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宋煜的寶寶。

可是我現在好像不想要他了。

 

「寶寶，對不起啊，媽媽要跟你說再見了。」

 

我在一片冷清中坐了好久，終於點開了宋煜的私聊框。

 

「宋煜，我們離婚吧。」

 

不知道是在忙還是根本不在乎，宋煜並沒有回復我。

 

我收拾好行李，離開前把這些年給家裡添置的東西都做了一次斷舍離。

 

情侶馬克杯，卡通冰箱貼，落地窗旁的幾盆多肉和仙人掌，還有各種各樣的抱枕和懶人椅。

 

這些原本不屬於這個主基調為黑白灰的家的東西，通通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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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隻熊娃娃，我把它送給了鄰居家那個隻有五歲的小姑娘。

 

她以前過來串門時，很喜歡熊先生。

 

軟磨硬泡好久，都沒能帶走它。

 

這一次，我放手了。

 

等我把東西都清理完，客廳裡隻剩下一套沙發和基本的生活配置，活像個樣板間。

 

空空蕩蕩的，沒有人類生活的氣息，跟我剛搬到這裡時一樣。

 

最後一樣東西是我們的結婚戒指。

 

我摘下鑽戒，沒有一絲不舍。

 

戒指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裡，我轉身離開了這個冷冰冰的家，在附近的酒店一次性租了半個月的房間。

 

酒店前臺認出了我是新聞裡的那個人，面上友好。

 

但離開前臺時，我能聽到她和別人八卦我的聲音。

 

「她就是那個小三上位的偽原配吧？怎麼來住酒店了，難道是人家青梅竹馬和好了，就把她趕出來了？」

 

「她就是活該！網上宋少和薛雨寧的舊合照都傳開了，宋少看初戀的眼神簡直深情得能滴出水來，對比婚禮上的表情，他愛的是誰不言而喻。」

 

我回頭敲了敲她們面前的桌子，摘下墨鏡對她一笑。

 

「低聲些，難道在背後說人壞話光彩嗎？」

 

兩人立刻噤聲，忐忑地看著我。

 

我對她們眨眨眼：「對了，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不是被趕出來的，是我不要宋煜了。在外面八卦的時候，記得替我宣傳宣傳。」

 

她們面面相覷，看起來無辜又單純。

 

但當晚，我在酒店前臺說的話就被狗仔一字不落地發布到了網上。

 

再次掀起了輿論的軒然大波。

 

7

 

宋煜看到熱搜上的內容，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的電話打過來，聲音低沉：「見個面吧。」

 

我同意了。

 

到達約定的包廂時，宋煜正在給薛雨寧夾菜。

 

薛雨寧不能吃辣，但又很喜歡菜裡帶點辣味，於是他體貼地為她嘗了每一道菜，確保她面前菜式的辣度適宜。

 

看見我來，宋煜舒展的眉頭又皺成了一團。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我一怔，借著牆上的鏡面裝飾看到了我臉上的蒼白。

 

我嘆了一口氣，跟系統吐槽：「你怎麼不提醒我補個妝？我還想豔光四射，美美甩了宋煜，讓他後悔去！現在這樣，氣勢先矮了一截，看著像我為情所傷，又讓薛雨寧給爽到了。」

 

系統無語了一會，回復道：「下次一定。」

 

薛雨寧一貫懂得怎麼膈應人。

 

「哎呀，阿煜，你不明白，這是女孩子的心機素顏妝，肯定是雲言花了好長時間設計的妝容，被你說成什麼了，難怪人家要生你的氣。」

 

她挽住我的手臂，親密地把臉靠過來：「雲言，你說是吧？」

 

她化了淡妝，臉上的肌膚光滑細膩，白裡透紅，更襯得我的臉色像鬼一樣難看。

 

我淡淡笑了笑：「是啊，我看你總是臉色慘白，一開始還以為你是身體不好，後來才知道這叫心機素顏妝。」

 

薛雨寧的笑容僵住，臉色難看得很。

 

我裝作認真地端詳著她的臉，輕輕蹙眉，動作迅速地從包裡掏出了湿巾。

 

「你眼皮上沾了東西，我替你擦擦。」

 

說完，不由分說地扒著她的眼皮狠狠一擦，她化的眼線被卸了下來，暈出一道黑色的陰影。

 

「啊！」薛雨寧崩潰尖叫，終於裝不下去：「你在做什麼！」

 

她推開了我，躲進了宋煜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阿煜，我的眼睛好痛，會不會失明啊？」

 

宋煜一邊檢查她的眼睛，一邊哄著她。

 

薛雨寧又想起了她的人設，轉過頭一臉單純無害看著我。

 

「你還在生我和阿煜的氣嗎？不是你想得那樣，阿煜那天隻是喝多了，我們一時……」

 

「不用跟我解釋，我不關心你們是關系清白的朋友，還是不三不四的情人。」

 

「你……」薛雨寧被氣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搖晃了一下宋煜的手臂。

 

「阿煜，你看她！」

 

宋煜說：「雨寧沒有惡意，你沒必要對她抱有這麼大的敵意。」

 

又是這樣。

 

無論怎樣，他永遠都會偏袒薛雨寧。

 

隻是這次，我再也不會為此感到難過了。

 

8

 

再次見到宋煜，他看起來又憔悴了不少。

 

這倒是意外，我以為他這些日子跟心中的白月光待在一起挺逍遙。

 

宋煜的視線停留在我空空如也的手上。

 

「你的戒指呢？」

 

結婚以後，我的戒指從不離身，倒是他嫌飾品累贅，從來沒有戴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開門見山問他：「找我來是商量離婚的事？」

 

宋煜皺了皺眉：「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離婚？」

 

我覺得好笑。

 

除了離婚，我和他現在還有什麼可談的？

 

宋煜拍拍手，服務員推開包廂門，緩緩地推進來一個兩層的巧克力蛋糕。

 

身後的人訓練有素地打著節拍，唱著生日歌。

 

他總算有了些笑容：「這是雨寧為你準備的生日驚喜。她說這陣子讓你受委屈了，希望你看到這些能開心點。」

 

薛雨寧端起蛋糕，上面放著代表宋煜和我的卡通小人。

 

「雲言，生日快樂！」

 

薛雨寧捧著蛋糕走向我，卻離我兩步遠時，突兀地來了個平地摔。

 

蛋糕精準砸到我的身上，兩個牽著手的小人也被摔碎了。

 

「雨寧，你沒事吧？」

 

宋煜連忙上前抱起薛雨寧，小心翼翼地扶到一邊查看傷勢，喊服務員取來了消毒藥水為她處理傷口。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淡定地抽出紙巾擦拭我衣服上的奶油。

 

薛雨寧哽咽著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摔壞蛋糕的。」

 

我蹲下身去，沒有理會她的道歉。

 

薛雨寧低聲問宋煜：「她肯定還在怪我吧？」

 

「當然不是。」

 

宋煜否定了她的問題，不滿地對我說：「她跟你道歉，你就不能給個回應嗎？」

 

我拿過蛋糕託盤，把地上的蛋糕收集起來。

 

「好啊！」

 

下一秒，當著宋煜的面，我把蛋糕砸向了薛雨寧的臉。

 

「這就是我的回應。」

 

她再一次尖叫起來。

 

宋煜應激似的，向我咆哮：「你瘋了嗎！她都這麼退讓了，你還想要怎樣！」

 

我想走近一步，但有一瞬間，眼前發黑。

 

宋煜扶住我，怒氣消散了些：「低血糖又犯了？」

 

我以前經常不吃早餐，養出了低血糖的毛病。

 

他居然記得。

 

「先坐下吃點東西。」

 

我看著這一桌的辣菜，拂掉他的手，心底隻有一片平靜。

 

「宋煜，你忘了嗎？我辣椒過敏。」

 

有過那麼一次，我誤食了帶辣椒的食物，差點休克。

 

最後還是他把我送到醫院的。

 

宋煜怔住，有些尷尬：「抱歉，我一時忘了。」

 

換作以前，我肯定是要鬧脾氣的。

 

但我隻是笑著搖搖頭：「算了，不重要。」

 

宋煜似乎察覺了我的不對勁：「你的臉色很不好，我帶你去醫院。」

 

我甩開他的手，身體的空虛卻突然再次襲來，眼前一片眩暈，整個人搖搖欲墜。

 

在我摔倒前，宋煜接住了我。

 

9

 

我被宋煜送到了醫院，他還是知道了我懷孕的消息。

 

他坐在病床邊，手緊緊地牽著我。

 

「雲言，我們有孩子了。」

 

醫生說，我的身體太虛弱了，平時要好好照顧。

 

宋煜滿口答應。

 

但我卻把手從他手裡抽了出來。

 

「宋煜，你好像從來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跟你說過了，我要和你離婚。」

 

我從包裡掏出了一支鋼筆和一份籤好字的文件，擺在他面前。

 

「籤了吧，我們從此兩清。」

 

等看清上面寫著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後，宋煜和薛雨寧的表情可謂是兩極分化。

 

薛雨寧想必是把大腿都擰爛了才沒笑出聲來。

 

宋煜卻是一下子冷了下來：「你要跟我離婚？」

 

我點點頭，自嘲地笑笑：「十二年了，該看清了，不是嗎？」

 

十二年，我人生中最青春最美好的十二年全都給了他。

 

其實我曾設想過放棄他的這一天，可每種幻想裡我都是哭著說出來的。

 

該感謝系統收回了我的愛情，讓我不至於那麼難堪。

 

宋煜直接氣笑了：「這些日子，我每天都想著要怎麼哄你，還特地把雨寧帶來跟你解釋。你竟是這麼對我的？

 

「你還記得你結婚宣誓的時候，對我說過什麼嗎？」

 

當然記得。

 

不管貧窮或富有，疾病或健康，我將愛他，直到心髒停止跳動的那天。

 

是我食言。

 

但宋煜又高尚到哪裡去呢？

 

宋煜說：「我不會同意離婚的，你還懷著我的孩子。」

 

他說得堅決，薛雨寧卻白了臉色。

 

我淡淡道：「這個孩子也可以不存在。」

 

宋煜豁地起身，金屬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把火氣壓下去：「別說氣話。」

 

10

 

在離婚這件事上，宋煜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

 

他強制我一起搬回了我們從前的家，才發現一切都被還原成了最初的樣子。

 

鄰居的小妹妹看見我回來，抱著熊先生來跟我打招呼。

 

宋煜看見被送出去的熊先生，瞳孔微顫，但沒有說什麼。

 

隻是第二天，熊先生悄無聲息地被放回了我的床頭，我的無名指上也多了一枚戒指。

 

宋煜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被他拉到一個房間，推開門，裡面是粉色的牆面裝修，滿屋的布娃娃，中間放著一隻搖籃。

 

「你年初陪爸媽旅遊，我找人在家裡弄的。給我們的寶寶準備的房間，旁邊還有一間藍色的，喜歡嗎？」

 

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宋煜，何必呢？我們都要離婚了。」

 

我比他更加堅決，會跟他搬回來，不過是因為想逼他籤字離婚。

 

畢竟曾愛他一場，無謂對簿公堂。

 

宋煜像是疲累極了，捏了捏眉心。

 

「雨寧已經解釋過了，我們之間是清白的，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聽的？」

 

但他永遠不明白，我要的從來都不是解釋。

 

我隻是想要被堅定地選擇一次。

 

但宋煜給不了我想要的，現在就算他給了，我也不想要了。

 

我搬回去不久，狗仔就曝出了我和宋煜和好的照片。

 

這一次，媒體確實是我聯系的。

 

不用半日，全網都知道我懷孕了，薛雨寧一下子成了個笑話。

 

薛雨寧要氣瘋了，但還是在宋煜面前裝得委屈巴巴。

 

她現在一個人住在宋煜安排的住處裡。

 

她說，出門的時候，還會被人圍堵，追著罵她小三。

 

宋煜被她磨軟了心腸，終究還是舍不得她受苦。

 

他對我說：「我準備開一場記者會，希望你能出席，替雨寧澄清謠言。」

 

隻要我出面維護，薛雨寧自然可以洗清第三者的傳言。

 

我沒忍住笑出聲：「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一個插足我婚姻的第三者說話！」

 

「我和阿煜隻是朋友，請你不要再誤解我們的關系了。」

 

薛雨寧挺直了背，倒真像極了威武不能屈的倔強少女。

 

我反而是仗勢欺人的迫害方。

 

既然戲臺已經搭好了，我不陪她演下去，又怎麼對得起她的傾情出演？

 

「既然是朋友，那請薛小姐承諾以後都不再見宋煜。隻要你做到了，我就替你澄清，怎麼樣？」

 

薛雨寧頓時臉色蒼白，求助般看著宋煜：「阿煜，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宋煜冷下臉：「雲言，不要逼我。」

 

「好，那你想讓我怎麼澄清？是說抱著她啃的人不是你，那晚你是躺在我身上，還是說我才是第三者，是我先插足了你們的感情？」

 

宋煜半晌才說：「隻要你對外說明我們半年前已經離婚，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離婚？」

 

我為他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