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語氣十分不耐煩。

「姑姑，快點啊！別磨嘰。」

我和爸爸想法達成一致，既然他們找來了，最多支援一些物資，想進門，窗都沒有！

聽到這個話，媽媽氣憤地將頭別向一邊，抽泣著就開始抹眼淚。

「你姥姥姥爺死得早，就留下這麼一個男丁，他要是出事，我以後怎麼面對你姥爺啊！」

我沒好氣，「怎麼？姥爺擱陰曹地府呱呱鼓掌你是能復活咋地？」

媽媽神色有些動容，也不再說什麼了。

大門外，一向高傲的表妹拉著虛弱的長音，居然開始央求我。

「小飛哥，求求你了，讓我們進去避避風吧，我的鼻子快凍掉了。

「小飛哥，你最好了。」

舅媽也半靠在牆上，連連叫我好外甥。

「好外甥，舅媽不求其他的，隻求你給口水喝，舅媽平時最稀罕你了啊。」

狗屁，我可忘不了小時候因為我吃了她一個雞蛋，她舉著掃把將我從村東頭撵到村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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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耐心地跟媽媽解釋，如果多三個人，物資也許根本就不夠我們撐到末世結束。

再說了，別看現在他們那副死樣，個個八百個心眼子，像蜂窩煤似的，有可能坑得我們三個一個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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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隻是哭，也不說話。

爸爸將我拉到一邊，示意我別說了。

「她就那脾氣，犟得很，就你小舅那事死活說不明白，你讓她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吧。」

我看著門外的小舅罵罵咧咧地好像走了。

末世人人自危，最不該有的，就是該死的聖母心。

中午我和爸爸決定多做點好吃的，平復一下媽媽的心情。

三罐豆豉金槍魚，一大鍋米飯，一盤魚香茄子，一盤油滋滋的煎羊排，再加上一鍋紫菜雞蛋湯。

爸爸嘗了一口，眉毛都快飛了起來。

「還得是我兒子，外面人家一口米都吃不著，我靠著兒子頓頓三菜一湯。」

話音剛落，門外又開始了喧囂，而且越來越近。

我預感大事不妙，連忙放下鍋跑了出去。

媽媽不在客廳裡，推開客廳門，別墅的大鐵門敞開著。

我一拍大腿，完了！

小舅舅媽和玲玲一家人跟鬼子進村似的，野豬衝撞般撞開我就往客廳裡跑。

我四下觀察了一番，連忙關上別墅大門，跟了進去。

隨後就看到小舅指著我爸的鼻子，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

「好啊，就是你撺掇我姐不讓我進來的是不是，你就是想讓我們凍死！

「瑪德，當初就不該讓我姐嫁給你……」

他話還沒罵完，鼻子像狗一樣支稜了起來，很快一家人的目光就被餐桌上垂涎欲滴的食物所吸引。

「媽呀！有吃的！」

如同惡狗撲食一般，小舅幾大步衝上去揪起一大塊羊排，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油花和孜然。

他滿足地大口吞咽著，而舅媽也不含糊，徒手抓起金槍魚就往嘴裡塞，金黃色的油順著手臂鑽進袖筒裡面而不自知。

玲玲更是大口大口地將一罐金槍魚連同湯汁往嘴裡灌，恨不得連骨頭也嚼碎了吞下去。

12

這一幕給人一種瘋狂中帶著惡心的觀感。

我和爸爸幾乎看呆了，他們這是餓了多久啊。

可想而知外面的人得餓成了什麼樣子，看來真的窮途末路了。

堆成山的物資幾乎讓他們眼冒金光，他們如入無人之境，邊吃邊拿。

吃飽喝足之後，他們倒是反客為主，懷裡抱著一大堆餅幹罐頭，東倒西歪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了電視，留下了一地狼藉。

玲玲打開豬肉罐頭，挖了一口覺得不好吃，就直接丟在了地上。

我的唾沫直往她臉上噴，「你特麼有病是吧，不知道珍惜糧食嗎？」

她嘴裡咀嚼著，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爸爸看著他們那副死樣子，氣得幾乎跳腳，指著媽媽，「你啊！你就害死我們吧！」

媽媽挺著脖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是，你們父子倆才是一家人行了吧！

「我是外人，你們就該把我也撵出去啊！」

我冷哼一聲，帶著十足的怒氣，「你要不是我媽，我真現在就把你扔出去了！」

媽媽帶著哭腔，「我和你小舅從小相依為命的，我不管他誰管他？」

小舅見狀用胳膊肘抵了抵舅媽，賠著個笑臉向我保證。

「我們保證全都聽你的，不給你們添亂。」

在小舅的推搡之下，玲玲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對啊，大家相依為命，互相依靠。」

呵呵，浪費我的物資相依為命，誰稀罕！

雖然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把他們砍了，可也隻能想想。

絕望的是，一旦起衝突，有可能面臨二對四的情況，反而對我們不利。

現在隻能祈禱極寒早點過去。

然而現實是，沒過多久城市供電也徹底陷入癱瘓。

氣溫持續降低，全球陷入了大暴亂。

13

我躲在物資充足的安全屋裡，就這樣度過了一年。

在無數個重復且乏味的日夜裡，人很容易失去時間觀念。

若不是日歷上那一道道劃掉的紅色斜槓提醒我，我真的以為早就過去了兩三年。

然而極寒還是望不到頭，人逐漸變得暴躁易怒。

大雪早就停了，氣溫反而越來越低，達到驚人的零下 50 攝氏度，連風都是白毛毛一片。

靠著發電機和合理規劃用電，我們偶爾還能查查網上的消息。

因為城市大範圍停電，網友們的消息已經越來越少。

大多數的發帖時間，停留在了半年前。

就像陷入了一場時間洪荒，所有人的生命，瞬間定格在了那裡。

看來除了有生存條件的，大多數人可能早已兇多吉少。

輿論早已無人控制，末世發言充斥網絡。

【我們都要死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的，這是地球的報復。】

【誰知道哪裡還有幸存的人類，我保證我隻是想找個伴而已。】

【千萬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們為了食物會殺人的！】

街上餓殍遍地，很多人死的時候瘦得隻剩皮包骨。

然而最絕望的是，極寒之下他們的屍體並不會腐爛。

但如今的狀況，外面雪地裡連耗子凍死的屍體都會被人們哄搶。

各地發生嚴重暴亂，很多原本牢不可破的食物工廠被暴亂者衝破。

本來在裡面還能再撐撐的工人被突如其來的闖入者打個半死，扔到雪地上。

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抑或以另一種方式消失。

所以此時此刻物資豐富的我們，很有可能變成殺紅眼的闖入者的下一個目標。

我緊張將他們召集起來，再三叮囑他們，千萬不要暴露咱們的位置，也不要暴露我們有物資。

小舅仗著比我長一輩，聽到也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因為多了三個人，食物消耗得比預想中還要快。

不過幸好我準備得夠多，撐死他們也吃不完。

外面的風呼嘯地如同鬼哭狼嚎，為了陶冶情操，也打發時間，我們六個人圍在壁爐前搞起了圍爐煮茶。

14

茶爐下墊了一層鐵絲網，上面烤上了花生，板慄和果脯。

「砰」的一聲，板慄炸開，帶著濃鬱的慄子香氣，香甜可口。

壁爐的炭火上擺著幾根鐵籤串起的肉串，一串足足有半斤重。

橘黃的火焰上方，肉串吱吱冒油，伴隨著噼裡啪啦的聲音。

撒上孜然和辣椒，風味一下就出來了。

媽媽邊剝板慄邊洋洋得意。

「我就說沒事吧，你小舅他們三個人，能吃多少糧食，多個人還多個照應呢。」

她對著小舅瘋狂使眼色。

「他們向來老老實實的，你們真是多慮，對吧！」

小舅眼睛隻顧著盯著手機，沒空搭理她。

我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機看過去。

手機屏幕上，正在循環播放著我們方才邊喝茶邊聊天，分發肉串的場景。

我的火氣一下子冒到了頭頂，一把奪過小舅的手機。

「你在幹什麼？」

我連忙點開頁面，結果發現這傻比居然一直在網上炫耀自己吃香喝辣，倒成了個大網紅，吸引了一堆粉絲關注。

末世下那些用命博取物資的人的關注。

其中一個視頻，他還定位在這個高檔別墅，揚言自己身家千億，營造人上人的富豪人設。

他倒是滿足虛榮心了，跟個大腦發育不完全，小腦完全不發育一樣。

氣得我直接將手機摔在地上，不解氣還跺了幾腳。

「你有病啊！你還怕我們不會變成眾矢之的？」

舅媽見狀倒叉著腰罵：「你怎麼跟你小舅說話的？沒大沒小的，小心遭雷劈啊！」

「為老不尊，你才該擔心是不是遭雷劈！」我抡起烤串直接砸到她臉上，燙得她嗷嗷叫。

媽媽連忙出面當和事佬。

「好了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什麼大事，以後不發了，別生氣。」

根本就不像表面風平浪靜那麼簡單。

我深知這件事就像隱藏在冰層底下的裂痕，隻是差跺那一腳。

爸爸氣得直接進了臥室。

我死死盯著媽媽，她的眼神一直飄忽，帶著愧疚，畏手畏腳的。

我這個媽媽啊，什麼都好，一個人撐起了整個家，任勞任怨的。

但同時，她這個軟趴趴的性子也幾乎將這個家攪散了。

現在，可能要賠上我們的命。

15

好在別墅原本的安保系統就很好，圍牆高且不易攀爬，上面的帶刺電網掛一下，也得掉層皮。

隻要堅守住大門，誰也進不來。

可我擔心的事很快就發生了。

一個月後，那些順著定位找來的人開始在別墅外面徘徊，不時朝裡面張望。

這些人都有個共同特點，全都沒有耳朵，看起來十分詭異。

我知道為什麼。

由於沒有超低溫的生存經驗，長期沒有防護地遊蕩在外面尋找食物，他們的耳朵全都發黑壞死，直到最後，碰一下就直接掉了下來。

其實從一開始耳朵被雪凍得紅腫的時候，拿雪慢慢搓得回溫，還是能把耳朵保住的。

可他們不知道，也無暇顧及，尋找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現如今，天上連飛鳥都沒有一隻，哪來的食物。

所以，他們的目標是我們。

晚上我就將床搬到了二樓的窗戶邊，時時刻刻盯著外面的動靜。

氣溫越來越冷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裹著三層被子，早起的時候睫毛依舊是掛了一層霜。

天剛蒙蒙亮，我下意識看向窗外，直接一個激靈坐起來。

表妹站在門邊，鬼鬼祟祟地，和門外的一群人說著什麼。

那人激動得幾乎哭出來，「玲玲，幸好我找到你了！

「我們這一路真的好不容易，人都折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