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在外面吃。」

 

正巧這時隔壁的女同事喊著讓大家敬我一杯，張靜怡聽到聲音都抬高了：「你和誰在一起？怎麼還有女人的聲音？」

 

我無奈地解釋：「我在聚餐有女同事不是很正常嗎？別這麼小心眼行嗎？」

 

每次當我知道張靜怡和恆敬之在一起時，她就是這麼回復我的：「我們大家在一起聚聚，有男人很正常啊，別這麼小心眼行嗎？」

 

現在我也終於有機會把這句話送給她了。

 

掛斷電話，我又投入到美事中。

 

別說，這家店的烤串就是好吃。

 

中間張靜怡給我發了幾條短信，說擔心我自己開車回去不安全，到時候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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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作沒看到，接著和同事們約定轉場。

 

見我不回，她又打電話過來，勢必要打到我接為止。

 

「姑奶奶，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擔心你，給我個機會道歉好嗎？」

 

她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道歉這倆字從張靜怡口中說出來，就跟被人奪舍了一樣。

 

她經常自詡自己是大女人，流血流汗不流淚，做錯什麼事從不肯低頭道歉。

 

愛她時這是女人獨立自強的濾鏡，不愛時就變成了神經病。

 

我把地址發給她，故意沒說結束時間。

 

等到我們喝得醉醺醺出來時，張靜怡早就等在了門口。

 

「怎麼喝成這樣？」

 

她扶住我就要往車裡送，我卻揮開手搖搖晃晃地往自己車裡走。

 

喝多了我也沒忘記，這裡停車有多貴！

 

張靜怡抿抿嘴，最後還是抬腳跟了上來。

 

「我要回家！」

 

我在副駕嘟囔著，看著張靜怡開回了家。

 

「這不是我家，我要回我自己家！」

 

到樓下我S活不上去，吵著要回爸媽家。

 

臭女人，把我哄騙過來！不懷好意！

 

張靜怡極盡溫柔地把我帶上樓，照顧我睡覺。

 

最後在我臉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關門出去了。

 

我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摸了摸臉上的印記，我內心一陣平靜。

 

10.

 

為了避免和張靜怡碰面，天還沒亮我就起來了。

 

沒想到她 竟然就睡在沙發上。

 

我躡手躡腳地過去把被子給她蓋好，沒想到卻驚醒了她。

 

「賀陽，你醒了？我去給你煮點醒酒湯。」

 

她還沒清醒，聲音軟綿綿的，一點沒有工作時那種霸氣。

 

「不用了，你回屋好好睡吧。」

 

說罷我便匆匆離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張靜怡竟然沒有和恆敬之去看畫展。

 

反而帶著便當來到了我公司樓下。

 

生怕我拒絕，她把便當放在前臺就走了。

 

從此張靜怡就和變了個人一樣。

 

不僅不和大劉他們鬼混了，就連恆敬之約她也全部拒絕。

 

每天變著花樣給我送便當，還會提醒我好好吃飯。

 

就連我和同事一起聚餐，她都準時出現在我們聚餐的地方接我回家。

 

我搞不清楚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最近又有個新項目要趕，也就隨她去了。

 

就這樣，張靜怡每天趕著回家洗手做羹湯。

 

不少朋友都給她發消息調侃是不是為了恆敬之要回歸家庭，當家庭主婦了。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我正好就在她身邊。

 

隨手播放的語音我聽得清清楚楚。

 

張靜怡手忙腳亂地關掉屏幕，卻不小心將聲音開得更大。

 

我面無表情地坐在旁邊看計劃書，心裡更是一片平靜。

 

我才不會因為這幾天張靜怡的轉性就再次傻不拉幾地將心扉打開了。

 

事實證明，我這樣做是對的。

 

我聽著她給對面發消息，甚至在朋友圈裡發我們的合照。

 

她察言觀色，見我皺眉急忙將朋友圈展示給我看。

 

天知道我隻是因為這份計劃書有點小失誤皺眉而已。

 

看了看她在朋友圈發合照。

 

是我們在一起五周年的時候，我拉著張靜怡去海馬體拍的。

 

那天她異常開心，總是傻樂個不停。

 

我以為她是因為知道我的求婚計劃後興奮。

 

後來才知道是那天她收到了恆敬之的消息，馬上她的白月光就要回國了。

 

現在想想，那些快樂都是真實存在的。

 

可惜美好總是短暫的，五年也不過是彈指間就過去了。

 

「公司突然讓我回去加班，你自己吃吧。」

 

我得趕回去改這份計劃書，如果成功，這將是我更上一層的敲門磚。

 

顧不得張靜怡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她好不容易學會的煲湯，我離開了家。

 

反正她也不缺我這一個食客。

 

誰能想到等我加完班出來，又在公司門口看到張靜怡。

 

我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本以為我那樣不給面子，一場冷戰必不可少。

 

誰能想到她還會來接我下班呢。

 

看著她被風吹得通紅的小臉，我終於下定決心。

 

就算是不愛了，我心中的張靜怡也應該是那個明媚自信的陽光少女。

 

就算是為了我，我也不想看到她這麼卑微的樣子。

 

更何況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

 

「聊聊？」

 

我走向她，看到她從驚喜到惶恐的表情變換。

 

最後竟然一聲不吭地車走了。

 

我撓撓頭，還是選擇了回爸媽家。

 

我們都知道，一道深不可測的鴻溝橫在我們面前。

 

就這樣拖著，是沒辦法解決的。

 

11.

 

沒想到，張靜怡真沉得住氣。

 

為了不讓我說分手，甚至又開始和我冷戰。

 

這次我們誰也沒有先低頭。

 

就在我心裡也憋著一股勁時，我爸把我叫到屋子裡點醒了我。

 

「生活裡不是隻有愛情全部。適當時候說分開也許是為了以後更好地相遇。現在的你們誰也不肯低頭，傷害的隻有你們自己。」

 

一開始，父母知道我和張靜怡在一起的時候，是為我開心的。

 

他們不止一次從我嘴裡聽說過她的名字。

 

我們能夠終成眷屬爸媽也很開心。

 

他們不止一次催我們結婚，卻總被我敷衍過去。

 

我將所有的壓力都扛在自己身上，隻是為了減少張靜怡的負擔。

 

我不想讓她因為這些煩事操心。

 

誰知道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呢。

 

哪想到剛從臥室出來，就聽到有人敲門。

 

「賀陽！」

 

張靜怡帶著營養品風風光光地走進門，面帶微笑問候我爸媽。

 

「叔叔阿姨，好久不見，最近一直在忙，沒有時間來看你們不好意思。我聽說最近叔叔恢復得不錯，正好來看看叔叔。」

 

爸媽驚訝地看看她，又看看我。

 

最後回屋子裡給我們留出來私人空間。

 

隻有我們兩個人時，我終於變了臉色：「張靜怡，貿然登門你不覺得很冒昧嗎？」

 

「叔叔生病了我來看看他不行嗎？」

 

「我爸都病好了，你現在想起來看他了？之前讓你來的時候你怎麼不來啊？」

 

「我之前不是忙嗎？一有時間我就...」

 

「正好，今天你來了，咱們好好談談吧。」

 

來到家門口的咖啡廳，我攔住她點單的動作。

 

「速戰速決吧，我還要回去加班。」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的相處模式不太正常嗎？沒有哪個男的可以忍受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親密吧？甚至還有更出格的舉動。」

 

無視張靜怡欲言又止地解釋，我接著說。

 

「當初我是真的挺愛你的，但是你不應該把我的愛當成理所應當。我也是人，我也會累啊。」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了。

 

張靜怡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流眼淚。

 

「我知道我太任性了，賀陽。我承認敬之剛回來的時候我也有些搖擺，可是這段時間我才明白我真正愛的人是你啊。我已經和他們說清楚了，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也和恆敬之說了以後不會再跟他出去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改到你重新喜歡上我為止，好不好？」

 

「靜怡，你怎麼還不明白啊？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恆敬之一個人，是你越界了。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心都給了他。最起碼我在你的身上沒有看到一點屬於男朋友的偏愛。如果我身邊出現一個青梅竹馬，我事事都順著她，你會開心嗎？」

 

「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我爸生病出院想見你，你卻跑去照顧恆敬之，他真的需要你的照顧嗎？還是說你隻是想逃避和我爸媽見面？」

 

「我們早就該結束了。」

 

說完這句話，我就離開了咖啡廳。

 

透著車窗看去，她靜靜地坐在原地，陽光打在她臉上，連淚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可能是第一次，她為我流眼淚吧。

 

12.

 

記憶中張靜怡哭過很多次。

 

像隻小倉鼠一樣，將頭埋在被子裡，默默地掉眼淚。

 

如果她超過五分鍾沒有抬頭，不用懷疑，絕對哭了。

 

哭的原因有很多：考試沒有通過，工作上的不順利，想家了...

 

又或者想到自己那段無疾而終的暗戀...

 

遇到恆敬之後也哭過。

 

那是幸福的開心的眼淚, 有白月光在身邊似乎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當我站在張靜怡身邊時, 我就經常在想。

 

有我在, 這輩子不可能讓她為我掉一滴眼淚。

 

最後我還是食言了。

 

和張靜怡說開以後，我將大劉他們都刪了。

 

本來就是為了遷就張靜怡才認識的朋友, 更何況他們也並不承認我。

 

終於我又回到了正軌。

 

忙碌的生活讓我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每天工作學習，回家陪爸媽說說話, 日子有種詭異的美好。

 

張靜怡也再沒有找過我，也沒有更新動態。

 

這樣也好, 不然看到她我又回想起這段舔狗生活，不堪回首。

 

我以為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時，我竟然在醫院碰到了她。

 

我帶我爸去醫院復查, 正好碰到她在門口左顧右盼。

 

本想裝作沒看到, 沒想到她看著我眼睛一亮, 小跑過來。

 

「賀陽，叔叔, 這麼巧。」

 

她打了個招呼, 就順手接過了我手中的病歷。

 

「叔叔檢查得順利嗎？恢復得還不錯吧？」

 

她親昵地挽著我爸的手，還不忘回頭看看我。

 

「賀陽，發什麼愣呢？快跟上啊！」

 

我一頭霧水, 看著她帶著我爸上車, 回家。

 

一路上她把我爸逗得嘎嘎樂, 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打斷他們了。

 

到家後我爸讓我好好送送張靜怡。

 

看著她一臉得意的笑容, 我再一次沉默了。

 

「靜怡，你沒必要這樣做, 真的。你沒必要為了照顧我父母把你自己的時間都浪費了, 再說我們真的不可能了，你又是何必呢？」

 

我印象裡的張靜怡永遠昂著頭, 一副不會像世界低頭的樣子。

 

就算世界跌宕起伏，永遠充滿希望。

 

哪怕我們分手, 我也不想讓她改變自己。

 

不值得。

 

人應該活出屬於自己的精彩，而不是放棄自我。

 

這也是我得到的教訓。

 

「我隻是覺得, 有點對不起叔叔阿姨，和你在一起這麼久都沒好好拜訪過他們。就給我個機會好嗎？我隻是想把之前的時間補回來，不行嗎？」

 

「你知道我的答案。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

 

聽著媽媽喊著讓張靜怡留下吃飯的話，我狠狠心，還是把無視她期待的眼神將她關在門外。

 

早點S心對我們都好。

 

況且我也是真的不想再耗下去了。

 

13.

 

公司最近有個外駐項目，想要派我過去。

 

如果做得好的話, 很有可能連跳三級。

 

我一直在猶豫。

 

父母都在這裡, 我不想輕易地離開他們，更別說我爸歲數都這麼大了。

 

但是今天我發現，不走不行了。

 

雖然有躲避張靜怡的意思, 但是我也想挑戰一下自我。

 

畢竟我頹廢太久了, 是時候振作起來了。

 

家人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出去闖闖。

 

於是一個平靜的午後，我帶著行李離開了家。

 

除了父母沒有告訴任何人。

 

張靜怡也默契地沒有再給我發消息。

 

隻不過總是能從爸媽嘴裡提起她。

 

今天靜怡來家裡打掃衛生了。

 

明天靜怡帶你爸去醫院復查了。

 

又或者是她學會了做菜, 給我爸媽做了一大桌子我喜歡的菜。

 

我很感謝她為我爸媽做的一切。

 

但是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她。

 

她的朋友圈裡再沒有恆敬之和大劉他們的影子, 全部都是插花做菜的生活點滴。

 

隻可惜我永遠不會再為她心動了。

 

為了做她喜歡吃的菜，纏著我媽學做飯。

 

不斷為了恆敬之爭吵和好再爭吵。

 

「（至」自從說了分開，就代表著結束。

 

一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我和爸媽視頻時說我在這裡交了個女朋友, 過年的時候帶回家給他們看看。

 

爸媽一僵，最後還是笑著答應了。

 

我從旁邊大的角落裡看到張靜怡的衣角。

 

穿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最喜歡的那條長裙。

 

我笑笑掛斷電話。

 

看來爸媽馬上又要恢復二人世界了。

 

至於女朋友，不然到時候就上網租一個吧。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