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專業女生少，一排站在那裡非常明顯。

「教官是怎麼回事？這兩天報數這都沒有發現嗎？！」

章曉倩反復抬頭對照著手機上面的名字，終於發現這是少了誰：「顧思瑤呢？！這才軍訓第幾天就偷懶不來！真是太不像話了！」

我們都看著她在大棚底下發了好一通脾氣，但沒有一個人想上前去和她溝通解釋。

章曉倩見沒有人搭理她，更是覺得掛不住臉，直接衝到了教務處。

「主任，我這邊有個學生逃軍訓！昨天也沒看到她的人！」

章曉倩說的十分篤定，等主任查了一下學生名字，抬起來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將她從上到下都掃了一遍。

「你是輔導員嗎？你自己班裡的事情都不知道？家裡有人過世，人家都提前請好了假。你這個當輔導員的不知道？」

主任說著，從桌子另一邊翻出一張請假單拍到了章曉倩的面前，姓名處正填著「顧思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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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曉倩一下就閉了嘴，看著一臉不耐煩的主任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說什麼。

思瑤的奶奶在她來上學之前身體就有些撐不住了，但是她老人家不想影響自己孫女，所以也讓家裡人幫忙瞞著。

這一世我不想她再留下遺憾不斷內耗自己，所以提前在軍訓前就幫她問好了請假流程，同時也和她家人溝通好了，讓她直接不要軍訓直接回家。

章曉倩漲紅著臉從主任的辦公室裡出來，就立即掏出手機給思瑤打了電話。

電話那邊一接通，章曉倩就開始劈頭蓋臉地怒吼：「顧思瑤，到底我是你的輔導員還是主任是你輔導員？！你現在人在哪裡呢！別想給我逃軍訓！趕緊給我回來！」

6.

這一次思瑤並不會被發癲的章曉倩給影響到，因為我早就和她說過了，隻管安安心心地陪著奶奶走完最後一程，其他事情隻管都交給我就行。

章曉倩一到晚上的班會，就又開始發表一些廢話。

底下的同學們早就已經累了一天，原本能休息的時間還要被她霸佔，一個個臉色都很不好。

「大家堅持到現在都是很不錯了，但是有些人啊，我就不說名字了，為了偷這個懶，真是想盡了辦法，我都覺得羞恥」

她雖然這麼繞彎子，但是在場所有人都清楚，她就是在指思瑤。

章曉倩一有空就喜歡逮著我們開班會，這段時間說來說去最後都離不開對思瑤的批判，說她嬌弱，說她撒謊，說她藐視輔導員，毫無禮貌品德。

這天思瑤一送完奶奶上山，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我直接逃了班會去校門口接她，確認她隻是有些累，心裡也接受了奶奶的離去，我才放心下來。

於是我又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思瑤點點頭，把一隻塑料袋子交到我的手上。

「真的要這麼做嗎？你就不怕她到時候報復你，萬一……」

和思瑤的滿臉擔心不一樣，我整個人興奮極了，打開袋子看了看，確認無誤，摸了摸她的腦袋肯定地說道：「沒事的，你就放心吧，這該怕的人應該是她。」

在前幾天，我就聯系思瑤，讓她回來的時候帶一隻骨灰罐子，看著越破舊越好。

我自己買了一包木薯澱粉，再往裡面摻了些磷石灰，往骨灰壇裡一倒，再晃晃勻，大致看起來和真的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思瑤，連著守夜幾天，眼圈下變得青黑，兩隻還哭得發紅發腫，看著都讓我心疼S了。

這更加堅定了我行動的決心。

還沒有到教室門口，隔老遠就能聽見章曉倩那尖銳刺耳的聲音：

「哎喲，要是這假真的這麼好請，那大家都不用軍訓了唄！咱也不知道這背後到底有誰在撐腰，人家長得還又有那麼點姿色哈哈哈

「不過啊，我說這理由也太扯了，不就是為了不想軍訓麼，連這種家裡S人的理由都說的出來，那這奶奶S的還真是時候啊！說不定就是被她自己給活活咒S的呢！」

這些鑽心的話語我聽著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是親身經歷的思瑤。

我心一橫，就抱著骨灰壇子衝進了教室，用手掏出了一把壇子裡面裝的粉末，伸手舉到了章曉倩面前。

7.

她一看我來勢洶洶地朝她走過來，手上的乳白色粉末還在不停地往下掉，又斜著眼瞟到了我懷裡抱著的壇子，認出了這是裝什麼的容器。

「趙澤！你，你這是要幹什麼啊？！你不要衝動！」

章曉倩一邊大聲呵斥著我一邊往後退，表情異常認真嚴肅。

我語氣篤定，說道：「章老師，您不是不相信思瑤的請假理由嗎？我這不是來提供證據了，想讓你好好看看！」

我剛一說完，就把手裡握著的粉末對著章曉倩用力一扔。

「啊——」

這時章曉倩剛想出聲制止我，還沒來得及把嘴給閉上，就被我一把粉末給丟進了嘴裡。

章曉倩立即驚恐地捂住自己嘴巴，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被嚇得狠吸了一口氣，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嘴裡進去的東西，又立馬開始往外嘔。

「嘔——」

一時之間，教室的整個講臺區域都飄滿了灰白色粉末。

同時，章曉倩也變得狼狽無比，又要用力往外使勁幹嘔，又要用手SS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生怕再多吸進去一口。

更駭人的是，我前幾天就在網上下單了一張符紙，在剛剛拿到骨灰壇子的時候就貼在了上面。

黃色符紙紅色血字，這個角度正對著章曉倩，無疑更增加了她的恐懼感。

看當她見我的手再一次放進了壇子裡，立即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像看見了鬼一樣。

後面已經退到沒有路了，要是被逼到牆角裡章曉倩隻有被我堵住的下場。

同樣的，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奮力地將我推開，在我們之間拉開一段距離之後，她才敢對著我開始嚷嚷：「趙澤，你他媽給我等著！」

說完，她就撞開教室的門跑了，隻剩下烏煙瘴氣的講臺和下面看呆了的一群同學。

不知道是誰，先在裡面開始吼了「澤哥牛逼」一聲，後面教室裡就立馬重新熱鬧了起來。

「太厲害了澤哥！」

「我早看那老妖婆不順眼了，終於有人能治一治她了！」

「看著真他媽爽啊，不過那個老妖婆肯定是要去向上面打報告的了」

我當然能想到章曉倩會去上面告我的狀，但我今天這麼一鬧，能實打實地惡心到她，就算我被開除了我也不在乎。

我又回頭看向思瑤，她似乎也被章曉倩剛剛那副狼狽十足的模樣給逗笑了，整個人周圍的陰霾似乎都減少了些。

就算是單純為了能讓她心情好些，我也一點都不後悔。

8.

我這麼一鬧，學院裡很快就傳出了相關事情的傳言。

一個輔導員不讓學生請假回家送葬，結果被撒了骨灰，聽說因為被嚇呆了，狠狠吸了一口進去。

有人說這事是千真萬確，就在那一天在教學樓上廁所的時候，聽見了隔壁坑位傳來的嘔吐聲，感覺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給吐出來似的。

這時軍訓已經結束，開始了正式上課，我一大早就接到了章曉倩給我發的信息，讓我馬上去陳書記的辦公室。

我看著她發過來的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揚，帶上我那所謂的「骨灰壇子」就去了。

我剛準備敲陳書記辦公室的門，就見門縫微微打開。

章曉倩一臉委屈，正伸手扯著陳書記的衣袖。

「你是不知道他昨天那個樣子有多麼嚇人啊，我昨天一天既沒有睡好也沒有吃好，我現在想想都覺得渾身上下犯惡心」

陳書記正準備張口，一抬頭就看見了我，於是立馬甩開章曉倩的手。

「行了，人來了，現在都好好說說。趙澤，你先自己說說你昨天幹的事情吧。」

我並不急著回應，先把我的背包脫了下來，拉開拉鏈將裡面放著的東西慢慢拿了出來。

章曉倩一看見這個東西，整個人和條件反射一樣，立馬就坐到了桌子上。

看見壇子上還貼著黃色符紙，陳書記也嚇了一跳，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後退幾步。

「同學，這樣，你，你還是先把它放在包裡吧！這外面不適合保存啊！」

我見這兩人都被嚇成了孫子樣，又默默地把壇子給收了進去。

章曉倩看見我重新拉上拉鏈，就開始委屈兮兮地向陳書記告狀：「書記，他昨天就是這樣！直接抱著就開始衝我撒！」

陳書記又慢慢地坐回椅子上，為了維護面子，還清咳了幾聲。

「這個，趙同學啊，我知道有時候雖然章老師性格比較急躁，但是她怎麼說也都是老師，肯定是為了你們好。

「她雖然也有錯，但是總還不至於帶著骨灰來學校，還從老師撒，這實在太不像樣了！你知不知道以你現在這樣的行為，是能直接退學的？！」

陳書記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為了嚇唬我，一巴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我強忍住內心的笑意，表面裝出一副十分無辜的表情。

「陳書記，你在說什麼？骨灰？我這裡面裝的可不是骨灰啊！」

我說著便又把那隻壇子給抱了出來，直接用手往裡面抓出一把就放在了辦公桌上面。

「這裡面裝的是木薯澱粉！怎麼會是骨灰？我可從來都沒有說過這裡面裝的是骨灰啊！」

9.

陳書記半信半疑地眯眼湊近對著辦公桌上那攤粉末看了看，再確定就是木薯澱粉後，他抬起頭看著章曉倩，眼神裡明顯有著責備含義。

這下開始輪到章曉倩語無倫次了，她看了看桌上那攤粉末又看向了我。

「我這，你！」

「噢！章老師覺得裡面裝的東西是骨灰，應該是看見了這個罐子吧？既然這樣，在你打電話給她的當天，她爸媽就給你拍來照片說明情況了。那你為什麼還要天天在班會上造謠她呢？」

我一連幾問，將章曉倩堵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惱羞成怒被漲得通紅的臉，我又湊過去問陳書記，「書記，你說我這衝老師撒木薯澱粉，還要不要按照你剛剛說的退學啊？」

我這類似於挑釁般的問法，成功惹惱了陳書記，讓他直接連著章曉倩也一塊罵。

「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就結束了！趙澤你趕緊快把桌子上這粉給我弄幹淨！

「還有你，以後自己先把事情整清楚了再來找我，一個木薯澱粉，給嚇成這個鳥樣！沒什麼事就趕緊走，我這邊還有正事要幹！」

章曉倩從陳書記辦公室出來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裡嘰裡咕嚕地暗暗罵我。

以我個人來講，根本不怕她對我有什麼威脅，主要就是擔心思瑤會被她故意針對。

果不其然，還沒過多久，章曉倩就仗著自己輔導員的身份，命令思瑤換宿舍，讓她搬到距離最遠的大四宿舍樓裡去。

我知道這就是一個純報復的決定，讓大一學生搬進大四宿舍，先不說讓陌生人融入一個早就形成好的群體，主要是這課表都不一樣。

等思瑤要起床上早八的時候，可能課少的大四學姐都還在休息，這不是純純讓她進去拉仇恨的嗎！

而且思瑤的性格比較內斂，有什麼事情更會選擇憋在自己心裡。

我直接去找了章曉倩，質問為什麼突然要思瑤搬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