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知道王瀟會怎麼做，是立馬讓那些女生把我的東西丟出寢室，還是會聽從我的建議？

 

我承認我在賭，我也沒什麼好輸的。

 

16

 

我隨身夾帶著競賽題和許行舟的筆記本，不敢放在寢室。

 

甚至晚上進寢室前，我也一直在擔心。

 

怕回去看到門口堆著我的物品，怕自己被掃地出門。

 

懷揣著這種緊張，我隨著人流回到寢室，越接近寢室門口，越放慢腳步。

 

直至能看到寢室門口，並沒有任何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才稍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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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寢室門，幾個女生還是說說笑笑的。

 

我看著一切如舊的床鋪，書本，懸著的心安穩下來。

 

正想收拾東西，就聽到王瀟叫我：

 

「書呆子，你過來。

 

「你不是要教我們嗎，你說說，怎麼教？」

 

我腳步一頓，露出笑顏：「我自有辦法。」

 

畢竟我腦子裡可是擁有著前世高考題的記憶，雖然記得不全，但是讓她們專項訓練一下，提升不是問題。

 

就這樣，我每天用十幾分鍾給她們從基礎知識補起，再寫一些試題讓她們去寫，成功爭取到了晚上可以想什麼時候熄燈就什麼時候熄燈的權利。

 

我循序漸進，並沒有耗費我太多精力。

 

反而寢室裡一個個的真把我當老師看了。

 

經常幫我打水，還會因為有人打擾我訓她。

 

「林落，之前那事你別介意。

 

「主要是除了你，好多那些書呆子太看不起人了。」王瀟因為撕書那事給我道歉。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目標很明確，沒心思去在乎別的事情。

 

17

 

我又一次站到許行舟面前，像上次一樣：

 

「許同學，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隻是這次，少了許多怯懦與緊張，多了許多落落大方。

 

許行舟乖乖跟著我來到天臺，我鄭重感謝了他。

 

「謝謝你的筆記，許同學，我簡直如獲至寶。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收下。」

 

我把競賽題和筆記本還給他，附帶一個嶄新的筆記本。

 

許行舟冷淡的神情自眉頭開始融化，微挑起眉，融化至嘴角，勾起一個笑：

 

「林落同學，客氣了。

 

「其實，我知道你想參加物理競賽，好保送大學。我的目標也一樣，到時候就看看我們誰更勝一籌了。」

 

許行舟接過我手裡的東西，丟下一句話，下了樓。

 

我卻愣了，許行舟也想要保送？

 

我回想著，怎麼記得前世，他去了國外念大學？

 

可我卻沒心思想那麼多，因為學校的保送名額隻有兩個。

 

除了我和他，還有別的同學也在準備著。

 

我趕緊下了天臺，絲毫不知我和他竟然被人抓拍放到了網上。

 

18

 

哥哥怒氣衝衝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全心全意刷著題。

 

他一進教室，就走到我位置旁邊開罵：

 

「林落，我們現在什麼時候，你還去跟男生勾勾搭搭的。你的前途不要了，大學不上了？」

 

我正暈頭轉向，哥哥又繼續訓斥著，「你跟許行舟那照片都被發到網上了，要是被爸爸看到你小小年紀，滿腦子情情愛愛的，非得被你氣S不可。」

 

照片，什麼照片？

 

我就這麼被暈頭轉向地罵著，王瀟也跑到班上來找我。

 

正好聽到我哥對我破口大罵：

 

「林落，心思要放在學習上，別像個狐媚子似的跟男生勾勾搭搭。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罵夠了沒有？」我冷著臉，「罵夠了我還要寫題。」

 

哥哥恨恨瞪了我一眼，王瀟走過來，對著他背影翻了個白眼：「那是你哥？」

 

我點頭：「嗯，有什麼事？」

 

「沒，就看到你跟高冷學霸親密的照片，過來八卦一下。」

 

王瀟說著從兜裡掏出手機，放大了那張天臺的照片。

 

我定睛一看，抓拍的人角度之詭異，竟然讓我和許行舟看起來像是手牽著手。

 

而事實是，當時我們都把手放在欄杆上，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難怪哥哥怒氣衝衝過來訓了我一頓，估計是怕別人在背後說他闲話吧。

 

「許行舟這麼高冷，你都能拿下，林落你不簡單吶。」王瀟笑得像朵花似的。

 

「不是，這個是角度問題，我們就在那兒聊學習的事情而已。」我慌忙解釋。

 

王瀟一副「我都懂」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

 

「好了，你好好學習吧，不打擾你了。晚上見。」

 

我無奈一笑：「好。」

 

臨走前王瀟又很莫名其妙地問我：「你跟你哥關系好嗎？」

 

我果斷地搖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問。

 

直到第二天，哥哥鼻青臉腫地從教室門口走進來，我才懂得她那個略帶深意的笑的意思。

 

19

 

因為那張照片，我和許行舟竟然被老師談話了。

 

「林落，許行舟，你們現在可是高三，關鍵的時候，可千萬不要掉鏈子啊。」

 

老師語重心長。

 

「老師，其實我跟許同學沒啥的，那天我們隻是在天臺上討論一些物理題目而已。」

 

我怕被誤會，趕緊解釋，還用手肘撞了撞許行舟。

 

許行舟卻冷著臉，一言不發。

 

老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許行舟一眼，問：

 

「隻是討論題目？」

 

「對啊，當然隻是討論題目了。現在高三，都快高考了，我們還能討論什麼？」我笑著回應老師。

 

老師的神情這才放松下來，又跟我們說：

 

「討論是盡管討論嘛，下次就在班上討論就好，別跑到天臺上去了。」

 

我連連應是，其間許行舟一言不發。

 

直至出了辦公室門，許行舟突然湊近我，來了句：

 

「這麼怕和我扯上關系，嗯？」

 

「沒。」我訥訥，有些不知所措。

 

「誰和你討論物理題目了？」許行舟眼神晦暗難明，「明明是——

 

「你給我送禮物來了。」

 

他嗓子壓著，帶著難以言說的磁性。

 

竟惹得我心頭一顫。

 

我慌忙退了開來：「這不是在老師面前嘛，省得讓她誤會。」

 

許行舟看著我，眸子沉沉，輕聲念了句：

 

「誤會就誤會唄。」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回話。

 

隻好裝作沒聽見：「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回去寫題。」

 

我慌亂地回了教室，耳邊卻回蕩著他那句輕聲不羈的：

 

「誤會就誤會唄。」

 

20

 

我沒日沒夜地學習，把那天的事壓在心底。

 

因為現在最重要的是，奪得物理競賽的名次，爭奪保送的名額。

 

這一世，不再是我在外面兼職打工，哥哥在老師的輔導下拿到了物理競賽的名次。

 

哥哥別說物理競賽的名次了，為了爸爸的醫藥費，他可煩惱著呢，成績都倒退了不少。

 

而這一世，我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成功拿到了物理競賽的第一名。

 

甚至比許行舟還厲害。

 

我填寫保送信息的時候，隻覺得飄飄忽忽，不可思議。

 

當然，許行舟也拿了個第二，順理成章地保送。

 

因為成功保送，我有更多的精力幫寢室的幾個人復習。

 

連帶著同桌趙穎，我也時不時給她透透高考的題目。

 

保送這件事情，我瞞得好好的，誰也沒告訴。

 

很快，又到了高考這天。

 

這次，哥哥還是像前世一樣拉著我，非要在高考這天早上去醫院看爸爸。

 

與前世不同的是，這次我沒有拒絕，而是勾起嘴角說：「好啊，是該去看看爸爸。」

 

聽到我這麼說，哥哥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們早早來到爸爸的醫院，路上因為堵車浪費了不少時間。

 

我們還是像前世一樣，跟爸爸說了幾句話就要走。

 

你看，明明隻是幾句話而已，什麼時候說都行的。

 

可是前世哥哥卻非得拉著我來說。

 

這次，我不得好好成全他嘛。

 

我拉著爸爸，說了又說，問了又問。

 

直到哥哥催我說：「快點吧，等下遲到了。」

 

21

 

我們又遲到了，還是遲到了十五分鍾，跟前世一模一樣。

 

這一次，我沒有央求監考老師放我們進去，反而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哥哥卻急得要哭了，就差跪在地上求老師了。

 

「老師，我們是去醫院看爸爸，他得了重病，我們過來就堵車了。

 

「現在正好就十五分鍾，也不違反規定，你就放我們進去吧。」

 

老師的臉上略有動容，好像想松口。

 

我不再沉默，看著哥哥一臉鄙夷：

 

「哥哥，遲到就是遲到，你這不是讓老師為難嗎？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高考還談什麼公平？」

 

哥哥愣了，僵在原地，隨後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林落，你是想毀了我嗎？

 

「你自己不要前途，我要！」

 

可哥哥啊，上一次我的前途，不也被你毀了嗎？

 

太陽灼燒著酷暑裡的每一個人，我心裡卻有如春風拂過般喜悅。

 

哥哥，不能進考場隻能幹等著的滋味，你也嘗嘗吧。

 

老師因我的一番話，並沒有放我們進去，哥哥因此對我破口大罵。

 

罵吧罵吧，罵累了，下一場也沒精神考了。

 

我隻在恰到好處的時候，滿臉委屈：

 

「可是哥哥，是你說早上一定要去看爸爸啊。」

 

果然如同前世一般，我們兩個沒能進考場的視頻被發到了網上。

 

這一次，哥哥不再是被誇贊的對象，他那破口大罵的樣子惹得網民們憤怒不已。

 

「自己遲到，還罵妹妹。」

 

「就是，還是妹妹有原則，遲到就是遲到，說得真好。」

 

「真不知道這人腦子裡裝的什麼，非拉著妹妹去看爸爸，遲到了還罵妹妹。」

 

「腦子有病，自己不重視高考，還怪老師妹妹，神經。」

 

……

 

22

 

高考成績出來這天，哥哥在爸爸的病房哭訴。

 

「都怪林落，害我第一場考試沒進去。」

 

爸爸瞪著我，明明已經瘦弱不堪，卻還為了兒子用盡全身力氣瞪著我。

 

「林落，不管你哥考得怎麼樣，你都要負責。」

 

「哦？負責，怎麼負責？」我挑眉。

 

「你不要上大學了，供你哥上大學！」

 

上一世，我含淚答應了爸爸的請求，可這一次我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我反問：「憑什麼？」

 

爸爸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反叛, 喘著大氣想罵我：

 

「你害你哥考砸了，你就得負責！」

 

我垂眸, 看著爸爸脆弱的樣子，心裡卻冷冷的。

 

反正兩輩子，爸爸的心裡從來沒有我。

 

我笑了：「爸爸, 可是那天非得來看你可不是我的主意。」

 

哥哥狠狠剜了我一眼, 罵道：

 

「不是你，我能錯過第一場考試？」

 

「遲到就是遲到, 是你非得來看爸爸的, 可別忘了。」我譏笑。

 

哥哥自知理虧，隻好換了個說法：

 

「你也第一場沒考，肯定不如我，你送我上大學, 本來就該這樣！」

 

「不如你？那可不見得。」我掃視哥哥無恥的嘴臉。

 

「好, 待會兒查分就知道了。你要是不如我，你就輟學供我上大學！」哥哥義正詞嚴。

 

他見我沒反應，又推推病床上的爸爸，「爸爸, 你說是不是？」

 

爸爸拖著殘軀，袒護他的寶貝兒子：

 

「林落, 你哥說得對。再說你一個女孩子家，讀那麼多書做什麼？」

 

我挑眉：「行, 哥哥考過我, 我供他。」

 

哥哥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

 

可當他查詢到高考分數時, 差點哭出聲來。

 

「不可能, 我怎麼隻考這麼點，不可能！」

 

哥哥才考了四百多分，連個二本都上不了。

 

「林落肯定比我考得還差, 林落，把你分數查出來, 快點！」

 

我順從地查詢分數, 哥哥一看，兩百多分，頓時喜笑顏開：

 

這正是我的高三。

 

「—惹」「願賭服輸，你輟學供我。」

 

我從包裡拿出那張保送通知書復印件甩到他們面前。

 

「到底誰供誰讀書？」

 

哥哥不可置信地看著保送通知書, 認為這是作假。

 

我不搭理他發瘋，問床上的爸爸：

 

「爸爸，哥哥輟學供我讀書行嗎？」

 

爸爸嚅嗫著：「你哥怎麼能輟學供你讀書？」

 

我輕笑了聲, 沒說話, 直接走出了病房。

 

我應該知道的，爸爸心裡哥哥就是比我重要些。

 

從來不是因為我考得差才要輟學，而是因為想要哥哥好, 我才要輟學。

 

可我不在乎了。

 

因為天很高, 鳥兒可以想怎樣飛就怎樣飛。

 

爸爸，我不想做你們的風箏了。

 

23

 

王瀟她們都考得不錯，能選個挺好的大專, 比她們一開始隻想混個高中畢業證強多了。

 

張穎去了北方的一個 985，臨別前還在問我跟許行舟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跟我保送同一個學校的許行舟，無奈地笑了。

 

還能怎麼回事？

 

惹上牛皮糖了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