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發完這條消息，我將他拉黑刪除。

 

心口疼得厲害，這比我爸拿著棍棒打在我身上疼太多了。

 

周擇，我很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

 

但是，我的生命苦難，我沒資格說喜歡。

 

我爸通過鄰居的八卦，知道了有男生送我回家，看來很有錢的樣子，寶貝我寶貝得不行。

 

他逼著我去找周擇要錢，我不說話，我爸就開始打我：「怎麼，你勾搭上的男人，老子還不能讓你去要點錢嗎？白眼狼，老子養你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他的表情猙獰又醜惡。

 

我爸就是一個無底洞，我怎麼可能讓他去賴上我的周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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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開始耳鳴，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但我隻是笑，冷冷看著他：「可能要讓你失望，我才和他說了分手，被我無緣無故甩掉，他現在煩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給你錢？」

 

「你也別想著去要錢，他的家庭你惹不起，你去找他，說不定他會把對我的氣撒在你身上。」

 

我爸氣得臉色發白，一腳踹在我的身上：「他媽的，防我呢？老子把你養大，你他媽還這麼防我。你怎麼不跟著你那個媽一塊兒去S？老子要你有什麼用，一點錢都換不到！」

 

身體的疼痛已經讓我麻木，這場虐打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好像是他打累了就停了吧。

 

21

 

我照常去上學，隻是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因為我身上到處都是傷。

 

我怕被人看出端倪，我知道周擇一定會在校門口等我。

 

此時天才蒙蒙亮，我看著校門口那個高大的熟悉身影，停下了腳步。

 

那個身影看起來很落寞，也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他頭發的前端好像已經微湿，衣服也沒換，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我繼續抬步向前走，周擇看見我，灰暗的眼睛一下變亮。

 

他趕忙走過來，像是沒看到我的冷淡一般：「寶寶，吃早飯了嗎？我給你買了牛奶和三明治。」

 

我不看他：「我吃了，謝謝。」

 

見我吃了早飯，周擇有點局促地收回手：「寶寶，你還在生氣嗎？」

 

我停下腳步：「周擇，你應該聽得懂人話吧？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別來糾纏我了。」

 

再次聽到我說「分手」兩個字，周擇的臉色都變得有點蒼白：「寶寶，你別說氣話，我們怎麼可能會分手？我們不會分手的。」

 

我直直看向他：「周擇，我聽說你家公司最近已經出現問題了，正在面臨破產，可你卻瞞著我，是怕我知道和你分手嗎？所以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聽見這個，周擇一下變得有點慌，伸手想要來拉我：「婉婉，你聽我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怕你知道後擔心。」

 

我甩開他的手：「你沒想錯，我就是愛錢，我不喜歡過窮日子，我也不可能和沒錢的人談戀愛。所以你放過我，別糾纏了，對我們誰都好。」

 

「婉婉，我們家雖面臨破產，但也沒想象當中的那麼糟。等高考完，暑假我也會去公司幫忙，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婉婉，你等等再作決定好不好？我不會讓你和我過苦日子的，你信我。」

 

我搖搖頭：「不好，我已經決定要和你分手，我是認真的。」

 

我的表情太冷，周擇有點無措地看著我：

 

「寶寶，可是我很喜歡你，我沒有辦法和你分手。」

 

他的語氣裡帶著難以言說的卑微，這可是周擇啊，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足夠張揚自信的周擇。

 

他不應該如此，全都怪我。

 

我的心口越來越疼，密密麻麻，鑽心刺骨。

 

再這樣，我想我就會狠不下心來，於是又道：「周擇，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活不下去。」

 

說完我就要走，周擇固執地拽住我的衣角：「我求你，別不要我。」

 

看著他越來越黯淡的臉，我平靜開口：「我認為我應該會有更好的選擇，我沒有耐心陪你東山再起。周擇，別玩不起。」

 

周擇放在身側的手顫抖得厲害：「所以，你是因為我家破產才要和我分手？」

 

「是的。」

 

「溫婉，我再問你一次，不會後悔嗎？如果我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你不後悔嗎？」

 

「不後悔。」

 

周擇點點頭，聲音沙啞得厲害：「好，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周擇離開的背影落寞至極，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他剛剛是哭了嗎？

 

我掐著自己的掌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敢再多想，強迫自己轉身。

 

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周擇，你我都要有一個好的未來才行。

 

22

 

和周擇分手後，我像沒事人一樣繼續生活。

 

我的學校沒有人再欺負我，我爸在後來的一個星期裡，不知為什麼，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回來。

 

就連討債的人，這段時間也沒再出現過。

 

我可以安安心心準備高考了。

 

考完最後一場考試的那一刻，我如釋重負，舒了好大一口氣。

 

我確定自己正常發揮，不會考得太差。

 

這短短兩個月，明明才兩個月，我卻覺得從未有過的漫長。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過得很不好。

 

關於周擇，我忘不了，也舍棄不掉。

 

我每天都在麻木當中度過，一個很平常的單詞，我記了一個小時也背不下來。

 

可我不能再回頭找他，我有一個我這輩子都逃不掉的父親，他是個無底洞，隻要和我扯上關系，周擇就一定會被拖累。

 

所以我就算再想念，也決不能回頭。

 

成績出來那天，我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成績，而是周擇的。

 

我小心地打聽，知道他考得很好，還是盈城一中的第一。

 

我一步步走在陽光下，終於放聲大哭。

 

太好了，周擇，沒有發揮失常。

 

太好了，他可以去國內最好的學府。

 

報考志願的那一刻，我報了離盈城最遠的學校——景城大學。

 

此後，我與周擇再沒了聯系。

 

23

 

視線落在周擇剛剛給我發的微信上：【溫婉，你到底在怕什麼？】

 

那些回憶，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我也記得清清楚楚，就連每個細節都能在我的腦海清晰地重演一遍。

 

很痛，是光想想，都會痛到無法呼吸的程度。

 

跟著陳溪回到盈城後，到處都能聽到周擇的名字。

 

現在的他已經變得很厲害，位高權重，站在盈城商圈的最高處。

 

但我總是下意識去回避他的消息，我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

 

高中時期我那麼決絕地與他分手，現在的我根本就沒資格再與他產生聯系。

 

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錯誤的人，他還是執意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裡。

 

我明明已經盡力地躲開了，他的人生不應該有我這樣一個汙點才對。

 

更別說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女生陪著他，我更沒有任何理由靠近。

 

或許現在困擾周擇的不過是回憶裡的一點執念，他會想清楚的。

 

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他做出以後會後悔的事情。

 

拿起手機，我回復著周擇剛剛的問題：【我沒害怕，周總，是您越界了。您應該陪在您的女朋友身邊。】

 

發完這條消息，我就將他的消息設置了免打擾，關燈睡覺！

 

第二天醒來，黑眼圈好重。

 

媽的，果然男色亂我心！

 

幸好今天周末，我雙休，不用去上班。

 

為了調整狀態，我準備去商場買買買！

 

錢花完了，就會努力賺錢，男人就再也不能勾起我的一點心思！

 

可沒想到，在商場我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上次和周擇一起參加酒會的女生！

 

更驚奇的是，她的身邊竟然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那個男人身上的氣質清冷矜貴，銀色邊框眼鏡下鼻梁高挺，五官英俊，眼眸漆黑如墨。

 

那張臉，帥得跟周擇不相上下。

 

男人雖看起來冷冽沉穩，生人勿近，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終都在小姑娘的身上。

 

蹲下身給小姑娘系鞋帶時候，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裡帶著縱容。

 

隻是，這個男人看起來比小姑娘大好多歲，絕對不是她玩得過的類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的臉我在財經雜志上見過，是哪個公司的老板來著？

 

周擇這是被綠了？那我要不要幫他拍照取證啊？可是小姑娘長得很乖，人畜無害，看起來也不像做這種事情的人啊。

 

我糾結地跟了他們一路。

 

怕被發現，我撅著個屁股蹲在柱子後面，帶著強烈的偷感。

 

過了一會兒，我扒著柱子，往前看：「奇怪，去哪兒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旁邊有人湊近我的耳朵問：「誰不見了？你找誰呀？」

 

24

 

「我找……」下意識轉頭，話一下咽在了嗓子眼。

 

靠！她怎麼會瞬移啊？一下就出現在了我旁邊。

 

我沒說話，小姑娘還撅著屁股，扒著柱子好奇往前看：「姐姐，誰啊？我幫你找！」

 

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輕嘆了口氣，像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捏著她的脖頸將她帶回自己身邊：「笨，她就是在說你不見了，她跟蹤的人是你。」

 

小姑娘：「啊，我啊？為什麼找我？」

 

當場被戳破，我尷尬得老臉通紅，扣著手小聲問：「你不是周擇的女朋友嗎？為什麼會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小姑娘聽了這話，眼睛都瞪大了幾分，趕忙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像是生怕他誤會一般：「別吃醋，她說的是我哥。」

 

又看了我一眼，直接站在原地，立正發誓：「我發誓，我和周擇絕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周擇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妹！僅此而已！」

 

聲音響亮而大聲，情緒真摯而飽滿。

 

我詫異了一瞬：「原來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啊，我還以為……」

 

小姑娘狂點頭，一副天老爺，你怎麼才來問我的表情。

 

「怪不得昨晚我哥跟發神經似的，大半夜都要打電話來罵我一頓。」

 

小姑娘臉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小聲：「原來是你誤會了啊，我哥急得跟猴子燒他屁股了一樣，打擾了人家昨晚的好事。」

 

男人聽到小姑娘啥都往外說，不自在地輕咳了一下，耳尖泛起可疑的紅。

 

我尷尬地站在一旁，所以她不是周擇的女朋友，而是周擇的表妹林早早。

 

林早早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小嫂子，你和我哥進展咋樣了？我哥不會還沒追到你吧？」

 

見我低頭不語，林早早一副還得我出馬的表情，拉我進了咖啡館：

 

「小嫂子，我們聊聊。」

 

25

 

「小嫂子，你……」

 

我打斷她：「叫我溫婉就好。」

 

小姑娘好激動：「我不！我偏要叫你小嫂子。你知道我哥大學讀的哪個學校嗎？」

 

「A 大？」

 

他當年是盈城的理科狀元，除了讀國內最好的學校，還能讀哪個學校？

 

林早早搖頭：「他讀的是景城大學，金融系。」

 

我喝咖啡的動作一頓，我隔壁的大學？

 

「可他不是理科狀元嗎？怎麼會……」

 

「我猜他就沒有和你講過。當年，他去你們學校向你的老師打聽你報考的學校後，想也沒想，就隻填了這一個志願。」

 

心口有什麼東西在開始瓦解。

 

「可我當年已經和他分手了，我做了那樣的事，我以為他一定是生我氣的，他應該恨我才對，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林早早看著我的眼睛，伸手握住我的手：「姐姐，愛你的人，怎麼可能不去了解你的過去？又怎麼可能在看出你的嘴硬後還不去了解原因？」

 

有湿潤從我眼角滑過，林早早拿紙給我擦掉，輕聲說：「我哥他從未放棄過你。」

 

林早早語氣平靜地向我講述著當年我並不知道的故事。

 

原來在和我分手後，周擇生氣了幾天，越是不見我，就越想我。

 

所以當我爸背地裡去找他時，他想也沒想就去見了面。

 

我爸向他說了所有，那得意又醜惡的嘴臉讓周擇失控地將他按在地上打了好久。

 

我爸一邊尖叫一邊笑：「隻要我沒S，溫婉就一輩子都逃不開我，誰叫老子是他爸？小同學，你總不能把我給打S吧。這樣你和溫婉就再沒可能。保不齊她的下半輩子還會遇見和我一樣的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