我打開電腦，開始起草離婚協議書。

 

我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這樣的男人，多留一天，都是對自己的褻瀆。

 

趙偉沒想到我會如此果決。

 

看到協議書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慌亂無法掩飾。

 

「老婆，就為了這點事，你要和我離婚？」

 

我難以置信。

 

「人命關天，在你眼裡隻是小事？」

 

「冤枉啊，我不是真的不想給媽治病，我隻是不相信爸媽手裡一點錢都沒有，想趁這個機會，逼他們拿出家底。」

 

「趙偉，你就是個混蛋！」

 

「沒錯，我就是個混蛋。」

 

趙偉「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老婆，我知道錯了，我愛你，從沒想過跟你離婚，你就當我是被豬油蒙了心，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搖搖頭，沒有看他。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

 

「老婆，你就算不顧及我們的感情，也要想想妞妞，她還那麼小，你忍心讓她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

 

趙偉話音剛落，原本熟睡的妞妞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開始放聲大哭。

 

我連忙跑進房間，把她抱了起來。

 

妞妞睜開眼，看看我，又看看爸爸，這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一時間，我心痛如刀割。

 

4

 

作為一個成年人，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但妞妞還是個孩子，她何其無辜。

 

「老婆，就算你真要離婚，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成的。咱們還是先想辦法把媽的病治好，到時要S要剐，我任你處置！」

 

趙偉賭咒發誓，言之鑿鑿。

 

我半信半疑地望著他。

 

「你同意賣房了？」

 

「我找了中介，已經把房源信息掛在網上。」

 

趙偉怕我不信，趕緊打開手機。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趙偉有一點說得沒錯，病不等人。

 

我嫁進趙家這些年，婆婆對我一直很不錯。

 

照顧我坐月子，幫我帶孩子，洗衣做飯，毫無怨言。

 

要我在這個時候，對她放之不管，我的良心過意不去。

 

不過我對趙偉依舊心存懷疑。

 

索性就讓他以為生病的是我媽。

 

這是我給他最後的機會。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人是鬼。

 

星期六，趙偉公司加班，我帶妞妞去看望婆婆。

 

路過商場，我一口氣買了一大堆營養品。

 

婆婆本就瘦弱，馬上還要面臨疾病的折磨，必須好好補補。

 

剛走到門口，裡面突然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這是我給妞妞存的學費，你不能拿，快還給我……」

 

「S老太婆，我是一家之主，錢怎麼花都由我說了算，你給我滾一邊去！」

 

「這麼大年紀，還天天出去鬼混，讓兒媳婦知道，你的老臉還要不要！」

 

「閉嘴！你要是敢胡說，我就打S你……」

 

我心裡一驚，趕緊敲門。

 

過了許久，門才打開，婆婆強撐著笑臉迎上來。

 

「琳琳，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買菜。」

 

「妞妞說想奶奶了，非要我帶她過來。」

 

我將補品放在桌上，轉身看見公公趙大強沉著臉坐在沙發上。

 

婆婆抱著妞妞，用力親了一口。

 

「我的乖孫，奶奶也想你，冰箱裡有排骨，中午奶奶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公公斜著眼睛，滿臉不悅。

 

「一個小丫頭片子，吃再好也是浪費。」

 

婆婆捂著妞妞的耳朵，用力瞪了公公一眼。

 

「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說錯了嗎？妞妞這麼大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生二胎，趙家三代單傳，不能斷在你手裡！」

 

5

 

結婚多年，我與公公接觸很少。

 

他思想老套，重男輕女。

 

當初在醫院，看我生的是女兒，立馬轉身就走。

 

如此無德的老人，要不是看在婆婆的面子上，我根本不願和他有任何牽扯。

 

可他既然敢舞到我面前，我也不能讓他失望。

 

「三代單傳，有族譜嗎？拿出來我看看！爸，你別嫌我說話難聽，像咱們這種窮家破戶就別學人家豪門非要生個男丁，生出來幹什麼，繼承你的愚昧無知？好吃懶做？還是尖酸刻薄？」

 

公公氣得臉都白了，伸手指著我的鼻子。

 

「我是你公公，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你也知道你是我公公，有哪個好人家的公公天天盯著兒媳婦的肚子看，也就是我脾氣好，換個厲害的，早就大耳光抽你！」

 

「沈琳琳，你要造反……」

 

公公張牙舞爪地想打我，卻又遲遲不敢動手。

 

我輕蔑一笑，公公年輕時沒有正經工作，老了也沒有退休金。

 

婆婆倒是有，但隻夠日常吃喝。

 

之前她幫我帶孩子，我怕她手頭緊，每月給她三千塊辛苦費。

 

即便現在妞妞大了，用不上她，我也照給不誤。

 

這筆錢，最終都被公公拿走，在外面吃喝玩樂，瀟灑快活。

 

所以，他也知道。

 

一旦把我得罪狠了，這筆錢就沒了。

 

「你等著，我去找趙偉，他要是連自己的媳婦都管不了，我就當沒這個兒子！」

 

公公氣勢洶洶地走了，出門前還不忘伸出賊手，把我帶來的補品搶走一半。

 

「對不起，琳琳，你爸就是這個德行，你不用理他。」

 

婆婆一邊給我端茶倒水，一邊給妞妞找她愛吃的零食，忙得不可開交。

 

我注意到她胳膊上的淤青，一把握住她的手。

 

「他真敢打你？」

 

「不，不是，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他憑什麼？這麼多年，您家裡家外的操持，供他吃供他喝，他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敢對你動手？」

 

婆婆無奈地嘆了口氣。

 

「放心，他不敢下S手，打S我，他也沒好日子過。」

 

「他上輩子是救過您的命嗎？您為什麼不和他離婚？」

 

6

 

婆婆面色一僵，眼中露出些許茫然。

 

「我是個孤兒，從小沒爹沒媽，是他給我一個家，如果和他離婚，我就什麼都沒了……」

 

我鼻子一酸，險些淌下淚來。

 

婆婆極度缺乏安全感，說到底是因為擁有的太少，但凡誰給過她一點溫暖，她就會心存依戀，無法割舍。

 

「啥叫什麼都沒有？您有兒子，有孫女，還有我！」

 

「我就是不想給你們添負擔，有我在前面擋著，那個糟老頭子就禍害不了你們。你安心工作，好好把妞妞帶大，其他的都不用管……」

 

從婆婆家出來，天都黑了。

 

路過廣場，我看見公公抱著一個身材圓潤的婦人在跳舞。

 

倆人親親我我，旁若無人，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我氣不過，偷偷拍了張照片，拿回家給趙偉看。

 

趙偉絲毫不以為意。

 

「跳舞而已，現在的老年人，娛樂生活都很豐富。」

 

「什麼叫跳舞而已？如果是你媽背著你爸，和老頭又親又抱，你也會放任不管嗎？」

 

「那肯定不行，女人怎麼能和男人比？我媽最守婦道，不會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

 

趙偉的話，再次刷新我的三觀。

 

我突然發現，他雖然披著溫柔體貼的外皮，但骨子裡的自私與無恥完全遺傳公公。

 

如果再繼續和他生活下去，那婆婆的今日就是我的明日。

 

想到這點，我如坐針毡。

 

「中介那邊有消息嗎？房子什麼時候能賣出去？」

 

「現在行情不好，咱家的公寓位置偏，面積小，想賣出去怕是不太容易。」

 

趙偉的話根本不值得相信。

 

第二天，我找了家中介公司，打聽情況。

 

業務員查了一下，立馬皺起眉頭。

 

「這套房子有抵押貸款，無法交易。」

 

7

 

「抵押貸款？」

 

我一下子懵了。

 

我和趙偉都不喜歡超前消費，平時連信用卡都不用，更別說貸款。

 

「錯不了。」

 

業務員把貸款信息指給我看。

 

整整六十萬，籤字日期則是昨天上午。

 

我突然回過神，這一定是趙偉幹的。

 

他一邊背著我抵押貸款，一邊騙我房子賣不出去。

 

這是準備……轉移財產？

 

突然間，我想到了什麼。

 

趕忙請業務員幫我查一下現在住的這套學區房。

 

居然也被抵押出去！

 

還貸了整整三百萬！

 

我感覺一陣目眩，險些從椅子上栽下。

 

趙偉的無恥遠超我的想象。

 

我實在不該如此疏忽大意，給他可乘之機。

 

從中介出來，我直奔趙偉公司，準備找他對峙。

 

途中，接到婆婆的電話，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回家一趟。

 

怕她身體出問題，我咬咬牙，讓司機掉頭。

 

公公不在家，又不知去哪裡鬼混。

 

婆婆滿臉焦急，一見面就開口問道。

 

「琳琳，聽說你媽生病了？」

 

我心中一冷。

 

「是趙偉告訴您的？」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生了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畜生。你爸媽對他這麼好，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看待，他居然想逃避責任。」

 

婆婆羞得抬不起頭，一個勁兒地向我道歉。

 

「趙偉背著我把兩套房子都辦了抵押貸款，如果我媽真得了癌症，隻有等S的份兒。」

 

「不會的，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