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殺
第2章
「那我的目標體重就是這個。」
我面露驚訝:「江小姐,女明星有上鏡需求所以才需要這麼瘦,咱們普通人沒必要的呀!」
我刻意地咬重了「普通人」三個字,果然,江亭柔更不高興了。
她說:「莫雪兒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目標體重就是九十斤,做不到你就滾蛋。」
我連忙唯唯諾諾,表示可以做到。
江亭柔這才滿意。
人人都知道,江亭柔很期待這場婚禮。
原因很簡單,她太愛顧總了。
她想披著婚紗給這場十年的愛情長跑一個童話般的收尾,那她也必須美得如同童話裡的公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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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為江亭柔準備好一天的營養餐食材後,出門晨跑。
天還沒有完全亮,別墅區人煙稀少,然而我跑了幾圈後,便發現霧氣中有個人和我同行。
是江亭柔的未婚夫,顧霄。
先前的調查告訴我,顧霄從大學起就有晨跑的習慣,十年如一日。
但此刻,我裝成驚訝偶遇的樣子:「顧總,您也跑步嗎?」
顧霄點了點頭,平時西裝革履的他難得一身休闲運動服,頭上帶著微微的薄汗。
他問我:「你是亭柔的營養師吧?叫蘇……」
他皺眉回憶,我連忙補充:「蘇青餘。」
他微微地頷首:「名字很特別,是來自什麼古文嗎?」
我笑了:「沒有那麼詩情畫意,我出生那年田裡雜草特別多,爺爺就給取了這個名字。」
顧霄微微地一怔。
他低聲道:「好多年沒聽人聊起田裡的事了。」
和外界的想象不一樣,江亭柔的這位未婚夫,並不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而是一個從農村一路考學到北京、白手起家的傳奇人物。
如今的顧霄已經進入上流社會,身邊都是江亭柔這樣的富二代,童年時在鄉間的回憶無法引起這些少爺小姐的任何共鳴,所以顧霄大概也不會和任何人聊起。
但那仍是最能觸動一個人柔軟心腸的東西。
顧霄問:「你每天清晨都會晨跑嗎?」
我禮貌地點頭:「我是塑形師,自己當然要保持運動習慣。」
他嘆氣:「如果亭柔也願意運動就好了。」
晨跑很快地結束,顧霄去公司開會,我回江宅做飯。
我們各自散去,並沒多說什麼。
但我依稀地能感受到,顧霄是期待第二天晨跑時再見到我的。
……
可是,當我回到江宅時,看到的是江亭柔陰沉至極的臉色。
幾個佣人圍在她身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立刻知道,有人告密了。
果然,江亭柔走到我面前,抬起下巴,眼神陰毒:「你和阿霄一起跑步了?」
我顫抖起來,嗫嚅道:「隻是偶遇,江小姐我……」
江亭柔冷漠地打斷我:「你被開除了。」
說完,她轉身離去。
但走得很慢。
她篤定我不敢離開江宅,我這種出身窮苦還需要幫襯弟弟的女孩她見多了,對於我們而言,江宅的工作機會是最好的,去別的地方很難再領到如此高的薪酬。
而就如江亭柔預判的那樣,我果然失聲道:「江小姐,求你不要,我真的很珍惜這份工作……」
江亭柔停下來,她轉身看著我,勾起嘴角冷笑:「不想走?」
「可以啊。」她順手拿過一件瓷器,砸碎在地面上,「那跪下唄。」
我盯著地面上的瓷器,那是顧霄之前送江亭柔的禮物。
原本江亭柔砸什麼都不會砸顧霄的東西。
但沒辦法,那些營養餐裡,碳水的比例太低了。
極低的碳水比例會讓人飛快地掉秤。
但也會導致嚴重的脫發、焦慮、情緒暴躁。
江亭柔並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在漸漸地走向失控了。
嘴角閃過一絲飛快的笑,我趕在任何人察覺到這絲笑意前,迅速地跪了下去。
瓷片扎進了我的膝蓋,暗紅的血在地面蜿蜒。
我低著頭,苦苦哀求:「江小姐,求您不要開除我,我爸媽年紀大了又多病,弟弟的學費還需要我來賺,我真的很珍惜這份工作,求小姐讓我留在江宅。」
留在江宅,看著你的S期。
江亭柔並不知道我的心聲,她微微地一笑,走上前來,用鞋尖碾在我的手指上,欣賞著我痛苦發抖卻又不敢吭聲的模樣:
「不要動任何勾引阿霄的心思。
「否則,下一次你要跪的就不是瓷片了。」
5
傍晚,顧霄來了。
他工作沒那麼忙的時候,會來和江亭柔一起吃晚飯。
我一瘸一拐地端上營養餐,顧霄抬眸,看了一眼我裹著紗布的腿。
江亭柔淡淡地一笑:「青餘的腿傷了,沒法陪你跑步了。」
顧霄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片刻後,他微微地嘆了口氣:「那要不你陪我跑?」
果然,他對江亭柔如此激進的吃醋行為有不滿,但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佣人,不會讓顧總對他最深愛的未婚妻翻臉。
江亭柔笑嘻嘻地撒嬌:「怎麼,我陪你每晚雙人有氧還不夠?」
她笑起來的模樣嬌憨可愛,顧霄又嘆了口氣,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
話雖如此,第二日,江亭柔還是陪顧霄去晨跑了。
可惜,她隻跑了幾百米就暈倒了。
顧霄著急,但他有個緊急的股東大會要開。
不愧是幹練的管家,得到消息的吳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她扶起昏迷的江亭柔,雷厲風行道:「顧總先去開會吧,我會送江小姐去醫院。」
原本一日中最放松的晨跑時間變成了一場鬧劇,顧霄疲憊地揉揉眉心,坐上了去公司的車。
吳蔓並沒有送江亭柔去醫院,隻是把她扶回了臥室,然後叫了家庭醫生來看。
家庭醫生為江亭柔診斷後,告訴吳蔓:「江小姐現在營養不良,血糖偏低,長此以往會越來越糟糕。」
吳蔓點頭:「辛苦了,等江小姐醒來我就告知她。」
然而,等江亭柔醒來,吳蔓隻是簡短道:「醫生說沒什麼大事,就是勸小姐別再節食減肥了。」
江亭柔不高興:「什麼破水平的醫生,我每頓都吃了很多,根本沒節食好不好。」
「那估計就是太久沒跑步,累到了。」吳蔓為江亭柔蓋好被子,「江小姐再休息一會兒吧。」
江亭柔睡熟後,吳蔓來到了我的小房間。
她看著我腿上的紗布,低聲道:「你也是個狠人。」
我淡淡地一笑:「苦肉計雖然老套,但總是有效。」
吳蔓沉吟:「顧霄頂多覺得江亭柔有點過分,但他不可能為此跟自己的未婚妻翻臉。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我們這種人隻是蝼蟻罷了。」
「蝼蟻又怎樣?」我笑,「吳蔓,你還記得姐姐第一次給我們上課時教的那句古語嗎?」
吳蔓陷入回憶,隨即眼神微動。
我知道,她想起來了。
在那個破舊的小教室裡,十八歲的姐姐帶著我們,朗讀黑板上的粉筆字: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
6
江亭柔和顧霄的婚期越來越近,顧霄工作忙,種種事宜由江亭柔負責。
她興奮地預租了海島酒店和豪華遊艇,配備了私人直升機去接賓客,婚禮上用來點綴的花朵都是從各地拍賣會上拍下的名株。
這一套婚禮下來的花費是極度驚人的,甚至連江亭柔的親人都勸她沒必要如此鋪張浪費。
畢竟江家這些年其實很不景氣,他們之前的資產主要分布在地產和影視,這兩年許多大項目接連折戟虧損,資產被套牢,現金流很吃緊。
這幾年江亭柔奢靡的生活,都是靠顧霄的錢來維持的,如今婚禮又要花費男方如此巨額的金錢,實在讓江家有些不安。
但江亭柔心安理得。
畢竟,當初她和顧霄戀愛的時候,顧霄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
雖然出身不高,但既是校草又是學神。
這樣一個全校女生愛慕的風雲人物,在偶遇崴腳的江亭柔時將她打橫抱起,一路送到醫院,使得江亭柔的少女心「怦怦」跳動,隨即淪陷不可自拔。
她主動地將顧霄帶進自己的圈子,後來顧霄要創業,江亭柔毫無保留地支持了資金和人脈。
可以說,沒有江亭柔,就沒有顧霄的今天。
顧霄也很寵江亭柔,他自己白手起家,平日裡作風節儉,但江大小姐要花的錢他都肯給。
可這次,江亭柔叫吳蔓把婚禮的預算拿到顧霄面前時,奢侈的程度還是令顧霄有些震驚。
他走上前來,摟住江亭柔的肩。
「柔柔,我願意給你最好的,但現在經濟下行,所有的公司都在降本增效,我們同樣面臨現金流吃緊。
「在這種情況下,許多花費,是否有些不必要了?」
顧霄耐心地哄了江亭柔許久,江亭柔總算聽了進去。
她悻悻地對吳蔓說,有些開支就砍了吧。
吳蔓無聲地和我對視一眼,我一笑,將剛泡好的減脂花茶遞給江亭柔:「就算開支砍一些,這婚禮也會足夠令人矚目,因為有位最光彩奪目的新娘。
「江小姐現在瘦了許多,穿婚紗時不敢想象有多美。」
聽完我的話,江亭柔原本有些掃興的心情立刻又明亮了起來。
她打量著鏡中的自己,腰細了,腿不粗了,鎖骨明顯了。
即便氣色很差,膚色蠟黃,但由於每天我都會幫她化妝,在粉底液和腮紅的加持下,這些問題很容易就被掩蓋了。
她迫不及待道:「過去那些衣服碼數都大了,我得重新買幾件能穿的——婚紗也得試新的。」
吳蔓立刻道:「我這就為您預約設計師。」
吳蔓的執行力是極強的,第二日,江亭柔便來到了琳琅滿目的服裝間。
設計師叫齊楓,是個高挑如超模一般的女孩,氣質中性,審美時尚。
她為江亭柔展示自己的新作——那是一條華美至極的婚紗,裙擺蓬松如雲,細細地繡縫著無數珍珠和鑽石。
「這條裙子是人工手制,全球隻有一條,裙擺的繡線形狀以中世紀壁畫為靈感,上千顆珍珠會在倫勃朗光下折射出最美的顏色。」
顯然,江亭柔對這條裙子無比滿意。
但這條裙子的價格,高到令她這樣素來奢侈的人也有些驚訝。
齊楓笑了笑:「婚禮隻有一次,如果連婚紗都不能穿自己最喜歡的,那還有什麼意義?」
江亭柔立刻被說動了,她衝吳蔓道:「就這條!」
然而,試婚紗時,江亭柔發現這條裙子她穿不上。
她不由得暴躁:「這裙子的碼數怎麼做得這麼小?」
齊楓道:「裙子的設計便是如此,再大會變形——其實江小姐是穿得下的,再瘦五六斤應該就可以了,新娘們基本都是要為婚禮減肥的。」
江亭柔立刻看向我:「婚禮前,我要再瘦五斤!」
她已經隻有九十斤了。
任何醫生都會給建議,不要再減肥了。
但我又不是醫生。
我平靜地露出笑容:「好的,江小姐。
「我一定幫您實現。」
7
那一天晚上,江亭柔和顧霄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
原因很簡單,江亭柔付了婚紗的定金後,又買了許多齊楓設計的常服。
她瘦了這麼多,衣櫃自然是要更新的,而買完衣服後,自然要搭配新的包包和珠寶。
顧霄開完一天的會,跟股東為了這一季度難看的財報吵了好幾輪,結果一下會議,看到的就是所有黑卡都被刷爆的消息。
他一下子生氣了。
江亭柔完全不理解顧霄為什麼生氣。
她是生在富貴鄉的人,小時候靠爹媽,長大了靠老公,自己沒賺過一分錢。
因此此刻隻覺得委屈。
「難道你要讓我沒有衣服穿嗎?」江亭柔紅著眼眶尖叫,「我跟你談了這麼多年戀愛,婚禮你都不肯花錢,顧霄,你別讓我覺得愛錯了人!」
她之前雖然驕縱,但一直是美麗的。
此刻披頭散發,尖叫的樣子如同瘋婦。
沒辦法,營養餐中的碳水阻斷劑,讓她快速地變瘦,也讓她患上了躁鬱症。
顧霄震驚地看著這個破口大罵的女人。
我看著他的眼睛,看到了那其中多年如一日的愛情,開始松動和破碎。
而這隻是個開始而已。
……
當晚,好不容易和好的江亭柔和顧霄洗完了澡,準備親熱。
此前,由於顧霄的公司有新產品即將上線,他常常半夜去公司加班,二人已經好幾周都沒有同過房了。
原本這一夜理應柔情蜜意,然而,顧霄在觸碰江亭柔時,猛然發覺了不對。
江亭柔的身體上,皮膚全都松了,即便燈光昏暗,也能看到大片的紋路。
沒辦法,她減肥減得太快了,又沒有任何運動。
皮膚的彈性跟不上,此刻身體松松垮垮,隨便一捏就能捏起大把松了的皮。
顧霄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說:「我突然想起我要加班。」
我站在院子裡,看著顧霄匆匆地奪門而出,而樓上的臥室裡傳來江亭柔摔打東西和吳蔓匆匆地趕去安撫的聲音。
打開手機,我對著電話那端的人輕聲道:「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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