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6

 

半個月時間裡，我除了去娘家的中藥診所看店，就是在家照顧婆婆，已經很久沒去看過公公了。

 

剛走到公公的房間門口，就聽見裡面一個尖銳的女聲在叫罵。

 

「老不S的，你拉在褲子上讓我怎麼收拾？我看你以後也別吃飯了，省得我給你擦屎擦尿。」

 

「還哭？你要真覺得自己是個拖累，就早點S！」

 

我推門而入，眼前的景象讓我如鲠在喉。

 

半個月不見，公公原先圓潤的面龐凹了下去，空蕩蕩的袖管裡露出一截手臂。

 

褲子上的排泄物散發出惡臭，頭發也像很久沒洗了，油膩膩地交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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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工見我進來了，嘴裡小聲地罵了一句：「不是說好不讓人來看這老頭嗎？」

 

護工離開後，公公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樣拉著我的手哭。

 

「小盈，你說實話，是不是建斌他們覺得我是個拖累，不想管我了，之前照顧我的那個護工走了，換了這一個，我實在是熬不下去了。」

 

「她不給我洗澡，也不推我出去散步了，怕我上廁所，幹脆連飯和水也不給，我還不如S了算了。」

 

就連我一個外人看了這樣的情景尚且不忍，何建斌作為他的親生兒子，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我別過臉擦了擦眼淚。

 

「爸，你別擔心，我就是這兩天忙著照顧媽來少了，養老院的人估計就松懈了，我待會立刻給您換一個護工。」

 

聽到我這麼說，公公的抽泣聲小了些。

 

「其實我原先身體還是挺好的，那會小霞剛和我結婚，天天纏著我帶她出去吃好吃的，還總喜歡灌我酒，也怪我自己沒自制力，她一撒嬌，我就沒轍了。」

 

我手裡緊緊地捏著手機，公公是個好人，我不能任由兩個人渣禍害他。

 

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我隻能等他精神好一些再慢慢和他說。

 

07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再發生，我在公公床頭櫃上留下了一個針孔攝像頭。

 

何建斌消息倒靈通，我前腳剛踏進門檻，後腳他就向我提了公公的事。

 

「爸今天在養老院的事我聽說了，都怪我，光忙著媽這邊，養老院那幫人就是看人下菜碟。」

 

看著他氣呼呼的樣子，我不禁覺得好笑。

 

聽說？聽誰說的？

 

我可是一條信息都沒給他發過，大概率是那個護工給他通風報信了。

 

何建斌看我沒反應，又裝模做樣地擠出兩滴眼淚。

 

「唉，都是我不好，要不然還是把爸接回家吧，而且媽生小孩了之後，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你照顧一個也是照顧，照顧兩個也是照顧。」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把公公接回家了，照顧得不好，就全是我的過錯，萬一公公要是被他倆氣S了，我還成罪人了。

 

「我可沒時間管，對了，咱媽不是還有個女兒嗎，讓她閨女過來照顧她媽，省得你天天半夜還得過去陪著媽睡覺。」

 

老公被我噎得說不出話，隻能道德綁架我。

 

「媽的事先不提了，難道你就ţű̂₆忍心看著爸在養老院受人欺負嗎。」

 

他這是掐準了我心軟，他賭我看不下去公公受欺負，一定會把他接回家。

 

到時候公公要是橫S家中，他就可以把罪責全部推到我身上，直接讓我淨身出戶。

 

「你是她親兒子你都不管，我一個兒媳婦瞎操什麼心，等會你把媽女兒的電話發給我，我和她說。」

 

何建斌拗不過我，黑著臉去了婆婆臥室。

 

08

 

這些天，經過我精心的喂養，婆婆的肚子大了不少，身材也發福了。

 

同時，婆婆發病的反應也更加明顯。

 

婆婆幾乎是吃完了就吐，還時常感覺小腹墜脹。

 

何建斌有些不放心，想帶婆婆去醫院檢查一下。

 

「查什麼查，那些醫院就會騙錢，我生我閨女的時候什麼檢查都沒做，她不也好好長到這麼大了，而且拍片子那些激光會傷到肚子裡的寶寶的，反正我不去。」

 

果然，低學歷孕婦才是高危患者。

 

老公拗不過婆婆，隻得作罷。

 

叮咚，門鈴聲響了。

 

一個嚼著口香糖，種著濃密睫毛的女人提著兩個行李箱來了。

 

「哎呦，我的寶貝閨女怎麼來了？」

 

對於婆婆的親生女兒，我上輩子知之甚少，隻是偶爾聽婆婆提起過她有一個很有錢的男朋友。

 

在叫她來之前，我特意查了查她。

 

原來她是個十八線擦邊小網紅，她那個所謂的有錢男朋友其實是榜一大哥。

 

至於婆婆說的失戀一事，是她被那個大哥的老婆捉奸在床，賬號也為此被封。

 

昨天晚上我悄悄給她打了個電話。

 

「妹妹，你媽媽現在月份不小了，我這邊實在是照顧不過來。」

 

對面人聲冷漠：「跟我有什麼關系？」

 

「唉，我這不是聽婆婆說你失戀了，我特意來開解你的，我公公已經承諾，等婆婆的孩子生下來，無論男女，都過戶一套房子給她，再加二十萬營養費。」

 

公公的確說過要給婆婆二十萬，但沒說過給房子。

 

「真的？我媽怎麼沒和我提過？」

 

「我公公那人你還不了解嘛，一向大方。」

 

「把你家地址給我，我明天就到。」

 

她果然沒叫我失望，狗咬狗的好戲要開場了。

 

09

 

「徐玲玲，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一聲不吭就來了。」

 

「我倒是想問媽，怎麼什麼事情都要瞞著我。」

 

婆婆面色不悅，畢竟在我家，還沒人對她說過重話。

 

「建斌，你看她，怎麼我懷個孕所有人都看我不順眼，連我自己的親閨女也是。」

 

徐玲玲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我老公。

 

「媽，沒想到你胃口還挺大呢，還想一箭雙雕啊。」

 

我老公臉一下子掛不住，借口說公司有事就急急忙忙地出門去了。

 

婆婆也趕緊岔開了話題。

 

「閨女，你來看看，媽這一胎像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女孩。」

 

「說什麼混賬話呢，我肚子比別人六個月的大多了，肯定是個男孩！」

 

「那你還問我幹嘛！」

 

徐玲玲摔門進了臥室。

 

婆婆不說我還真沒發現，她的肚子又大了些。

 

「哎呀，我怎麼出血了！」

 

這一嗓子把我和徐玲玲從房間裡吼出來了。

 

婆婆的內褲上確實有少量出血。

 

「這，我是不是要流產啊？」

 

「媽你別慌，孕期少量出血很正常的，不Ṱũ̂₉信你看百度。」

 

孕期有少量褐色出血確實正常，可是婆婆卻是因為子宮肌瘤。

 

婆婆還是有點不放心，「小盈，你媽不是有個中醫診所嗎，你去找她給我配點坐胎藥來。」

 

「媽，您放心，我保證給您拿最好的藥。」

 

藥方的事我交代給我媽去辦了，她開的確實是保胎藥，而且都是好藥材。

 

普通孕婦吃了自然對身體有好處，可對於子宮肌瘤患者，這些藥都是補充雌激素的，隻會讓婆婆的病進一步惡化。

 

10

 

第二天我就把藥煎了，隻是何建斌還有點不放心。

 

「你這藥能信嗎，要不然還是上醫院檢查檢查吧。」

 

「你可以信不過我，我媽那可是中醫世家出來的，我家的中醫診所是一號難求。」

 

為了進一步打消他的顧慮，我把藥方也一並給他看了。

 

「你若不信，自己拿著方子去醫院問問。」

 

晚飯時間，氣氛微妙。

 

我和婆婆中間夾著何建斌，何建斌對面坐著徐玲玲。

 

徐玲玲穿著前衛性感，經常在家隻穿一個吊帶。

 

這就導致徐玲玲每每彎腰夾菜時，低下來的領子正對著何建斌。

 

婆婆雖然自認有幾分姿色，比同齡人看起來年輕不少。

 

可她如今身材發福，更別提跟二十出頭的徐玲玲比了。

 

徐玲玲再次起身夾菜時，婆婆拿起身旁的坐墊就往她胸口砸。

 

「別把你在外面那一套拿到我面前來！」

 

婆婆這是誤以為徐玲玲在刻意勾引他了。

 

徐玲玲更不是好惹的，她幹脆把桌子一掀，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在勾引你寶貝兒子？」

 

婆婆一改往日嗲聲嗲氣的做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爛事，你在直播間怎麼扭我不管，可這是我家，你給我老實點。」

 

何建斌有些詫異，一向柔情似水的婆婆也有這麼潑辣的時候。

 

徐玲玲自然也沒想到婆婆會為了男人當面打她的臉。

 

「我直播掙的錢你沒花？我那些爛事沒有你在背後給我出謀劃策？你現在想撇清自己了，沒門！」

 

眼見著徐玲玲馬上就要破罐子破摔，全盤託出了。

 

婆婆馬上又變了一張臉：「好好好，是媽剛才太衝動了，乖女兒，媽和你道歉。」

 

「主要你也是大姑娘了，在哥哥面前可不能這麼沒規矩，回屋把外套穿上吧，你想吃啥，媽再給你做。」

 

這功力，我就是再重生一回我也學不來啊。

 

11

 

沒過幾天，徐玲玲的賬號解封了，她幹脆就在我們家繼續老本行。

 

粉紅色的氛圍燈，性感的著裝，還有配著 DJ 的熱舞。

 

不少鄰居都以為我家在幹什麼非法勾當。

 

何建斌大部分時候還是陪著婆婆睡，隻不過偶爾也會借口說太累在客廳沙發上湊合一晚，他對面便是徐玲玲在直播熱舞。

 

我知道他是裝睡，婆婆也知道。

 

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婆婆和老公就爆發了一次巨大的爭吵。

 

那天徐玲玲直播到凌晨，倒在地毯上就睡，身上的主播服還沒脫下來。

 

而老公不知為何早上醒來時也在地毯上，二人這衣衫不整的樣子被早起的婆婆撞了個正著。

 

「媽，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是晚上夢遊，玲玲也是直播完太困了，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婆婆怎麼可能聽得進老公的解釋，她一邊捶我老公，一邊去撕扯徐玲玲的衣服。

 

「你個臭婊子，臭狐狸精，誰讓你來我家的，你給我滾，滾去找你那榜一大哥去！」

 

徐玲玲剛睡醒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還是自己的親媽，她能忍？

 

「你自己心理變態，別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我找大哥又怎麼了，你和自己名義上的兒子廝混在一起，你以為你是什麼好鳥。」

 

「還有，我和你的寶貝兒子我們倆清清白白，至於為什麼他寧願睡地板也要和我挨著，那還得問問你自己，昨天怎麼沒留住他！」

 

徐玲玲真沒讓我失望。

 

老公眼見自己的醜事就要蓋不住了，連抱帶扛地把婆婆帶離現場。

 

臥室裡，婆婆一會兒要尋S，一會兒又嚎叫著罵徐玲玲。

 

我就在一旁看著這場狗咬狗的好戲，徐玲玲倒是沒有我想象中的生氣，更多是難過。

 

「我媽年輕時候就這個德性，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是個私生女，我媽一直對我的性別很介懷，她總說如果當年她生的是個兒子，說不定就擠掉了原配。」

 

「而且，我初中就輟學了，我媽說上學沒用，讓我去做擦邊博主勾引男人，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徐玲玲癱坐在地上，眼裡一潭S水。

 

「你既然知道自己從前走錯了路，就該及時掉頭，隻要還活著，一切都還有重來的機會。」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