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謀算

第5章

 


「侯爺莫非真要逼S煙兒。」


 


侯爺無可奈何來了我的院子,也動了納妾的心思。


瞧瞧,男人的心便是如此容易動搖的,好在,我從未求過他的心。


 


24


 


彼時,世子正帶著他新的課業在我跟前。


 


他為我舞了一套銀槍,雖時日尚短,卻有模有樣。


 


我抱著非要來找我的雲霽月,捧著雲臨風得了先生誇贊的文章,私自動筆,圈圈點點,一一做了備注。


 


一抬眸,侯爺站在我的身後,眉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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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月兒的頭,月兒瑟縮地往我懷裡鑽。


 


侯爺手僵了僵,將視線落在我的字上。


 


「我從來不曉得,婉兒竟有一手好字。」


 


我笑笑未作應答,而是喚來雲臨風:


 


「給你父親說說,先生是如何誇你的。」


 


他父子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的一臉驚訝。


 


「父親跟前,不必謙虛,有一說一。」


 


有我鼓勵,雲臨風才端端正正,將先生誇贊之詞復述了一遍。


 


他朗朗如月,煜煜生輝,終成了故人的模樣。


 


我眼眶有點發酸,鼻尖抵在月兒的後腦勺上,心也酸了。


 


侯爺連連點頭,滿臉驚喜的模樣。


 


末了,他捏了捏世子單薄的手臂:


 


「不夠精壯,明日開始,為父每日晨起陪你練半個時辰基本功。」


 


世子皺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在我含笑點頭後,才抱拳曲腰:


 


「孩兒感激不盡。」


 


侯爺開心:


 


「你母親的字寫得極好,你該向她虛心請教。」


 


他視線落在我柔和的臉上,隻看見我為他兒女操勞,為他母親盡孝留下的三分憔悴而已。


 


侯府多年不曾有過如今這般和睦靜好的日子了,他不敢輕易開口打破。


 


於是摸了摸月兒的頭,對臨風道:


 


「恰好我書房裡有兩本名家字帖,你隨我來,為父找給你。」


 


雲臨風含笑而去,臨出院門時驟然回眸,與我對視了一眼。


 


我心一滯,隻覺得有些抓不住的東西自腦海一閃而過。


 


25


 


臨風回了院子,我還是便命秦霜往書房送了一碗湯。


 


雲楨喝了一碗,剩了一碗賞了周鞅。


 


秦霜窺探我的神色,我隻點點頭,問她:


 


「這麼多年,你不累嗎?」


 


她不明所以,我揮揮手讓走她了。


 


可半個時辰以後,書房便出了醜事。


 


周鞅與蘇煙,赤身裸體糾纏在了侯爺的小床上,被侯爺逮了正著。


 


前院裡,侯爺大發雷霆。


 


後院裡,秦霜惡狠狠瞪著我:


 


「是你,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我惶恐搖頭:


 


「怎麼會是我呢?


 


「明明是你在侯爺書房點了催情香,又借故支開了周鞅,讓蘇煙鑽了進去。怎成了我的設計呢?」


 


她跌坐在地,撫胸痛哭:


 


「可明明,裡面的人是侯爺啊。


 


「他都走了,為何又要回去。」


 


像是想通了什麼,她SS瞪向了我。


 


「是你調虎離山引開了侯爺,又將周大哥哄了過去對不對。」


 


她還不算太蠢。


 


當然是我。


 


讓臨風拿著字帖將侯爺叫去院裡糾正了兩個字。


 


而周鞅,還未出府門,便被小廝借侯爺的口,將其叫回了黑燈瞎火的書房裡。


 


他躺在侯爺床上,小憩片刻罷了,卻吸足了催情香。


 


待得了秦霜準信,要趁機爬床的蘇煙身著薄紗爬上床鋪時,幹柴烈火裡,他畢竟是個男子,如何把持得住。


 


而侯爺,恰在此時回了書房,分毫不差。


 


侯爺沒有底線,一步步為情意退讓,從不曾真正將我的尊嚴與訴求放在心裡過。


 


我若由著他全了他們的算計,最後被擠對到無處立足的人隻會是我罷了。


 


既要聯手讓我孤立無援,我何不讓他們光明正大捆綁在一起,再也掙脫不得。


 


唯一的意外,是世子會陪侯爺回書房,更是以「蘇氏被欺辱」為由頭,一槍穿掉了周鞅的右臂。


 


站在我面前,他很遺憾:


 


「到底學槍時日太短,竟沒能一槍穿胸,為夫人報仇雪恨。」


 


柑橘吃多了,酸進了胸口,最後回蕩了絲絲甜意。


 


26


 


我是大度又體面的主母,盡管周鞅與蘇煙對我恨之入骨,我還是豪擲千金為他們置辦了宅院,舉辦了婚禮。


 


侯爺心有怒氣,卻見我大方周到,為了給他們遮醜實在費盡心力,便又覺得委屈了我。


 


在周鞅的婚宴上,他將御賜的披風披在了我身上,目露柔情:


 


「婉兒大度賢淑,為侯府盡心盡力,將本侯一雙兒女視如己出,教養得尤其乖巧懂事。


 


「母親贊她勝似親生,兒女也道親生也不過如此。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世人誇我寬宏大度,對給我難堪的蘇姑娘竟也能以德報怨,頗有主母風度。


 


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兩個再也不能靠近侯爺的豺狼虎豹,才真正開始了他們之間的撕咬。


 


而侯府,被我管理得猶如鐵桶,他們要報仇,卻半分手腳都插不進來。


 


周鞅氣不過,幾次想暗S了我,可侯爺時時黏著我,不僅為我擋刀擋劍,甚至發誓要將算計我的人碎屍萬段。


 


周鞅氣到砸了一屋子物件,卻得來蘇煙的冷笑:


 


「虧你是個大男人,連個後院裡的賤人都搞不定。


 


「難怪侯爺看不上你,就是我也嫌你無能嫌你惡心。」


 


周鞅的怒火發泄在了蘇煙身上,以至於蘇煙突然小產。


 


侯爺心疼,我忙善意地將秦霜送去伺候蘇煙。


 


侯爺握著我的手:


 


「你總是這般善良大度,以德報怨。」


 


隻有秦霜萬分意外。


 


我擺擺手:


 


「你既思慕周鞅,甘願為他賣命數年之久,我自然該成人之美。」


 


她以為我不知道,她為周鞅所驅使,挑起了我與蘇煙間的明爭暗鬥。


 


還將我的行蹤透露給周鞅,讓我一次又一次命懸一線。


 


可我全程配合,隻等適當時機,將其一網打盡。


 


她抱著包裹,落寞而去,第一晚便被蘇煙撵在書房外跪了一整夜。


 


豺狼虎豹,誰能更勝一籌,且看來日了。


 


我倒掉枕頭下的麝香粉:


 


「就這點手段,就想讓我斷子絕孫?他們未免,太小瞧了我些。」


 


三虎相鬥,周府裡烏煙瘴氣,亂作了一團。


 


可這與我何幹?


 


27


 


侯爺對我愈發信任,許多事都會聽我一言半語。


 


世子因我器重,被侯爺時時帶在身旁,他的才學品性終被眾人看到。


 


那個從前被冠以汙名,不被侯府器重的世子,如今才真正是意氣風發時。


 


侯爺與我恩愛,最是情濃時,卻說著抱歉。


 


他說:


 


「婉兒,給你喝了如此多的避子藥,不是我不喜歡你的孩子,是本侯害怕,也會失去你。」


 


我笑得開心。


 


他從來不知道,滿京城的勳貴裡,我獨獨在嫡姐面前說誰嫁了她才是萬劫不復,便是知曉,兩位夫人S在產房裡,讓他生了魔障。


 


無論愛與不愛,他都不會再頂著非議讓我嘗試。


 


而我,自踏入侯府開始,汲汲營營收買人心,與人鬥爭不停,都隻是為了站穩腳跟,穩握主母大權,護住我要護的人,從無半分男女之情。


 


女子,先謀生再謀愛。


 


我的權力不足以護住我的時候,我的愛隻會是別人揮向我的刀。


 


「侯爺既是覺得虧欠,可否為我幼妹牽條紅線?


 


「我姨娘,很想去江南小院裡度過餘生,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安寧郡主家的二爺,與幼妹年少相識,互生情愫。


 


可無權無勢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談感情。


 


侯爺感激我的可人體貼,親自去了郡主府。


 


妹妹能夠風光地嫁給心上人,我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姨娘風光,便是主母吃癟。


 


嫡姐挺著大肚子將我叫進宮裡敘舊,卻晾我在烈日下曬了一上午。


 


侯爺來接我時,我已全身湿透,站都站不穩了。


 


他臉色不好看,不顧宮廷禮節,將我打橫抱起,直接出了宮門。


 


次日嫡姐又來叫人,他握著我的手:


 


「去吧,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我含笑點頭,將我親手繡的香囊系在了他的腰間。


 


28


 


雲楨沒有騙我,在我又被暴曬半個時辰以後,他帶著皇帝散步到了此處。


 


見我面色蒼白,滿頭大汗,他嘆了口氣:


 


「我這夫人,最是老實。那麼大的涼亭竟不知坐著歇歇,昨日站到中暑,今日又是如此。


 


「我堂堂侯府,怎養出這等子實心腸。


 


「都若她一般軟性子。這仗啊,也就不必打了。」


 


皇帝笑著附和,揮退了我們夫婦。


 


轉身走進陸嫔宮裡,隻見她愜意地吃著葡萄,半點沒有不舒服的樣子。


 


甚至汙言穢語,咒罵勳貴家的主母。


 


皇帝走得不動聲色,許多日都不曾去瞧過陸嫔。


 


宮裡捧高踩低,向來形勢嚴峻。


 


陸嫔頗有失寵的意味,蠢蠢欲動的六妃們,便開始行動了。


 


先有人在陸嫔的宮裡發現禁物,又有人在陸嫔送給如妃的湯碗裡發現了毒藥。


 


接二連三的打擊下,陸嫔氣血攻心,早產了。


 


偏偏她驚懼過度,生產萬分艱難。


 


拉扯一夜,生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S胎,被視為不祥。


 


皇帝暴怒,連夜將其打入了冷宮,她歇斯底裡呼喚,卻終究沒有一個人肯去看她一眼。


 


我在燈下走神,侯爺揉捏著我的肩膀:


 


「也算是惡有惡報,聽說你嫡母都急瘋了。」


 


我啞然。


 


這世上,哪有什麼惡有惡報。


 


隻事在人為而已。


 


陸娉婷第一次召我入宮時,我便戴了一串與嫡母贈她一模一樣的佛串。


 


而裡面,加了致母子俱損的萬枯草。


 


趁她不注意,我偷偷將其調換了過去,為的便是她分娩那日,從高樓墜下,S無葬身之地。


 


讓我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她又憑什麼能做母親呢?


 


從前府中種的花,今日才結了果罷了。


 


「還要多謝侯爺,若非你……」


 


「侯爺不好了,蘇姑娘……病故了!」


 


他身形一僵,棄我而去。


 


我感激的話,終究再沒有開口的時機。


 


他再一回來,是執劍相向。


 


29


 


「他們說,一切皆是你的設計,是否屬實?」


 


他眼眶通紅,裡面的我清冷又孤獨。


 


恍若這一年多的漸生情愫與溫存,都不存在過一般。


 


我早有預料,正要開口,婆母便帶著一雙兒女衝了進來。


 


月兒鑽進我懷裡沒命地哭:


 


「不許欺負我娘,不許欺負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