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阿蘅

第2章

又衝著我討好地笑:「公主,這奴才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您莫要跟他一般見識」


「無妨,本宮的風箏落樹上了,你們幫本宮把風箏取下來吧。」


 


……


 


「阿蘅,我終於又見到你了,這些年,我找的你好苦。」


 


我趁著沒人,將小太監攔在牆根下。


 


小太監雙目通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成了公主?你爹S了,你也不見了,我找了你好久,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你說什麼?」


 


「我找了你好久……」


 


「不是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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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S了……」


 


我瞬間感到天旋地轉,耳朵裡嗡嗡的,眼前也一片漆黑。


 


「就在我給你送烤地瓜的第二天,你爹的棺材鋪子沒開門,我奶奶擔心你們,就找人撬了門,你爹躺在一口棺材裡,已經咽了氣。」


 


「阿蘅,到底怎麼回事啊?」


 


「阿蘅?」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阿蘅,我是趙長樂。」


 


爹S了,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什麼阿蘅。


 


我甩開他的手,踉踉跄跄朝宮闱深處走去。


 


後來,我給了他春生一筆銀子,將他送出了宮。


 


6


 


娘S那年,我隻有五歲,可我的記憶出奇地好。


 


記憶裡的娘是個善良溫婉的女子。


 


她總是穿著一身青衫,略施粉黛,我騎在爹脖子上,她就在一旁笑。


 


娘長得太美,爹是個跛子,別人都嘲笑爹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


 


爹隻是笑笑,也不惱。


 


我聽宮裡的人說,父皇還是太子的時候,有一次外出打獵,被獵物所傷,是娘救了他。


 


娘在山野中長大,與那些規規矩矩的世家小姐不同,父皇的目光便被她吸引了去。


 


父皇曾經許諾過娘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後來,父皇繼承了皇位,娘卻隻被封為了淑妃。


 


得知父皇要娶別的女人為皇後,娘心灰意冷,自己搬去了冷宮。


 


娘心地善良,在宮裡從來不苛責下人,因此宮裡許多人都記得她的好。


 


以至於明明皇後下令任何人不得在宮裡提起娘,我還是零零散散地聽到許多娘的事。


 


據說娘S後,父皇痛不欲生,甚至一度想殉情跟娘一起S。


 


我覺得宮人這番話說的過於言過其實了。


 


父皇若真愛娘,又怎會在她S後迎了一個又一個娘娘進宮,又生了一個又一個孩子呢。


 


7


 


父皇的一眾皇子皇女中,我最喜歡三皇子趙景翊。


 


三皇子的母妃是珍妃,珍妃性子恬淡,不爭不搶,趙景翊大概遺傳了她的性格。


 


而我最討厭的,是太子趙景瀾。


 


趙景瀾乃皇後所生,他同樣繼承了皇後的陰狠惡毒。


 


他總是在人前裝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背地裡,我曾經親眼見他折斷了一隻貓的四肢,又戳瞎了一隻貓的眼睛。


 


在宮裡,我還交了一個新朋友。


 


林將軍家的小兒子,林衍。


 


他來宮中讀書,與我成了同窗。


 


情竇初開的年紀,我與林衍私定終身。


 


我仰慕他是鮮衣怒馬的小將軍,他愛我如花的容顏和爽朗的性情。


 


我們看起來是天生一對。


 


可他還沒來的及向父皇求娶我,北狄來犯,便不得不披上了戰甲。


 


半年後,消息傳來,林衍戰S沙場,屍骨無存。


 


我短暫的愛情結束在了千裡之外漫漫黃沙中。


 


一年後,父皇為我賜婚新晉狀元郎沈拓。


 


沈拓文採風流,面如冠玉,我雖不愛他,倒也覺得他是個成親的好對象。


 


我也終於可以出宮立府。


 


洞房花燭夜,他溫柔又強勢,讓我享受到男歡女愛的快樂。


 


我以為,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夫妻。


 


半年後,我有喜了。


 


一女子卻來到公主府門前,大罵沈拓陳世美,負心漢。


 


原來,沈拓在進京趕考前早已娶妻。


 


他進京趕考的錢,都是他那糟糠之妻起早貪黑幫人洗衣服賺來的。


 


事情敗露,沈拓犯了欺君之罪,侮辱了皇室顏面,父皇大怒,下旨處S沈拓。


 


被帶走前,他跪在地上哭哭哀求我救他。


 


我看著這個與我同床共枕半年多的男人,又想想腹中孩子,終是心軟,為他求了情。


 


最終,沈拓免於一S,流放寧古塔。


 


我叫人給了他那糟糠之妻黃金百兩,送她返鄉。


 


十月懷胎,腹中胎兒呱呱墜地,我做母親了。


 


她沒有父親,但是沒關系,她的母親是長公主。


 


錦衣玉食,寶馬香車,她此生都不必為衣食煩憂。


 


那時,我真的天真的以為,一個長公主的名號,可以護住她一生。


 


給她取名,寶珍。


 


8


 


儲君之爭愈演愈烈。


 


朝堂上對於儲君人選分成兩派。


 


一派為二皇子派,一派為三皇子派。


 


我自然是三皇子派。


 


多年朝堂浸淫,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坐在棺材鋪子前吃烤地瓜的小女孩。


 


我是擁有實權的長公主,也明白一個好的儲君對於一個國家意味著什麼。


 


父皇因覺得自己還年輕,尚不著急立儲。


 


寶珍一歲。


 


我帶著寶珍參加父皇的四十歲生辰宴。


 


中途,他一頭從龍椅上栽了下來,嚇壞了眾人。


 


太醫診脈,是中毒了,且毒已經侵入五髒六腑,性命堪憂。


 


後妃和皇子皇女們聚到床前,皆是一副悲慟模樣。


 


尤其是皇後,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


 


演繹可笑又虛偽的帝後情深。


 


隻有我知道,父皇的毒,是皇後下的。


 


她是世家貴女,因長得像我娘被父皇看上,成了尊貴的皇後。


 


可她始終生活在另一個女人的陰影下,得不到丈夫的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便瘋魔了。


 


她自以為做的隱蔽,殊不知多年前的一個午後,我為她捏肩捏到睡著,半夢半醒間,聽到她與宮人密謀。


 


「陛下常用雪香,聽說雪香不能與荼靡混用,用的久了,恐有性命之危。」


 


「是,娘娘,奴婢懂了。」


 


驚訝豐富的老太醫在帝王寢宮轉了一圈,便發現了香爐裡的秘密。


 


「陛下常用的香乃天山雪香,裡面被人摻了荼靡香,兩種香料混合,長時間一起使用,會讓人出現中毒的症狀。」


 


香是內務府準備的,負責帝王寢宮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噤若寒蟬。


 


皇後順勢下令,徹查後宮。


 


這一查不要緊,查出荼靡籽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的鳳儀宮。


 


禁軍首領拿著證據確鑿的荼靡籽,皇後面如S灰。


 


「不可能,本宮怎可能會將荼靡籽帶進自己宮中。」


 


沒人聽她解釋。


 


也沒有人知道,皇後宮裡的荼靡籽是我買通宮人放的。


 


皇後一根白綾上了吊,S後連皇陵都沒能進。


 


父皇的身子已經無力回天,大限將至,整座皇城籠罩在一片烏雲當中。


 


他苦苦支撐了不過半月,夜裡吐了兩次血。


 


彌留之際,抓著我的手,眼神迷離。


 


「朕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早早認清自己的內心,錯過了你母妃。」


 


「這些年來,朕做夢經常夢見她,她卻不肯原諒朕。」


 


「若是有來生,朕一定要找到她。」


 


他的嗓音斷斷續續,眸光渙散。


 


「將朕,與你母妃合葬。」


 


這是他最後的遺願。


 


「你不配。」


 


他眼皮猛地一抬,便斷了氣。


 


9


 


父皇S了。


 


趙景瀾被皇後牽連,已經沒有了繼位的資格,而五皇子六皇子尚且年幼。


 


不出意外的話,應當由三皇子趙景翊繼位。


 


我相信景翊一定會是位明君。


 


可是沒想到,就在父皇S去的那天夜裡,趙景瀾率軍S入宮中。


 


他帶著一支黑甲軍,踏破宮門,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


 


一夜之間,整座皇宮血流成河,所有皇子皇女無一幸免。


 


他大概很得意,將趙景翊的人頭扔到我腳下,表情猙獰戲謔。


 


「皇姐也想要這個廢物當皇帝嗎?」


 


我錯愕地看著他身後玄衣銀甲的將領,熟悉的眉,熟悉的眼。


 


是林衍。


 


我震驚於林衍的S而復生。


 


更震驚於林家世代忠良,竟然幫趙景瀾造反。


 


不過很快便想明白其中關鍵。


 


趙景瀾的皇子妃,正是出自林家。


 


剛正不阿的百年氏族大家,終究是不能免俗,落入權位之爭。


 


趙景瀾一步步靠近,嘴角噙著淺笑。


 


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想起了當年他看那隻貓。


 


「皇姐,母後的S也與你有關吧?」


 


萬念俱灰,我頹廢地倒在地上,等著趙景瀾的劍將我一劍貫穿。


 


他卻從手裡扔下一件小兒衣襟,「我怎麼舍得S你呢?」


 


「不乖的貓兒,要慢慢教訓才好玩。」


 


10


 


趙景瀾踩著弟弟們的鮮血登基為帝。


 


那場屠S,朝野震驚,卻無人無人敢言。


 


他沒有S我,因為父皇那麼多子女,總要有一個人活著見證他的榮耀。


 


我成了沒有實權的長公主,被他囚禁在公主府,實在闲得無聊,隻能靠與面首廝混打發時間。


 


很快,長公主驕奢淫逸的名聲傳便京城。


 


林衍來找過我時,我罪臥在美人赤裸的胸膛裡,接過美人用嘴喂的葡萄。


 


他憤怒不已,眉眼間全是掩飾不住的厭惡:「長樂,你怎得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我垂下眼,看著昔日誠摯熱烈的少年,心當然也會痛。


 


「那你呢?為何要幫趙景瀾屠S無辜?」


 


最小的皇子,出生不過三月,亦成了趙景瀾劍下的亡魂。


 


我推開面首,站起來質問林衍。


 


曾經以保家衛國為志的少年將軍,為何甘願成為劊子手屠戮的走狗。


 


其實,在奪嫡之爭中,林家將女兒嫁給趙景瀾,已經表明了態度。


 


隻是那時所有人都以為林衍已S,將軍府後繼無人,因此沒有把林家放在心上。


 


可現在林衍回來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雙目相接,我看著曾經稚嫩青澀的少年變得滄桑的眉眼,心驀然一痛。


 


我知道他這些年過得不容易。


 


當年他跌落山崖,被敵軍所俘,這些年一直委屈求全,才終於等到機會回到大晏。


 


可如今我們站到了對立面,已經再無可能。


 


更何況他昨日剛剛被賜婚崔太傅家的小女兒。


 


我坐了回去,抿唇輕笑:「公主府眾多面首,無一人有林將軍這般風姿,若是林將軍願意自薦枕席,本宮卻之不恭。」


 


11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衍成親那夜,會拋下新婚妻子,夜闖公主府。


 


公主府層層守衛仿佛形同虛設,他穿著新郎官的紅衣,一身酒氣。


 


「長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