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漓泣血歸

第3章

我的掌心出了汗,銀針已經捻在指尖。


 


隻要有異變,我就拋開一切S了皇後,再S出去,取了那蕭御白的心髒把他做成傀儡,讓他乖乖孕育姐姐的嬰靈。


 


我努力這麼久,隻差三日了,誰都不能攔我!


 


玉衡師兄看向了我,目光深深,一向老成的眸色竟然閃過一絲心疼。


 


「玄鳳涅槃,怎可以鬼稱?」在貴妃期待的目光下,他悠悠開口。


 


貴妃臉色瞬間變了:「胡言亂語!一個賤民怎麼是鳳!本宮武將世家唯一嫡女,才是天生的鳳!」


 


她衝上前去,搶過銅劍刺向我。


 


「本宮已得天意,泠妃就是邪祟,本宮來親自為陛下肅清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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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作害怕,被她逼得連連後退倒在地上。


 


眼睜睜看著劍刺向我的心口。


 


下一秒,一段錦白綢緞飛出,牢牢纏住銅劍。


 


「娘娘,您是天鳳,她是玄鳳,二者並存,她若S了,您也會受損。」


 


玉衡師兄悠悠走過來,從她手裡拿回銅劍。


 


我愣住了。


 


剛剛確實是想試探玉衡師兄,若他不出手,我自然也有辦法脫身。


 


可我沒想到,他不僅出手幫我,還為了救我編出一套瞎話來。


 


玉衡師兄,可是向來惜字如金,不打妄語的。


 


「若本宮一定要她S呢?本宮的背後,可是開國大將軍府!」貴妃咬牙切齒。


 


「如此說來,你要S朕身邊的人,也是開國大將軍的意思了?」她的背後突然傳來陰冷低沉的聲音。


 


蕭御白不知何時進了殿,冷冷地看著貴妃。


 


「好啊,朝堂上開國大將軍居功自傲,要求朕把泠妃送去和親南疆的攝政王。」


 


「後宮中,你還想S了泠妃。你們一家父女,可是齊心得很啊!」


 


蕭御白面色陰冷,貴妃登時嚇得跪地不起。


 


「至於這位仙師,朕該稱你為南疆攝政王才是吧?」


 


我驚詫看向玉衡,他面色淡淡:「好久不見。這回可不是我擅闖,是你的貴妃請我來的。」


 


說完,他略一點頭,抬腿泰然走出了大殿。


 


臨走前碰了我袖口一下,留下了一封書信。


 


10


 


我獨自回了寢殿拆開信箋。


 


看著信中文字,我才知道,玉衡果真是常年失蹤的南疆攝政王。


 


而從前在山上,他每年消失幾個月說回家處理事情,是回南疆處理政務。


 


而他這次來,是奉了師父的命來尋我。


 


「師父說,凡我師門弟子,修禁術者須禁足至百年。我知道你不喜寂寞,求師父法外開恩,允許我帶你回南疆。」


 


「若你肯,就以和親之名隨我回去,我會給你建一個小京城,夠你後半輩子不會無聊煩悶。」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按照你的資質,剩下這三日,應該夠你收尾了。」


 


我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玉衡師兄,師父。


 


我知道你們在為我鋪一條後路,畢竟S了中原皇帝,我怎能全身而退。


 


可我從沒有想過要退。


 


我點了一爐香,把信扔了進去。


 


看著白紙黑字被火星漸漸吞噬,我心口最後一絲牽掛也了了。


 


我蓋上爐子,走出房間吩咐:


 


「來人,請陛下今夜務必來玲瓏殿就寢。」


 


蕭御白一直到彎月當頭才姍姍來遲,臉上還掛著餘怒。


 


他已經褫奪了貴妃封號位分。


 


連帶著朝堂上大將軍的不敬一塊治了個抄家滅族之罪。


 


而皇後的玷汙皇嗣,卻因為貴妃的胡鬧,成了被汙蔑的虛假罪名。


 


不過沒關系,我本來也沒想讓她這麼順利地S去。


 


我把綢兒養在了身邊,蕭御白處理了貴妃之後,變得愈發依賴我,對我的要求千依百順。


 


不順也沒關系,我的玄門香和玄門針,足夠讓他乖乖聽話。


 


綢兒在宮裡養得很好,她很聰明,也很少哭鬧,這倒是讓我省了不少心。


 


我用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抱著綢兒在御花園玩兒,多次在皇後身邊侍女的面前露出胎記。


 


當天晚上,我哄著蕭御白睡下後,悄悄抱著綢兒到了御花園。


 


過了沒多久,一身寢衣的皇後果然出了寢宮,一路走向御花園。


 


腳步踉踉跄跄,似是被人控制。


 


我在她今晚的安神湯中加了料,她已經在現實和虛幻交錯中漸漸失去了理智。


 


在她的記憶中,她是那個丟棄女兒,要一直把女兒找回來的罪惡母親。


 


「綢兒,記得姐姐教你的嗎?」


 


我抱著綢兒,手指蘸著胭脂在她臉上抹開。


 


綢兒懵懂點點頭,小拳頭攥緊身上的百喜服。


 


這身百喜服,是我當時撿到綢兒時,在她身上圍著的。


 


隻不過當時已經被野狼撕爛,如今是我一針一線縫好的。


 


我把她放在假山中,抓了隻叫春的狸貓放在假山後。


 


「喵嗚,喵嗚。」狸貓叫著,像極了小孩哭鬧。


 


一抹大紅身影漸漸靠近,正是皇後。


 


「寶寶?母後來找你了,寶寶。」


 


「母後的寶貝小公主,母後來找你了,你在哪裡呢?」


 


「母後錯了,原諒母後好不好……」


 


她走進假山,眉眼中有些癲狂和懵懂。


 


我引著狸貓往綢兒身邊走,順利把皇後引了過來。


 


她看著綢兒的背影,徹底失去了理智,猛地衝過來把綢兒抱在了懷裡。


 


「寶寶,母後來了,母後錯了,你不會怪母後對不對?」


 


她抱著綢兒親了又親,綢兒很聽我的話,雖然嚇得發抖,但是一點都沒哭。


 


我站在假山後,捏緊嗓子,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開口:


 


「母後,好冷。」


 


「母後,亂葬崗好冷,離母後好遠,我找回來好辛苦哦。」


 


皇後僵在原地,猛地把綢兒從懷裡扯出來,高高舉起。


 


就著月光,綢兒臉上的胭脂如血。


 


皇後發出一聲刺耳尖叫,猛地松開手,連連後退,直到跌入假山後的御湖中。


 


她的驚叫聲吸引來很多人,好多火把圍了過來。


 


可這裡隔得太遠,她們來得太慢。


 


皇後飄在水面再難掙扎,隻剩半口氣。


 


可她的S法,不該如此輕易。


 


我把早已準備好的避水火油倒進湖裡,抱起摔暈的綢兒擠出眼淚坐在假山後。


 


直到看見小腹凸起的蕭御白也走了過來,我才撲過去。


 


「陛下,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讓綢兒亂跑,不該讓皇後娘娘看見綢兒。」


 


「皇後娘娘非說綢兒是她的小公主,還說她生下的必須是皇子,公主必須S,帶著綢兒就要跳湖,臣妾隻來得及救下綢兒……」


 


我哭得梨花帶雨,口齒清晰,保證周圍的人都能聽清我所說。


 


蕭御白臉色慘白,從太監手裡拿起火把探出身子往湖中看去。


 


他本就被嬰靈虛耗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手止不住的抖,幾個火星子落進去,水面立刻變成火海。


 


皇後微弱的哀嚎聲響起,又很快歸於寧靜。


 


「妖……妖邪!」蕭御白咬牙切齒。


 


下一秒,他直接昏倒在地。


 


11


 


後宮中貴妃和皇後都出了事。


 


位分最高的,就隻有我。


 


而朝堂上,當年蕭御白為了上位,S光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皇室血脈,無人能在此時替他攝政。


 


而皇後的父親元丞相早就因皇後中邪而被禁足,貴妃的父親被抄家。


 


短短半個月,前朝最能用之人已經沒有了。


 


至於剩下的人,那些曾經站在丞相一邊的,幫他害過我姐姐和爹娘的那些人,我都已經送去了御賜金筷子。


 


那些金筷子裡,已經被我淬了毒。


 


就在蕭御白昏迷的當晚,他們也都暴斃了。


 


我在寢殿中守著蕭御白,聽著外面傳來的這些好消息,心頭卻沒有復仇的快感。


 


解決這些人如此順利,我隻恨自己當年為何不早些動手。


 


就算他們S了,姐姐、爹爹、娘親,也都回不來了。


 


又有什麼用呢?


 


至於那些說我是想妖妃想篡位的,我隻覺可笑。


 


如今這些爛攤子,我可沒興趣收拾。


 


我撐到現在,隻是為了姐姐那個孩子。


 


那不僅是蕭御白和姐姐的孩子。


 


那不過是個不足月的孩子,三魂七魄都不全。


 


我用禁術連通陰陽,引來姐姐一魂、爹爹的一魂、娘親的一魂塞了進去,湊齊了三魂七魄成了嬰靈。


 


又用禁術讓蕭御白的身體做了爐鼎養育而成。


 


看著蕭御白已經隆起如西瓜的小腹,我知道,成了。


 


我把蕭御白手腳牢牢捆住,以銀針刺入他的人中和啞穴位,保證他的清醒,也保證他不會喊出聲。


 


在他滿臉驚恐中, 我抽出當年插在姐姐屍首上的那把刀,一層一層割破他的衣服。


 


一層一層割下去。


 


在血水中活活取出了一個足月的嬰兒。


 


蕭御白活活疼S了過去。


 


我抱著孩子走到殿外, 寢殿裡所有宮人都已經被我屏退。


 


我把孩子放在高處,放出了玉衡師兄留給我的煙花。


 


不出半個時辰,他就會趕到。


 


做完這一切, 我走回寢殿,放了一把火。


 


火很大,很快把蕭御白吞噬進去。


 


我坐在大殿中間,感受著四周灼熱, 不知道當年爹娘S的那晚, 是不是也一樣大。


 


「爹爹, 娘親,姐姐,當年,是我來晚了。」


 


我閉上眼, 等待著灼痛來臨。


 


手腕卻突然被一陣涼意纏住,扯著我飛出火中。


 


耳邊響起清冷聲音:


 


「所幸, 我沒有來晚。」


 


【番外】


 


1


 


中原當年大亂後,玉衡已經率南疆攻佔了所有領土。


 


南疆小皇帝成了中原小皇帝, 而南疆成了玉衡的封地。


 


玉衡師兄說得對, 南疆很美。


 


我知道她在怕什麼,她怕這垂月髻,因為這是宮中禁止梳的發樣。


 


「【你」隻是我已經失去了玩樂的興趣。


 


玉衡師兄不再雲遊,而是在我身邊, 陪我一起養著小平安。


 


平安,是我強行救回來那個孩子的名字。


 


他很聰明, 可惜他是禁術的產物,隻能活 9 年。


 


2


 


平安九歲那年,平靜祥和地S在了一個圓月之夜。


 


我央求玉衡帶他回了京城,把他與姐姐、爹爹、娘親葬在了一處。


 


玉衡來了信箋, 說已經將他們魂魄全都歸位。


 


他們不再是枉S冤魂,不必再遊蕩於世間,可以轉世了。


 


玉衡信中說,師父近來有些念叨我,興許會心軟準我回師門住幾日。


 


我知道師父為何會念叨我,因為我用了禁術, 卻沒有引起天下大亂。


 


禁術之所以是禁術,因為一旦用了, 定會天下大亂, 要麼傷及用者自身。


 


師父知道我是天生的邪星,他和玉衡, 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心有大善。


 


當初不阻攔我,也是因為不敢。


 


因為若我真心要天下大亂,由著我做,也不過是中原亂上三載而已。


 


可若打斷我, 天下定難再太平。


 


3


 


我沒有給玉衡回信。


 


因為我已經沒有了站起身的力氣。


 


我一步一步爬著, 想挪到桌邊寫字。


 


卻在拿起筆的那刻,喉間腥味冒出,我的眼睛、口鼻、耳朵止不住地冒出鮮血。


 


師父,玉衡師兄。


 


世間本無天生邪星, 不過都是人性之惡的催化罷了。


 


我報了仇,自然也散了恨了。


 


你們料事如神,卻獨獨猜錯了我。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