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他的來意。

“我們家電話機壞了，還沒去修。你是要結婚給我們送喜帖來的吧？”宋校長呵呵笑著，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讓他坐下。

又讓廚房裡忙碌的蘇婉倒杯水。

“我聽文博說你調回北平後你爸就給你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兩人已經通信半年多了。

前幾日你去執行任務順便把人也接了回來，好像人女孩還在念書呢，這麼快就把日子定了？定下也好，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霍梟寒將相親對象接回北平的事情，部隊都傳開了，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

宋文博的對象是部隊衛生室的醫生，就也知道了這件事。

畢竟是軍校優秀學生，在校期間獲得多項榮譽，宋校長也就格外關注。

“沒有，校長您誤會了，我今天來……”霍梟寒端坐得筆直，背脊挺拔如松，剛想將緣由說出來，蘇婉就端來一杯溫水放在他的面前。

霍梟寒抬眸看向她，蘇婉垂下纖長的睫羽回避他的視線，放下玻璃杯轉身就又進了廚房。

很明顯，並不想讓宋校長知道他們認識。

但總體而言，他們也確實並不熟悉，從錢塘村到現在，他們說話的次數兩根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而且他們現在也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有，那也是他爸和蘇家的恩情關系，他隻是負責把人接到北平。

宋校長看著霍梟寒的舉動，疑惑地追問道：“那是等人姑娘高中畢業再打報告結婚？”

“小霍啊，既然都把人接到家裡住了，還是早點兒把酒席辦了，不然還沒結婚就住在男方家裡，難免會被人說闲話，對你影響不好。”

“校長，不是您想的那樣，我爸感念人家的救命恩情，我也隻是將她當做妹妹看待，接到北平念書，方便照拂，並不是處對象關系。”霍梟寒開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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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讓他和蘇曉慧通信相親的時候，他也隻是拿她當妹妹。

信中也都是鼓勵曉慧妹妹努力讀書的內容。

“妹妹？可我怎麼聽說是你爸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你剛調回北平的時候，有不少人要給你介紹對象，都被你爸給回絕了。”宋校長有些納悶。

“嗯，不合適。”霍梟寒唇角繃直，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和漣漪。

“哦，是這樣啊。”宋校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頗有些惋惜：“那這麼說，你現在還沒處對象？”

“是。”霍梟寒依舊坐得端正筆直，點了點頭。

漆黑的深眸朝廚房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面前可口的飯菜，可能自那之後蘇婉學會了做菜也不一定。

於是就找了一個理由解釋他突然造訪的緣由：“校長，現在天氣熱，荔枝放不住，本來今早就要來拜訪您的，但是上午臨時開了個緊急會議，所以就耽誤了一些時間。”

隨後起身就要離開：“校長，單位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霍梟寒話剛說完，宋校長的愛人楊書記就下班回來了，對這位二十六歲就當上團長的優秀軍校生印象深刻。

夫妻兩人硬是拉著他留下吃頓飯再走。

“小婉啊，快別忙活了，過來和我們一塊兒吃。”楊書記知道鄉下女孩臉皮薄，特意進廚房將蘇婉拉到四方桌前坐下。

“嬸嬸，我現在還不餓，你們先吃，我把鍋洗了。”蘇婉確實不餓，想要站起身又重新被楊書記按回到了座位上。

“一大早過來就開始忙了，瞧你後背衣服就沒幹過，怎麼不餓。”楊書記嗔怪著，不許蘇婉起身。

“對了，小婉也是名高中生，來北平投奔的親戚也住在你們的軍區大院。”宋校長突然想起來，覺得可真巧，便給兩人做起了介紹。

“小婉，這位是霍團長，說不定你借住的親戚和霍團長認識。”

“霍團長好。”蘇婉黑白分明的清眸看向他，唇角微彎，像第一次見到他時，客氣禮貌地打著招呼。

“你好。”霍梟寒掀起眼眸，淡漠啟唇。

第16章 不吃可以給我

“嬸嬸，文博同志還沒回來，我把飯給他送過去吧。”蘇婉被按坐在霍梟寒旁邊，找了一個借口想要離開。

霍梟寒漆黑銳利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去，似淬了冰一樣寒涼。

她為了能在三個月內找到對象，攀上高枝，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昨天去找孟新浩估計碰了灰，今天就又把主意打到了校長的兒子身上。

宋醫生比他小四歲，聽說馬上就要結婚了。

“不用，文博醫院有食堂。”楊書記覺得這小婉真的太勤力懂事了，擺擺手，再次將蘇婉拉回到座位上坐好。

“小霍，你嘗嘗小婉做的紅燒肉。”宋校長特意挑了一塊兒大的紅燒肉放到霍梟寒的碗中。

霍梟寒不動聲色的咬了一口，軟糯香甜，入口即化，盡管看賣相就知道不會太差，但是卻沒有想到口感遠超他的預期。

味道實在讓他驚豔，幾乎在這二十六年中他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紅燒肉。

這帶來的衝擊力讓他不禁揚眉轉眸看向身旁的蘇婉，蘇婉正側過身和楊書記說著話。

他冷硬的眸底滿是深深的探究和驚詫。

這與他了解的好吃懶做形象是嚴重不符的。

“怎麼樣，不錯吧？”宋校長一直都在注意觀察著霍梟寒的面部表情。

“嗯，挺不錯。”霍梟寒點頭，將剩下的紅燒肉全都放進嘴中，十分坦誠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喜歡下次再來，我讓小婉多做一點兒。”宋校長也夾了一塊兒紅燒肉，一臉享受的放在嘴中，又問道：“你們都相親通信半年多了，是怎麼不合適啊？”

“年齡。”霍梟寒沉默了一下，吐出兩個字：“以及其他各方面也都不合適。”

原本還在教育蘇婉現在是新社會，人人平等，保姆也能一起上桌吃飯的楊書記聽了，好奇的問了一句：“那人姑娘模樣長得怎麼樣？”

霍梟寒輕抿著唇，頓了頓，眸光幽沉旋轉，最後才簡潔淡漠的道：“好看。”

蘇婉在廚房吃了一上午的油煙，確實沒什麼胃口，就盛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就專心致志的邊吹邊喝，偶爾再夾根清涼爽口的黃瓜。

畢竟和他相親寫信寫了半年的人，可不是她。

宋校長和楊書記點了點頭，文工團和話劇團好看的女同志多的是，對於霍家這樣的家庭以及霍梟寒現在職務，好看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於是話題就說到了別處。

楊書記看到蘇婉隻夾素菜，連雞蛋都不碰，就心疼的夾了一塊兒紅燒肉要放到她碗中。

蘇婉連忙拿開自己的碗，連連搖頭：“嬸嬸，我不吃。”

她是真的不想吃，甚至看到還有點兒想吐。

“快吃，補補身體，這樣才能用功讀書，考個好大學。”楊書記一臉的嚴肅關心，將紅燒肉夾到蘇婉的碗中。

蘇婉雖有些為難，但是眼眶卻微微紅了一下，大概也是原身感受到了陌生人的善意以及在意。

她來霍家兩天，還沒有人主動給她夾過菜，冷冷淡淡的，不歡迎她的態度幾乎擺到了明面上。

也就霍叔叔和吳媽會主動跟她說話。

所以見到霍梟寒，並不想攀扯關系，本身就是不相幹的兩個人，以後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她隻想順順利利的念完高中，考上大學，端上鐵飯碗。

“謝謝嬸嬸。”蘇婉由衷的說，聲音軟軟糯糯的，蜜甜可人。

楊書記瞧著她湿漉嫣紅的眼睛，越發的心疼這個丫頭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又夾了一塊兒紅燒肉放在蘇婉的碗中：“多吃一些，你剛來北平，有什麼困難就跟你叔和嬸嬸說，等你文博哥結婚了，就請你來吃酒席。”

“嬸嬸，到時候我一定來幫忙。”蘇婉彎著眉眼，鮮嫩的唇角噙著動人的笑窩，甜潤潤清冽冽的。

像是山澗清泉，能在人的心底漾起一朵純白的小浪花。

霍梟寒目光漆黑深沉的看向她，修長粗粝的指尖摩挲著手中的筷子，不知道她這句話的真假。

“小霍啊，等日子定了，就通知你，你可一定要來啊。”宋校長又囑咐了霍梟寒一聲：“你也要抓緊了，以你的條件，可是單身女同志眼裡的香饽饽……”

話還沒說完，就傳來一陣敲門聲，原來是宋校長和楊書記之前找人換票，別人把票送過來了。

楊書記放下筷子親自開的門，宋校長也進屋去拿票。

這左鄰右舍，同事知道了這喜訊，難免就會多聊、恭賀幾句。

餐桌上就隻剩下蘇婉和霍梟寒兩人。

蘇婉把西紅柿蛋湯喝完之後，勉強把瘦肉吃了，就皺著一張小臉，低著頭用筷子輕輕的戳著剩下來的肥肉。

這個年代最缺的就是油水，所以楊書記給她夾的兩塊紅燒肉都是肥肉多的，但她一吃肥肉就會吐，現在光是看著就不行了。

可是又不能丟了，浪費可恥。

就在蘇婉捏著鼻子，打算當藥一樣硬咽下去的時候。

霍梟寒把面前的碗推了過來，聲音低沉：“不吃可以給我。”

蘇婉這才抬起頭看他，輕聲提醒了一句：“可我咬過了。”

畢竟是陌生人，把自己咬過的東西給他不太好。

霍梟寒眼睛並沒有看她，側面輪廓冷峻而深雋，推碗的姿勢沒有變。

蘇婉也沒有猶豫，趁著宋校長和楊書記還在門口說話，趕忙將兩塊肥五花夾到了他的碗中。

還不忘小聲的道謝：“謝謝霍團長。”

聲音細細柔柔的，像是一縷春風吹拂進人的耳中。

霍梟寒挺直了背脊，將兩塊肥五花面無表情的吃下去。

楊書記回頭時恰好看到蘇婉將肥五花夾到霍梟寒碗中的那一幕，一時驚訝的張大嘴巴。

第一反應就是這兩人是不是認識，但仔細一想，要是兩人認識，又怎麼可能那麼陌生。

那是……

回到飯桌上後，楊書記就偷偷的留意觀察著兩人的表情。

蘇婉吃好就下了桌，幫他們加湯添飯，霍梟寒碗裡沒飯了，也是自己起身去添的飯。

從頭到尾兩人沒有一句對話，也沒有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