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真

第1章

一覺醒來,我發現我被青梅竹馬囚禁了。


 


我晃晃手上的鐵鏈:「顧南浔,你不覺得你有點冒昧嗎?我記得你的人設是高嶺之花呀。」


 


他神色晦暗,眼尾狹長,修長的手指拉緊我身上的鐵鏈:「抱歉,裝不下去了。」


 


1


 


我爸媽和顧南浔的父母是大學同學,結婚後連房子都買在隔壁。


 


昨天他們說要慶祝我考上大學,四人一起自駕遊去了。


 


因為一個人在家,我熬夜到凌晨,偷偷躲在被子裡看 h 漫。


 


因為不想看默片,我借著微弱的月光,摸到床頭櫃上的藍牙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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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連接成功,卻半天沒聲。


 


在我疑惑我花一千四百九十九買的耳機怎麼會壞時,顧南浔戴著耳機敲響我的房門。


 


「夏妍,你的藍牙配對了我的耳機。」


 


一想到我讓這種靡靡之音玷汙了顧南浔的耳朵,我瞬間紅溫。


 


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手忙腳亂下,藍牙是斷開了,但是動漫中那一聲聲嬌喘透過手機的擴音器,清晰地回蕩在房間內。


 


人生嘛,活著挺好,亖了也行。


 


2


 


顧南浔拿起我的手機,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手背,若有所思:「原來你喜歡這種,囚禁強制……」


 


我不是,我沒有。


 


「不是,顧南浔,你聽我狡辯,啊呸,解釋。」我宛如一個熟透的大蝦。


 


他定定地看著我,神色淡漠。


 


我忽然覺得沒勁,像顧南浔這種對我沒有任何興趣的人,我解不解釋都一樣吧。


 


顧南浔比我大一歲,從小就是好孩子模板,學習好,有禮貌,關鍵長的還好看。


 


他對我很好,從小就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在身邊。


 


上高中以後,我成績下滑嚴重,他每周末給我補課。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側臉上,像極了小說中的男主。


 


我就這樣,暗戀他七年。


 


但他對我總是冷冰冰的,我很清楚,他對我的好,完全是因為白阿姨的緣故。


 


如果有可能,他估計一點都不想和我扯上關系。


 


他高中畢業後,選了個離家很遠的大學。


 


高考結束後,我志願填了他的大學。


 


臨放暑假前,我去學校找他,想給他個驚喜,卻看到他和別人在接吻。


 


準備告白的我,去火鍋店點了份爆辣鍋底,大哭一場。


 


哭完把花送給了火鍋店店員。


 


「我就是愛看 h 漫,好色猥瑣的女孩,行了吧。」我泄氣般擺爛道。


 


3


 


他關掉手機,語氣稀松平常:「餓了嗎?」


 


我疑惑???


 


「燒烤怎麼樣?微辣。」他打開黃色袋鼠頭像的 APP。


 


我不解:「不是,大哥……」


 


他盯著手機看到:「玉米,面筋,雞翅……」


 


我放棄抵抗:「加一份小酥肉,愛吃。」


 


等外賣的半小時內,他去樓下超市買了幾瓶啤酒。


 


怎麼喝上頭的我不記得了,隻記得顧南浔好像親了我。


 


猛然驚醒,掙開眼,就發現我被鐵鏈鎖床上。


 


顧南浔半裹著浴巾,寬肩窄腰,八塊腹肌塊塊分明,看向我的眼底晦暗不明。


 


身上沒擦幹的水滴順著肌肉紋理,向下滑去。


 


我看得小臉一黃,別扭地移開眼。


 


他輕笑出聲:「醒了?」


 


我咽咽口水,佯裝氣勢很足的質問他:「你為什麼用鐵鏈把我鎖住?」


 


他走到床邊,居高臨下,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很明顯,我想玩囚禁 play。」


 


4


 


「大哥,你變態呀,囚禁是違法的。」我話音剛落,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大大的母後兩個字。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期待我媽的電話。


 


我得意地瞥著顧南浔,眼神示意他給我解開。


 


他仿佛沒看到,拿過我的手機接通:「阿姨好。」


 


我媽很自然地和他聊了起來,一點都沒意識到不對。


 


「南浔呀,妍妍起床了嗎?」


 


他笑得溫柔:「醒了,還沒起。」


 


氣S,給我鎖床上,還誣陷我,這真是,叔可忍,嬸都不能忍。


 


我大聲喊:「媽,媽,媽!」


 


顧南浔把手機拿到我面前,我媽嗔怪道:「妍妍,該起床了。」


 


「媽,顧南浔他把我鎖床上,我起不來。」我氣鼓鼓地控訴。


 


我動動手上的鐵鏈,示意他快給我解開,等下長輩就得說他。


 


顧南浔在別人,特別是長輩們眼中一直是個道貌岸然,謙謙君子的模樣。


 


嘿嘿,現在露餡了吧。


 


忽然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我媽面色一僵,我期待他們罵顧南浔個狗血淋頭的場面沒有發生。


 


白阿姨湊上前,和我媽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有點抑制不住。


 


我不理解,你們倒是罵他呀。


 


白阿姨努力壓制向上的嘴角,和藹過頭地對我說:「妍妍放心哈,南浔要敢對你不好,回去我就收拾他。」


 


「白姨……」我話還沒出來就被打斷。


 


白阿姨對顧南浔訓斥道:「妍妍還小,你可要注意她的身體,小心別受傷。」


 


顧南浔聽完後,一向高冷,泰山崩於眼前不改色的他,居然被我看出了一絲害羞。


 


不對,十分不對勁,等等,這個對話……


 


靠,不是,你們想哪去了。


 


「不是,白姨,我……你……我們不是那個關系。」


 


我媽接過電話:「喂,喂……妍妍呀,我們在信號塔這邊,信號不好,先掛了啊,記得戴小雨傘。」


 


電話被掛斷,我的媽惹法克,到底有沒有人替我被鎖著的雙手雙腳發聲呀?


 


5


 


「我要上廁所。」我扭過頭,心如S灰。


 


顧南浔打開鎖鏈:「去吧,半小時後乖乖躺回來。」


 


我:……


 


不是,他有病吧,玩得這麼抽象。


 


除非我腦子有水,不然我能再讓他鎖住?


 


今天的母語是無語。


 


我拿起手機跑進衛生間,鎖門掀蓋蹲馬桶,一氣呵成。


 


深吸一口氣,撥通閨蜜電話:「曉曉,顧南浔瘋了。」


 


「哦,有送醫院嗎?」曉曉平靜地回問。


 


我張了張嘴,又無語地閉上了。


 


「我是說,如果你被你暗戀的青梅竹馬囚禁了,你會怎麼辦?」我斟酌著措辭。


 


她聲音忽然興奮:「顧南浔終於對你下手了?快說說你們到哪步了。」


 


「這樣吧,你來我家,躺我床底下看。」秉承著打不過就加入的想法,我回道。


 


她扭捏著說:「這樣好嗎?會不會被顧南浔打呀?」


 


沒等我發會,顧南浔敲敲衛生間的門:「時間到了。」


 


我翻個白眼,門鎖著吶,我不出去他能咋。


 


下一刻,我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淦,他到底有我們家多少鑰匙呀,怎麼連衛生間的都有。


 


不是,這合理嗎?


 


「咔噠。」


 


門被打開的瞬間,我一個閃現,到了窗戶邊。


 


「斯道普,顧南浔,你再過來一步,我就跳下去。」我伸出爾康手,企圖阻止顧南浔前進的腳步。


 


6


 


我的意中人是個高冷禁欲的少年,這天他嘴角掛著淡淡微笑,眼裡閃過欲望,系著圍裙,穿著居家拖鞋,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可我不是紫霞,我隻想逃,順便報警,我懷疑顧南浔被奪舍了,不開玩笑。


 


我使勁的推著窗戶,但半天了,紋絲不動。


 


顧南浔輕笑:「別費勁了,剛才我就從外面鎖住了。」


 


鎖,鎖,鎖,你是鎖匠嘛。


 


「你除了上鎖,還會幹啥?」我翻了個白眼。


 


他淡定地站到窗戶邊,從善如流地接了句:「開鎖。」


 


……


 


我認命地走出衛生間,被一陣飯香吸引。


 


兩碗紅燒牛肉面放在桌上,肚子毫無朕兆地叫了一聲。


 


我很自然地坐下,挑了碗看起來青菜更多的吃。


 


偉人說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我深以為然,尷尬社S經歷多了,臉皮也就厚了。


 


「你刷牙洗臉了嗎?」顧南浔忽然問。


 


我吸溜一口面,口齒不清地回道:「大哥,我是被你囚禁,沒要求你喂我吃面就不錯了。」


 


話是這麼說,但吃完面後,我還是老老實實洗漱去了。


 


出來後坐沙發上看廚房裡忙碌的顧南浔,又想到我無疾而終的暗戀。


 


傷感的 emo 了,呼喚小度放一首《真相是假》,結果出來的隻有《真相是真》。


 


偷馬頭的,更 emo 了。


 


7


 


顧南浔貫穿我整個青春。


 


我的苦和甜很大一部分都源自於他。


 


高中離家遠,我不會騎自行車,放學後我隻能等顧南浔帶我。


 


同學們覺得他是我男朋友,因為顧南浔是校草,所以我被女生們孤立。


 


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有次體育課,我來大姨媽了,很突然,急促到我沒有一絲絲防備。


 


去衛生間前我哀求班裡女生去食堂幫我買包衛生巾。


 


得到的隻有無數個冷眼。


 


在我不顧一切,決定自己跑去買時,顧南浔出現在我身後。


 


他給我披上了他的校服,把一個黑色塑料袋遞到我手上。


 


他額頭有些細汗,微微喘息著,臉微紅。


 


從操場到食堂有一段距離,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我的窘況。


 


我隻知道,那一瞬,我的心跳得很快。


 


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我的慘狀。


 


大課間時,他下樓來找我,把白姨烤的餅幹給我,並說是他媽囑咐的。


 


就這樣,覺得我倆戀愛的人都對我們的關系產生好奇,怎麼早戀還有家長的事。


 


紛紛找我詢問。


 


因為解釋起來太麻煩,我謊稱我媽和白姨是姐妹。


 


我和他是表兄妹。


 


此番言論一出,我從被排擠一躍成為團寵。


 


每天書包裡最多的就是女生們給他的情書和各種零食巧克力。


 


但他從來不看。


 


雖然他總是冷著一張臉,拒人千裡,但因為長得帥,成績好。


 


女生們對拿下他的熱情隻增不減,一個個的都賄賂我打聽他的喜好。


 


我被問得煩了,隨口說追他就要S纏爛打。


 


不到半天,他們班門口堵得全是人,男生女生都有。


 


結果以他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才結束這場鬧劇。


 


當時我以為他是撒謊,才說自己有喜歡的人勸退狂熱粉絲。


 


直到親眼看見他和別人接吻。


 


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


 


8


 


曉曉來電話時,歌曲正唱到「可我早把他安排進,全部餘生裡」。


 


我嘆息著關掉音樂。


 


「妍妍,我到大門口了。」


 


我望向外面,和曉曉一起到的還有個外賣小哥。


 


嘶,這外賣小哥好眼熟,這不是我失戀吃火鍋送花的那個店員嘛。


 


好家伙,他的涉獵範圍真廣。


 


「怎麼,你還真打算躲我床底下?」我向她揮手。


 


她摘下頭盔:「我來看……」


 


手機被顧南浔扔在沙發上,他極其強勢地摟住我。


 


不由分說地就吻了上來,


 


在陽臺碩大的落地窗前,鋪天蓋地的吻。


 


人怎麼可以神經到這種地步,尷尬的我不到三秒,扣出一座迪士尼。


 


希望不被律師函警告。


 


我伸手想推開他,比我命還硬,推不動,根本推不動。


 


他似乎用餘光在注意那個外賣員的動向,眼神中滿是挑釁。


 


我腦子裡一團漿糊。


 


一會想為什麼顧南浔忽然親我,一會想他對一個外賣員挑釁什麼。


 


那天他親別人的畫面又浮現出來。


 


忽然福至心靈。


 


他親的那人我沒看清長相,隻隱約看見是個短發,好像和顧南浔身高差不多。


 


顧南浔一八三,如果是男生的話,很合理。


 


在海底撈吃飯的時候,和那外賣員聊天,他和我們是一所大學,還和顧南浔是同一屆。


 


更詭異的是,沒放假的時候他在 A 市兼職,現在在這送外賣兼職。


 


所以他和我們一樣,是本地人。


 


難道說,顧南浔喜歡他?


 


我瞥向外賣員,隻見他表情陰沉,嘴裡嘟嘟囔囔的罵著什麼。


 


證據又加一,顧南浔和外賣員從沒否認他們是情侶,想到這的時候,我手都在抖。


 


不是,我就這麼水靈靈地成了他們 play 的一環?


 


真的討厭二月,隻能反同二十八天。


 


一道閃光打斷了我的思考。


 


曉曉拍照忘了關閃光燈,我真是服了。


 


這種時候她不進來帶我走,還站在外面拍照。


 


顧南浔顯然也意識到了,隨手拉上了窗簾。


 


拉扯間,我和他一起跌在沙發上。


 


我的手機屏幕剛好亮了,是曉曉發的消息。


 


【別拉窗簾,我衝 VIP。】


 


羞恥感瞬間湧上心頭,我一把推開顧南浔。


 


大力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9


 


不知道是哪個開關觸動了小度,它自顧自地放起了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我直接爆哭,哽咽著罵他。


 


「顧南浔,我今天算是清楚的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他不喜歡我,我強求不了,正如我不能將富士山私有。


 


我隻能控制自己不在名為顧南浔的漩渦裡越陷越深。


 


可整段青春,應該怎樣割舍我不知道。


 


顧南浔看著我,有點動怒,生氣地質問:「小學你賴床,五天有四天遲到,我陪你一起晚去。


 


「初中你跑操跑不動,我跟在你後面拖著你跑。


 


「高中你數理化跟不上,我翹掉晚自習給你補課。


 


「我陪你整整十九年,你不喜歡我喜歡誰!那個外賣員嗎。」


 


外賣員?什麼外賣員?


 


不是,他憑什麼這麼自信,就覺得我必須喜歡他是嘛。


 


我就不。


 


「不管是誰,我都不會喜歡你。」


 


他冷哼,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舔過後槽牙:「我就是對你太好了。」


 


說完打橫抱起我,走進臥室。


 


我雙手被他舉過頭頂,腳也被他SS壓住。


 


「顧南浔,你混蛋,快放開我。」


 


顧南浔對我的喊叫充耳不聞,用鏈子將我鎖好後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我,摘下眼鏡,拇指摩挲著我的唇角:「留點力氣,等下再叫。」


 


「我討厭你,你不是我的南浔哥哥,你把我的南浔哥哥還給我。」我啜泣著,因為哭太久,有些喘不上氣。


 


他垂眸:「真這麼討厭我?」


 


好一個變臉大師。


 


變臉這項非遺,沒找他繼承,真是可惜了。


 


我轉過臉,不看他。


 


「我……」他停頓一會後苦澀開口,「我囚禁不了你一輩子。」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仿佛都是卑微和哀求,不爭氣的我又開始心疼他。


 


我賭氣般地上眼,心裡默念看不到,看不到。


 


淚水從眼角滑下,他動作輕柔的替我擦拭幹淨。


 


下一秒他解開了綁我的鐵鏈鎖。


 


我沒動,躺在原地。


 


既然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那就以不變應萬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