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時序看到我哭，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可我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我一直期待和沈言周結婚，可他說要在北京買了房子給我一個家再結婚。

 

等買好房子後，他說要讓我像其他太太一樣過上好日子，我說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我隻想和他在一起。

 

他摸著我的頭，說他不能讓別人把我比下去，別人有的我也要有。

 

我沒說話，安心等他。

 

等到公司上市，等到他的心偏離姜晴。

 

其實從頭到尾我隻是渴望一個家，隻有我和他的家。

 

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求婚，不需要曠世盛大的婚禮，不需要碩大的鑽戒，不需要所有人的恭維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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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周不懂，

 

可方時序懂。

 

我哭得說不出話，隻能點頭。

 

我願意的，

 

方時序。

 

但這個傻子以為我不願意，俯身擦我流不完的眼淚，慌亂地語無倫次，

 

「童也，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

 

「我不逼你，我會等你願意的那一天，你別哭了。」

 

我哭到打嗝，

 

「我願意的，」

 

「我願意，方時序。」

 

我願意奔向有你的未來，

 

我願意相信默默喜歡一個人十年但依然克制徐徐圖之的男人。

 

16．

 

方時序開心地像個吃到糖果的小朋友，

 

穿好衣服拉著我就往山下跑。

 

他開車載我出去，旁邊的風景越來越熟悉，

 

這不是去我家的路嗎？

 

下車後他打開後備箱大包小包地拿出來

 

「這是做什麼？」我滿臉疑惑。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像個傻子，

 

「見家長。」

 

這麼快！

 

「我還沒做好準備，最重要的是我還沒跟他們說我談了新的男朋友。」

 

我拉住他，慌張無措。

 

方時序的嘴角瞬間撇下來，好像吃到嘴裡的糖果掉下來一樣委屈，

 

我看著那張可憐巴巴的臉蛋，心裡倏地一軟。

 

見就見，大不了被哥哥嘲笑一輩子。

 

如果不是在家裡看到沈言周，我以為我們一輩子不會再見面。

 

他跪在地上，祈求爸媽讓他見我一面。

 

看到我開門的瞬間，眼睛一亮，但這亮光隨著看到我身後的方時序熄滅殆盡。

 

哥哥走過來，接過方時序手上的東西，

 

「來就來，帶什麼東西，你都已經是我們家半個兒子了。」

 

這話一聽就是對沈言周說的，如果沒有沈言周，估計哥哥會打方時序幾拳。

 

沈言周站起來，平靜地看著我，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喊他專屬的名字，

 

「童小也。」

 

我像個老朋友一樣對著他點頭，

 

「好久不見，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安靜的站在原地，眼眶通紅，

 

「我來接你回家。」

 

我很意外，也很難過。

 

意外是在過去的三年裡，都是我去接他回家，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來接我回家。

 

難過是他為什麼要等到我徹底放下，準備迎接新生活的時候後悔。

 

沈言周，我們的十年終究要畫上句號。

 

17．

 

我輕輕搖頭，

 

「這是我的家，沈言周。「

 

「童小也，我和姜晴沒有發生關系，那個襯衫領子上的口紅印是她趁我不注意自己印上去的。」

 

「我已經把她安排在其他部門了，我招了新的助理，是男的。」

 

「我們說好的，公司上市就結婚。」

 

他顫抖著手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它，裡面是一顆鴿子大小的十克拉鑽戒。

 

他眼底的祈求和期盼，溫柔和小心，是我很久沒有看到過的沈言周。

 

我更加難過了，

 

沈言周，我們原本可以好聚好散的。

 

我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讓他清楚地看到我手上的戒指，

 

「我有男朋友了，如果今天你沒來，我們現在已經坐下來商量結婚的事情了。」

 

方時序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無形中給了我支撐的力量。

 

沈言周看著我和方時序交握的手，他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聲音低啞至極，

 

「童小也，我最後問一次，你真的不跟我回家嗎？」

 

我搖搖頭，

 

「沈言周，我希望你幸福。」

 

他突然把戒指盒扔到牆上，鴿子大小的鑽戒摔到牆上，掉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童也，我們在一起十年，十年的感情比不過你們相處一個月？」

 

「在你心裡感情就是這麼隨便的事情嗎？想分就分，想和別人好就和別人好？」「你以為他身邊就沒有女秘書嗎？」

 

「他女秘書就不會勾引他嗎？」

 

「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身邊就不能有任何異性？」

 

「我們在一起十年都沒有結婚，你們在一起一個月就能結婚了？」

 

「你還是這麼天真，如果你不改變，你和他的明天不過是你和我的今天。」

 

18．

 

我沒說話，凝望著他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二十八歲的沈言周和十八歲的沈言周在我眼前重疊又散開。

 

直到全部消失。

 

哥哥從屋內衝出來，對著沈言周的臉重重地砸下去。

 

沈言周摔倒在地，嘴角出現零星猩紅也不在意，

 

他不說話，好看的眸子裡布滿濃鬱得化不開的憂傷。

 

我知道，他後悔了。

 

「別拿時序跟你這個垃圾比，時序沒有女秘書，身邊的助理都是男的。」

 

「應酬更是能不參加就不參加，靠喝酒喝出來的業績能長久嗎？」

 

「你和童也在一起十年，讓童也傷心了幾年呢，三年，整整三年。」

 

「三年期間任何一個時間你看到童也的傷心，你們都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公司上市那天，時序給童也打電話，祝她幸福，如果她幸福，他就徹底放下。」「結果呢，童也說你欺負她，她不要你了，時序當天就要去北京接她回家，被我勸住了。」

 

「你知道你擁有的十年，是別人愛而不得的十年嗎？」

 

我叫住哥哥，對他搖搖頭。

 

這一秒，我連難過都沒有了。

 

沈言周於我，以後就是陌生人。

 

「沈先生，我替哥哥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一個哥哥心疼妹妹的心意。」

 

「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沈言周靜靜地站著，嘴唇發白，緩緩閉上眼睛，等再睜眼時，雙眼布滿了血絲。

 

方時序勾勾我的手指，我側頭望去，他眼睛微微彎著，眼神很亮又帶著光。

 

我被他的笑容感染，唇角情不自禁彎起。

 

19．

 

沈言周在童也和方時序相視一笑的瞬間，才認識到童也真的不愛他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童也分開，

 

她是他少年時期的月光。

 

他曾經心心念念想把童也娶回家，

 

是什麼時候變了呢？

 

是姜晴總是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自己，我望過去，她又佯裝不知地低下頭，隻留下泛紅的臉頰和脖頸，讓我有片刻的失神。

 

是在一次次應酬中，我和姜晴配合默契拿下一個又一個項目時, 我猶豫過，童也這樣單純不諳世事的性格真的適合我嗎？

 

是姜晴哭著抱住我說隻想要一個擁抱，我沒有拒絕時。

 

是童也讓我把姜晴調離公司，我猶豫時。

 

是公司上市那天, 我害怕童也問我什麼時候結婚逃避時。

 

我以為隻是片刻的遊離並不能影響我們最終的結局,

 

我以為隻要童也不哭不鬧我們就能一直這樣相安無事相處下去。

 

童也什麼都知道。

 

她在等,

 

等什麼時候下定決心，和我分手。

 

20．

 

我和方時序結婚那天，收到一條短信，

 

「祝你幸福，還有，對不起。」

 

我知道是沈言周, 但我內心毫無波瀾。

 

轉頭把短信刪掉，怕方時序那個傻子吃醋。

 

結婚後，方時序拉著我天南海北的跑。

 

他說我們錯過了十年，他要用未來的幾十年彌補我們錯過的那十年。

 

我揉著被他蹂躪的腰，心道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彌補。

 

當天晚上，我們看到了極光。

 

絢麗的光暈穿過宇宙在這裡和我們相遇，

 

就像我和方時序越過十年遇到彼此。

 

這天我們有了一個寶寶。

 

原本計劃看完極光就去瑞士，結果我突然不舒服，上吐下瀉，

 

他以為我吃壞東西，拉著我就去醫院檢查, 醫生問了我的症狀, 讓我們去婦產科查下血。

 

我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喜和不可置信。

 

原本的計劃泡湯，我們回到上海專心養胎。

 

九個月後，我誕下一位小公主。

 

雖然生產過程很順利, 但還是把方時序嚇到了。

 

他瞞著我去做了結扎, 發誓絕不讓我再遭受一次生產的痛苦。

 

這個傻子,

 

他不知道, 告訴我的話我會更加愛他。

 

21．（周視角）

 

沈言周回到北京後就找了姜晴，

 

給她兩個選擇, 一個是調離秘書部，去其他部門，

 

一個是拿一部分股權, 辭職。

 

姜晴哭著抱住他，說隻要和他在一起，她什麼都願意做, 隻要他不要推開她。

 

我說如果她繼續留著，童也再也不會原諒我。

 

這話一出，四周安靜下來，沒人敢說話。

 

「「我」「沈言周, 你明明已經愛上我了，為什麼要推開我？」

 

「童也知道你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所以才離開的啊。」

 

我的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 嘴裡一片苦澀。

 

隨即笑出聲，笑著笑著就哭了。

 

是我給了姜晴妄想，讓她認為我愛她，所以才給了她傷害童也的底氣。

 

童也在那三年到底忍受了多少痛苦,

 

我不敢想，

 

更不敢想這些痛苦是我帶給她的。

 

而我明明一開始隻想把她娶回家，讓她過上好日子。

 

我想我的餘生再也不能幸福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