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芽

第3章

 


公主的拳頭狠狠捶在床板上,「枉我對江望遠一片情深,他竟然是這樣的人!他根本不配和安濟相比!」


「羅嬤嬤若是知道這事,豈不是要怪罪奴婢。」


 


我此時提起羅嬤嬤,就是狠狠往公主心口上撒鹽,果然公主的表情痛不欲生。


 


「你快去,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我從後門出府,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早已等在那裡。


 


丞相府裡,我跟丞相相對而坐,江望遠站在丞相身後。


 


「丞相果然厲害,將江公子調教的和林驸馬如此相像,招魂儀式安排的滴水不漏,恭喜您終於大仇得報!江公子這些日子也辛苦了。」


 


我對著江望遠淡淡一笑,他的表情沒什麼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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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辛苦了,先下去吧。」丞相吩咐江望遠。


 


丞相看著江望遠的背影,感慨萬千。


 


「許是小兒在天有靈吧。這江望遠,著人好好調教了一年,倒也真生出幾分林安濟的影子。多虧了姑娘一直暗中相助,告知林驸馬的種種習性。」


 


我微微一笑。


 


「皇上明日會下旨,公主降為郡主,出京就封,永世不許回京。」丞相說。


 


「畢竟是天家公主,金枝玉葉,這般懲戒,真可謂不痛不痒。」


 


我不緊不慢地說,言語刺激著丞相的神經。


 


「郡主封地遙遠,這一路走過去,想來十分不易。不過郡主福澤深厚,想來總會平安抵達封地的。」


 


丞相明顯話裡有話。


 


「丞相所言極是。如有需要幫助的,您盡管開口。」我笑著附和。


 


「綠芽姑娘說,曾受小兒大恩,不忍看小兒慘S,才冒S傳遞消息。不知是什麼大恩?」丞相突然看著我問。


 


我深深嘆一口氣,假意和盤託出。


 


「我本是公主府的試床婢女,和驸馬有過一段緣分。其他幾個驸馬都是蠢笨不堪,可丞相之子怎是他們比得上的?」


 


「我和驸馬早已兩心相許,可公主卻偏要驸馬的性命,丞相您說,我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我此生就算不能和驸馬在一起,也不能讓他枉S!」


 


婢女愛上丞相公子,這簡直是完美的理由。


 


何況我字字句句都是實話,丞相若是去打聽,也滴水不漏。


 


丞相不知是否相信了我的話,點了點頭。


 


12


 


我鑽進馬車,仔細的回憶丞相每一個神情。


 


我正想的出神,外面的車夫卻突然出聲:「綠芽,辛苦你了。」


 


江望遠扮成車夫,顯然是有話要說。


 


「時間不多,我不能跟你細說。」江望遠扔給我一件軟甲。


 


「公主就封的路上,丞相準備在烏鞘嶺動手圍S公主,連你一起除掉。你穿好這件軟甲,能保性命無虞。」


 


我直視著他,猜測這話的真實性。


 


「丞相對我有S心,不假。你又為什麼要幫我?」


 


江望遠淡淡一笑,「當然是跟你一樣,為了活命。」


 


「你幫了丞相這麼大忙,他為何S你?」


 


「丞相怎麼可能允許一個知曉全部真相的人活在世上?我們自求多福吧。」


 


我深深地凝視著漆黑的夜色,冷冷一笑。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公主府的後門。


 


公主平靜地接受了被貶斥出京的結果。


 


也許江望遠是丞相的人,這件事讓她備受打擊,不再留戀京城的生活。


 


終於到了公主就封的日子,即便降為郡主,也是浩浩蕩蕩一行人的車駕。


 


第七天,終於到了烏鞘嶺。


 


烏鞘嶺兩邊都是矮山,確實十分適合狙S。


 


剛走到烏鞘嶺的中段,馬蹄聲如雷,我知道,丞相安排的人來了。


 


劫匪不要錢財,隻管見人就S,很快屍橫遍野。


 


公主身邊的侍衛一層一層保護公主,我跟公主被掩護著,一步一步向密林的方向跑去。


 


侍衛S的差不多了,我跟公主終於跑進密林。


 


我拽著公主,七拐八拐,進到一個隱蔽的山洞躲了起來。


 


剛逃出升天的公主,立刻淚如雨下。


 


「一定是丞相派人來S我!他是為了給他兒子報仇!」


 


「公主,丞相之子S不足惜,現在我們已經安全逃出來了,您別害怕。」


 


「其實有件事奴婢一直瞞著您,現在是時候告訴您了。」


 


我神情嚴肅,公主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怔怔地看著我。


 


「奴婢之前查到林驸馬仍然活著,我現在就帶您去找林驸馬。」


 


13


 


林安濟騙了紅櫻姐姐。


 


他謊稱沒有妻室,哄著姐姐懷上孩子後,才跟姐姐坦白。


 


姐姐不舍腹中胎兒,隻能含淚點頭,跟他進府。姐姐說,是做妾室還是通房,她都認了,隻要有一處容身之所,把孩子生下來,平安長大就好。


 


當年,我親手在林安濟的酒裡下了足量蒙汗藥,親眼看到他一個人進了紅櫻姐姐的小院,親手點燃圍帳後,轉身離開並仔細的從外面鎖好了門窗。


 


後來衙役從火場抬出林安濟被燒焦的屍體。


 


公主府上下,都當林安濟為那個漁女殉了情。


 


但林安濟的小廝臨平卻跟著失蹤了。


 


臨平雖然是林安濟的小廝,但親如兄弟,如果不出意外,姐姐嫁給林安濟,我原是要嫁給臨平的。


 


我經過重重暗訪,花費了整整一年時間,才找到了臨平。


 


還有已經燒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林安濟。


 


我原本就和臨平有婚約,套出他的實話並不難。


 


他無法做到看林安濟去S,救出了林安濟,選擇幫我瞞下事實,又把火燒到公主身上。


 


所以,林安濟以為S在了那場火海裡的,是公主的侍衛。


 


實則代替林安濟S的,不過是個無辜的僕人。


 


臨平原來對我這樣有情有義,因此動手的時候,我是有惻隱之心的。


 


可他知道的太多了。


 


林安濟毀了容,身邊信任的臨平又突然S了。


 


我告訴他是臨平不小心暴露了行蹤,被公主府的人看到,繼而丟了性命。


 


我讓林安濟跟我一起配合,除掉公主,就是給他報仇,也是給臨平報仇。


 


大仇得報後,我會跟著他遠走高飛,代替姐姐嫁給他。


 


林安濟早有報仇的心,聽我願意跟他聯手,又願意跟他雙宿雙飛,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14


 


等到幽州地界,公主早已疲憊不堪。


 


路過一片密林,我拿出路上買的點心,勸著公主吃點茶點,好補充一下體力。


 


公主點點頭,不多時便暈了過去。


 


我把她拖進密林,找了根結實的棍子,抡圓胳膊一棍子敲到她腳踝上。


 


「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微小卻清脆,我聽著很是愉悅。


 


公主被劇痛疼醒,扯著脖子張著嘴幹號。


 


隻能瞪著眼睛,又疑惑又驚慌又憤怒地看著我。


 


我蹲下身,直視著公主的眼睛。


 


「公主茶水裡的藥,羅嬤嬤S前也吃過。」


 


公主的瞳孔瞬間放大。


 


「當時我記得,羅嬤嬤也是渾身沒有力氣,什麼話也說不出,公主是不是也是這個感覺?」


 


隨即,站起來又狠狠一棍子敲在公主另一隻腳踝上。


 


公主受不住疼,再次暈了過去。


 


我貼心地拿出藥給她含在嘴裡。


 


「公主再怎麼疼痛,也不會暈過去了!啊,對了,這藥也是從公主府裡帶出來的,聽說公主隻用過一次?」


 


公主似乎想起什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看來公主想起來了?那個被你用藥的女子,叫紅櫻。」


 


「那個女子,是我姐姐。在我和弟弟快餓S在街頭的時候,給我們一碗飯吃的姐姐。雖然沒有血緣,有她,我幸甚!」


 


「可是她好好一個人進去公主府,卻一攤爛肉被抬了出來。」


 


「她被你喂下藥,清醒著感受著自己的骨頭一寸一寸被打斷,活生生被你打S了!」


 


我嘶吼著,又拎著棍子,抡圓了砸到她的肚子上。


 


公主痛到咬破了舌,嘴角流血。


 


「可是你竟然以為林安濟是為姐姐殉情而S,真是太可笑了。你還真是不了解林安濟呢,他那樣的自私又懦弱的人,怎麼有勇氣殉情呢?」


 


「你以為林安濟愛你嗎?他被鎖在屋子裡的時候,以為是你要放火燒了他。他說你善妒,說你惡毒,說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該不修婦德。」


 


公主臉上的表情更加癲狂了。


 


15


 


「哦,至於那個江望遠。他是我和丞相一手調教出來的。」


 


「他學丹青,學吹笛,也學著做玲瓏糕。好在他聰明,對著林安濟的畫像, 能易容的七八分相似。果然不出我們所料,他還是把公主引來了。」


 


「其實我有很多機會SS公主,但是我可不想給你償命,隻好委屈公主來這荒郊野嶺了。畢竟這花花世界, 我可還沒看夠呢!」


 


我看著遠處飛奔而來的林安濟, 微微一笑。


 


「你不是想見見你心心念念的林安濟嗎?他來了。」


 


林安濟臉上纏了白色的繃帶, 與公主記憶裡豐神俊朗的驸馬判若兩人。


 


公主面色猙獰怔住了,似乎不相信自己愛了一輩子的人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


 


林安濟緩緩拆開自己臉上的繃帶,露出燒傷可怖的疤痕。


 


「公主,都是拜你所賜,我才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臨平親眼看到公主的侍衛在綠芽離開後,給我灌下蒙汗藥, 放了火,然後又把門窗鎖S,企圖燒S我!」


 


「很久以前,公主養的哈巴狗跑去找其他貴族小姐玩了一下午,公主不就把哈巴狗活活燒S了嗎?燒S之後,公主又假惺惺的傷心了一個月呢。公主一直是這樣的,喪心病狂!」


 


公主看著林安濟,痛苦地流下淚水,發出野獸般的哀嚎。


 


我也目光灼灼盯著林安濟,淬了毒的匕首,就藏在袖子裡。


 


林安濟拎著棍子掂量了兩下。


 


「幽州匪患橫生, 想來大家都會認為你S在山匪手裡, 朝廷若是能因此派兵剿匪,也算你功德一件吧。」


 


說完,林安濟一棍子砸到公主頭上, 腦漿迸裂, 血流如注。


 


我趁著林安濟不防備, 抬手抽出袖子裡淬了毒的匕首, 刺進林安濟的心髒。


 


林安濟倒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笑, 「姐姐,你安心投胎去吧,所有惡人都下地獄了。」


 


他垂S掙扎, 大口大口喘著氣,問我為什麼。


 


太後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女兒,皇上抱著長大的親妹妹。


 


「(招」「你竟沒有一句提起姐姐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你S不足惜!」


 


匕首上淬了劇毒, 不過幾息時間, 林安濟的胸膛再無起伏。


 


16


 


我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我扯下腰間的荷包, 掛在樹枝上,希望紅櫻姐姐可以看到這一幕。


 


紅櫻啊,你都看到了嗎?


 


所有惡人都下地獄了。


 


我神色從容, 往河邊走去。


 


河的對岸,是齊國,兩國百姓經常從河裡泅水而過,兩邊都不幹涉。


 


我早已花錢託人辦好了齊國的戶籍。


 


我這些年在公主府裡, 也攢下了不少錢財,足夠我們開始新的生活了。


 


或許我可以開個面鋪子。


 


招牌,就叫「臨平面鋪」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