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雖有幾分不自在，面色還算正常，隻是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

「你生得這般好看，收斂點，不然被人搶去當娘子，有你哭的時候。」

 

許若白摸了摸鼻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收好肚兜和小衣，撇撇嘴，「我這種爛脾氣，可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若我受得了呢？」許若白拉著我的胳膊，輕聲問道。

 

我愣了愣，在那張俊臉上，好似看見了幾分認真。

 

可我們隻相處了短短數月，現如今我都不知道，許若白到底為何出現。

 

我甩開他的手，笑得肆意，「越發混賬了，連我都打趣，小心下午不給你飯吃。」

 

Advertisement

「嘖，你這臭脾氣，除了我，也沒幾個人受得了。」

 

許若白嗤笑一聲，端著茶杯喝了兩口。

 

他低頭垂目，讓人瞧不清他的神色。

 

這樣心照不宣的默契，讓我有些啞然。

 

日子過得風平浪靜，眼看著又要入冬了。

 

仔細算了算，我離開自在門已經快一年的光景。

 

窗外柿子樹的葉子都掉光了，晝短夜長，我也懶得出門。

 

我在臨近水鄉的村子裡租了房，和許若白兩個人過。

 

有他做飯，倒也花不了幾個錢。

 

沒遇見他之前，我也不算揮霍。

 

那一百兩，除開租房還剩下不少。

 

許若白最近變得嗜睡很多，若不是要做飯洗衣，他能一直在床上。

 

我也懶得去鬧他，想去看看集市有什麼吃的。

 

風越吹越冷，刮在臉上就像刀子一樣。

 

身上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了，一到陰寒的天氣，它就疼得厲害。

 

我尋了華嫂家的餛飩鋪子，剛走到門口，天空就落了雪。

 

華嫂趕緊轟著我進了屋，帶我坐在火盆附近。

 

我伸手烤火，發現手腕處的桃色痕跡突然變得灼熱起來。

 

離開自在門後，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

 

「餛飩好咯～」華嫂的聲音響起，我倆連忙轉身。

 

可是一回頭，便愣在了原地。

 

「淺淺，我終於找到你了。」

 

9

 

在無數個夢裡，我想了很多種，和綾域相逢的場面。

 

但絕對，不是現在。

 

他眉頭緊鎖，眼尾微紅，眼眶裡帶著些晶瑩。

 

「你來幹什麼？」我冷著臉，強忍著聲線的顫抖。

 

綾域穿著我最愛的那月白長衫，門口的風雪，吹得他衣袂飄飄。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依舊是動人心魄的溫柔。

 

「淺淺，我錯了。」綾域開口，他朝我的伸手過來。

 

我偏頭躲開這親昵的行為，有些好奇，「你錯什麼了？」

 

「淺淺，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是我，傷了你的心。」

 

「去十三層救我的是你，去妖林的人也是你，從來都不是柳柳。」

 

「桃夭的妖丹，是你九S一生為我尋的。」

 

「既然我在你心裡如此重要，為什麼你從來不告訴我？」

 

「但凡你告訴我，我們就不會有這樣的誤會」

 

他喋喋不休，瘋狂地在解釋，在訴說，可我隻覺得厭煩。

 

看著華嫂端過來的餛飩碗，我也沒有了食欲。

 

「華嫂，你幫我裝進食盒裡吧。」

 

我伸手給了銀錢，轉過頭看著綾域。

 

他好似瘦了不少，皮膚也黑了幾分。

 

站在我身側，雖身形高大，神情卻像做錯事的孩子。

 

若是以前，我定然覺得可憐又可愛。

 

會立馬摸摸他的頭，再遞上一塊他愛吃的慄子糕。

 

如今，我沒有慄子糕了，也不會再摸他的頭。

 

華嫂很快笑眯眯地遞上食盒給我，自然也看見了綾域。

 

她熱情招呼著，「小伙子，你也是來找陸姑娘提親的？」

 

「陸姑娘人漂亮，本事也大，還是許家小子有福氣，你算是來晚了。」

 

「華嫂又亂說話，我先走啦。」我打斷了華嫂的話，無奈迎合著。

 

綾域見我不搭理他，連忙緊緊跟在身後，就像以前一樣。

 

我回到小院，許若白還在睡覺。

 

綾域巡視了一圈，這才和我在堂廳坐下。

 

「淺淺，這院子裡還住著一個男人？」綾域看著我，一臉緊張。

 

我並未回答，隻反問，「你來做什麼？」

 

「快過年了，師父很想你。」綾域低下頭，「我也很想你。」

 

「說的什麼玩笑話，你應該想柳柳才是。」

 

我關上了門，冷風一吹，身上好痛。

 

綾域上前一把掀開我的袖子，SS盯著手腕那處血紅的桃花瓣。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一滴滴冰涼落在了上面。

 

他啞著嗓子說，「淺淺，這都是你愛我的痕跡，你為什麼不承認？」

 

「若是不喜歡我，你怎麼會拼命去取妖丹？」

 

我甩開他的手，蓋住了傷痕，感覺一股氣悶在胸口。

 

「既然過去，那就是過去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我修為不穩，被妖丹燙傷了，才留下這個紅痕。

 

一到雨雪天氣，就和身上的傷口一樣疼。

 

我看著綾域，荒蕪的內心，突然生出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我以為我會恨他，恨他的背叛，恨他的不珍惜，恨他的誤會。

 

可現在的我，於他，內心毫無波瀾，就像一潭S水。

 

可能有愛意才會生恨吧。

 

現在的他，再也不會牽動我的心了。

 

「不行，我不許，淺淺，我不許我們過去。」

 

綾域一把將我擁在懷中，SS禁錮著，好像怕我消失一樣。

 

「我不許你離開，不許你再離開我了。」

 

他的雙臂結實有力，勒得我生疼，越發喘不過氣。

 

「你說過，我是你的，你永遠都不會丟下我。」

 

我越掙扎著，他就抱得越緊。

 

「哐當」

 

是木門被踹開的聲音。

 

一陣冷風襲來，我還未看清，就被卷襲進另一個人的懷中。

 

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桂花香，我焦躁不安的心，終於沉靜了下來。

 

10

 

「你放開她。」綾域咬牙切齒，因為憤怒，雙目猩紅。

 

他的幻尾展露出來，毛茸茸的尾巴又長又大，好似要卷襲這一切。

 

許若白低頭看我，「沒事吧？淺淺。」

 

我搖搖頭，莫名地安心。

 

「不許你叫她淺淺，你是什麼人，快把她還給我。」

 

綾域的語氣冷冰，獠牙利爪的幻形已在身後的。

 

幾道掌風落下，招招致命。

 

許若白抱著我，遊刃有餘地躲開綾域的攻擊。

 

我倒是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本事。

 

他的招式越來越凌厲，絲毫不顧我還在許若白的懷中。

 

綾域揚起尾巴衝著許若白掃了過來，在他閃躲之際，從手中扔出了暗器。

 

許若白為了避免我被幻尾傷到，隻得側身徒手接下充滿了靈力的暗器。

 

他不知，梅花鏢的鏢頭淬著千年寒冰之毒。

 

隻是被擦破皮，許若白的手臂立馬就無力垂下。

 

若不能及時救治，中毒的人就會慢慢變成一座有毒的冰雕。

 

綾域的尾巴再次掃過來的時候，我隻得摘下碧靈珠，蓄力抬手一掌打了回去。

 

他毫無防備，被我一掌打得連連後退，眼神中滿是錯愕。

 

「淺淺，你為了他，要傷我？」綾域不敢置信。

 

我把許若白安置在椅子上，掀起袖子，發現他居然……

 

「淺淺，我帶你走。」綾域衝上來，拉著我就要離開。

 

許若白俊俏的小臉，此刻面無血色。

 

他沒有好看的桃花眼，可眸子依舊勾人。

 

隻是被那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便多了幾分不忍。

 

綾域見我不動，抬手就要對許若白出掌。

 

「啪」

 

清脆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屋子裡，異常響亮。

 

綾域皺眉看著我，他的臉頰上淺淺浮出紅印。

 

「淺淺，你為了這個男人，你打我？」

 

「綾域，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的語氣中滿是厭惡，手心也有些火辣辣地疼。

 

綾域擰著眉頭不言語，眼神裡全是破碎。

 

聽見我這麼說，他的語氣軟了幾分。

 

「淺淺，我沒鬧，你和我回自在門好不好？」

 

「我會回去的，但不是和你。」我對他伸出手來，「解藥給我。」

 

我聽著許若白沉重的呼吸聲，心裡有些懊悔。

 

早知道就不研究這該S的暗器。

 

綾域好似反應過來什麼，他立馬道，「你和我回去，我就把解藥給他，不然他今晚就會S在這裡。」

 

「不可以。」許若白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語氣多了幾分緊張。

 

我低頭看著他，面額慘白，還出了一些冷汗。

 

「淺淺，我不會S，你不要走好不好？」許若白看著我，帶著幾分懇求。

 

我蓋住他手上的傷口，隻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許若白愣了一下，還是緩緩地點點頭，「三月節的那個晚上，我們見過。」

 

如此，這一切倒是能說得通了。

 

我恍然大悟，心裡沉甸甸的石頭，可算是落了地。

 

11

 

綾域說什麼，都不肯拿出解藥。

 

我想起之前師父說的一個辦法。

 

若是許若白變成了我的靈獸，那他就會和我生S同命。

 

隻要我無傷無痛，他便也能安然無恙。

 

現如今我才知道，許若白的本體原來是一條墨色的靈蛇。

 

他被暗器所傷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黑色的鱗片，泛著異光。

 

難怪這人，入了冬就十分的嗜睡。

 

而我和他的相逢，就是三月節的那天晚上。

 

我一個人回自在門，他躲避妖邪，附在我的身上。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能順利回去。

 

而那個時候，也是綾域和柳柳顛鸞倒鳳的時候。

 

*

 

我把許若白安頓在床上休息，讓綾域和我走出門去了院子。

 

風雪交加的冬日，即便是出了太陽，也不暖和。

 

綾域阻止不了我解開靈契，不管他是哀求還是發瘋。

 

我用匕首劃開了手腕，從裡面抽出了我和綾域的靈絲。

 

一掌拍下，打結的靈絲變化為了烏有。

 

傷口正好在桃花傷痕，好似把過去一並銷毀了。

 

「不要，淺淺，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綾域發了瘋似的, 伸手去抓靈絲。

 

可他觸碰的，不過是一縷青煙罷了。

 

我們之間, 的確有太多誤會。

 

我看著他這般，好似看見了那天風雪裡的自己。

 

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憐。

 

妖靈緊閉著眼睛，仿佛昏S了過去。

 

「聽「」「不是我的錯啊，是柳柳主動勾引我啊。」

 

綾域抓著我的衣袖，苦苦哀求。

 

「柳柳帶著妖丹在結界裡替我護法, 她被天雷濺射到受了重傷, 我不能不管她啊。」

 

「三月節那天, 是你讓我去找她的，我才中了催情散。」

 

「你從不來不給我回應，我不知道在你的身邊如何自處。」

 

我甩開綾域的手，隻覺得好笑。

 

「我哪裡不曾回應你, 我以為我們朝夕相處，同榻而眠已經算是回應。」

 

綾域愣在原地, 任由漫天風雪落在他的肩頭。

 

「不管柳柳如何，你的不堅定是真的。」

 

我看著綾域, 情緒有些復雜。

 

「綾域, 喜歡你的時候, 我可以為你下山，為你闖妖林, 為你不要命。」

 

「可是你不要啊，你說, 她更需要你，你讓我理解你的不知好歹。」

 

「今天我突然發現，我的喜歡好似又有了宣泄的出口，隻是那個人, 不再是你了。」

 

我不再等他的回應，隻是轉身朝著屋裡走去。

 

剛推開門，就見許若白緊張地站在門口，他說，「淺淺，那個人是我嗎？」

 

「你聽見了？」這麼一問, 我還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臉期許追問著，「是我嗎？」

 

「嗯。」我慎重地點點頭, 「我好像, 有點喜歡你了。」

 

「我也喜歡淺淺！」他的眼睛瞬間亮了幾分，唇邊滿是笑意。

 

可他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 眼神光一瞬又暗了下去，「我剛才聽見，什麼同榻而眠？」

 

「唔，就是他變成小狐狸, 和我睡一個被窩。」我推搡著他進屋躺下, 有些心虛。

 

聽見這話，許若白一把將我扯在床上，用被子蓋住，咬牙切齒地說, 「那我也要，我變成小蛇蛇，和你一個被窩。」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