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南
第2章
我渾身都不自在。
索性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各位，我去趟洗手間。」
張導點點頭。
我踩著高跟鞋離開。
結果剛走出去沒多久，就被人摁住了手腕。
「放開！」
我誤以為是賀南琛，卻看到了一張含笑的臉。
「把我認成誰了啊？這麼激動。」
陳見津含笑的眸子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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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是流氓？唉，哪裡有我這麼帥的流氓呢。」
我：……
不要臉。
透過陳見津的肩膀，我看到了快步而來、臉色陰沉的賀南琛。
我拽著陳見津的袖子，突然慫了。
但我還是大著膽子說：「走吧，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
陳見津往身後看了一眼，瞬間就懂了。
立馬攬過我的肩膀，宣示主權。
賀南琛在我們面前停下，臉色難看地盯著我們：
「念念。」
又來了，又來了。
又是這一聲昵稱。
我不去看他，讓自己看起來無所謂。
賀南琛看著陳見津搭在我身上的手，眼神不善。
「賀總，我要送我女朋友回去了，別擋著了。」
賀南琛沒有要讓的意思。
「念念。」
他依舊固執地叫著我。
我權當作沒聽見。
轉頭對陳見津說：「走吧。」
陳見津很是滿意，正準備離開，卻被賀南琛拉住了手腕。
「等等。」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賀南琛有多瘋，我是知道的。
我實在是不想在回國一周後，因為社會新聞而上了熱搜。
我很擔心他倆會打起來。
但好在沒有。
賀南琛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哥哥的衣服，穿著吧，別著涼了。」
我愣了一下。
今天晚上有點降溫，比白天冷了很多，我確實有點扛不住。
還是被他看出來了啊。
陳見津眉眼一頓：「現在可以了吧，好哥哥。
「別打擾我們的夜生活啊。」
賀南琛眼神悽涼。
像是被丟棄的小狗。
我不去看他，將他的外套拿在手上。
「謝謝哥哥。」
一句話，直接拉遠了倆人的距離。
賀南琛拳頭緊握，終究是沒有再攔，轉身讓我們離開。
陳見津摟著我的肩膀，大步離開。
9
車上，陳見津看我又重新披上了賀南琛的外套，有些不樂意。
「哎呀，當著我的面穿情敵的外套，不太好吧？」
我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
「難不成穿你的？」
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
陳見津挑眉：「當然了，我的女朋友。」
我翻了個白眼，戴上了口罩：
「我從來沒答應過你，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
「因為他嗎？」
我回答不上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抗拒。
拒絕的話就直接到了嘴邊。
「走吧。」
陳見津嘆了口氣。
「敢情我今天就是來當上門司機的。」
「對。」
「……」
10
回去之後，我倒頭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九點，我才悠悠轉醒。
當然，如果不是手機響了，我也不會醒來的。
「喂？」
「江念和！？你打算睡到什麼時候，你身為女明星的自我管理呢？還他媽睡懶覺呢！？」
「……姐，你這一嗓子，四面八方全都聽到了。」
江念安毫不客氣：「那又怎樣？趕緊趕過來給你姐開門。」
一打開門，就是一大包零食和飯菜。
我眼裡冒光：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江念安一屁股坐在沙發底下。
「打了你十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我就知道你又在睡懶覺，指望你去買菜是不可能了。
「這是我一大早去買來的，自己收拾去吧。」
我乖乖點頭。
在血脈壓制下主動去收拾整理。
……
下午，我露了一手泡咖啡的技能。
江念安連連稱贊：
「別的沒學會，泡咖啡倒是有一手啊。」
我：……
我看起來有這麼沒用嗎？
「你怎麼想的？」
我一愣：「什麼？」
「賀南琛的事情。」
我裝作不在意：
「能怎麼想？日子是我過，又不是他過，該怎麼樣怎麼樣啊。」
江念安嘆了口氣。
「你還在因為三年前的事情跟他生氣嗎？」
我沉默了一會，老實說道：「氣啊，怎麼可能不氣呢？
「他明明可以當作不知道，或者是暗示自己不喜歡我、拒絕我，而不是鬧成這樣，沒法收場。」
江念安喝了口咖啡，想了想，還是決定都說出來：
「其實當年，賀南琛也是喜歡你的。」
我一愣。
「南琛哥當時反應這麼大，無非就是覺得你們應該是兄妹，而他卻對你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一直想和你保持距離，卻沒想到，你也喜歡上了他。」
我低頭沉默，理不清思緒。
「你不知道，你走之後，他一直很消沉。
「甚至好幾天都把自己關在公司，生怕一回來就都是關於你的回憶。」
我嗓音沙啞，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你怎麼知道？」
「那天他喝醉了，在客廳裡把這些話全說出來了。」
我：……
我揉了一把頭發，渾身都很躁。
「那他也不應該直接把我送出國，他太自私了！」
「我一個人被丟在國外自生自滅，你知道我有多崩潰嗎！？他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江念安也不說話了。
那段時間，我們姐妹倆都很少通訊。
因為我在國外，險些去流浪。
如果不是後來星探發掘了我，我恐怕真的得住在教學樓裡，當一個流浪留學生了。
我低垂著腦袋：
「姐，賀南琛他用把我送走這麼極端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實際上這對我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江念安也沉默了：
「……其實，他去看過你，不止一次。
「你被星探挖掘，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應該也是他安排的。
「他知道你喜歡演戲，知道你的夢想，所以砸錢讓你出道。
「難道你沒發現，你出道以後的路都很順暢嗎？
「這都是賀南琛一手鋪成的啊。」
11
那天和江念安談完之後。
我把自己關了許多天。
一直到劇組開拍，我才重新撿回狀態，開始拍戲。
我們的劇組在深山老林裡，沒什麼人出入，酒店來回也麻煩，經常需要住帳篷。
我也沒有搞特殊，經常和其他女演員一起睡在帳篷裡。
有時候還會自娛自樂地一起看星星。
「賀總，您怎麼來啦？」
我正和姐妹們一起看劇本呢，外面突然吵吵嚷嚷的。
帳篷沒什麼隔音效果，導演一個大嗓門，把我們都喊出來陪資方了。
我站在最後面，努力降低存在感。
「大家辛苦，帶了點健康宵夜，一起吃點。」
整個劇組的眼睛都亮了：
「賀總大方！」
「賀總真客氣啊！不愧是你！」
「哇！我何德何能能吃到資方爸爸的燒烤啊！」
場面一度十分熱鬧。
賀南琛也被眾人團團圍住。
作為女明星，我拒絕夜宵，扭頭回了帳篷。
卻被導演叫住。
賀南琛也一同看了過來。
「張導，賀總，我不吃宵夜，明天還有早戲，會腫的。
「謝謝賀總的好意。」
導演想到明天確實有我的戲，便讓我自己休息去了。
賀南琛的眼神一直緊盯著我，但我一直沒有正眼看過他。
仿佛我們倆，就是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12
那一次見面之後，我就一直在劇組沉心演戲。
外界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更別提和賀南琛有什麼牽扯。
我們就好像是交叉線，短暫地匯集了一下，便再次分別。
經紀人打來電話時，我剛好下戲。
「你這兩天跟失聯了一樣，山裡沒信號？」
「有啊，怎麼了？什麼事找我？」
聽見對面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哦，通知你一下，今天你應該拍完戲了吧？
「晚上有一場慈善晚會，你去露個面，太久沒出來了，總得出來讓人知道一下你還存在。」
「慈善晚宴？」
我知道，捐錢是吧？
「不隻是捐款，你還要作為女明星代表上臺發言的。」
我：……
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差事。
13
經紀人安排的造型團隊準時來接我。
折騰了一下午之後，總算是弄完了。
我像個機器人一樣被安排來安排去，總算是到了宴會地點。
慈善晚宴和國外的相差不大。
一樣的奢華享受。
光是從保姆車上下來，就已經被裡面的鑽石燈閃到了。
我踩著紅底高跟鞋優雅地進去，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哇！是江念和诶！她回國後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大眾視野裡呢。」
「歐美圈的也來內娛混了啊。」
「哇，跟照片裡一樣好看的啊！」
我看了一圈周圍，沒什麼眼熟的人，就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
剛坐下一秒，就聽見了場館裡的轟動聲：
「賀總！他也來了！？」
「賀總向來是很少來這種場合的，這次居然也來了啊。」
「難得難得，今天是什麼日子？歐美明星來了不說，連賀總也來了啊。」
我看過去，果然剛好就和賀南琛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我一愣，趕忙移開視線。
賀南琛怎麼也來了？
真是一回國，哪哪都能碰上啊。
我假裝看不見，安安靜靜地在角落裡等著自己的 PART。
等一結束，我就麻溜離開。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大明星江念和，念念，來講兩句吧！」
我頷首示意，慢步上臺。
賀南琛剛好站在臺下正中間，視線灼熱。
「大家好，我是江念和，很榮幸能夠站在這裡……」
「啊！」
「天吶！」
「他是誰啊！？」
慌亂之中，我被人護在懷裡。
隻聽見了皮膚被澆後的滋滋聲，還有一股刺鼻的氣味。
「念念？」
聽到這句帶有安撫性的稱呼，我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賀南琛，你為什麼……」
「因為不想看到你受傷。」
說完，賀南琛就支撐不住單膝跪地，卻還不忘撐著，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這麼痛苦。
「賀南琛，這可是硫酸啊！」
「你撐住，沒事的，醫生馬上就來了啊！」
賀南琛還在檢查我身上有沒有傷口，確認我無虞後，才放下了心。
好好的一場發言，卻因為我的無腦黑粉害得賀南琛遭此橫禍。
「我沒事，別擔心。」
賀南琛擦去我眼角的淚水，甚至還在安慰我。
幸好救護車馬上就到了，我跟著一起去了醫院，現場更是亂作一團。
14
經紀人收到消息也趕了過來，立馬處理了後續事宜。
等她趕到醫院的時候，我還穿著那一身禮服，狼狽地躲在醫院的角落裡。
「別擔心了，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
那不是普通的水啊，那是硫酸！
他怎麼就想也不想就衝上來了呢？
「新聞已經壓下去了，不會造成什麼影響……賀總他……」
我站起身，接過經紀人手中的衣服。
「你回去吧，王姐，辛苦你跑一趟了。
「這裡有我在就好了。」
王姐很不放心我的狀態，還是沒有離開，說是給我去買份粥。
陳見津來的時候，我仍舊沒有緩過勁兒來。
「他會沒事的，你別擔心了。」
我「嗯」了一聲。
此刻的我心裡亂成一團。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更不知道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陳見津蹲下身子，將外套披到我身上：
「他對你確實是很好，作為一個大度的男人，我勸你再深思熟慮一下。」
我抬起頭來和他對視。
陳見津輕笑一聲：
「捫心自問，如果是我，可能就做不到像賀南琛那樣奮不顧身地衝上來護住你，替你擋住傷害，這一段感情，確確實實是他賀南琛獨有的。」
這一番話，著實給了我不小的勇氣。
15
幸好，硫酸潑得不多，賀南琛的皮膚燒傷得不多。
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念念？」
賀南琛一醒來，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旁削蘋果的我。
「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我放下蘋果，觀察他的傷口。
卻被他擋住了手。
「我沒事。」
「你今天沒有戲嗎？」
我點點頭，把那個蘋果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導演說我受了驚嚇，放我三天的假。」
賀南琛看了一眼我的蘋果，嘆了口氣：
「念念，你不用有負擔，我救你……確實是我個人的情感。
「三年, 我以為三年也夠了。」
賀南琛自嘲般笑笑：
「念念，如果你不喜歡, 我不會束縛著你。」
我打斷他的話：
「三年，怎麼夠？」
賀南琛愣住了。
「難道三年後就不喜歡了嗎？難道你這幾天對我都是假的？」
「不是, 感情是真的, 什麼都是真的，但我怕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
賀南琛的眼睛亮了。
「是你一直不說。你不說出來, 三年前的事情我怎麼原諒你？三年後，我們還怎麼破鏡重圓呢？」
「我喜歡你。」
賀南琛一把將我摟進懷裡。
「我喜歡你，念念, 我是喜歡你，但又怕我們在一起會讓你遭人非議，我才出此下策。
「沒想到害你在國外過得這麼不好, 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賀南琛的嗓音沙啞, 就這麼摟著我。我擔心碰到他的傷口, 就這麼雙手撐在他兩邊。
「好, 那等你好了，就來追我吧。」
賀南琛笑了：
「好。」
「能不能追到看你的本事，我隻是覺得, 我們之間的關系可以重新考慮一下, 但還是要看你表現哦。」
賀南琛接過我手上的蘋果, 一口咬了下去：
「好。」
我的臉「唰」一下紅了。
這個男人，真是犯規啊。
居然剛好咬在了我咬過的地方。
賀南琛卻絲毫不覺得羞恥，反而心情很好地吃完了一整個蘋果。
16
出院那天，我拍完戲, 緊趕慢趕地過來接他。
果不其然, 一到醫院就看到了一張不情不願在賭氣的臉。
「說好的一點來接，這都三點了。」
我笑著走過去，撲進他的懷裡：「走吧走吧, 今天開的是新車哦, 帶你兜風。」
賀南琛狐疑地看我一眼：「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開車？」
我皺眉思考：
「唔……大概是一年前？雖然沒開過幾次，但我技術還是挺好的。」
賀南琛膽戰心驚地坐進副駕駛，第一時間系好安全帶, 握緊扶手, 另一手還不忘時刻搭著自己的脈搏。
我被他逗笑。
「緊張什麼？如果我告訴你待會要去見我姐姐，你會不會更緊張？」
賀南琛瞬間正色起來：
「安安？怎麼突然要見她？」
「見你未來的妹夫, 商討一下結婚細節, 有問題？」
賀南琛搖搖頭，說竟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走到了這一步。
但倏地，他忽然看向我：「念念, 嫁給我吧。」
我挑眉：
「你這求婚可真夠隨意的啊。
「而且，我們賀總似乎省略了中間的很多步驟呢。」
賀南琛低眉笑了：
「省了哪步？我都給你補上。」
等紅燈時，我單手扶著方向盤：
「戀愛都沒談呢，你就跟我說談婚論嫁的事情。」
下一秒, 嘴唇上就覆上一抹溫熱。
一觸即分。
我喜歡了賀南琛很久很久。
「「「」真是瘋了啊。
前面就有攝像頭！
「這樣算不算戀愛？」
賀南琛帶笑的眼睛實在是太亮了, 我險些挪不開眼。
綠燈亮起，我一腳油門。
賀南琛看出了我的局促，故意逗我。
「念念, 你的臉好紅。」
「……沒有。」
「念念，你看起來好像沒有很滿足。」
「……沒有。」
「念念，旁邊就有酒店诶。」
「……你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