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將對網戀對象的認知與徐淮川剝離，我能清晰察覺到自己的心動。

船到橋頭自然直。

 

5

 

但我沒想到的是，約定的時間到來前，我和他就迎來了見面的機會。

 

陸今安平時也算是隱姓埋名在娛樂圈闖蕩，但要說他身上沒資本，全靠自己闖出來的，那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爸媽雖然不同意他當明星，但私底下都偷偷摸摸託了關系讓圈內朋友關照一下他。

 

雖然這小子確實有點才華。

 

但他確實沒吃太多苦，最大的原因應該還是那張臉，以及隨時可以回來和我一起繼承的家業。

 

有個活動我作為代表需要出席一下，現場鎂光燈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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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大大小小的明星，有不少都聚集在這裡。

 

我的身份代表資本，有好幾個老總主動上前和我攀談。

 

中途陸今安也穿得人模狗樣過來了，裝模作樣喊了我一聲「陸總」。

 

我最近要挑選品牌代言人，過來和我攀談的明星也不少。

 

不過原則上，陸今安不在待選人裡面。

 

我爸說的。

 

讓他那麼有骨氣就別用家裡資源。

 

隻是一個轉身，我看見了門口被人擁簇著走進來的徐淮川。

 

他今天梳了個大背頭，還挺帥。

 

我哥在旁邊低聲嘀咕：「花枝招展……」

 

我看著穿真空西裝的陸今安，胸肌若隱若現，一時分不清花枝招展的到底是誰。

 

「……」

 

我跟陸今安沒有一直待在一起，我有我要忙的事。

 

中途累了，跟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要了個休息室，進去後坐下，我才覺得自己活著。

 

今晚的高跟鞋有點磨腳。

 

等陸今安摸過來時，我沒好氣看向他：「你自己不會再問人家要個休息間嗎？」

 

「樓下人多，麻煩，」他還指責我，「跟你哥共享一下休息室怎麼了？那麼大一處，我擱這翻跟頭也不影響你吧？怎麼，我親情又欠費了？」

 

我幽幽看著他：「你摔我東西那事兒沒過去呢……」

 

「陸大小姐，兩年了，我後來不給你買別的好看雕塑了嗎？比你做的那個醜東西貴多了。」

 

「那哪一樣？你當時說是替旺財賠的！」我越想越氣，踹了他一腳，「你回家給旺財道歉！」

 

「……」

 

我倆在家每天一小吵是常事，眼下隻有我們，都動腳了，那動手又怎麼了？

 

所以當門被推開時，我正拿手臂鎖著陸今安的喉。

 

我和陸今安看過去，兩個人同時愣住，門口的人明顯也愣了一下。

 

「徐淮川，你進來不會敲門嗎？」我哥，一個第一時間會佔據道德高地的男人。

 

徐淮川的目光越過他，短暫落在我臉上，我驀地覺得有點說不出的緊張。

 

不過他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我敲了，沒人理，我以為裡面沒人。」

 

「我沒聽到，哪知道你有沒有敲，」陸今安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剛剛看到什麼，都給我忘了。」

 

我看見徐淮川似乎輕輕挑了一下眉，隨後往我們的方向走來，態度溫和謙遜：「陸總你好，我是徐淮川。」

 

他和我握了一下手，而我的腦子還有點混亂，下意識和他握上手。

 

指尖觸碰到他的那一刻，我明顯覺得自己睫毛顫了一下。

 

「徐老師，你好。」

 

我們曾經在幾年的時間裡傾聽過好多次彼此的聲音，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出我。

 

「先不打擾二位了，」徐淮川和我虛握一下後道，「陸總，很希望以後有合作的機會。」

 

美男一笑，S傷力自然是存在的，何況徐淮川現在在我心裡的位置有所不同。

 

他有濾鏡。

 

徐淮川一走，我哥就鬧上了：「他那話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咱家選代言人打算選他？」

 

「選徐淮川怎麼了？」他確實在候選人名單上，綜合各方面也是最合適的，就是貴。

 

「我不同意！」陸今安作為一個公眾人物，這會兒也不是很注重形象了，「如果說他都能來當陸氏的代言人，那我這幾年算什麼？我還不如直接進公司打工，起碼這會兒能當他甲方爸爸。」

 

我瞥了他一眼：「算你自力更生。」

 

「……」

 

陸今安自閉了。

 

6

 

我沒和陸今安在休息室待太久，他沒多久就被經紀人S亡連環 call，先出去營業了。

 

今晚這個場合來的人實在太多，我在各種應酬中也有些疲憊，後來差不多時間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待會兒。

 

打開手機後，發現備注為「親愛的」的人給我發來了消息。

 

【今晚時間忙嗎？】

 

【我還在應酬，有點想你。】

 

自從將他和徐淮川那張臉對上後，看到這種消息，或者是我們以前那些肉麻的消息，我都覺得臊得慌。

 

他怎麼能頂著那張冷淡的臉說出那些情話的？

 

發消息的時間就在幾分鍾前，我下意識在場內搜索徐淮川的身影，沒看見他。

 

那種先一步識破網戀對象身份的滋味，有點微妙的窺探感，一種他在明我在暗的感覺。

 

如果不是徐淮川的話，或許還挺有趣。

 

陸今安自從進娛樂圈後回家和我三令五申，說娛樂圈的男人碰都不要碰，何況是他自認的這位S對頭。

 

我回了他一句：【我也在應酬。】

 

結果對面立刻就回了一句：【我現在想給你打電話。】

 

？

 

打電話本身不是問題，問題是現場有個背景交響樂，我不確定徐淮川能不能聽出來。

 

我還沒做好奔現的準備。

 

所以我當機立斷就拿著手機往沒人的方向走去，會場當然是有安靜的地方的，我走在走廊上，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正是我的網戀對象。

 

也就是徐淮川。

 

剛想點擊接通，不經意一抬眸，卻看見徐淮川就站在不遠處的走廊上，背靠著牆，垂眸盯著手機。

 

我的出現顯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手機的震動在繼續。

 

徐淮川也看了過來，目光先是落在我臉上，再是我手中的手機。

 

「陸總，怎麼不接電話？」

 

我做賊心虛般熄屏，手機的震動停止，隨後再對上徐淮川的目光。

 

「不是很重要的電話。」我敷衍道。

 

「不重要？」徐淮川重復了一下我的話。

 

我總覺得他的目光裡帶著審視般，不敢再附和這個話題。

 

「徐老師，我先不打擾你了，你忙。」我像逃似的離開他的視線。

 

旁邊有道小門，連接的是樓梯間，我走進去之後就往下走，確定周圍沒人後才將電話撥回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月月，剛剛怎麼不接電話，很忙嗎？」那頭響起了耳熟的聲音。

 

而我還有點心虛，小聲道：「剛剛人多，我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給你回撥的。」

 

「是嗎？」那頭似乎輕笑了聲，「月月，我碰見一個人，她的聲音很像你。」

 

他這句話讓我的心眼驀地往上提。

 

「這麼巧嗎？」我幹笑一聲，「可能我這個聲線比較大眾吧。」

 

「不大眾，我認出來了。」

 

這道聲音在耳畔響起的同時，我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以及同樣響起的說話聲。

 

我猛然回頭，對上徐淮川含笑的目光。

 

他依舊保持著手機貼著耳朵的動作，輕聲說：「月月，初次見面，我是徐淮川。」

 

7

 

這場會面來得猝不及防。

 

我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場掉馬來得實在突然，直到徐淮川走到我跟前，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他輕笑了聲：「怎麼，還打算和我用手機聯系嗎？」

 

我訕訕掛斷電話：「徐老師。」

 

「喊我什麼？」他又說，「還是你希望我繼續喊你陸總？」

 

我還沒回答，他便接上了：「陸總？」

 

「……」

 

明明之前也是這麼喊，但此刻不知怎麼的就染上了點繾綣的意味。

 

我正想說句什麼，手機再度響起震動，來電顯示：【陸今安。】

 

「你哥打電話了，不接嗎？」安靜的樓梯間內，徐淮川低聲對我說道。

 

哪怕我不願意多想，此刻也覺得我和他的關系有些微妙的禁忌。

 

「你怎麼知道他是我哥？」

 

提起這個，徐淮川輕笑了聲：「之前錄節目的時候，發現我女朋友和陸今安的妹妹好像共有一個聲線，還有你們名字這麼像，你猜我是怎麼發現的？」

 

我不說話了。

 

當初就該讓陸今安起個藝名再出道。

 

「還不接嗎？」他提醒我。

 

我就在徐淮川的目光中點了接聽鍵：「喂？」

 

陸今安咋咋呼呼的：「你等會兒走的時候在停車場等等我，我經紀人手下其他藝人出了點事，趕去處理了，我今晚跟你一起回家住。」

 

「我今晚不回家住。」我說。

 

「不行，你得回，」陸今安完全不講道理，「我和爸說了，讓他明天做海鮮大餐，你不回去他根本不樂意做。」

 

「……」

 

掛了這通電話，我對上徐淮川的目光。

 

他說：「我經紀人也去處理事情了，今晚能蹭陸總的車嗎？」

 

蹭車？

 

我怕陸今安和他打起來。

 

「不行，不能讓……」

 

他替我補全了剩下的話：「不能讓你哥知道？」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徐淮川的目的似乎也不是非要上我的車，他說：

 

「既然這樣，那我們換個時間再約，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奔現比預計中早，在我還沒完全做好心理準備之時，但其實認真想想，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難。

 

回家的車上，陸今安晚上碰到了不少圈裡人，酒也喝了不少，坐在旁邊累得話都不想說，但還是時不時和我吐槽最近碰到的各種事。

 

在他口中，被點名頻率最高的人就是徐淮川，說他最近又和他代言同一類型產品，學人精。

 

但這點不能怪徐淮川，現在大家都將他們定義成對家，品牌方當然也會刻意找他們代言同類型產品，讓粉絲之間的購買力也來個競爭。

 

平時聽著倒還好，但是現在我莫名生出了點心虛。

 

我哥對我的心思毫無察覺。

 

回家之後我爸看著醉醺醺的陸今安，氣不打一處來，便開口數落了他兩句。

 

平時我都在看戲，但今天難得良心發現替他說了兩句話，陸今安很欣慰：

 

「果然是長大了小陸總，也知道心疼你哥了。」

 

「……」

 

8

 

徐淮川訂的餐廳私密性很好，我和他面對面坐著。

 

那一瞬間，我依舊覺得緣分是很神奇的東西。

 

託我哥的福，徐淮川這個名字在好些年前就出現在我的日常生活裡，他長什麼樣子我也知道。

 

但現在真人坐在我的對面——以我網戀對象的身份。

 

他是個很健談且溫柔的人，和陸今安口中充滿心機的形容多少有點出入，和我印象中隔著網線相愛的人反而很貼合。

 

這頓飯結束，他提議出去散散步。

 

我一頓：「你不擔心被人認出來嗎？」

 

他聞言後反而一笑：「月月，我的職業規劃原本隻是當導演的，即便是後來當了演員，我也在自己的職業素養方面盡量都做好，而且我今年過完生日就 29 了，再不談戀愛，姑娘該嫌我年紀大了。」

 

徐淮川看著根本不像是快奔三的人。

 

他給我拿了一個口罩。

 

我愣了一下，他解釋道：「拍到我沒關系，拍到你可能不太好。」

 

於是，我和一個大明星出門散步，我戴口罩，他就這麼大大方方的。

 

「能牽著你一起走嗎？」他又很有禮貌地問。

 

他的話讓我有些恍惚，還記得前兩年的時候我和他暢想過以後奔現之後的事，我那時候很不要臉地和他說，想和他親嘴，徐淮川就在電話裡笑。

 

算了，能不能讓我失憶一下？

 

在我想開口說話之前，徐淮川的手已經牽上來了，還一邊說：「不願意的話你就甩開，還可以順便給我一巴掌。」

 

「……」

 

他也有點幽默細胞。

 

徐淮川的手有點溫熱，手指很好看，我記得在網上刷到過他的手指特寫。

 

事實上，網上關於徐淮川身體部位的特寫剪輯不少，包括五官和喉結這些部位的，甚至連腳踝都有。

 

這一段路其實沒什麼人，徐淮川和我聊著天，說他最近的工作計劃，也說我的日常，甚至還提到了陸今安。

 

「你和我哥矛盾很深嗎？」我猶豫著問。

 

徐淮川疑問地嗯了一聲：「我和他沒有矛盾啊，怎麼，他很討厭我？」

 

這話讓我怎麼接？

 

「就因為高中時候他喜歡的那個姑娘追過我嗎？」徐淮川大概對老同學的小心眼有了新的認知，「可是那個姑娘後來結婚生子了，結婚的請帖應該也給他送了。」

 

是了，我哥當時抱著被子一頓痛哭，說是紀念他逝去的青春。

 

事實上，他也早就不喜歡人家了，青春期萌動是很美好的事，但有些感情伴隨著荷爾蒙慢慢消散，他曾經喜歡的那個姑娘找到了一個很好的人，他還封了個大紅包。

 

「他原來真這麼討厭我嗎？我還以為是營銷號亂寫呢，」他笑了聲，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我有個項目，最近還想問問他有沒有興趣呢。」

 

「如果是他的話，片酬應該會開得挺高的，你說他有沒有可能看在錢的份上和我冰釋前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