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事實上，要不是因為我重生了這一次，我們到S都不知道溫北真正的意思。

 

溫北的這套計劃充滿了不確定性跟運氣成分，漏洞百出。

 

然而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難過。

 

溫北當初的處境一定是極為艱難的。

 

被監視，被逼著做不想做的事。

 

她手裡握著那些被拐賣的人的希望，卻茫然不知該如何才能拯救她們。

 

楚慕林做這種生意，涉足的勢力很大。

 

有可能被他阻攔的人不能傳遞，有可能被他發現的方式不能使用。

 

Advertisement

她沒有試錯的機會。

 

一旦被楚慕林知道了這份證據的存在，那就再沒有可能阻止他犯罪的行為了。

 

溫北一定承受了無法形容的壓力。

 

或許最後選擇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也是她真的想解脫了吧。

 

「至於這個 U 盤恐怕也是她故意讓你發現的。

 

「為的就是徹底轉移你的視線！為此她甚至賭上了自己的命！」

 

我再次開口，整個人徹底冷淡了下來。

 

「楚慕林你太自負了，你利用溫北的感情，自以為她已經完全被你掌控。

 

「然而沒想到就是這段你看不上的感情，暴露了你的一切，最終把你送進地獄！」

 

我說完後，楚慕林失控地怒吼了一聲。

 

他以為的掌控全局，不過是別人戲弄他的假象。

 

溫北S了兩年，他就被耍了兩年。

 

他自以為跟我演戲，騙我替他找到 U 盤。

 

卻不知真正的證據也是他親自送到我們手上的。

 

這個認知恐怕比S了他更難受。

 

他越是難以接受現實，我越是暢快。

 

沈晏辭已經無聲無息地走到了我身邊。

 

我們還沒來得及有什麼交流，楚慕林突然大笑兩聲，狠聲道：

 

「算了，溫北S都S透了，我犯不上跟她計較。

 

「你們兩個今天誰也別想走。

 

「儲存卡我不要了，但你們的命我就收下了!」

 

他說完猝不及防地掏出槍，對著我就扣下扳機。

 

他速度太快，我甚至來不及反應。

 

然而下一秒，沈晏辭突然撲到我身上。

 

我愣了一瞬，失聲大喊著沈晏辭的名字。

 

房間外突然響起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

 

我聞到了沈晏辭身上發出的血腥味，跟上輩子的記憶漸漸重合了起來。

 

那些曾經被我強行壓下去的情緒再控制不住一蜂窩地湧現。

 

我好像變得隻會喊沈晏辭的名字。

 

連我的手腕在掙扎中被鐵鏈劃傷我也沒有知覺。

 

「南南，我沒事！我沒事！你別怕！」

 

沈晏辭不知道什麼時候抱住了我，溫柔地安撫著我的脊背。

 

我慢慢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

 

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湧進了一批警察。

 

然而楚慕林卻不見了蹤跡。

 

我呆呆地看著沈晏辭，他溫柔地吻去我的眼淚，慢慢勾起了嘴角。

 

「都結束了南南。

 

「我沒忘記你的話，我們兩個要毫無後顧之憂地贏，這次我們做到了。」

 

我用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沈晏辭這次的行動原來都是跟警方的配合。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徹底放松了下來。

 

接著我毫不客氣地暈了過去。

 

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30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沈晏辭被楚慕林最後的一擊打傷了腿，病床就在我旁邊。

 

但他沒有躺在自己的床上，而是跟我擠在了一起。

 

他看到我醒了後，突然抱住我無聲地哭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我們還能活著抱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但再不容易，在他抱了我二十分鍾後我也忍無可忍了。

 

我強行把沈晏辭拉開, 剛想讓他給我講講之後的事，突然想到我暈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我驟然瞪大了眼, 有些難以置信道：

 

「對了沈晏辭, 你之前說『這次』，難道你……」

 

沈晏辭抹了抹眼角，對我笑了笑。

 

「嗯，這幾天想起了點事情。」

 

果然！

 

沈晏辭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接著，沈晏辭給我講了我不知道的部分。

 

他在我被綁架後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當時他的人已經找到了儲存卡, 他也跟警方取得了聯系。

 

在他結合兩世的記憶把證據提交給警方後, 他們便制定了這個計劃。

 

沈晏辭上輩子就把我被綁架的那個基地的構造摸得清清楚楚。

 

所以這次他按照記憶畫了地圖給警方，並在商量後決定由他先來拖延時間轉移楚慕林的注意力。

 

沈晏辭身上有警方最新的通信和錄音裝置。

 

為了不打草驚蛇, 他的確是一個人來見楚慕林，而警察則在外面實時監控這邊的情況。

 

同時另一波警察按照沈晏辭給的地圖開始在基地裡搜查證據。

 

確保這次不給楚慕林任何鑽空子翻盤的機會。

 

我們發現 U 盤後楚慕林可能是著急了，也可能是託大了。

 

那天他帶到基地的人並不多，很快便被警方制服。

 

楚慕林在看到警察的一瞬間便從另一邊跑了。

 

但他最後也隻跑到出口，便被早已布置好天羅地網的警方抓獲。

 

事情到這我們能做的已經沒有了。

 

之後我們便是配合取證。

 

等到這起震驚全國的人口買賣案被徹底偵破時, 我去見了一次楚慕林。

 

我拿了溫北的日記給他。

 

不為別的。

 

我隻是覺得溫北應該見證他的S亡。

 

臨走之前, 我對著他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

 

「楚慕林, 你當初對溫北到底有沒有一點真的感情？」

 

楚慕林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嘲諷地笑了一下。

 

「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小姐真的挺好笑的。

 

「你肯定不懂吧。

 

「住在陰暗不見光的房子裡，吃的是別人不要的菜葉，穿的是垃圾桶裡翻出來的衣服。

 

「所有人都瞧不起你, 是個人就可以欺負你的那種感覺。

 

「哪怕我後來回到楚家境遇也是一樣。

 

「感情？那種沒用的東西也就你們這種人會看重, 我可沒那麼沒出息。

 

「你看，到最後就算所有人都罵我唾棄我，但沒有人瞧不起我。

 

「他們還不得不承認我很厲害, 這就證明我的選擇沒錯。」

 

我聽完後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人各有志。

 

但我也是真的祝願他下輩子去當個畜生。

 

31

 

楚慕林執行S刑那天, 我跟沈晏辭一起去了墓地。

 

警察後來告訴我們。

 

楚慕林的生意賣的都是年輕女孩。

 

他們隻做精不做多，一次運輸的人並不多。

 

這些女孩被送到國外後會先統一培訓各種接待或者討好的技巧。

 

之後再賣給他們固定的合作方。

 

而那些女孩要不就是孤兒，要不就是家裡不受重視的存在。

 

有些人失蹤了都沒人知道。

 

有些人給家裡人點錢就不管了。

 

最後真正報案的人寥寥無幾, 這才讓楚慕林運作至今。

 

唯獨有一個女孩。

 

她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從小跟姐姐相依為命。

 

她被男朋友欺騙後被賣到楚慕林這。

 

而她爸媽拿了一筆錢就不管她了。

 

但她姐姐不接受, 最後想辦法也進到了這裡。

 

而溫北留下的那段視頻，其實就是這個姐姐拍下來的。

 

這件事是從幸存的女孩嘴裡得知的。

 

但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們也說不清楚。

 

把儲存卡給溫北的那個女孩說，她們這些被拐賣的人之間其實一直流傳著一件事。

 

就是不管是誰如果想逃, 就帶上這張儲存卡逃。

 

這麼多年這張儲存卡經過了許許多多女孩的手。

 

她們都知道逃跑被抓到也不會立馬S。

 

她們還有機會見到其他人, 可以把這份證據繼續傳遞下去。

 

隻要還有一個人不放棄，那總有一天可以拯救所有人。

 

那天，這張儲存卡被交給了溫北。

 

也因此揭開了後面所有事的序幕。

 

我把整件事完完整整地講給了溫北和我爸媽。

 

抗爭的結果並不一定是勝利。

 

又或者勝利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但如果人真的有靈魂的話。

 

我希望溫北和我爸媽聽後能夠釋懷。

 

至少我們做了件好事不是嗎。

 

我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說了很久。

 

沈晏辭就一直在我旁邊陪著我。

 

雖然沒有說話，但隻是這種陪伴就讓我覺得十分安心。

 

我們離開往外走的時候我突然拉住他的手道：

 

「沈晏辭, 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

 

「我真的會讀心術。」

 

他：「……」

 

我轉頭對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緩緩開口道：

 

「比如，我知道你剛剛在想, 要找小張準備開發布會, 正式澄清所謂替身謠言。」

 

結果聽到這句話愣是沒忍住，震驚地看向他。

 

「衝接」他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我得意地哼了一聲。

 

「都說了我有讀心術。」

 

沈晏辭沒說話。

 

我繼續道：「那個替身謠言我們都知道是楚慕林推波助瀾的了。

 

「他現在人都S了, 這謠言也早沒影了，我們就冷處理吧，時間久了自然就破了。」

 

「……」

 

「真的沒有必要, 這種豪門八卦一天能傳八百個，你犯不著太在意它。」

 

「……」

 

「乖聽話，今晚讓你為所欲為還不行。」

 

「……」

 

「沈晏辭你別在心裡嘀嘀咕咕！你有本事給我說出來！」

 

「行。」

 

我：「……」

 

我們走出墓園的一刻。

 

一群蝴蝶從我身邊飛過。

 

它們成群結隊地在墓園裡飛了一圈。

 

接著齊齊飛向碧藍晴空。

 

衝向新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