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然急救室紅燈滅了，醫生推著小車出來，趙姨和我媽都迎上去問宋城的傷勢。

我和薛凱沒擠過去，就站在一邊，一個小護士走過來道：

「你們是宋城的家屬吧，這包是他身上換下來的衣服，他可能要住院，你們最好回家給他帶點衣物和洗漱用品。」我們接過一包衣物，謝過護士。

護士一走，薛凱翻著白眼把那一包衣服丟在地上。我也是無語極了，正要給它丟給趙姨，發現裡面有一條熟悉的藍色老式棉毛褲。

我趕緊把袋子打開，發現他穿著的就是下午我們見到那一身不著四六的宅男穿搭。

這怎麼能是一個要體面，準備去面試的裝扮呢？

我倆對視一眼，一同去找我媽把看到的一切都說了。

「趙，宋城就是穿著這一身，去面試的？」我媽把包袱丟給趙姨問道。

Advertisement

「淑怡，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家宋城也是你看著長大的，現在剛從鬼門關出來，你現在是怎樣？怎麼一點同情心沒有啊？」趙姨看了一眼袋子裡的東西，眼珠子一轉翻臉說道。

「我媽沒良心？趙小紅！我媽對你們娘倆夠好了！偷開我家車出去還闖了那麼大的禍，你是一句抱歉的話沒有啊！你這是盜竊！」我見我媽被她質問得咬緊下唇，趕緊站出來替我媽說道。

我媽氣得手都在發抖。

「鄭淑怡！你家那破車害我兒子撞車！你欠我的！想我原諒你就把我兒子醫藥費結了，你女兒過來伺候我兒子，否則……我就要叫媒體都來看，看看你們江家是什麼人！」趙姨囂張地放出狠話。

「趙小紅！」我爸匆匆趕來，指著趙姨怒道：

「我們江家不欠你的，你既然要辭職就辭職！我還要追究你偷盜！我要把你跟你兒子送進監獄！」

我爸將我媽攬入懷中，我媽看到我爸來了，臉色好了一些。

「我家那輛車雖然是老款，賣二手市場 50W 也是綽綽有餘！你等著吃官司吧！」我回頭對趙姨冷笑道。

我們護著我媽跟著我爸離開了。

9

翌日，我早早趕去學校上課，在路上跟同學打招呼，他們好像見了鬼一樣對我避之不及。我正納悶這是什麼情況，薛凱開著車路過，叫我上他車。

上車後我迫不及待地詢問他的意見，薛凱將他的手機打開，劃到一個博主的視頻，然後交到了我手裡。

視頻裡是一個叫李可的網絡街頭博主，他專門採訪路邊一些看著很有故事的人，聽他們講述自己的故事，因為他敘述能力很強，三觀正很是吸了一波粉絲。

鏡頭裡他採訪的人，愕然是正在醫院門口 ATM 機前排隊的趙姨。

趙姨 50 歲出頭，滿頭花白的頭發在空中飛舞，再配上她孤苦的表情，任誰看了不說一句可憐。

「可以說說您的故事嗎？」李可上前去，話筒對著趙姨。

「你們是媒體嗎？」趙姨抬起頭渾濁迷茫的眼裡好像看到一點光亮。

「阿姨，您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說給我聽，我是李可故事會的主事人，我沒準能幫到您。」李可自信地說道。

「小伙子……」趙姨好像終於找到組織了，拉住李可開始編造起來。

在趙姨的故事裡，我跟她兒子是青梅竹馬，很早就談起了戀愛，我爸媽嫌棄她是保姆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們江家為了攀高枝，讓我跟薛家的兒子交往，我不肯我家就把我關起來，她兒子知道後就開著車急著去我家救我，在高速路上出了事。

因為出事的車是江家的。江家現在翻臉，不僅辭退了她，還要他們賠償損壞的車錢，整整 50W。

視頻裡李可還跟著趙姨去了趙姨家裡，看到趙姨的兒子包得像個粽子一樣，因為沒錢支付住院費，急救室出來後她兒子早早回了家。

趙姨在視頻裡呼籲江家放過她，放過她兒子。

她戲演得很足。彈幕上都是罵我家的話，鋪天蓋地的，密密麻麻充斥著整個屏幕。

第二條視頻，是好心的網友還籌了一大筆錢要李可交到趙姨手裡。

鏡頭裡，趙姨擦著眼淚，帶兒子又住進醫院了，要繼續接受治療直到兒子康復。

我深吸口氣感覺晦氣，中午放學我回家吃飯，發現前廳放著好幾個箱子，上面寫著我的名字，感覺很奇怪，因為我最近根本沒在網上買東西，我讓張叔打開其中一個看看。

密密麻麻地蟑螂從盒子裡湧了出來，周圍好奇觀望的人跟我一起害怕地大聲尖叫。

「快打電話，叫人來滅蟑螂！另外幾個箱子都丟掉！不！燒掉！全都燒掉！」我S命去踩那些蟑螂，急得紅了眼睛。

可惡的是非不分的網友！居然挖出我家地址！是誰！讓我知道你就S定了！

我媽從裡屋走出來，擔憂地看著我說道：

「畔畔，這個趙小紅好像瘋了，她怎麼在網上這樣說？」

我趕緊去拉著我媽，輕聲說道：

「媽，她就是個白眼狼，精神病！你可不能對她心軟！」

「我絕對不會的，就是我有點擔心，這個人不知道是誰，他爆出我家地址，不會有人真的來……」我媽給我看她的手機。有個叫「隨心而動」的家伙回道：

「這是我扒出來江家的地址，各位看著辦吧！」後面跟著一個看好戲的狗頭表情。

我點進「隨心而動」的頭像，裡面居然有幾個小視頻，有一個是我們學校的籃球賽，她跟拍的好像是薛凱？

有一個人名字在我心頭浮現，但我可不想隨便誣陷人。我把這個 ID 記下，把她的留言用我的手機錄下視頻。我沒有關注她，我怕她發現我後刪除留言，注銷賬號。

下午的時候，我們全家帶著家中裝著的攝像頭找到了警察報警，然後去了我爸相熟律師事務所。

10

我們聽從律師的意見，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發上網，並配上原視頻，沒有剪輯，怕有心人帶節奏。我們還上傳了報警單，並附上律師函。要求博主李可公開道歉，並刪除跟趙小紅相關所有視頻，退回非法所得。

視頻發出第一天，還有網友跳出來陰陽怪氣地說：「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動不動律師函警告！」

但是第二天，李可親自在網上公開為視頻內容不實的事實道歉，還刪除了趙姨的視頻。輿論風向漸漸逆轉。

好多跟風蹭流量的營銷號開始刪視頻，還有一些人幹脆刪號了。

趙姨這個瘋子打電話來對著我媽亂罵，我們把她拉黑，並暫時讓我媽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這天，我媽心情十分不好，想出去走走，張叔的兒子開車，我不放心坐在後排陪著，我們去商城逛了一圈買了很多東西，我媽鬱悶的心情得到了舒展。

突然學校來電話，是社團這邊的事情，我媽勸我回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去了。

結果一直到八點多，小張看我媽還沒下到停車場，電話也是關機的，他急了，給他爸打了電話。

管事張叔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這個事，趕緊跟薛凱一起趕去商城的停車場。

我們報了警，警察查看了商場和停車場監控。

人高馬大的宋城在班裡十分顯眼，入學後不久班裡就傳出他是痴呆兒，留級生。

「作（」「她是趙小紅！」我指著監控大喊。

趙小紅不知道跟我媽說了什麼，我媽別過頭去沒理, 突然趙小紅就給我媽跪下了，我媽害怕地後退, 一直搖頭。趙小紅突然就撲上去擒住我媽，她力氣很大, 我媽根本掙脫不開。

電梯門開了，我媽就這樣被她半拖著出了電梯。

「那是天臺！通知商城這邊暫時封鎖消息！讓二組三組跟我上樓。」隊長對著對講機吼道。

我和薛凱跟著警察通過消防通道一路跑上了十八樓的天臺。

「哈哈哈哈……還是給你們找到了！」趙小紅將我媽反手綁住, 瘋癲大笑。

天臺風很大, 吹亂了我媽微卷的長發, 我看她流著眼淚不停對我搖頭，讓我離開, 我嚇得心髒亂跳。

「你們不讓我和我兒子活，那麼就都別活了！你們是有錢，那又怎樣？你脆弱, 你早該S了！是我的出現救了你！你不感謝我嗎？你女兒嫁給我兒子有什麼問題！我兒子可是天才！萬中無一的天才！」趙小紅一手拿著小刀, 一手抓著我媽的頭發, 惡狠狠地說道。

「放下武器, 有什麼條件你可以開。」一個女警緩慢上前兩步, 語氣柔和道。

「閉嘴！不許上前！」趙小紅怒吼, 小刀抵住我媽太陽穴。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薛凱抱著我不停安撫。

「罪犯持有危險武器, 讓一隊的狙擊手準備。」隊長退回到樓梯口，換成了手機下了命令。

女警不停說話吸引著趙小紅注意, 狙擊手在對面準備, 我和薛凱被帶離這裡, 陽臺被清空。

「你看你的好女兒怕了，居然跑掉了，你們有錢人的親情不過如……」趙小紅情緒激動地揮舞著手裡的小刀，話還沒說完, 「咻」的一顆子彈貫穿了她的大腦，她一臉震驚地倒地。

我趕緊跑上前去抱住我媽，兩個人抱頭痛哭。

後來我聽說，趙小紅被擊斃的消息傳到醫院，宋城聽到後徹底瘋了，在醫院大喊：

「不！不是真的！我是江家的女婿啊！我是被當作江氏繼承人培養的！我不能接手江氏，那麼我這些年受的苦算什麼！算什麼！」

宋城的親生父親還在世, 醫院通過各種途徑聯系上了他，老頭趕來的時候宋城已經完全不認識他，隻會喊「我是江家的繼承人」。

最後宋城被送進精神病院。

張佩文以為沒人發現, 還不停過來刷存在感, 我們通過律師對她提起訴訟, 泄露他人隱私，引導網暴, 她被處 5 天刑事拘留，還要公開給我和我的家人道歉。

這一套下來, 張佩文直接在學校裡出了名, 她受不了求著家人給她辦理了退學。

經過這次事件之後, 我媽在家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以為她的抑鬱症會再犯，沒想到她積極鍛煉, 精神頭很好。她說要變得堅強起來，不再聖母心，也不能讓壞人再有機可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