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擰著眉毛，五官扭曲成一團，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婆孫倆眼看著喪事越辦越大，神情也越發凝重。

 

可眼下他們什麼都做不了，隻有將計就計，守在小兩口的屍體旁邊，不準任何人靠近。

 

7

 

不得不說，現在的一條龍服務就是好，不僅喪事辦得像模像樣，就連炒的菜也好吃。

 

我直接大手一揮，選了最高逼格的宴席。

 

什麼波龍、鮑魚、海參，通通下鍋上菜。

 

整個院子都彌漫著食物的香味，算算時間，裡頭那兩個也有半天沒吃沒喝了，現在八成已經餓得不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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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們吃得正香。

 

趙子陽的屍體忽然「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我裝作受到了驚嚇，百米衝刺拔掉了哭喪的音響，尖叫一聲：「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場面一度很安靜，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我。

 

我眼睛瞪得像銅鈴，顫抖著手指著屍體。

 

「咕嚕咕嚕……」

 

屍體又響了兩聲。

 

所有人都愣住了，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朝屍體看去。

 

親家母愣住了，隨即一巴掌將碗甩到地上：「看什麼看，是老太婆我餓了！我老太婆的肚子在叫！」

 

「咕嚕咕嚕……」

 

可那聲音明顯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

 

所有人的眼神都開始恐慌了，嘰嘰喳喳地議論。

 

「怎麼回事，是不是鬧鬼了？」

 

「我聽說年輕人S了怨氣就是重，更容易被髒東西附身。」

 

「別瞎說，道士先生剛剛才做了法事……」

 

我屏住呼吸，正想伸手去扯白布，趙天天一個箭步將我的大腿抱住，脫口而出：「肯定是我爸媽的屍體開始腐爛了，胃裡面產生氣體，所以才會發出聲音！」

 

嚯！

 

原來是這樣啊。

 

我捂住臉，差點沒笑出聲。

 

親家母長籲一口氣，罵罵咧咧地指著我：「天氣這麼熱，屍體確實不能長期放在外面。今天一過，明兒個就把孩兒們埋了，還是入土為安！」

 

你想得還挺美。

 

「做法事至少都要三天，從來沒聽說一天就把人埋了。難不成我女兒嫁到你們家不能風風光光的，就連S後也這麼草率？」

 

我直接回戗道：「你要是不願意花這個錢就算了，我老太婆來出！

 

「我定的冰棺馬上就到了，到時候把他們放在冰棺裡，熱熱鬧鬧地做七天七夜的法事，再讓我女兒入土！」

 

親家母一聽，尖叫一聲：「什麼？冰棺？」

 

對呀，兩口冰棺，凍S他們！

 

「不行！」

 

「不行！」

 

幾乎是同一秒鍾，婆孫倆異口同聲道。

 

就連親戚們都詫異地盯著他們竊竊私語。

 

後知後覺緩過來，兩人還有些尷尬，緩緩解釋道：「冰棺凍了不吉利！」

 

「對，冰棺把人凍住了，是逆天而行，到時候我兒子就投不了胎了，變成厲鬼也不放過你！」

 

我冷笑：「沒聽過這種說法！這麼多人大夏天S了，不都是放在冰棺裡？你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你是不是要讓我閨女S不瞑目！」

 

親家母一口痰吐到我腳上：「你才讓你女兒S不瞑目！你個老癲婆，原來沒感覺你能整這麼多事，現在就是個麻煩精！要不是你，我兒子早就安息了！

 

「反正我不可能我兒子睡冰棺的，除非我老太婆S了！」

 

「不睡冰棺也行，那就把他們做成木乃伊！」

 

8

 

我冷哼一聲，木乃伊是埃及皇室才能做的，這次你總不能說不吉利了吧！

 

親家母明顯不知道木乃伊是什麼：「啥玩意，什麼胰子？」

 

趙天天卻聽懂了，趕緊抱住屍體不撒手：「不準！不準把我爸媽做成木乃伊！」

 

這回可容不得你們了。

 

我拍了拍手，從人群中走出來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三下五除二將親家母和趙天天抱住。

 

緊接著院子門口停了一輛車，走下來幾個奇裝異服的男人。

 

整個喪事都變得有些詭異了。

 

吃飯的親戚開始吃瓜。

 

「他外婆，什麼是木乃伊？」

 

我將手機拿出來錄像，湊到女兒的屍體旁邊解釋。

 

「木乃伊啊，就是幹屍。

 

「先把他們的肚子開膛破肚，把腸子掏空，內髒取出來，然後在屍體上灑滿鹽脫水，脫水之後再用各種香料腌制……」

 

親戚們聽了筷子都掉在了地上，面部表情猙獰：「他外婆，這不是跟腌臘肉差不多？」

 

我點頭：「是這個意思。

 

「做成木乃伊以後，屍體就能永垂不朽了。到時候再找個盒子把她裝起來，放在衣櫃裡，我希望我女兒能一直陪著我。當然了，我的女婿也不能和女兒分開，他們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親家母聽完我的解釋，直接氣傻了：「你個老毒婦，癲婆娘！什麼開膛破肚，你這是要我兒S無全屍！你要是敢動他一分一毫，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S了你！」

 

我沒理會，直接掏出一把一米長的S豬刀。

 

被磨得發亮的刀在陽光的照射下，晃得老太婆睜不開眼睛。

 

趙天天急哭了。

 

親戚朋友們抱作一團：「他外婆，聽起來好瘆人，這樣又是剝皮又是抽筋的，我看還不如直接土葬了。」

 

我冷笑一聲：「不行，我心已決！」

 

9

 

我大手一揮，將刀舉過頭頂。

 

唰唰在天空中揮了兩刀，刺啦一聲，蓋著陳霜的白布瞬間變成兩截。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

 

陳霜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但依舊強裝鎮定。

 

我又高高將刀舉起，對準陳霜的屍體，深吸一口氣蓄力，猛然朝她砍去。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

 

陳霜直挺挺地坐起來，尖叫著翻滾一圈，從床上跌下來。

 

屁滾尿流地往一邊爬。

 

陳霜詐屍了！

 

可能是因為睡的時間太長，導致她的肢體僵硬麻木，連爬行都帶著扭曲。

 

像極了被喪屍附體的模樣。

 

「啊！」

 

周圍爆發出雷鳴般的尖叫。

 

「啊！有鬼啊！」

 

鍋碗瓢盆摔了一地，親朋好友驚慌失措，五官分崩離析四散跑開。

 

道士先生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也嚇得不輕。

 

出於職業道德，他顫抖著身子，強裝鎮定，拿出一道符咒，尖叫一聲：「女鬼！休得胡來！」

 

陳霜哪裡顧得上他，撐著身子站起來，剛要開口解釋，掌勺的廚子一鍋鏟甩到陳霜腦袋上。

 

陳霜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道士眼疾手快，「吧唧」將符咒貼到了陳霜額頭上：「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厄運退散，厄運退散。」

 

眼看著陳霜再沒動靜了，道士伸手捋了捋小胡須，淡然道：「恐是屍體怨氣太重，各位請放心，有貧道在，翻不出什麼花浪……」

 

可他還沒說完，陳霜抬起手一把將符咒扯下，大吼一聲：「夠了！我沒S！」

 

道士嚇了一激靈，當場暈厥。

 

而另一張床上，趙子陽也一把將白布掀開。

 

「呵呵。」他幹笑兩聲，「真熱鬧，睡了一覺，沒想到大家都來了啊！」

 

周圍人傻眼了。

 

親家母尷尬地雙腿一蹬，假裝癲痫發作。

 

趙天天忙得蹲在地上畫圈圈。

 

親戚朋友們直接炸了。

 

「什麼啊？這夫妻倆不是S了嗎？怎麼又說沒S？」

 

「見鬼了，見鬼了！我活了七十年，頭一次看到人S復生的。」

 

「什麼人活了啊，我看這小兩口壓根就沒S。」

 

我一把將S豬刀扔在地上，指著陳霜痛哭流涕。

 

「你沒S？

 

「為什麼太平間通知我說你倆車禍都S了？」

 

陳霜尷尬地拉住了我：「媽，是不是醫院搞錯了啊？我和子陽就是睡了一覺，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躺在太平間啊。」

 

我直接將她的手推開：「醫院還會搞錯？我不信，我們現在就去找醫院賠償！人活著都能弄成S的，他們這是把人命當玩笑！我一定要告他們！」

 

周圍的親戚也反應過來，幫著我們打抱不平。

 

「是啊，我聽天天說還是從火葬場把你們接回來的，要真是火化了，可什麼都沒了。」

 

「醫院這不是誤診嗎？我幫你們打電話投訴。」

 

親戚剛掏出手機，趙子陽就慌得趕緊攔下，一副不想把事情鬧大的模樣。

 

「算了算了。媽，你別鬧了，我和霜霜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們都沒事，你追究那些做什麼？」

 

好小子，還想把這事瞞過去。

 

休想！我老太婆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開你們的醜惡嘴臉。

 

10

 

「不追究？憑什麼不追究？差點把我女兒害S我都不追究？

 

「難不成，你和他們是一伙的？你們兩個是故意裝S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

 

趙子陽像是被戳中了軟肋，一下子炸了，一腳踹到我腿上。

 

「S老太婆，你他媽是不是老癲東了？我看你就是有毛病，今天一會兒要這樣，一會兒要那樣！你個S三八瘋婆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我和霜霜早就假S成功了！」

 

我被趙子陽一腳踹到地上，差點把我一把老骨頭摔爛。

 

親戚們看不下去了，連忙上來扶住我。

 

我抓住了關鍵詞，恍然大悟：「假S？成功？

 

「難不成你們和太平間那個人是一伙的？」

 

想到這兒，我忽然轉身指著親家母和趙天天：「還有你們，從一開始就阻止我火葬他們，還不讓我大操大辦喪事，就連剛剛他倆醒來你們都不覺得驚訝，難不成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我裝作恍然大悟，雙手一拍，破口大罵：「你們一家子聯合起來诓騙我一個老太婆，為什麼？我知道了，這夫妻倆S了，你們婆孫是不是就能賴到我身上了？想诓我的養老錢？

 

「難怪！難怪陳霜前兩天問我要退休金幫她養婆婆，難道就因為我拒絕了，你們夫妻倆就假S騙我？」

 

我說得痛不欲生。

 

親戚們聽出了個大概，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陳霜瞬間漲紅了臉。

 

「媽，不是你想得這樣，你誤會我和子陽了。」

 

我長嘆一口氣。

 

我真是不明白，我怎麼會生了這樣一個戀愛腦女兒，生塊叉燒都比她強！

 

「那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假S？」

 

陳霜回答不上來，支支吾吾半天不說話。

 

我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霜霜，媽媽這輩子就隻有你一個女兒，要是你告訴媽實話，我就原諒你。」

 

陳霜看了一眼趙子陽，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

 

一瞬間。

 

我胸口湧上很多情緒。

 

前世，陳霜為了男人舍棄我，甚至最後還將我推到了海裡。

 

可重生後，我看到她假S的屍體，心裡憤怒，難過，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她身上，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甚至還希望這一刻，在我發現真相的這一刻，她還能挽留我。

 

是我痴人說夢了。

 

可我始終還是一個母親啊。

 

我看著她牙牙學語，看著她長大。

 

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母親都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