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一生

第3章

我們都沒什麼時間讓自己懈怠,因ẗŭ̀₋為謠兒正在一望無際的大漠裡吃苦。


 


12


 


寒來暑往,謠兒和親的第三年冬天,東境沙漠的胡族部落突然發難,大軍直衝邊境城池。


 


這次,再也沒有公主可以和親,但是朝中的文官們依舊不贊同出兵。


 


文官們奏折寫了一封又一封,不是遣使求和,就是低頭納貢。


 


我借著指婚的名義,要戶部尚書李休財的夫人帶著兒子入宮相看,然後直接扣下了他的兒子。


 


等李休財得到消息進宮時,他的獨子已經被淨了身,送到內學堂開始學習宮裡的規矩了。


 


「這等無知紈绔,即便到了戰場上也是個投敵賣國的玩意,還是留在宮裡當個使喚太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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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跪在我面前的李休財夫婦,淡淡地說:「若是尚書大人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入宮,那本宮也可以放了他,不過本宮近日聽說戶部錢糧空虛,怕是會影響東境戰事……」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腩,雖然前朝後宮其他家族依舊勢大,但想要撼動我也並非易事了。


 


李休財渾身顫抖,卻還是叩頭恭敬道:「皇後娘娘勿慮,戶部賬戶充盈,必不會苦了前線的將士。」


 


我點點頭:「如此便好,待大軍得勝之時,李尚書必定能夠闔家團圓。」


 


另一邊,內侍在襄妃的宮中搜出了寫有景貴妃生辰的巫蠱草人。


 


於是,襄妃因在宮中行巫蠱之事,對陛下的貴妃不敬,被打入了冷宮。


 


襄妃和景貴妃素來不睦,兩個人彼此爭風吃醋多年,一貫的瞧不上對方,這下眼見襄妃失勢,薛琳琅直接帶著人去了冷宮。


 


等薛琳琅從冷宮裡出來,襄妃便斷了一條胳膊。


 


ƭűₜ太僕寺正卿楊獸亮的夫人入宮來為女兒求情,在得到我可以保住襄妃一條命的保證後,第二天楊獸亮便請旨上奏,要求陛下下旨,明旨各權貴家的馬場上交全部軍馬,用以供給前線。


 


這一次,眼見著沙漠胡族動了真格的,薛相阻攔的力度也小了不少,不再一味地請旨求和,而是當起了縮頭王八。


 


13


 


半年後,沙漠王庭覆滅,蘭鋒將謠兒接了回來。


 


我在看到盛著謠兒骨灰的瓷瓮時,當場昏厥了過去。


 


一整天,我都抱著謠兒的骨灰,任誰來勸也不撒手。


 


我的謠兒終於回來了,我再也不會讓人欺負她,誰也不能再把我們母女分開。


 


蘭鋒進宮來,將一張紙條遞到了我手裡:「謠兒給你的信。」


 


一張窄窄的紙條,就是我女兒的絕筆,上面用血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句話。


 


「爹,娘,女兒盡孝了。」


 


我手裡抓著那張粘著謠兒血跡的紙條,再也顧不得什麼狗屁的皇後鳳儀,放聲大哭起來。


 


謠兒的骨灰被供奉在了皇家別院,那裡環境舒適,冬暖夏涼。


 


這次,再也沒有人能把她帶走了。


 


晚上謝靖晨來了坤寧宮。


 


依舊是尋常的冷臉,依舊是尋常的跪安。


 


後宮中的細作和耳目均已查實,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和謝靖晨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動他們。


 


屏退了近侍和宮人後,我瘋了一般撲向他。


 


拳頭狠命地砸在他的身上,他一聲不吭,沉默地仿佛一塊石雕,好像失去了生氣,隻是任由我的巴掌落在他的臉上。


 


我不敢發出聲音,隻是無聲地朝他大喊:「謝靖晨,我的女兒沒了!我的女兒沒了……」


 


我想大哭,最後卻隻能SS咬住他的肩膀,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清清……」


 


謝靖晨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疲憊:「快了,咱們馬上就可以報仇了。」


 


他遞給我一卷聖旨:「收好,千萬不要弄丟了。」


 


我打開聖旨,裡面是他提前擬好的遺詔。


 


我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和驚慌,驚恐地抬頭看向他:「你……」


 


他解脫似的笑笑,溫柔地將我攬入懷中:「謠兒怕黑,有爹爹在,她就不怕了。」


 


他的頭清清地靠在我的肩上,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重量:「快了,清清,快了……」


 


14


 


太醫院的太醫們蜂擁進了淑清宮。


 


大將軍李蘭鋒奉皇後密旨,帶兵入宮,接管禁軍防務,鎖閉宮城。


 


淑清宮外,為首的太醫正恭敬地跪在麟兒面前,渾身顫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陛下正值壯年,如何就毫無徵兆突然歸天,陛下S因如此蹊蹺,本宮不得不查。」


 


這些年我已經學會了如何演戲,此時我雖然內心煎熬,但面上卻絲毫不顯。


 


太醫正打了一個哆嗦:「回稟娘娘,若要查明根源,必要驗陛下龍體,這是大不敬啊!」


 


我看著榻上早已失去生氣的謝靖晨,冷冷地命令:「查!」


 


景貴妃指著我破口大罵:「李氏!陛下剛剛歸天,你便要折辱陛下聖體,是何居心?」


 


身旁的麟兒一腳踹在她的身上:「父皇正值壯年,聖體康健,若非有賊人暗害,豈會去得如此蹊蹺,今有皇後娘娘詔命為尊,你一區區妃子,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責孤的母後?」


 


「還是說,父皇在你淑清宮中歸天,是你這腌臜婦人下毒暗害?」


 


這一幕是我和麟兒早就提前演練好的,為的是清理掉後宮的所有異己,為麟兒登基奠定基礎。


 


至於前朝那群畜生,隻要麟兒Ṭü⁻順利登基,換一批文官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隻是徹查先皇S因,並公布天下,勢必會對謝靖晨名譽有損,後世的史書定會記載他是被嫔妃毒害而S,於他聲名有礙。


 


但我們現在已然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們需要用他這一場慘烈的S亡,來為麟兒的登基鋪平道路。


 


15


 


太醫院的速度很快,謝靖晨的S因經查,是長期服用慢藥所致。


 


而以景貴妃為首的最得寵的幾個妃嫔,自然是最主要的懷疑對象。


 


至於我這個皇後,先皇在時對我極度厭惡,從來不碰坤寧宮的任何東西,我即便是想下毒也沒有機會。


 


浣衣局一百零八道刑罰從來沒人能挺過去,景貴妃的貼身宮女和近侍嬤嬤自然也不會是什麼例外。


 


於是,景貴妃多年前受薛相指使,用慢藥毒S陛下的隱秘就被順理成章地挖了出來。


 


皇宮裡的冷血肅清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


 


宮人內侍為求自保,互相攀咬,生怕交代得慢了就被一刀梟首。


 


麟兒將我提前調查好的名單交給了他的舅舅,蘭鋒按著名單,就這麼一刀一刀親自剁了過去。


 


麟兒站在坤寧宮的階前,看著滿地滾落的人頭和飛濺的鮮血,手中抓著那個簡陋的木簪,神情冷漠。


 


他們都是間接害S靖晨和謠兒的兇手,一個都不準活。


 


皇宮裡血流成河,但宮門依舊封閉著,蘭鋒的親兵們將整座皇宮變成了一個鐵桶,嚴密封鎖了全部消息。


 


整理好了謝靖晨的遺體,將他安置於棺椁中,停靈的大殿清冷空曠,一如這些年來的坤寧宮。


 


我身著白素,跪在他的靈前,將黃紙一張一張引燃,看著它們慢慢燃燒,化為通往彼岸的餘燼。


 


大殿中空無一人,我在悲愴的火苗前卸下多年的偽裝:「對不起,靖晨,對不起……」


 


這些年,我們私下悄悄ẗṻ²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對不起」,今日之後,我卻連聽到他的聲音也已是妄想。


 


夜深了,外面的哭喊和求饒聲逐漸靜了下來,我靠著棺椁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清,醒醒!」


 


一個熟悉又溫暖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我睜開眼,看到謝靖晨就蹲在我身邊。


 


他就那樣笑著,一如多年前我把一碗飯端到他面前時的樣子。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靖晨……」


 


他的笑仿佛和煦春風中發芽的柳枝:「地上涼,當心染了風寒。」


 


我抓住他冰冷的手,瘋了一樣將他整個人扯進我懷裡:「我這是在做夢,對不對?」


 


他輕輕撫著我的後背:「清清,我該走了。」


 


我SS扯住他的衣服:「我不想讓你走,你別走好不好?」


 


他抬起手,輕輕為我拭淚:「傻瓜……」


 


「謠兒最怕一人獨處,我得去尋她了。」


 


「清清,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有我陪著謠兒,你別急著來找我們,麟兒還需要你,懂嗎?」


 


我用力點頭,卻驚恐地發現他的身體變得虛無,細碎的熒光慢慢籠罩在他身上。


 


我伸出手,極力想要抓住他最後的樣子:「靖晨!靖晨!你別走!求你了,你別走!」


 


他的笑容溶化在漫天的熒光中:「清清,保重……」


 


我睜開眼,眼角被擦拭的痕跡尚在,遠處的天邊已有晨光浮現。


 


天亮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安祥的躺在棺椁中的謝靖晨:「去路迢迢,終有一日相見。」


 


「相公,保重。」


 


16


 


今日的早朝比平日晚了整整一個時辰。


 


太和殿中,群臣看著空空的龍椅,三兩人一堆聚在一起嘈雜地議論著。


 


一片甲胄摩擦聲響起,北路軍和禁軍將太和殿團團圍住。


 


我和蘭鋒帶著麟兒走上大殿。


 


薛相眼神巨變,但依舊維持著自己的丞相威儀:「大將軍為何在此?陛下在何處?」


 


我從袖子裡拿出那卷聖旨:「陛下遺詔,眾臣接旨。」


 


殿中眾人俱是震驚,呼啦啦地跪下了一大片,隻有為首的薛相突兀地站在原地。


 


我不想同他多做糾纏,一個將S之人,便由他站著吧。


 


遺詔裡,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繁文缛節,隻著重強調了兩件事。


 


一件是傳皇位於太子謝麟,要其承宗廟、領天下。


 


第二件是徹查當年公主和親時,主和派眾人應擔的罪責,和謝靖晨的罪己詔。


 


我念完了遺詔,蘭鋒對著麟兒單膝跪地:「請陛下登基!」


 


值守的禁軍和北路軍兵士齊齊下跪:「請陛下登基!」


 


「且慢!」


 


薛相出口阻攔,麟兒站在龍椅前和他遙遙對望。


 


麟兒的目光凝聚,看向薛相的眼神如同盯著一個S人。


 


「朕承先帝遺志,繼承大統,不知丞相大人為何阻攔?」


 


「太子殿下現在就言登基之事恐怕為時尚早,陛下聖德,有天庇佑,又正值壯年,為何突然駕崩?」


 


他一指蘭鋒:「大將軍無旨入宮,還替換禁軍防務,緊鎖宮門,難道是和皇後太子沆瀣一氣毒害了陛下,想要篡位?」


 


「陛下既是突然駕崩,又如何有時間寫下遺詔,皇後手中的所謂遺詔,怕是假的成分多些吧?」


 


殿中議論聲漸起,我冷眼看著殿中議論紛紛的眾人,朝蘭鋒點點頭。


 


蘭鋒朝殿外一招手:「帶上來!」


 


於是,朝臣們便見到了被鐵鏈鎖著的景貴妃和被打得不成人樣的兩個宮人。


 


昨夜從淑清宮的下人嘴裡拷問出實情後,我對薛琳琅並未多加苛待,隻是命人用鐵鏈鎖了,所以她雖然身形狼狽,但卻並未受多大的苦。


 


看到薛相,她就像看到了救星:「父親,快救救女兒!」


 


薛相大怒:「李氏!你有什麼權力如此對待陛下的貴妃?還不快快松綁!」


 


「貴妃?薛琳琅穢亂後宮、殘S先帝嫔妃,更以慢藥毒害先帝,罪無可恕!」


 


「李氏!你不要以為陛下駕崩,這後宮就可以由著你顛倒黑白,你憑什麼說薛貴妃毒害陛下?你這是無恥構陷!」


 


「構陷?她的宮人受不住刑罰,已然招了,其中歷年來薛氏所做的樁樁件件都有據可查,就連薛大人你也參與其中,如今怎麼還好意思說出這構陷二字的?」


 


蘭鋒的兩個親兵將手中的卷紙攤開,展示給眾臣。


 


上面正是那兩個宮人的口供,其中一些毒害陛下和戕害嫔妃的事情條理清晰、細節詳盡,非親歷而不可言明。


 


薛相面色漲紅,顫抖的伸手指著我:「你這陰毒婦人……」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