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下，何必和他們廢話，我們進攻就是了……」

 

說著一揮手，十幾輛巨大的攻城車緩緩前行，沉重的轱轆聲仿佛碾在每個守城將士的心上。

 

五皇子眼露憐憫：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是你不肯抓住這個機會。江雲卿，我很欣賞你，放心，每年的今日我會為你燒紙祭奠的。」

 

我冷笑著：

 

「大話說得太早了吧，誰給誰上墳還不一定呢！」

 

說著我從一旁抽出一支蘸滿松油的箭矢，在火把上點燃，搭弓，拉滿，向天射出，一氣呵成。

 

那支燃燒的箭矢，像一隻涅槃的火鳥，衝上雲霄。

 

幾萬敵軍的眼睛跟隨著那支火箭的軌跡，眼睜睜看它下落，直射到他們的陣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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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巨響，提前埋在地下的東西爆炸燃燒，大地仿佛被震裂了一樣。

 

敵軍陣營瞬間血肉橫飛，攻城車也被炸成了碎片，遠處的士兵也被巨大的熱浪掀翻。

 

敵軍鬼哭狼嚎，戰馬受驚嘶鳴著四散逃竄。

 

五皇子被飛濺的木屑石頭劃破了臉，像見了鬼一般朝後退去：

 

「你……你做了什麼……」

 

他突然像想到什麼一樣，驚恐地大喊，「是沈家的傳家寶？小菊說過它是一種威力很大的武器！」

 

「不可能，那張紙我偷偷找人看過，根本沒人看得懂上面寫的什麼！我以為小菊是騙我的……」

 

可惜，為時已晚。

 

他絕望地看見城牆上幾排弓弩手，齊刷刷向天射出數百支燃燒的利箭。

 

大地在轟鳴，爆炸的聲浪讓很多人暫時失去了聽力，我隻看見兄長的嘴一張一合：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敵軍被炸得潰不成軍，四散奔逃，此時，城門大開，我和兄長一馬當先，衝進了敵軍的陣營。

 

馬蹄的轟鳴，震耳欲聾的廝S聲響徹長空，京郊幾十裡地火光衝天。

 

京中無論普通百姓還是豪門世家，都蜷縮在屋內瑟瑟發抖，他們彼此安慰：

 

「聽，那是赫赫威名的江家軍，江小將軍和雲卿大小姐在上陣S敵，他們一定會擊敗敵軍，保護我們平安。」

 

24

 

以一萬抵五萬，這場實力懸殊的戰爭，在神秘武器的加持下，有了驚天的反轉。

 

敵軍損失慘重，五皇子在亂軍中中箭身亡，殘餘敵軍化作小股四處逃竄，被趕來勤王的兵馬一一剿滅。

 

敵國王子也混在逃兵中，本來他以為穩操勝券，想在五皇子成功後分一杯羹的，沒想到兵敗被帶軍趕來的父親生擒，也算意外之喜。

 

自此，敵國元氣大傷，幾十年內是別再想染指我國了。

 

江家軍在此次勝利中功不可沒。

 

入京接受嘉獎之時，全城百姓夾道歡迎，我意外地比兄長收到了更多帕子，荷包和鮮花。

 

更多的女子擠在前排，無論年輕還是年老，都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我：

 

「誰說女子不如男，看看雲卿大小姐，上陣S敵，以一敵百，是不輸江小將軍的大英雄！」

 

還有脆生生的撒嬌聲：

 

「娘，別再逼我繡花了，我也想像雲卿姐姐一樣，做個女將軍！」

 

更有堅定的聲音：

 

「爹、娘，誰說女子的出路就隻有嫁人？要是街口那家狗才再來廢話，我就投軍去，日後若是誰敢欺負你們，我就給他點顏色看看！」

 

女子衝出牢籠，擺脫世俗束縛的願望是那樣強烈，我的存在，給了她們希望。

 

然而，這從不是一條容易走的路。

 

我想到了小菊那張蒼白的臉。

 

城門一戰後，她不顧身上的傷掙扎著求見，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原來，你也能看懂那紙上的字！」

 

那天和兄長展開木匣中的紙張，我發現，自己居然能看懂上面的字和符號。

 

讀了幾句，我隱隱覺得這是一個配方，再後來的一個月我小心翼翼多方求證，查閱典籍，終於證實了我的猜想，這個配方就是——火藥。

 

且是不同於我們現在使用的，威力更加強大的火藥配方。

 

當小菊得意地說隻有她能看懂那些字時，一個疑問在我腦海裡出現：

 

難道，沈家先祖也和小菊來自同一個世界？

 

後來，我命人按照配方秘密調配了火藥，由於時間緊迫，隻能草草埋在城門外叛軍必經的地方。

 

沒想到一經使用，威力這樣巨大，極大震懾了敵軍，他們四散奔逃的時候還在喊著，雷神降世啦、鳳凰來助戰啦。

 

在心理上，他們就先敗了。

 

看來，那個世界也有厲害的人，不全是像小菊這樣的窩囊廢。

 

我看了一眼她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她還不甘心地問著：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當時不戳穿我？還送我去見五皇子？」

 

「兵不厭詐，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秘密。」

 

「況且……」我猶豫了半晌，「我也想知道你所追求的東西，到底能不能實現。」

 

她失神地望著帳子外，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氣：

 

「你……你也是穿越女嗎？」

 

原來她們這樣的女子叫穿越女。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卻搖了搖頭。

 

沒人會相信，我能看懂那些字，竟是得益於我的母親。

 

小時候，她經常會背著人，偷偷教我一些奇怪的字和符號。

 

我問她這是什麼，母親總是淚光閃爍：

 

「這是母親家鄉的文字，你學會了，我便在這異鄉又多了一個知己。」

 

「卿兒，要替母親保守秘密哦！」

 

原來，母親和小菊竟然來自同一個世界，難怪我總是不由自主想要管小菊的闲事。

 

可母親，卻和張揚的小菊截然相反，她一向循規蹈矩，低調行事，這麼多年從未有人懷疑過她的身世。

 

當她察覺到我天賦和野心時，反而擔憂地勸導我：

 

「卿兒，切莫鋒芒太露，這個世道對女子太不公平，你要懂得保護自己，母親隻希望你平平安安。」

 

如今看來，正是由於母親的謹慎，我才得以平安成長，積蓄實力。

 

我學會的隱忍和審時度勢，讓我在沈家時最大限度地掌控了財權和用人的權力，即便隻是做個內宅主母，我也可以不必為別人左右。

 

原來無論哪個世界，人都有參差不齊。

 

像沈家先祖和我母親這樣睿智的人也會有像小菊這樣腦殘的同鄉。

 

但小菊不肯相信我的話：

 

「你不是嗎？那你怎麼會拿到穿越女的劇本？」

 

「武功蓋世，無所不知，世家子是你的夫君，年輕將軍是疼你的兄長，最後還得到皇子的青眼，百姓的崇拜。」

 

我瞥了她一眼：

 

「你說的那些人，我一個都沒指望過，我靠的是自己！」

 

「不像你，空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隻能依附男人。」

 

小菊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唉，原來沒本事的人到哪裡都沒本事啊。」

 

「還以為自己能做一回爽文大女主呢……」

 

口氣像個失望的小女孩。

 

小菊沒有熬過三個月，她的傷口惡化，毒火攻心，最後在高熱中S去。

 

臨去前，她閉著眼睛流著淚喊「媽媽」。

 

她在這個世界慘淡收場，還好，那個世界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我葬了她，也在心裡葬了那個脆弱的自己。

 

我反復告誡自己，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率性而為做自己。

 

否則，會落得和小菊一樣的下場。

 

25

 

後記

 

沈家最終還是沒落了，沈相參與黨爭，還引來如此大禍，聖上震怒，削了他的官職。

 

但因為他祖上輔佐高祖有功，因此並沒有抄家砍頭，隻是被貶為平民。

 

這下，沈長濯若想恢復門楣，就隻能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讀書科考了。

 

可他早被嬌養壞了，不知吃不吃得了那些苦，沈家的復興，怕是難了。

 

我們倆的婚約，聖上做主廢除了。

 

江家是功臣，沈家是禍首，如何能匹配？

 

用沈長濯的話來說：

 

「如今的我，怎能配得上雲卿這樣的女子？」

 

我猜，他是害怕我，怕我一不開心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可我去給沈家送行時，他看我的眼神莫名地熱烈，喃喃地說：

 

「雲卿，我從不知，你穿紅色是這樣好看……」

 

兄長對此嗤之以鼻：

 

「看什麼看，十個沈長濯加起來都配不上我妹妹。」

 

想起那些年我在沈府，他視我如無物，越發認同婆母的那句話：

 

「男人，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因為，他們隻是獵奇，從未想過真心了解一個女子。

 

婆母精明一世，在內宅過得如魚得水, 通透清醒, 最後卻因為夫君的錯後半生潦倒。

 

這個世道, 再好的女子被困於婚姻中, 也無法給自己的人生做主。

 

皇上也深知這一點, 因此有意將我許配給皇子。

 

這樣，既昭顯了恩典, 又困住了我，最重要的是, 沈家寶物的秘密就被留在了皇家。

 

可惜，父親和兄長這次動了腦子, 沒再一股腦地愚忠。

 

他們對皇上說, 當時因為需要急迫, 那個火藥的配方給很多作坊看過, 城門一戰又有那麼多人見識過它的威力，想必，現在已經被很多人知曉了。

 

當秘密不再是秘密，保守秘密的人反而安全了。

 

他們還說，恐怕敵國也會獲取這個配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和兄長去守邊城，對付他們，我們更有經驗。

 

皇上不必擔心江家有不臣之心，反正祖父一家都在京城。

 

我為了祖訓，已經嫁過一回人, 如今又成了和離之身, 忠和孝都做到了，也該輪到他們為了江家做出貢獻了。

 

況且隻是做人質, 又不缺吃少喝，因此祖父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出發回邊城那日, 天氣晴好。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母親，想問問她更多關於她那個世界的事情。

 

小菊說過, 在那個世界裡, 男女平等，女子可以拋頭露面, 可以做官, 也可以經商，一切憑能力說話。

 

看她滿臉迷茫，看她到處試探，看她以為瞞住了所有人暗松一口氣。

 

「兄「」她說, 如果我要是生在那個世界，必定是個叱咤風雲的女強人。

 

如此一想，我熱血沸騰, 想在邊城建立女子軍校的想法更加強烈。

 

那裡規矩少，有抱負不認命的女孩，都可投奔而來。

 

看我一路上唇角都沒放下來過, 兄長打趣道：

 

「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兒郎？兄長去給你說親, 保證他不敢拒絕。」

 

我爽朗地笑道：

 

「我江雲卿, 自然要這世上最好的兒郎。」

 

「若無人能入我的眼，我定不會強求姻緣，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我去做, 嫁人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

 

「好！」

 

兄長被我的情緒感染，也笑著說，「我等著你做邊城第一位女將軍！」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