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領證的前一天，趙航發了條朋友圈。

 

「對的東西就應該給對的人。」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的手，上面戴著我們倆的結婚戒指。

 

我成全了他們，收獲了一句謝謝。

 

後來，趙航反悔了，但姐已經結婚了。

 

「謝謝，不用了，姐不喜歡當三，更不喜歡找三。」

 

1

 

領證的前一天，玩的好的姐妹們給我開了個單身 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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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後，她們吵著要看我的結婚戒指。

 

「趙航那麼有錢，不得給你買個老大的鑽戒，快讓姐幾個開開眼！」

 

「戒指在家呢，給你們看看照片吧。」

 

那閃耀的鑽石即使在照片裡也讓人移不開眼睛，房間裡哇聲一片。

 

我嘴角還沒提起來，閨蜜就拿著手機過來問我，「這不是你的結婚戒指嗎？」

 

那是我的準未婚夫趙航發的朋友圈。

 

「對的東西就應該給對的人。」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的手，上面戴著我們倆的結婚戒指。

 

隻是，那不是我的手。

 

2

 

房間裡一片寂靜。

 

安慰的話語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起來。

 

就在這時，趙航的電話打了過來。

 

「老婆我下班了，你怎麼不在家啊，我都要餓S了。」

 

閨蜜一把搶過來我的手機，氣急敗壞地喊著，「餓了就點外賣！你小嗎？到處要奶喝！」

 

說完，罵罵咧咧地給我掛了電話。

 

「思雨，今晚去我家，咱不理他了，明天讓他去跟鬼領證吧。」

 

「有些事情還是說開了比較好。」

 

我還是回去了。

 

3

 

可回到家後，家裡哪有他的影子。

 

那條朋友圈像一根刺一樣扎在我的心口，我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趙航回來。

 

直到晚上十二點，門才被推開了。

 

趙航邊笑邊看著手機，打開燈後被我嚇了一跳。

 

「王思雨你幹什麼，嚇我一跳！」

 

我強打起精神看向這個我喜歡了六年的男人，「是你說的，你餓了。」

 

「我去拿戒指了啊，之前戒指不是有點磕碰嘛，我又讓店員修了修。還有，你閨蜜怎麼回事！電話裡說話那麼難聽！」

 

說罷，他拿過戒指想套在我的手上，「算了，不跟她計較了。來，你試試戒指。」

 

我甩開了他的手。

 

「用不上了，我們分手吧。」

 

「王思雨你又在鬧什麼！我們都快結婚了！」

 

4

 

這無端的指責一下子把錯歸咎到了我的身上。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嘴唇微顫，「你也知道我們要結婚了？」

 

「我不過就出去修了個戒指，別搞的像我出去搞外遇了一樣，差不多行了！」

 

趙航心虛的時候喜歡用過激的言語把責任轉移到別人身上。

 

我從來都知道，隻是以前甘之如飴，如今滿心苦澀。

 

「今晚分房睡，你冷靜一晚，明天咱倆去領證。」

 

趙航一臉不耐煩地進了房間，轉身的那一剎那露出了我許久未見的笑容。

 

相處這麼多年，我忘了趙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笑的，也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笑，再到後來的也不愛笑了。

 

我們都變了。

 

隻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5

 

客廳裡，隻有茶幾上那耀眼且可笑的戒指陪著我相看兩不厭。

 

那個戒指是我早就看上的，但趙航以各種理由推脫，遲遲沒有買。

 

「雖然公司這兩年發展不錯，但也不能亂花錢。」

 

「你經常刷碗，要是買了磕著碰著了還得去修，麻煩！」

 

「什麼馬配什麼鞍，你那手，算了吧。」

 

……

 

後來還是他明事理的媽媽給買了下來。

 

趙航對他的媽媽向來都是言聽計從的，這也是他奮鬥的動力。

 

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給媽媽買最貴的藥吃，讓我過上更好的生活。

 

前兩個都實現了，隻有我被遺忘了。

 

6

 

雖然沒有臉，但我知道那雙手的主人。

 

一家咖啡店的女老板，上市集團公司老總的女兒。

 

第一次察覺到她的存在，是趙航車上一根不屬於我的口紅。

 

我以為是趙航買給我的，打開後卻發現是別人用過的。

 

一瞬間，我就明白了什麼。

 

那之後我注意到趙航總是以加班為由去一家咖啡廳。

 

從下班坐到深夜，回來後直接倒在我身旁。

 

我們倆的交流少之又少。

 

更多時候，他給我的是他的背影。

 

可他也曾對我笑過，在我生病的時候徹夜未眠地守著我，跟我說很多很多話。

 

忘了從什麼時候，他話少了。

 

我開始艱難地找著話題，而他隻是敷衍地回著。

 

沒有到無話可說的地步，但家裡安靜的可怕。

 

此時，坐在這偌大的房子裡，我一點點得扒開自己心裡的傷口，想整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這麼賤的。

 

7

 

第二天一早，我敲響了趙航房間的門。

 

「等我換身衣服，咱倆就去領證。」

 

他這一副自然到家的語氣，讓我有點惡心。

 

「讓讓，我進去收拾東西。」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趙航說，「桌上有給你買的咖啡，記得喝。」

 

也許是我表現的太平靜，他還沒有感覺到危機。

 

我收拾東西的時候，聽著客廳的動靜。

 

他的腳步聲，拿起杯子的聲音我都聽見了。

 

兩分鍾後，趙航出現在門口。

 

「你都知道了？」

 

8

 

攤牌後，趙航反而有點之前的樣子了。

 

不再對我冷漠，也沒有毫無緣由的歇斯底裡。

 

他隻是冷靜地坐在我的對面，跟我說著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過程，以及在一起的原因。

 

「我不愛她，我隻是想利用她。」

 

「最近有個大項目需要走關系，她爸爸能幫上忙，所以我才接近她。」

 

「我愛的是你，思雨。」

 

「我會和你結婚的，我的妻子隻會是你。」

 

……

 

我抬頭看了一眼這個我從小愛到大的男人，隻覺得陌生。

 

如果他對那個女人沒有真情的話，那我又憑什麼遭受他的冷眼相對呢？

 

9

 

我們沒有去領證，因為他跟我「分手」了。

 

「我們先分手，然後我和她結婚，等我拿到想要的後就會離婚，到時候我們再結婚好不好？」

 

我的答案自然是不好。

 

那條朋友圈讓我心碎，他的攤牌直接讓我心S。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說什麼你都聽的啊！」

 

「你以前也不是這樣，所以你說的我會聽。你變了，我也變了。」

 

趙航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拿出一條全鑽石的項鏈。

 

「我記得之前你說你想要那個鑽石戒指，現在我給你買了全鑽石的項鏈，你現在可以回來了吧？」

 

「我是你養的狗嗎？」

 

我想要戒指，因為那是婚姻的證明。

 

以往的我太溫順，讓趙航以為我好欺負，好說話。

 

可實際上，不是的。

 

我是一隻刺蝟，隻是怕傷到他，拔了所有的刺。

 

趙航煩躁地摸著頭發，「那你想要我怎麼樣呢？戒指項鏈房子我都給你好不好，留下來，留下來……」

 

留下來幹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對的東西就應該給對的人，你這句話說的沒錯，所以，戒指項鏈房子我都不要了，我隻想離開這裡。」

 

住進來的時候我們請了搬家公司，因為東西太多。

 

走的時候我隻打了一輛車，因為東西太少。

 

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沒有爛在家裡給他做家庭主婦，也沒有靠著他找到什麼工作混吃等S。

 

而是一直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深造。

 

那些年，我隻是葬送了自己除工作外的所有時間罷了。

 

10

 

我剛找好房子，家裡的奪命連環 call 便來了。

 

「王思雨你是腦子壞了吧，要跟趙航分手？你不知道你什麼條件啊，人家趙航能看上你都是你上輩子積德了！！你倒好，還給人家甩上臉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條件！」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酸澀地說著，「媽，你也知道我條件不好啊……」

 

家裡沒有依靠才是我獨自的根本原因。

 

「又開始跟我犟是吧？翅膀硬了說不得了是嗎？我跟你講，快去跟趙航道個歉，都收了人家彩禮了，別指望我退回去。」

 

「沒事，我會還的，你們，隨便吧。」

 

「家裡不需要錢啊，你弟弟上大學你爸治病哪個不需要錢，還以為你這個賠錢貨能給家裡掙點錢，現在又整這出！你都這麼大了，能不能懂點事？」

 

我努力控制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

 

「媽，我要是跟他結婚，你給我準備多少嫁妝？」

 

答案我知道，但還是想問。

 

不然，不會S心。

 

「我養大你這個賠錢貨容易嗎？供你吃，供你穿，還供你上大學，還想跟我要錢，你還有良心嗎！你要是跟趙航分手了，就別回這個家了，這個家沒你的位置。」

 

11

 

這就是我的親生母親，這就是我回不去的家。

 

我是賠錢貨，弟弟是賺錢貨。

 

從小新衣服給弟弟，我穿舊的。

 

好吃的也要給弟弟，因為我是姐姐，要學會懂事。

 

上學了不許報輔導班，因為錢要留下來給弟弟用。

 

大學沒有學費，因為我長大了需要鍛煉。

 

所以在別人春遊秋遊各種遊的時候，我在勤工儉學。

 

大學四年我都沒告訴過家裡有獎學金這回事，因為我得給自己留退路。

 

家裡沒人關心我的成績，自然也不會知道。

 

後來，弟弟沒考上大學，也變成了我的錯。

 

家裡的一切不幸都成了我的錯。

 

他們的眼裡隻有弟弟。

 

弟弟……弟弟……弟弟……

 

家裡的一切都是圍著弟弟轉的，隻有我是個編外人員。

 

在家裡沒有人關注我，沒有人在意我，所以那時候眼裡滿是我的趙航成了我心裡的慰藉。12

 

趙航是高中的時候搬到我家對面的。

 

他是單親家庭，跟媽媽相依為命。

 

所以那時的他一門心思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找份好工作，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那樣的他更是成了媽媽嘴裡鞭挞我的素材。

 

看看人家隔壁的兒子，一看就有出息！不像你！賠錢貨！

 

小時候的我時常被帶著弟弟出去玩的爸媽丟在家裡，家裡有什麼就吃什麼。

 

沒飯吃，就餓著。

 

所以我自小比其他人瘦弱一些。

 

那時，趙航給了我一份溫暖。

 

幾個冒著熱氣的肉包子。

 

「這是我媽媽做的，你吃嗎？」

 

狼吞虎咽是我給他的潦草答復。

 

那之後，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會去他家。

 

他的媽媽溫柔似水，會有耐心的聽我說話，而不是罵我賠錢貨。

 

所以，後來他媽媽生病的時候我沒日沒夜地照顧她。

 

媽媽罵我白眼狼，自己老娘不照顧，跑去照顧別人的媽。

 

母慈，子才孝。

 

我隻當是耳旁風，不予理會。

 

跟自家人無話可說，在趙航家卻滔滔不絕。

 

那段日子是我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後來我和他一起考上重點大學，陪著他一路風雨過來，沒得到一把傘。

 

反而湿了全身。

 

我仍記得趙航在表白的那天說，要一輩子照顧我。

 

可誰知那一輩子隻有短短的六年。

 

13

 

趙航的媽媽找到了我。

 

「思雨，阿姨知道你和趙航分手了。」

 

我嗯了一聲。

 

不管趙航對我怎麼樣，她媽媽還是對我極好的。

 

這是我應該珍惜的，也是我最不舍的。

 

「這些年你陪著他過來，苦了你了，是他辜負了你。」

 

這句話讓我紅了眼圈。

 

「阿姨知道你的個性，一旦決定了做什麼就不會再回頭，那個女生阿姨知道，沒有及時阻止趙航，是我的錯，縱使她家裡再有錢也不及你的一分。」

 

「阿姨，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拿你當媽媽的，我以為我們能做一家人的……」

 

我趴在趙航媽媽的腿上哭了，把這些年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