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臨時被導師拎過來頂會，而我導又是給系主任頂會的……

 

結果就是，我一個橘粉色大波浪的薩勒芬妮，穿著露臍裝，在一眾教授中間如坐針毡。

 

我和旁邊同樣青澀的男生竊竊私語。

 

他：「你什麼時候來學校的？」

 

我：「去年，你呢？」

 

他：「今年。」

 

我：「那我是你師姐。

 

「加個微信，師姐罩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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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我發現新老師就是他時，從後門偷溜失敗。

 

他課後把我抵在講臺：「師姐又要翹課？」

 

1

 

「再生父母」：【梁雨欣，替我參加個會。】

 

剛回到學校，導師就給我發了條微信。

 

我擠出手秒回：【收到，老師，我回去換個衣服哈！】

 

【沒空給你換衣服，你還有 5 分鍾時間去 7 號樓。】

 

有啥辦法，自己的導師自己寵。

 

我背著大包小包又跑向 7 號樓。

 

會議室裡，我努力讓自己一頭橘粉色的大波浪不那麼顯眼，埋著頭當鹌鹑。

 

副校長在前面吐沫橫飛，我拉拉左邊同樣是來頂會的男生。

 

「同學，你也來開會啊？」

 

他轉過頭，眉眼竟意外地好看。

 

這新來的研究生顏值可以啊！

 

他點頭，用清冷的嗓音問我：「你什麼時候來學校的？」

 

我悄悄比口型：「去年，你呢？」

 

「今年。」

 

我激動地拍他的肩膀：「嘿，那我是你師姐！

 

「咱加個微信，以後有啥事，師姐罩著你！

 

「哎？你鴨舌帽借我戴戴。」

 

他不太贊同，但還是遞給了我：「開會戴帽子，不太好吧。」

 

我大手一揮：「師姐自有分寸！

 

「我是梁雨欣，你叫陸亦塵？」

 

我瞄了眼周圍：「亦塵啊，替我掩護一下，師姐要趕回去洗澡。

 

「我導是法學系章林教授，待會兒如果與會人員籤名，記得籤上去啊！」

 

陸亦塵定定地看著我，唇角似乎藏著一抹笑：「好。」

 

有陸亦塵掩護，我悄悄從後門開溜。

 

洗完澡打開手機，看到導師的微信驚天大喊：「什麼？！我導你也是替主任頂會啊？」

 

2

 

喬喬安慰我：「不一定會被發現，就算發現了又怎樣？證明章老師有積極求索之心，沒讓他開的會他都去了！」

 

我一聽，強撐起的半副身子，又仰面倒在床上。

 

林之心爬到我上鋪拍拍我：「喂喂喂，這周五才見章導，還有四天呢。」

 

「這四天裡，章導肯定把該經歷的都經歷了。周五見到你，氣消了，應該不會把你怎麼樣。」

 

我心如S灰。

 

可能怎麼辦，如果不是我中途開溜讓陸亦塵替我，也不會出這檔子事。

 

事已至此，信女願遭受我導雙倍、三倍的流言，隻求換得我導安心順遂！

 

我磨蹭了一會兒才起，吃過早飯，先到教室的喬喬在微信群喊：【我靠！梁雨欣你吃大虧！】

 

林之心：【欣欣速來！新來的老師是個超級大帥比！】

 

帥？

 

四五十歲的人了，能有多帥？

 

我很不屑，噼裡啪啦地打字：【除了李棟旭，再沒有其他同齡人能讓我心動！】

 

【看看你們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挎著包走進教室，講臺上那個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走近兩步。

 

這熟悉的側臉。

 

這、這不是昨天和我一起頂會的陸亦塵嗎？！

 

他怎麼站在講臺上？

 

距離他三步遠，我頓住了腳步。

 

第三排的喬喬和林之心向我龇牙咧嘴。

 

該不會……

 

新老師，就是他？

 

我看他拿起點名冊，連忙轉身往門口溜。

 

「站住。」

 

身後響起陸亦塵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我抓緊了包帶，頭也不回，結結巴巴：「老、老師，我走錯教室了……」

 

沒辦法，硬著頭皮瞎掰。

 

「法學研一梁雨欣，你沒走錯。」

 

當場被逮住，我轉過身。

 

陸亦塵戴了副金絲邊眼鏡，單手拿著點名冊，頭也沒抬。

 

「乖乖去你的座位等著上課。」

 

喬喬二人還向我招手。

 

我視S如歸，拖著上墳一樣沉重的步子走到第三排的最外側。

 

3

 

「回去我就把頭發染黑！」

 

剛坐下，我衝她們小聲說。

 

「為什麼？不挺好看？」林之心不解。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太惹眼……

 

「你不懂。」

 

整個教室就我一個紅毛。

 

包裡還有陸亦塵的鴨舌帽，我真……戴不是，不戴也不是。

 

研一，一天一節課，一節課半天。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第一個就要往外衝。

 

陸亦塵又掐著點兒開口：

 

「梁雨欣，等一下。」

 

完了，秋後算賬來了。

 

沒多久，教室裡隻剩下坐在第一排的我和他。

 

「帽子，不想還了？」

 

陸亦塵雙手環胸，倚著講臺，姿態慵懶。

 

「啊？哦哦，謝謝你……您！

 

「老師！」

 

我忐忑上前，把鴨舌帽遞給他。

 

他一動不動，深邃的雙眼盯著我，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

 

好，我忍！

 

我微微探過身避開他，伸長了胳膊，將帽子放在講臺上。

 

沒等我抽回手，陸亦塵伺機扣住我的手腕：「師姐剛剛……又打算翹課？」

 

「不是、不是的老師。」

 

他的手心溫熱，我的心髒「怦怦」亂跳，結結巴巴地說。

 

「昨天自稱師姐，不是挺敢的嗎？」

 

我撇開眼：「都是誤會，誤會……」

 

「老師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我吧。」

 

我身子前傾，還被他壓著手腕，沒一會兒就腰酸背痛。

 

掙了掙，手沒抽出來，倒被陸亦塵順勢帶轉過身，微微後仰，背抵著講臺。

 

「陸亦塵！

 

「你幹嗎？！」

 

「嗯？『老師』也不叫了？」

 

「你這樣，我絲毫看不出來有改過自新的覺悟啊。」

 

他低著頭，眼中滿是戲謔。

 

「你！」

 

4

 

後來我才知道，陸亦塵清華剛畢業就來任職，家底據說也極其豐厚。

 

真……年輕有為又多金啊。

 

喬喬說這話的時候，我不屑地撇撇嘴。

 

長得帥有什麼用？還不是小心眼。

 

就因為讓他籤了一次名，又差點在他手上翹課成功。

 

他就恨不得每堂課點我五次名！

 

我現在的日子，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終於到了周五。

 

打鈴前最後一秒我奔到我導跟前，恨不得雙膝下跪，抱著我導大腿痛哭三個小時以示悔過之心。

 

可是，沒有想象中的斥責。

 

相反，我導笑眯眯地看著我：「不愧是我手底下出來的，能力出眾，品性上佳！」

 

我前後左右看看，沒人啊。

 

「老師，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梁雨欣啊……」

 

我導眉毛一擰：「你導又沒老年痴呆，當然知道你是誰！」

 

他看著我，面容舒展：「這不，我帶出來的學生，人家教授點名要！」

 

「誰呀？」

 

我導：「就那個新來的年輕教授，陸教授！

 

「他不是剛來，對咱們學校和課程還不熟悉嗎？點名讓你去協助。

 

「雨欣啊，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我顫巍巍想跑：「老師，我可以說不嗎？」

 

我導好像聾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可以說不嗎？」

 

「你說什麼？」

 

得，不是耳聾，是裝聽不懂。

 

「沒什麼，老師，好的。」

 

「很好！」我導果然喜出望外。

 

微信提示新消息。

 

陸亦塵：【梁同學，請多指教嘍。】

 

5

 

我帶著我的大包小包來到陸亦塵辦公室。

 

「這麼快？」

 

我導直接替我收拾破爛，打包東西，哪能不快？

 

我把包往地上一扔，破罐子破摔。

 

「陸亦塵，你別太過分。」

 

「我勸你趕緊找別人去，我可不會帶著你熟悉這兒、那兒的！」

 

陸亦塵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沒指望你，待著就行。」

 

哼。

 

我態度強硬。

 

可沒幾小時，我就硬氣不起來了。

 

貓貓在微信問：【薩勒芬妮在嗎？你上次扮相效果好，今天下午另加一場，記得來哦！

 

【主辦方出雙倍價格！】

 

爽歪歪！

 

我正想一口答應，又看到前面一身職業西裝的陸亦塵。

 

現在不像從前，在我導手下想跑就能扯謊跑掉的。

 

陸亦塵肯定不讓走，可找個什麼理由騙他呢？

 

我狠狠心擦掉口紅，掐自己的臉，左右開弓。

 

打開相機，嗯，看不出破綻，這才假裝扶著辦公桌。

 

「陸、陸亦塵，老師，我身體不舒服。」

 

陸亦塵看我虛弱的樣子不像作假：「怎麼？」

 

「我、我能請半天假嗎？

 

「我得去宿舍躺一躺。」

 

「去吧。」

 

他還挺關心：「隻是，你一個人能回去？」

 

難不成還想送我？

 

別別別，別耽誤姐賺錢的速度。

 

「沒事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哎喲……」

 

我拿著包龜速挪出辦公室，脫離了陸亦塵的視線後，向校門口百米衝刺。

 

喬喬拿著我的服裝等在門口。

 

「謝謝你，喬喬，你真好～」

 

「快去吧！」

 

一想到 5000 塊大洋過兩個小時就要飛進我口袋，我樂壞了，連身後有個可疑的身影也沒注意。

 

「王喬……」

 

上出租前依稀聽到有誰叫喬喬的名字。

 

我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6

 

讀研期間，我兼職 COSER 賺點生活費。

 

最近正逢漫展，各處需求特別大。

 

一切準備完畢，我笑容明媚地站在場上，和大家一一合影。

 

「姐姐，可以比心嗎？」

 

有中學生樣的小女生請求。

 

「當然可以。」

 

我笑著和她比心。

 

見狀，又有膽大的女生走過來：「姐姐，可以親親我嗎？」

 

我淺笑：「可以呀～」

 

「mua～」

 

「謝謝姐姐！你的薩勒芬妮太好看啦！」

 

「謝謝你～」

 

沒有什麼比甜甜的小女生更可愛的啦！

 

有男生見了，以為這邊合照附送親親，嚷著他們也要。

 

我看他們目光不純，依舊笑著：「不好意思，僅限女生噢～」

 

「不行，我就要！憑什麼隻親女生不親男生？」

 

這就有點不講理了。

 

可現在情況特殊，我隻好耐心地道歉解釋。

 

「我不管，你今天不親我，我就——」

 

為首的男生走上前拉我。

 

「你就什麼？」

 

他的胳膊被一隻修長瘦削卻有力的手抓住。

 

「我的人，也是你能親的？」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我轉頭看向手的主人。

 

陸亦塵！

 

他怎麼來了？

 

他怎麼找到這兒的？

 

剛剛這些男生鬧出的動靜就不小。

 

現在陸亦塵又來，人群慢慢向我們這邊聚集。

 

「好帥啊～」

 

「他 COS 的是黑發查理蘇？」

 

「他說啥？薩勒芬妮是他的？」

 

「哇塞，好配，好好磕！」

 

男生吃痛甩開手，罵罵咧咧地走了。

 

女生們漸漸把陸亦塵圍了起來。

 

「哥哥，可以和你合影嗎？」

 

「跟我比個心吧，哥哥！」

 

「哥哥能看鏡頭嗎？」

 

陸亦塵都沒搭理。

 

我和他之間隔著三四個人。

 

他一雙清冽的眸子盯著我，好像四月天的晚風，帶著涼意，也看不出情緒。

 

女生們見陸亦塵不配合，哭喪著臉，失望極了。

 

在我跟前讓妹妹失望而歸可不行。

 

寵粉的我可看不下去！

 

我隔著人一把拉過陸亦塵，挽著他的胳膊。

 

他想動，但我的手緊緊地扣著他的臂彎，他掙脫不了。

 

我招呼妹妹們：「這樣拍，可以嗎？」

 

「好好好！」

 

「可以！」

 

「查理蘇，笑一個可以嗎？」

 

小妹妹的鏡頭對著陸亦塵。

 

我面色不改，輕輕湊近陸亦塵：「笑，笑。」

 

他白了我一眼。

 

從頭到尾，陸亦塵也沒笑過。

 

好在有我在旁邊各種擺造型，加上他就算不笑，也還是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

 

拍完之後，妹妹們心滿意足地走了。

 

「呼～好累。」

 

「梁雨欣，回去再找你算賬。」

 

陸亦塵板著臉站在我跟前。

 

靠。

 

忘了這茬了！

 

我不知怎麼，腦子打結了一樣：「陸亦塵，那個……要不我也親你一下？」

 

7

 

不知是不是錯覺。

 

我說完這句話，陸亦塵臉上倏地紅了，和他嚴肅的臉很不相宜。

 

隻是一瞬，又擺著臉，看都沒看我一眼，扭頭走了。

 

而我僵在原地。

 

因為……

 

我的大姨媽好像真的來了……

 

走出場館，隱痛發展成劇痛。

 

一時間，頭暈、惡心、盜汗全來了。

 

「陸亦塵。」

 

他沒回頭。

 

「陸、陸亦塵……」

 

我有氣無力。

 

暈倒前，我看到了他驚慌失措的臉。

 

該S的，怎麼他皺著眉毛也這麼帥？

 

醒來的時候，肚子還在疼。

 

我看看四周，沒認出是在哪兒。

 

「這裡是……」

 

陸亦塵低頭看我：「酒店大堂。

 

「我跟人家說在這裡借坐一會兒。」

 

我躺在一張超大的沙發上，而陸亦塵坐在我身邊。

 

身上蓋著他的外套和不知道哪來的毯子。

 

他的眼神，是關切嗎？

 

我沒看清。

 

肚子太疼了。

 

「你怎麼樣？」

 

「不太好……」

 

「能走？」

 

「夠嗆……」

 

他沉思了一瞬：「你等我一下。」

 

我看他走向酒店前臺，說了什麼卻沒聽到。

 

沒一會兒回到我身邊：「上去吧。」

 

「啥？」

 

他眼神躲閃：「我開了個房間。」

 

？？？

 

8

 

陸亦塵抱著我。

 

經過前臺時，我聽見兩個女生小聲說：

 

「她睡了好久呀，這個男生寸步不離，又是借毯子又是要熱水的。」

 

「你看你看，我猜對了！他們上去啦！」

 

我！

 

哎……

 

我使不上力，隻能把臉埋在陸亦塵頸間當鴕鳥。

 

電梯裡，他的呼吸愈加粗重。

 

「怎麼了？我很重嗎？」

 

我身高 168 cm，可我也就 90 斤啊。

 

陸亦塵沒吭聲。

 

我猜，估計他快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