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一側目，就看見抽抽搭搭的楊金梅正靠在他懷裡哭泣。

陳放也不抗拒，隻是轉過頭，溫柔地擦去她的眼淚，

 

「別怕，陳哥哥已經給錢了，你爸爸媽媽不會讓你嫁給不喜歡的人了。

 

「以後，你就跟我們一起住吧。

 

「讓林姐姐教你好好讀書學本領。」

 

我冷笑，你隻出一張嘴救人，憑什麼讓我出力。

 

「休想。」

 

眼見他就要領著她進來，我一把擋在門前。

 

上輩子，我的慘劇多少也有這個牆頭草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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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他要做聖父還是生父，我都不管。

 

但，不要牽連我。

 

「要領她可以。但你們都出去，這裡是我的房間。」

 

「林勝男，你什麼意思？我發現你現在是真的冷血！」

 

陳放臉上表情一冷，SS盯著我。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

 

「這善事，你做，還是不做？！」

 

5

 

我呵呵：「不做。」

 

陳放急了：「我總不能讓她住我宿舍吧。」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不接受。」

 

看著我態度堅決的模樣，他好像也下定了決心似的，跟我S磕起來。

 

此時，楊金梅就靠在他身邊，瑟瑟發抖，好像風雨中的一朵嬌花。

 

陳放看著他，眼裡又溫柔起來：「別怕，林姐姐就是生理期心情不好，你快進去吧。」

 

他倆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陳放話音剛落，楊金梅就抬腳走了進來。

 

我正想轟人，忽然，我愣住了。

 

楊金梅熟門熟路地進來，像是早已認路般，走進了我宿舍裡專門留給客人的房間。

 

三間臥室，每間都關著門，每扇門都一模一樣。

 

她頭一次來，她是怎麼知道哪間是空的？

 

難道，她早就來過我的房間？

 

還是……

 

一陣不寒而慄的心緒蔓延了我的全身。

 

我打了個寒戰，越來越多不對勁湧上心頭。

 

「老師，您以前不這樣的！」

 

可我之前從未接觸過她，她怎麼知道我過去怎樣？

 

陳放到底跟她說了多少我的事情？

 

還是說她和陳放，其實早就好上了？

 

或許前世，他倆不是因為我的收留而結緣，而是因為我的收留而肆無忌憚。

 

想到這裡，一顆汗珠滴落在我手背上，是冰涼的。

 

我回頭，陳放正看著我，眼神溫柔卻又深不可測。

 

「你心情不好，不要遷怒其他學生。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勝男，你好好照顧照顧她吧。」

 

6

 

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我隻是想驗證我的猜想。

 

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上輩子的S有多麼糊塗。

 

要是我確認他倆，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要是我知道，陳放這個人就是想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

 

要是我知道，我的存在就是給他和他的情人一個家……

 

那我的那把刀，會先捅向他，再對準我的肚子。

 

之後幾天，陳放面上還是淡淡的，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

 

但我開始悄悄地觀察起他們兩人的互動。

 

果然，前世的我，還是太傻太天真了。

 

他會給她擦嘴巴，一粒米粘在她嘴角。

 

他說，真是個小饞貓。

 

下雨了，他不顧一切去給她送傘，把他的小心肝背回來。

 

他出奇地關心這個人。

 

上輩子，我當他是好意，卻不料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我還想看看這兩個人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收留她的第一周，我忽然斷了給她的私人補習。

 

「我工作忙，沒空教你了。」

 

「那可怎麼辦，我……我很多聽不懂……」

 

「這不還有陳哥哥嗎？讓他來教你。」

 

「這……」

 

「怎麼，不合適？你們老師跟學生，什麼都沒有，有什麼好怕的。」

 

楊金梅低下頭，我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極力掩飾笑意。

 

這個笑意，同時也出現在了陳放的臉上。

 

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嘴角就難以抑制地翹起來。

 

笑了幾秒，才努力憋出幾個字：「勝男，我就知道你是善良的。」

 

嗯，看來，沒有必要再試探了。

 

他倆早已是雙箭頭，更早之前就是。

 

想到這，我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什麼大學校園戀愛，什麼同門師兄妹。

 

上輩子，導師和師娘的S，他也是劊子手。

 

隻是，沒有根基的愛情，終究是虛無縹緲。

 

上輩子窩囊的悲劇，我不會再讓它重演了。

 

7

 

和上輩子一樣，住進我家的楊金梅越發肆無忌憚地挑釁我。

 

穿我的衣服，穿我的鞋。

 

那時我以為她隻是愛美，殊不知這是她挑釁的信號。

 

我冷眼瞧著她越來越膨脹的自信心，心知陳放跟她肯定又有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進展。

 

無所謂，她這是露出軟肋讓我來打。

 

這天吃飯，她和陳放都在，我忽然冷不丁抬頭看向陳放。

 

「馬上寒假了，爸媽說今年想看看你。」

 

陳放和楊金梅的手同時停住。

 

我繼續不緊不慢。

 

「我爸說了，打算給我們出錢買一套婚房。

 

「彩禮什麼的你不用管，新時代不講究彩禮。

 

「我爸媽說，咱倆都是他們的孩子，隻要好好過日子就行。」

 

一聽到不要彩禮，還倒送一套房，陳放立即兩眼發光。

 

是啊，他可是去過導師的家裡。

 

市中心，高檔公寓，豪華裝修……我知道，他眼饞這些很久了。

 

所以，我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說給他聽的。

 

男人總是精打細算。

 

上輩子楊金梅靠著網紅身份成功贏得了他的利弊權衡。

 

這輩子，我不會給他倆任何機會。

 

此時，楊金梅握著筷子的手都在顫抖，臉都氣青了，可陳放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啊！還是導師通情達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一放假就去吧！」

 

「那萬一問到結婚？」

 

「沒問題，盡快結婚，越早越好！」

 

陳放幾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眼裡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終於，楊金梅聽不下去了，紅著眼圈借口離開了飯桌。

 

我看著她的背影，幾乎要笑出聲來。

 

這一點刺激就受不住了？

 

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要男人是吧？唯愛男人是吧？

 

太早把軟肋展現給對手看，可不是好事哦。

 

8

 

當天晚上，我在屋外找到了獨自坐在河邊看月亮的楊金梅。

 

以前這時候，每次她不開心就會來看月亮，然後陳放就會來開導她。

 

郎情妾意，情意綿綿，曖昧因子都要裝滿月壤了。

 

他倆對對方是什麼心思，想必互相都清楚，但都不明說。

 

可現在的陳放，正欣喜若狂地看著日歷，數著哪個黃道吉日回去。

 

我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後，拱了拱她的背。

 

「別等了，等不來了。」

 

我俯視著她，此刻我一點都不想裝。

 

楊金梅起初還有些慌亂，但很快就變成了惱羞成怒。

 

「你來嘲笑我嗎？你來炫耀什麼？不就一個見家長嗎，有什麼好嘚瑟的。」

 

「你倒是挺坦率。但是坦率也沒用，有些東西，你一輩子都得不到。」

 

楊金梅的雙眼紅得可怕。

 

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感到有些心酸的。

 

上輩子，我花費心血教導她走出大山，靠自己的雙手掙錢。

 

最後，她還是把自己鎖在了男人身邊，唯一動了雙手的，是算計怎麼雌競，怎麼鬥我。

 

我不喜歡這種鬥法。

 

但為了把她逼到崩潰邊緣，實現我更大的計劃，我不得不這樣刺激她。

 

楊金梅上套了。

 

她紅著眼嘶吼：「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你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拴住他多久？

 

「他根本就不愛你，你還要把他拴在身邊，你真的太自私了！」

 

「是嗎？」

 

我忍俊不禁。

 

「那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你看他是要我的臭錢，還是要你這個妙齡少女。

 

「但我提醒你，年輕漂亮是最不值錢，貶值得最快的東西。

 

「如果你政治課好好上的話，是會知道貶值是什麼意思的。」

 

9

 

楊金梅沒有回應我的賭約，隻是又回到了屋子裡。

 

她的精神還算穩定，我還需要再給她一點滾燙的。

 

重生一世，我對她再了解不過了。

 

這天，我悄悄和其他同事換了晚自習監督的班，獨自回到家裡。

 

我並沒有告訴他倆，為的就是來個自導自演。

 

門一推開，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楊金梅從背後緊緊抱著陳放，哭求他不要離開自己。

 

她說，她為他做什麼都願意。

 

陳放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站在原地。

 

他我還不知道嗎？

 

他享受著被兩個女人喜歡的感覺，現在還不至於緊迫到把她推開。

 

可我故作誇張地發出驚呼時，陳放才慌亂了。

 

他一跺腳，頓時翻臉教訓楊金梅不要誤會他的好意，他隻是覺得她很可憐。

 

隨後，他趕緊衝到我面前，讓我不要誤會。

 

他解釋得口幹舌燥，我隻是面無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勝男，你千萬別誤會，她還小，她不懂事，我正教育她呢。」

 

「是嗎？我相信你可以，但是……」

 

我轉向楊金梅，她正愣愣地看著我們。

 

「她，必須走。」

 

「沒問題，沒問題！」

 

陳放又一次不假思索地答應了，臉上還浮現出能以此解決的喜色。

 

楊金梅愣在原地，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終究還是不相信，她所謂的愛，對陳放來說，一文不值。

 

10

 

我要求楊金梅搬走。

 

也不知道她給他下了什麼迷魂湯，陳放終於還是趕來求我了。

 

「勝男，你也知道，青春期女孩子容易胡思亂想，她們又沒怎麼見過文化人……

 

「我已經教育過她了，你就原諒她一下吧，不然她沒處去也挺可憐的。

 

「再說，到時候別人問起來，我們也不能說因為這個啊。對她，對我們都不好。」

 

滿嘴大義，卻絲毫不提自己內心最陰暗的欲望。

 

我沒有接茬兒，隻是甩給他一句話：「你看不慣我，可以跟我分手。」

 

陳放又一次迅速住嘴。

 

得知自己真的被陳放放棄後，楊金梅的最後一道防線崩塌了。

 

一向挺胸抬頭的她，居然跪在地上，SS抱著他的腿，哀求他說想要留下。

 

「她為你做的事情，我也可以為你做……」

 

「說什麼呢！」不等她說完，陳放慌忙抽開腿，趕到我身邊，「你別誤會，這都是她自己亂說的。」

 

陳放離開後，我又一次來到她面前，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她，眼前浮現出前世的場景。

 

那時候，她剛剛靠著窮苦姑娘努力飛出大山的人設走紅，「事業愛情」雙豐收。

 

她神氣十足，覺得自己取代我成功了，自己人生最大的價值實現了。

 

我悽然搖搖頭，我告訴她無數次，人生價值不是用迷倒多少個男人來衡量的。

 

女人，要有自己的價值。

 

你可以去奉獻，可以在每一件小事裡找到自己的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