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村裡抓阄分地。

 

我正要下手，眼前卻突然飄出了字幕：

 

【可憐的男主，根本就不知道他爸媽留了金子給他，就埋在自家後面的那塊地裡。】

 

【聽說那塊埋金子的地，被男主未婚妻暗箱操作給了白月光？他倆後來還合伙綠了男主？】

 

【沒錯，女主把那張籤折成了三角形，讓白月光抽走了，綠帽舔狗男主實慘。】

 

我茫然低頭。

 

木盒子裡竟真的有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紙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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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別劇透啊，我才剛開始看呢！】

 

【男主在看什麼，怎麼還不抽啊？】

 

這到底是什麼？

 

我正茫然，其他等著排隊抓阄的村民紛紛出聲：

 

「搞什麼啊？還抽不抽了？」

 

「快點啊，大家伙兒的都還等著呢！」

 

我顧不上這些字幕的真假。

 

心慌意亂間，一咬牙，直接抓起了那張三角形的紙片。

 

村長打開紙片，大聲宣讀：

 

「楊帆家，5 號地！」

 

我心如鼓擂。

 

5 號地！

 

正是我家後院的那塊地！

 

也是他們說的，能挖出金子的那塊地？

 

【？！！！臥槽？】

 

【男主怎麼抽到了？突然開竅了？重生覺醒了？！】

 

【咦，二周目劇情還會變嗎？】

 

2

 

我回到人群裡。

 

江雪婷緊繃著臉，看起來不太高興。

 

她皮膚白，瓜子臉，明眸善睞，水靈靈的漂亮。

 

腰肢盈盈一握，身材飽滿窈窕，是十裡八鄉都有名氣的大美女。

 

更重要的是，她今年高考，還考上了城裡的重點大學。

 

前途無量。

 

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她。

 

隻因她父母犧牲後，我父母可憐她年紀小，將她當做養女一樣照顧長大。

 

這才定下了我和她的這門親事。

 

我從小就喜歡追在她身後，「雪婷姐姐」、「雪婷姐姐」的喊個不停。

 

【可憐的男主喲，就這麼被女主耗了一輩子。】

 

【聽說女主還一邊拖著男主，一邊和白月光男配在外面卿卿我我，還把和男配的私生子都丟給男主養？】

 

【靠？還能這樣？這啥瘠薄玩意？這種憋屈鬼劇情到底誰在看？都抖 m 嗎？】

 

……

 

他們在說什麼？

 

男主是我嗎？女主是江雪婷？

 

我的腦袋突然一陣劇痛。

 

腦海中突然擠進來一段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

 

3

 

原來，我重生了。

 

我想起了前世的人生。

 

前世，父母過世後，我本想跟著城裡的表親進城淘金。

 

可因為與江雪婷的婚約，選擇了留下。

 

這一留，就留了一輩子。

 

江雪婷婚後不久，就去了城裡的大學報道。

 

自此，聚少離多。

 

她說，等她在城裡站穩了腳跟，就接我過去。

 

可她寫信，卻是我三個月一封信，隔壁的張文濤一個月一封。

 

張文濤是她從小的玩伴，她說他們隻是好友。

 

我不想懷疑。

 

我經常想念她，擔心她一個女人孤身在外，會受人欺負，過得不好。

 

她大二那年，我進城去看她。

 

我看到城裡車水馬龍，欣欣向榮，也想著留下做點什麼。

 

即能夫妻團聚，又能抓住時代改革的機遇。

 

可江雪婷卻嚴詞拒絕。

 

我們在大街上起了爭執，卻沒看到一輛小轎車失控駛來。

 

情急之下，我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了她。

 

再醒來時，江雪婷趴在我的床頭哭得眼睛都腫了，愧疚的向我道歉。

 

我的一條腿，就這麼廢了。

 

我沒有錢負擔城裡的醫療費，江雪婷眼神猶豫，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我就這麼狼狽不堪的回到了鄉下。

 

後來，拿了我家後院那塊地的趙文濤，從地裡挖到了金子。

 

他進城做起了生意，發家致富。

 

江雪婷畢業後，也成了炙手可熱的高材生，前途無量。

 

她帶回來一個女孩，說是趙文濤亡妻的遺腹子。

 

她將那個女孩收為養女，託我照顧。

 

卻隻字不提，要接我進城治腿的事。

 

她說：

 

「你別多想，我和趙文濤還要在外打拼，你還有女兒要照顧。」

 

我將養女視如己出，她也親近過我幾年。

 

可從城裡回來的趙文濤，英俊洋氣，又總是會給她帶很多稀罕玩意。

 

她慢慢就開始嫌棄我，和他們越來越親近：

 

「你就是個土老帽，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又帥氣又有錢，以後還要接我去城裡住大房子！」

 

再後來，養女也被接進了城裡上學。

 

而當我身患重病，想要進城治療時。

 

接到我電話的養女卻說：

 

「楊叔，你根本就配不上媽媽，要不是你，爸爸和媽媽早就修成正果了。」

 

趙文濤也居高臨下的對我說：

 

「楊帆，雪婷一直都說，隻把你當弟弟。難道就因為你家曾經照顧過雪婷，就要耽誤她一輩子嗎？」

 

耽誤？

 

到底是誰耽誤了誰一輩子？

 

江雪婷步步高升，趙文濤發家致富。

 

隻有我，守著村裡的一畝三分地，一個人拉扯著毫無血緣關系的養女。

 

蹉跎了青春，錯過了機遇，庸庸碌碌了一輩子。

 

隻有我！

 

我頂著曬破皮的烈日，在地裡收稻子、掰包谷，滿手是血的為養女攢學費、買袄子時，江雪婷卻在外面和趙文濤借著打拼事業的名義，雙宿雙棲，琴瑟和鳴。

 

一切鮮花與掌聲都是屬於他們的，一切辛勞與困苦都得我來吞！

 

憑什麼？

 

和江雪婷結婚時，我也不過雙十年華。

 

本也有大好的時光，滿腔的理想與抱負。

 

卻隻能被養女和殘疾拴住，像頭老黃牛一樣替他們當牛做馬，養大他們出軌的私生女！

 

最後受盡厭棄，孤零零的病S在山村，含恨而終。

 

所以，到底是誰耽誤了誰？！

 

4

 

我捏緊了抓阄的那張紙，眼眶湿潤。

 

老天有眼。

 

幸好，我重生了。

 

回到了抓阄分地的這一天。

 

我還沒有和江雪婷結婚。

 

還沒有因為她落下殘疾。

 

還可以進城抓住機遇。

 

一切，都可以重來！

 

5

 

抓阄還沒結束。

 

輪到趙文濤上去抓阄了。

 

趙文濤個頭挺拔，生得俊朗，一身結實的腱子肉，村裡的大小姑娘都在偷瞧他。

 

他也看了好一會兒，像是無從下手。

 

【唉喲，男配傻了吧？女主做手腳的籤已經被男主抽走咯！】

 

【男主這是要改命了？有點意思哈。】

 

【剛進來，聽說二周目劇情變了？】

 

這些字幕又多了起來。

 

人群裡一陣驚呼和哀嘆。

 

原來是趙文濤抽到了那塊全村最好的地。

 

一片道喜聲中，他笑得勉強，求助的看向江雪婷。

 

江雪婷蹙著眉，瞥了我一眼。

 

6

 

回家後，我翻出日歷簿。

 

前世，江雪婷過一陣就要去大學報道了。

 

離開前，要辦完村裡分地的事，還有我們的婚事。

 

村裡按男丁分地，但江雪婷這樣的大學生，也會有些商量的餘地。

 

前世，我拿了村裡最好的地。

 

也對她很感激，心裡更喜歡這個「雪婷姐」了。

 

更是滿心歡喜的和她結了婚，掰著手指數新婚後，我們可以相聚的日子。

 

現在，我卻也是在掰著手指，數她走的日子。

 

我將那一頁的日歷折了個角。

 

還有十二天。

 

在這之前，我要想辦法解除和她的婚約。

 

看著昔日重現的一切，我鼻腔一陣酸澀。

 

這一次，我不要再被困在婚姻和殘疾裡，蹉跎一輩子。

 

我要守住父母留給我的東西，保住健康的身軀。

 

我要進城裡闖蕩，抓住一切發展的機遇。

 

我要活出我自己的人生！

 

7

 

晚飯後，江雪婷敲開我的門。

 

江雪婷家裡的屋子早就荒了，她從年少時，就一直住在我們家的客房裡。

 

「揚帆，今天抽到的地，我們和趙文濤家的換一下吧。」

 

她的聲音低柔，帶著淡淡的清冷：

 

「他說他用不上這麼大的地，結婚後，我就要去大學報道了，不在你身邊。你拿著這塊地，在村裡也好多些收成。」

 

若不是我重生了，還從那些字幕中得知江雪婷的暗箱操作。

 

我可能真會高興的以為，她是為我著想，將好的留給了我。

 

【臥槽，女主這麼婊的嗎？就這麼想吞男主父母給的金子？】

 

【吞也就算了，這是白送給白月光啊，呵呵，服了！】

 

【男主可千萬別戀愛腦上頭啊！】

 

看著這些字幕，我不禁淡然一笑：

 

「不用了，那塊地以前就是我們家的，這麼多年，有感情了。」

 

江雪婷像是感到棘手，皺起了好看的柳葉眉。

 

8

 

隔日，我就開始著手收拾家裡的物件。

 

將一部分沒法帶走，卻實用的家居物品打包後。

 

我敲開了不遠處吳嬸家的門。

 

吳嬸家有個小我兩歲的女兒李夢瑤。

 

李夢瑤今年也考上了大學，家裡卻沒有多餘的錢財，沒法去上了。

 

前世，江雪婷常年不在，平日裡，我與吳嬸一家經常相互關照。

 

有一回，養女燒得厲害，半夜裡也沒有開門的衛生所，我急得抱著孩子哀求老天爺。

 

也是吳嬸安慰著我，李夢瑤心急如焚的幫我一起去外頭買藥。

 

天蒙蒙亮才回來，為了扶住殘疾的我，她摔了好幾次，渾身都是泥點子和擦傷的痕跡。

 

吳嬸一家對我很好。

 

他們家條件不好，臨走前，我能幫一點是一點。

 

將可以用上的東西，都送給了吳嬸。

 

吳嬸眼眶一紅：

 

「楊帆啊，你這是，結婚以後就要和江雪婷一起進城了？」

 

我隻說：

 

「隻是不長住了，嬸子，以後也是會抽空回來看你們的。」

 

吳嬸想了想，將我拉到一邊：

 

「跟在身邊也好。」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向不遠處的莊稼地：

 

「楊帆啊，不是嬸子要戳你心窩子，但你們家小江太招人，是要看牢點。你看，虧好待在村裡的時日不長，不然都快成別人家的媳婦了。」

 

可不是？

 

江雪婷正幫趙文濤遞農具呢，而趙文濤則笑吟吟的用手指撥開她亂了的黑發。

 

我譏嘲的冷笑。

 

原來一直都這麼明顯，可笑前世我竟沒發覺。

 

不過，也已經不重要了。

 

9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將農具也整理了出來。

 

靠在了院子裡。

 

晚上，江雪婷沒有回來吃飯。

 

夜裡，她才回來：

 

「白天幫人家做了點事，就留下吃了晚飯。」

 

那就是和趙文濤吃了。

 

我一言不發的將桌上的菜收進碗櫃。

 

江雪婷看到屋裡空了不少，我的一些衣服和日用品都被收拾出來，打包好了。

 

有點吃驚：

 

「楊帆，你這是？」

 

她以為我要跟著他走，一開口就是推諉：

 

「楊帆，我現在還在讀書，不方便帶家屬一起，之前我們商量過的。」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

 

知道這個家屬的位置，從來就不是我的。

 

「那你這是……」

 

我淡淡道：

 

「馬上要開始新生活了，換換心情。」

 

江雪婷沒再多問。

 

10

 

上午，趙文濤帶著村長找到了我。

 

江雪婷給他們開了門。

 

同我商議換地的事。

 

村長關起門來，語重心長的說：

 

「楊帆啊，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其實這分地，面上是一回事，但私下裡總還是有得商量的。」

 

「先前，小江就來找我商量過這個，她進城了，卻還擔心你在村裡的生計，找小趙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

 

「你家就你一個人了，除了地，也沒什麼別的能靠住的了，不像小趙家裡，還有別的來源。」

 

「現在他拿了這麼大一塊地，你家拿的又太小，你們兩家換一下，剛剛好哇。」

 

村長估計也沒什麼壞心。

 

從家境來看，確實是這樣。

 

而且江雪婷前途無量，村長這麼做還能賣他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明面上來看，分明就是我家佔了個大便宜。

 

見我不說話，趙文濤往江雪婷面前擋了擋：

 

「小楊，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前幾天，是我求著雪婷幫忙的，我一個人做，實在抽不開手。」

 

他說得大義凜然，可空中的字幕卻義憤填膺：

 

【呸！明明是這對狗男女勾勾搭搭，還踩著男主貼臉開大。】

 

【男主真是忍者神龜，這要是我，非給男主一巴掌，男配兩巴掌，女主就更是降龍十八掌！】

 

【還好男主好像覺醒了，應該不會答應。】

 

我沉吟了片刻問村長：

 

「換地，是下個月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