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這才看向我，星星點點的燈光襯得他眼睛流光溢彩。

但看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疏離。

 

他淡淡地說：「別聽她們胡說，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我腦子還在回響他的那句「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既然他不喜歡我，那事情就失去了含義。

 

我不在乎他怎麼看我了。

 

雖然，我還是很喜歡他。

 

隨便跟他扯了兩句，我轉身含著熱淚走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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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我一遍一遍翻著和他的聊天記錄，最終決定分手。

 

我是活生生的人。

 

奔不了現的戀情，隻會變成要人性命的毒瘤。

 

長痛不如短痛。

 

我說幹就幹。

 

和他戀愛的九個多月裡，他差不多給我轉了兩萬。

 

我把錢全轉給他，又發了信息：

 

【我們分手吧。】

 

他秒回：【寶貝，你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要說分手？】

 

【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你說出來，我都可以改。】

 

這些話，使我有過一瞬動搖。

 

但也僅是一瞬。

 

想起他現實生活裡的高不可攀，和親口說的那句不喜歡。

 

我繼續回：

 

【你做得很好，但我們不合適。你把錢收了，我們別再聯系了。】

 

【哪裡不合適？你說清楚點，什麼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不許提分手。】

 

下一秒，他的視頻彈了過來。

 

我拒接。

 

他又發。

 

我繼續拒接。

 

反復幾次後，他終於放棄，選擇發信息：

 

【之前都是好好的，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是不是照片沒讓你滿意？你接視頻好不好，我讓你好好看看，其實我超帥。】

 

接著，他又彈來視頻。

 

我還是拒接。

 

他發來一堆各種角度的帥照。

 

【你再好好看看，我長成這樣真不行嗎？】

 

我哭笑不得。

 

你怎麼會不行。

 

你就是太行了。

 

求求你，不要再散發魅力了。

 

我不想動搖決心。

 

【不行也沒關系，你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照著你喜歡的整。】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有問題。】

 

【你有什麼問題？你把地址發我，我現在就來找你。】

 

【對不起，就這樣吧。】

 

【不行，我不同意分手。】

 

他在網上字字深情。

 

但一想到奔現會被拒絕，甚至被羞辱……

 

我就害怕。

 

就隻想他永遠不知道那個人是我。

 

【真的對不起，就這樣吧，祝你幸福。別回信息了，我把你拉黑了。】

 

10

 

一拉黑他，我的心就像被挖走一大塊。

 

又空又痛。

 

眼淚像斷線的珠子。

 

滾滾而來。

 

失去第一次愛的人原來是這種滋味。

 

我找不到傾訴對象。

 

隻敢躲在被窩裡小聲哭。

 

次日醒來，兩隻眼睛腫得像燈泡。

 

室友問我怎麼了？

 

我撒謊說過敏。

 

一會兒，我哥發來信息。

 

【妹妹，我今天就不來看你了，江思嶼受傷了，我得在醫院照顧他。】

 

我一愣，趕緊問：

 

【他怎麼受傷了？嚴重嗎？】

 

【他被人甩了，又喝醉從床上摔下來，手斷了。】

 

我看得心驚膽戰。

 

被人甩了？

 

是被我甩了嗎？

 

怎麼會醉到弄斷手？

 

愧疚與不安爬滿心頭。

 

我馬上請假。

 

又問了醫院地址。

 

決定親自去看看。

 

11

 

進了病房。

 

我看到江思嶼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他眼尾通紅，好似哭過。

 

左手插著輸液管子。

 

右手擺在身側，手腕上綁著繃帶和固定器。

 

聽到動靜，他抬眸看向我，又很快收回目光。

 

昨日流光溢彩的雙眼，此時空洞茫然，了無生氣。

 

我的心像遭遇重擊，狠狠痛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

 

我哥一臉詫異。

 

我心虛地說：

 

「我……我怕你一個人搞不定，就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現在好了，昨晚才是真的手忙腳亂。」

 

說著他又摸摸我的眼睛：「你眼睛怎麼腫了？」

 

「我……沒睡好吧。」

 

怕他細問，我趕緊和江思嶼說話。

 

「你還好嗎？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江思嶼淡淡看我一眼：「還好。」

 

簡短兩字，他說得嘶啞又疲憊。

 

我哥義憤填膺：

 

「好個毛線：

 

「也不知道是哪個S千刀的女的，把他傷得這麼深。

 

「他昨晚跟瘋了一樣，要去找那個女的又不知道地址。回來醉得稀裡糊塗，又掉下床摔個右手骨裂。要不是我在寢室，他估計就醉S了。」

 

我聽得心驚膽戰，良心狠狠作痛。

 

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傷情，還因此受傷。

 

「學長，你看開點，好女生多的是，不要為不值得的人傷懷。」

 

我試圖開導他。

 

我哥亦附和：

 

「那女的就是個絕世大煞筆，竟敢玩弄我兄弟的感情，要是讓我逮到，我一定揍她一頓。」

 

說著，他當空豎起硬邦邦的拳頭。

 

拳風掃起我耳邊的碎發。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格擋。

 

我哥不明所以。

 

我幹笑著說：「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江思嶼啞著嗓子說：

 

「周滔，你別詆毀我女朋友，她是非常好的人，一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所以她生氣了。

 

「又或者，她遇上什麼事，對，一定是她遇到事了。

 

「你幫我拿下手機，我再想想辦法找她。」

 

我哥嘆氣：

 

「你手都這樣了，還怎麼玩手機，實在不行，你報警吧。」

 

江思嶼眼睛一亮：

 

「是可以報警，你幫我拿下手機，我把她微信號翻出來。」

 

我一聽就急了：

 

「報什麼警啊，網戀而已，不用當真！」

 

話落，他倆齊刷刷地看向我。

 

江思嶼目光深深地說：「你怎麼知道我是網戀？」

 

12

 

「臥槽！你竟然網戀！」

 

我哥像隻炸毛的公雞，大驚小怪地瞪向江思嶼。

 

後者仿若未覺，隻是繼續盯著我說：

 

「這件事情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哥從震驚中回過神，也好奇地看著我。

 

怦……

 

怦……

 

心跳越來越快，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我緊張到結巴，好在抓住了思路：

 

「不……不是你自己說不知道她住哪裡，隻有她的微信嗎？那這不是網戀是什麼？」

 

話落。

 

江思嶼眼神慢慢黯下去。

 

又沒了生氣。

 

我哥抵抵腮幫，一臉想不清：

 

「就你平時冷若冰霜那樣，女的近你身都難，你怎麼會網戀呢？臥槽！這別是什麼精心策劃的騙局吧？你是不是被騙錢了？這必須抓緊時間報警！」

 

我哥越說越起勁。

 

我怕江思嶼當真，趕緊插話：

 

「一場普通的戀愛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失戀不可怕，再戀不尷尬，丟人不丟魂，又是敢愛人，你要振作精神，趕快好起來，學校喜歡你的女生可多啦。」

 

江思嶼忽然怔怔地看著我：

 

「你說話的聲音，和我女朋友好像。」

 

我聽著，心跳又陡然加快。

 

完蛋了！

 

他雖然沒見過我的樣子，但他熟悉我的聲音。

 

我丟！

 

不會要露餡了吧？

 

我趕緊夾著嗓子說話：

 

「不會吧？」

 

「這麼一夾，就更像了。」

 

他來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她有時也愛夾著嗓子和我撒嬌。

 

「你再夾一下我聽聽？」

 

我傻了。

 

單想著夾一下可以改變嗓音。

 

沒想到更讓他起疑。

 

在他越來越疑惑的眼神裡，我竭力穩住心神，故意大大咧咧地狡辯：

 

「哈哈，可能是你女朋友和我口音比較像吧，你沒發現我跟我哥的聲音也很像嗎？有時路上聽到別人說話，總覺得是熟人，回頭一看，嘿，巧了，是口音一樣的老鄉。」

 

他凝神想了一下：「好像是這樣。」

 

我嘿嘿幹笑。

 

怕繼續說話露餡，我坐到一邊玩手機。

 

剛打開朋友圈。

 

江思嶼的聲音又炸得我雙手一抖：

 

「我能看一下你的手機殼嗎？你手機殼怎麼跟我女朋友的一樣？」

 

13

 

該S！

 

我怎麼忘了這事。

 

但我轉念又想，這淘寶買的東西撞款很正常。

 

看能看出名堂？

 

與其欲蓋彌彰。

 

不如大大方方。

 

我把手機遞到他手上。

 

他不小心觸亮屏幕。

 

下一瞬，我差點瞳孔地震！

 

屏保是他的腹肌照。

 

指紋按鈕正好對著他的襠部。

 

被我弄得非常羞恥那種。

 

我的媽！

 

趁他還未低頭查看，我猛地上前，用手擋住手機屏幕。

 

隔著不到一尺的距離。

 

他的俊顏放大在我眼前。

 

他手動了一下。

 

我這才驚覺抓到他手了。

 

灼熱又幹燥的觸感。

 

似電流從指尖擴散至百骸。

 

我渾身一震。

 

趕緊抓起手機起身。

 

在他吃驚的眼神裡，我一邊更換屏保一邊解釋：

 

「剛想起我有一條重要的消息沒有回復，你先等一下。」

 

「你的手機殼在哪裡買的？」

 

「網上，網上買的東西很容易撞款。」

 

「嗯。」

 

見他信了這套說法，我把手機重新交給他。

 

他拿起兩個手機殼看了一會。

 

似乎在對比材質。

 

然後又還給了我。

 

我哥要去買中餐，問江思嶼想吃什麼。

 

江思嶼虛弱地說了個隨便。

 

我怕哥哥買到他不喜歡的，立馬囑咐：「他不吃香菜，你讓老板別放香菜就行。」我哥走了。

 

江思嶼坐起來，直直地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香菜？」

 

我一愣。

 

這是戀愛時他自己說的。

 

我記憶力好，又愛把他說的話放心上：

 

「嘿嘿，很多人都不喜歡吃香菜，我……我以為你也不愛吃。」

 

我硬著頭皮瞎扯。

 

江思嶼細細觀察我的表情，仿佛要把我看穿。

 

陪他們吃完中飯，我就回學校了。

 

晚上，微信發來退款到賬通知。

 

江思嶼沒有收錢。

 

我正琢磨錢要怎麼給他。

 

我哥的電話就來了：

 

「妹妹，你明天能不能去醫院照顧下江思嶼？

 

「他說你挺會安慰人的，有你在，他心裡沒那麼難受。」

 

我聽著緊張。

 

江思嶼是真覺得我會安慰人，還是發現了什麼？

 

14

 

「他是哥哥最好的朋友，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就當幫哥哥啦。」

 

本來我怕露餡，不想再去。

 

但想起他是因我受傷。

 

還有平時對我極好。

 

我答應了。

 

為確保露餡能全身而退。

 

我各種推演。

 

幾乎一夜未眠。

 

次日中午。

 

我一推開病房門，他就抬頭對我微笑。

 

陽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

 

他雙眼明亮，如同熠熠生輝的神祇。

 

我看呆了。

 

「周舟，過來。」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那酥酥的嗓音，把我名字念得特別好聽。

 

我走過去。

 

他坐起來直勾勾地看著我。

 

溫聲說：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昨天看你眼睛腫了，今天又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他怎麼突然這麼關心我？

 

還是，我狀態真的差到人人都要問一嘴的地步？

 

我清了清嗓子，瞎扯：

 

「才來大學不習慣，估計認床吧。」

 

江思嶼凝神看我，聲線溫柔：「若是有什麼棘手的事，你就跟我說，我會幫你。」

 

我感到不自在，把飯盒擺到櫃子上轉移話題：

 

「本以為一來就可以讓你吃上飯，沒想到你還在輸液。」

 

他勾了勾唇：

 

「那你喂我吃飯，好不好？」

 

我一驚。

 

瞪大眼睛看著他：

 

「這……這不合適吧？」

 

「哪裡不合適？」

 

我抿唇不語。

 

他突然嘶了一聲，皺緊眉頭。

 

「你怎麼了？」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肚子餓得有點痛。」

 

我一下就心軟了：

 

「那……我給你喂？」

 

「嗯嗯。」

 

容不得我別扭，江思嶼熱烈又專注地看著我。

 

臉上寫滿期待。

 

我一邊驚訝，一邊害羞。

 

像木偶般，僵著身子舀了一勺飯菜。

 

好半天，才顫顫巍巍遞到他嘴邊。

 

他輕輕笑了一下，張口吃下。

 

我臉騰一下就紅了。

 

磕磕絆絆地說：

 

「你能……不能別笑……這是我第一次給男生喂飯，我好緊張。」

 

「我沒有笑。」

 

「你笑了。」

 

「好，我笑了。」

 

他露出明晃晃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見他心情變好，我也放下心來：

 

「你想笑就笑吧，你沒事比什麼都好。

 

「明天我就不來了。」

 

他收了笑容：

 

「為什麼不來？」

 

「你都沒事了，我還來幹嘛？」

 

「我怎麼沒事，我手還受著傷。」

 

「我……我是說，你心情變好了，至於手，本來就得慢慢養。」

 

「我是看到你才心情好的。你要是不來了，我心裡又要難受了。」

 

他耷拉著臉，像隻可憐的小狗狗。

 

我忍不住問：

 

「你就那麼喜歡你網上那個女朋友？」

 

「喜歡，超喜歡，我不能沒有她。

 

「住院期間，每天都來看我好不好？」

 

他又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我感覺魂都被他勾走了。

 

又答應了他。

 

15

 

接下來也是巧了。

 

飯點都趕上輸液。

 

我隻好硬著頭皮，每天給他喂飯。

 

許是男生臉皮厚。

 

他沒有半點見外。

 

有時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

 

我會觸電般地彈開。

 

他則勾勾唇，似乎很……享受？

 

他住院的消息不知怎麼傳了出去。

 

第四天中午，病房裡站了一堆美女。

 

有的捧鮮花，有的送水果，還有人煲了湯……

 

我又想起，他是那個高高在上，引人注目的校草。

 

我和他天差地別。

 

我咬咬唇。

 

想偷偷走掉。

 

誰知江思嶼眼尖看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