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還在上班，莫名收到了一束鮮豔的紅玫瑰。

賀知州恰好經過我工位，隨意問道：「你喜歡玫瑰花？」

 

我和他已經算得上是熟人，經常在他家混吃混喝，所以也不拘謹。

 

「一般般，不知道這是誰送的。」

 

「別人送的？」賀知州都快驚掉下巴了，「你身邊是不是有很多追求者？」

 

「我覺得還行，中學和大學會比較多，畢業後幾乎就沒有了。」

 

我把花放到桌面上，隨口嘟囔道：「這人好好端端送什麼花啊？」

 

「你不喜歡花？」賀知州覺得自己是敏銳察覺到什麼，眼神裡充滿智慧的光芒。

 

「談不上喜歡，花而已，以後墳頭也會長，我最喜歡的就是有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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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些情侶的小把戲，不適合我，沒意思。」

 

我談不了戀愛挺正常的，擇偶標準太嚴格。

 

賀知州伸出手：「既然你不喜歡這束花，那我幫你丟了。」

 

「？！」還有這種好事？

 

「你先別丟那麼快，萬一人家到時候來要。」我沒有猶豫，直接把花放到他手上。

 

賀知州眉眼彎彎，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行，我中午出去應酬，吃什麼我給你帶。」他的心思向來讓人難以捉摸。

 

「不用，我和張澤延約了吃飯。」我難得婉拒。

 

他聽完我的話，臉色瞬間鐵青，冷聲道：「你吃飯取消，和我出去應酬。」

 

9

 

我終究是錯付了，狗領導果然看不得員工舒心。

 

可惡的資本家。

 

我也沒轍，隻能推掉和男明星共進午餐的行程。

 

反正在哪裡都是吃。

 

我們結束應酬後，恰好在酒店走廊遇到了張澤延。

 

「喬學姐，好巧，你怎麼也在這？」張澤延和熒屏上截然不同，人還挺熱情，張口閉口都是喬學姐，給我喊得暈頭轉向。

 

我笑著點了點頭。

 

賀知州不知道又抽到哪根筋，往我身邊靠了靠，冷漠出聲問：「你是看不到我嗎？」

 

他每天不是在抽筋，就是在抽筋的路上，我喜歡了。

 

「賀總，原來你也在。」

 

盲啊！盲點好。

 

張澤延渾身上下都捂得嚴實，滿心滿眼都是我：「喬學姐，你是吃過飯了嗎？我們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我被看得瑟瑟發抖，有證據懷疑他可能喜歡我。

 

達咩！我可不喜歡別人喜歡我。

 

「不用了，我不喜歡喝咖啡。」

 

「那我們去商場逛逛？」

 

看著他殷切的眼神，我悄摸伸手戳了戳賀知州的後背，意思是讓他別杵著看熱鬧，多少說句話。

 

賀知州感受到我的求助後，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不明顯的笑容。

 

他斂了斂嘴角，從容不迫道：「看來你的工作量不多，還有闲餘時間逛街，不過我秘書可沒有那麼闲，你有空不如多提升一下演技。」

 

蝦仁豬心。

 

「好的賀總。」張澤延的眼神沮喪了不少，「那喬學姐，我今天送的花你喜歡嗎？」

 

我目瞪口呆：「玫瑰花是你送的？」

 

「對啊！上面還有代寫的卡片，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玫瑰花的，希望你每天都有好心情。」

 

「謝謝你，下次別送了。」

 

我倒是沒有注意到卡片，現在快被嚇S了。

 

大明星喜歡我這個普通社畜？拒絕。

 

「喬學姐，我可以……」

 

賀知州不等他把話說完。

 

「打住，你不可以，好好工作，多多營業。」賀知州話音剛落，就拽著我的胳膊，利落地離開這是非之地。

 

10

 

我稀裡糊塗就回到公司上班了。

 

沒幾天時間。

 

張澤延和我表白了，每天雷打不動送花到公司，還試圖約我出去玩，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我明裡暗裡拒絕過很多次，但他越挫越勇。

 

累覺不愛。

 

賀知州變成了鮮花回收站，負責銷毀那些花。

 

我前腳剛收到一束新鮮的玫瑰花。

 

賀知州後腳就從辦公室出來，並伸出自己的手。

 

我熟練地遞過去，並打趣道：「你怎麼這麼怕張澤延談戀愛？」

 

公司沒有明文禁止藝人沒有談戀愛。

 

賀知州嗤笑一聲：「他是個戀愛腦，我怕他談戀愛會怠慢工作，耽誤公司賺錢的速度。」

 

「嘖！怪不得大家都說萬惡的資本家。」我聳肩笑了笑。

 

他眼裡閃過一抹慌亂，解釋道：「你，我隻對他這樣，因為他，他，反正他不能和你談。」

 

我心頭一窒，不自覺漏了一拍。

 

這麼羞紅耳後根的模樣，有些擾動我的心房。

 

「賀總，你該不會是……」我欲言又止，抬眸仔細打量他的神情，「喜歡張澤延吧？」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他反問。

 

我一時腦抽，追問道：「難道你喜歡我？」

 

他哽住了，確切來說是愣住了，脖子通紅。

 

空氣瞬間沉默。

 

我看他沒有說話，便露出一個不尷不尬的笑，拽了拽衣角，笑著道：「喜歡我的人多了是，你喜歡也正常，嘿嘿。」

 

賀知州迅速別開眼神，咳嗽了一聲。

 

「那個，你把廣告資料送去樓下拍攝的場地。」

 

他說完，帶著鮮花同手同腳離開，有點像落荒而逃？這背影有些熟悉，像一個人，到底像誰呢？

 

我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深深地沉思。

 

等到了拍攝場地門口。

 

我突然就想起來像誰了，像我兒時的伙伴狗蛋。

 

11

 

我絞盡腦汁回憶狗蛋的大名叫什麼。

 

想了又想，愣是沒想起來，姓什麼我都忘了。

 

狗蛋是黑黝黝的一個矮小孩，不太愛講話。

 

我自從小學二年級回到城裡讀書，就和狗蛋沒有聯系，隻聽姥姥說狗蛋也轉學了。

 

賀知州是狗蛋？

 

救命，我這狗屎一樣的笑點，一想到狗蛋小時候的模樣，就覺得好笑得要命。

 

我剛推開拍攝場地的大門，就聽到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罵聲。

 

「你說不拍就不拍，我們在場這麼多工作人員已經等了兩個小時，陪你鬧著玩嗎？這麼多人工費和誤工費，怎麼算？」

 

「好好好，你今天不用拍，以後也不用拍了。」

 

我心裡一咯噔，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閨蜜。

 

劉暢手裡拿著單反相機，看似低頭在看相機，實際上豎著耳朵在聽八卦。

 

我偷偷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先是驚訝半晌，然後滿眼欣喜，小聲道：「喬喬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送廣告資料，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拍明星嗎？」我撞了撞她的肩膀。

 

「哎呀！這不是想離宋洋近一點嘛！」

 

我就知道。

 

「阿裡嘎多戀愛腦，收起你這嬌羞的樣子。」

 

我們倆沉浸式吃瓜，討論了一下剛發生的事情。

 

我吃完瓜，放下資料就想離開。

 

結果，我被制片人抓住了，她說我長得好看，讓我上去試一下，S馬當成活馬醫……

 

不是？咱們這麼不專業的嗎？

 

劉暢作為攝影師，張口就傾情相勸，他們還說拍得好的話，給我兩萬塊錢。

 

於是我一個打醬油的成了臨時廣告女主，拍的是一則洗發水廣告。

 

這些年，劉暢拿我練手拍過很多照片，所以我們的合作遊刃有餘。

 

可能是我表現力很強，在場的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制片人，仿佛看見什麼好苗子一樣。

 

12

 

我們一拍就是兩個小時，總算是結束了。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小插曲，也不指望拍攝這麼粗糙的廣告能火，白掙兩萬塊挺滿足。

 

我生活恢復如常，除了上班，最想知道賀知州到底是不是狗蛋。

 

我大抵是瘋了，對一個男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對早上八點起來上班也沒有那麼抵觸……

 

在劉暢一通分析過後。

 

她得出一個結論：我喜歡賀知州。

 

我沒有反駁，反而深切思考了一下，緊接著給我媽發出信息：「媽，賀知州是不是咱姥村裡的狗蛋？」

 

老母親秒回：「你不知道？」

 

我：「我應該知道？」

 

老母親：「那你前段時間怎麼不問？大小姐你都在他公司上班快小半年了……」

 

可以看出來，我媽挺無語的。

 

老母親：「他也是那段時間才聯系上我，說已經和你見過面了，還願意給你提供工作崗位，我尋思不能讓你爛下去，就同意了。」

 

我感覺自己都不能正視賀知州了。

 

他一直都知道我是小美，而我卻不知道他是狗蛋。

 

他還記得小時候玩過家家，我是媽媽，他是爸爸。

 

可我就這麼把他忘了，汗流浃背了家。

 

怎麼說呢？賀知州正中我所有的擇偶標準。

 

他善良有風度，做飯好吃，說話很密，不太會玩梗，喝酒的時候臉會紅，緊張時同手同腳，衝浪速度很快，對待工作嚴謹認真。

 

我一想到可以和他見面，就有些期待，大概是真的喜歡他了。

 

我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戀愛腦。

 

但，遇到喜歡的人，當然要主動出擊。

 

13

 

我連夜上網學習，做了一份充滿愛的壽司。

 

因為我沒有勇氣再看第二眼，所以就把稀爛的壽司端到了賀知州的面前。

 

我們看一眼已經不成形的壽司，再看兩眼眼前人，尷尬而不失禮貌道：「其實，看起來不好吃而已。」

 

為了讓我的話更有說服力，我視S如歸，小小吃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

 

賀知州已經拿起筷子準備夾。

 

我艱難地咽下：「算了，別吃了，這是我第一次做，還不太成熟。」

 

我說著就打算把飯盒給收起來。

 

「沒事，我試試。」賀知州輕輕捏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寬厚，還有些溫熱，仿佛要灼傷我。

 

賀知州面不改色吃下去，還肯定道：「味道還不錯，好吃的。」

 

「？！」他沒跟我開玩笑吧？這又甜又鹹又軟又硬的壽司好吃？難評。

 

賀知州還真吃了一大半。

 

後果就是，他當天胃潰瘍去醫院吊針水。

 

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愧疚的情緒，暗自下決定這輩子都不做飯了。

 

「你感覺怎麼樣？舒服一點了沒有？」我板正坐在病床邊上的椅子上，雙手尷尬絞在一起，無地自容。

 

賀知州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溫聲安慰道：「沒事，都怪我平時不好好吃飯，得了胃病，我以後一定會按時吃飯，」

 

他真的，我哭S，早知道先不出擊了。

 

我看著他喝水，不自禁喊了一聲：「狗蛋？」

 

「咳咳咳咳咳……」他被水嗆到了，緩下來後，眼睛亮晶晶問道，「你這是記起來了？」

 

我笑了笑。

 

「我壓根就沒忘記過，隻是沒把你和狗蛋聯系起來。我還一直都覺得你名字很熟悉，還以為是看小說的時候見過。」

 

我們還沒有說幾句話，張澤延忽然出現在病房。

 

14.

 

我納悶他怎麼會來這裡。

 

張澤延摘下墨鏡，疑惑道：「诶！喬學姐，怎麼是賀總在躺著？」

 

「你怎麼來了？」賀知州咬牙切齒，「看來你的工作量還是太少。」

 

他的神色看起來非常不爽。

 

我暗爽了，賀知州貌似可能大概也喜歡我？

 

「賀總您可放過我吧！我這段時間每天通告都排得滿滿當當，剛回公司就聽說喬學姐在醫院，所以才趕過來。」

 

我看時間差不多是飯點了，便起身開口道：「你們先聊，我去買一下晚飯。」

 

「喬學姐，我和你一起去。」張澤延立刻屁顛屁顛跟上來。

 

我沒有理由拒絕。

 

第二天。

 

賀知州出院了，我也火了，粉絲暴漲百萬。

 

確切來說，是拍的那條廣告火了。

 

我原本冷清的社交平臺頓時熱鬧起來。

 

眾多粉絲在我轉發的那條廣告下面留言，紛紛要給我當老婆，生孩子。

 

與此同時，公司裡的金牌經紀人想籤下我。

 

我說考慮兩天再給她答案。

 

還沒有等我考慮清楚，我就登上了幾個熱搜。

 

#張澤延戀情曝光#

 

#一線男明星女朋友是清純女神#

 

#洗發水廣告女主李蘊喬#

 

#張澤延和李蘊喬戀情#

 

我和張澤延昨天去買晚飯，被人偷拍了照片。

 

這一天天的，可真是十分刺激，不得安生。

 

我還在持續蒙圈當中。

 

賀知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工位前。

 

他焦急問道：「那些熱搜是假的吧？」

 

15

 

我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嗯，假的。」

 

「那我讓公關部門澄清。」

 

我又刷了一下頁面，看到新的熱搜榜一，眼巴巴說道：「來不及了。」

 

#張澤延發動態說「喜歡」#

 

我點進他的評論區一看，大部分粉絲都支持我們在一起，說我們男俊女靚，還想給我當孩子。

 

我：「……」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站起身，微微抬眸看著眼前人：「狗蛋，咱倆在一起怎麼樣？」

 

「啊？」他有些錯愕。

 

我繞過辦公桌，一字一頓道：「我說，我有個戀愛想和你談一下。」

 

賀知州愣在原地，耳後根紅得可以滴出血。

 

我拽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你說真的？」

 

「我說真的。」我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機，踮起腳尖，緩聲道：「你先別動。」

 

我說完，唇輕輕印在了他的臉頰上，「咔嚓。」

 

相機定格永恆。

 

我克制著怦怦亂跳的心髒，滿意地看了一眼拍出來的照片，男俊女靚，特別養眼。

 

「可以動了嗎？」賀知州僵硬地問了一句。

 

我抬頭看著他，不由得笑出聲來，有夠呆的，和小時候緊張的模樣如出一轍。

 

「可以。」

 

賀知州的喉結滑動了一下，眸色一暗，向著我低頭俯身。

 

兩唇相觸, 淺嘗輒止。

 

我用手抵住他的唇，微微偏頭躲過, 聲音蠱惑道：「乖，我先發個動態。」

 

動態內容如下：

 

【廣告是機緣巧合拍攝。本人精神狀態不穩定, 不缺錢不接受罵聲不喜歡打工，不會進娛樂圈。另外, 目前已有一個對象, 感情穩定, 請大家不傳謠不信謠不造謠。】

 

配圖是我剛剛拍的，還用貼紙把他臉擋住了。

 

16

 

我這動態一發, 更多粉絲蜂擁而上。

 

張澤延的部分粉絲有些不理智，來我評論區罵。

 

我當然是不可能慣著，把罵我的挨個罵回去。

 

這美麗的精神狀態, 讓眾多粉絲紛紛稱贊。

 

張澤延也是第一時間站出來澄清, 稱自己和我隻是朋友, 讓大家不要誤會。

 

我敬他是個男人。

 

賀知州臉都快笑爛了, 對每個人都和顏悅色。

 

他提出要送我回家, 剛上車就從後座拿出了一束用紅色人民幣制作出來的花。

 

我宣布, 這是世界上最牛的禮物。

 

看來這小子早就準備好了，我會心一笑。

 

賀知州垂眸, 嬌羞道：「以後每年我都給你送錢花，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你的錢還是你的錢。」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我有些好奇。

 

「大概是半年前, 宋洋提起你名字, 我才知道你是劉暢軍師，再後來就發生這些事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提示過很多次了，是你自己想不起來。」

 

他看我好像不相信，便著急解釋道：「你別看他跟個愣頭青一樣，難過的時候也是會哭的。」

 

「（今」「我媽有喬姨的聯系方式。」

 

得！

 

就我一個傻白甜，什麼都不知道。

 

賀知州談起戀愛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什麼都會很周到，就算偶爾失誤，還總是先反省自己。

 

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我。

 

我依舊在他的公司上班，主打一個摸魚度日。

 

張澤延知道我是和總裁在一起後, 便選擇知難而退，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後進軍電影圈, 出國搞事業。

 

大家各自安好。

 

17

 

兩年後。

 

劉暢和宋洋這一路磕磕絆絆, 終於修成正果。

 

我們兩個早就結婚的軍師可算是功成身退。

 

賀知州坐在臺下, 笑意盈盈地揉了揉我的手。

 

「喬喬，你愛我嗎？」他總是喜歡反復確認, 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

 

軍師不上戰場，一上就是戀愛腦。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靠過去小聲道：「愛, 等不愛了會通知你, 在沒有通知你之前，會一直愛你。」

 

賀知州心滿意足笑了笑，宛如剛出茅廬的愣頭愣腦小伙子。

 

「我也愛你, 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大哥，一輩子很長的。」

 

「但我總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短。」

 

我微微勾唇：「肉麻。」

 

今天天氣很晴朗，一輩子這樣也挺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