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能是服務器被攻擊了，我有備份服務器。可以先切換到備份服務器上讓系統正常運行，修復 bug 的同時也不影響正常運行。」

齊寧本就是許千易空降到許氏的。

他比我們大三屆，今年正好畢業。

由於之前的騷擾事件，公司內對他風評一般，所以在部門內也不受重視。

其實他有著非常優秀的基本功。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也是由於服務器出現問題，許氏一時之間陷入還未開業就失誤的醜聞中。

在我的稍微指點下，齊寧抓住了機會。

許總一聲令下，整個 IT 部按齊寧的方案處理。

他一下子就在許氏站穩了腳跟。

而公關部這邊，我早就交給了紅姐一份危機預案。

在網上曝出醜聞的第一時間，許氏就啟動了應急預案。

所有客服單線聯系參與內測的粉絲，引導他們到線下對應門店兌換商品。

同時承諾網站正常後，保留原始優惠力度。

這一波準確的公關，讓局勢瞬間逆轉。

順勢也為許氏的線下倉儲打了一波廣告。

忙碌了一夜後，紅姐終於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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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家辛苦了，留兩個人善後，其他人可以回家休息了。」

她單獨留下我：

「小丫頭的方案做得不錯，很全面，正好就用上了，明天你要替許總做法語翻譯，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我點點頭，想著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畢竟上輩子，這一場考察差點讓許氏跌入泥潭。

隻是，我也沒想到。

許千易在這種事情上也會插手。

讓事情橫生枝節，差點無法挽救。

13

第二日，所有人嚴陣以待。

而我，被攔在了會議室外。

「今天的法語翻譯我來，你去給在場所有人泡咖啡。」

許千易穿著精致的套裝，趾高氣揚地指使我。

許總秘書上前相勸：

「大小姐，今天的談判至關重要。許覓之前已經擔任過許總的翻譯，對這個案子也比較熟悉。您這……」

許千易眼白翻飛：

「你別忘了我也是外語系的高才生，區區翻譯，都是小事。有什麼問題我擔著，讓這個沒用的人泡咖啡去！」

眾人見許總秘書都吃癟，也不再多言。

紅姐喊來另一個實習生囑咐我們趕緊去泡咖啡。

她拉住我：

「泡完咖啡你就在一邊旁聽，有任何問題你立刻告訴我。」

考察團準時到達。

陪伴著考察團一起上樓來的許總，看見是許千易候在會議桌前，臉色有些不悅。

不過也並沒有說什麼。

可是當亞歷克斯先生坐下，開始正式與許總商討合作事宜時。

許千易的臉色變了，她小聲地嘀咕：

「他的法語口音怎麼這麼重？」

她費力地辨認著對方話語中的信息，裝作淡定的樣子。

其實，這時候對方已經開始有些不悅了。

直到談及報價單的時候。

許千易的翻譯出現了明顯的錯誤，她聽錯了亞歷克斯先生說的數字。

向許總表述了錯誤的報價。

許總聞言更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大致報價其實早就談得七七八八，怎麼會出現如此大的誤差呢？

難道是對方不想合作了？

眼看局面越來越不可控。

我偷偷附在紅姐耳邊說：

「許小姐翻譯錯了報價，如果這個合同就這樣籤下來，恐怕集團會蒙受巨大的損失。我建議趕緊暫停會議。」

會議被暫停。

「亞歷克斯說的是加拿大魁北克地區的法語，與我們常規所熟知的巴黎法語體系有一些差別。大小姐應該是聽不太懂亞歷克斯先生的表述，因此可能翻譯有了一些誤差。」

許千易站在一邊狡辯：

「你胡說什麼？我的翻譯並沒有問題！」

我用手點著報價單各處出現錯誤翻譯的位置，一項一項指給許總看。

許久後，許總終於點頭。

「何覓，這個案子後續還是你跟進。」

「許千易，你給我回家，以後少摻和公司的事！」

其實這件事，到此為止也就罷了。

不知道會議現場的哪一位員工，偷偷在社交媒體上吐槽。

讓一個詞條被嘲笑上了熱搜——

#外語系大小姐聽不懂外語#

他將這件事添油加醋又頗有戲劇性地吐槽了一番。

一連好幾天，這個詞條都在本地熱門居高不下。

網友們都在研究是哪個大小姐。

再加上許千易這個有著「美女學霸」之稱的許家千金，之前在社交平臺一直是非常活躍的。

近期她的社交賬號卻安靜得像條死魚。

網友們紛紛到她的評論區留言：

「是你嗎？」

「不懂外語的外語系大小姐？全對上了耶～」

「哈哈哈哈前排。」

「放個屁股。」

導致許千易在學校都受到各種圍觀。

無奈之下，許家給許千易辦理了休學。

沒多久，直接送她去國外留學了。

14

許千易出國那天，齊寧眼淚汪汪地去送行。

回來後，又約了我單獨見面。

他遞給我一個 U 盤，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又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我：

「不知道你找許氏創立之初的視頻資料有什麼意圖。這些資料都是加密檔案，我也都替你拷貝出來了。

「從現在開始，我們兩清了。」

我掂著手裡的 U 盤，笑著回應：

「好的，我不會告訴別人是你的小號在社交平臺發吐槽，也祝你在許氏前程似錦。」

接下來的幾年，時間過得飛快。

我用最快的時間修完了所有學分，又申請了外交學院的研究生學位。

這期間，許文昌對我無比信任。

他承諾我，學業結束後可以直接到許氏任職他的高級助理。

齊寧在許氏的職位也越做越高，他與許千易在社交平臺的互動也越來越頻繁。

許氏在這五年裡一路向前，很快便到了上市敲鍾的日子。

許文昌將發布會的地點定在一個叫作容村的地方。

他說，這是夢開始的地方。

開發布會的這一天也是我畢業的日子。

參加完畢業典禮，我正式拿到了自己的碩士學位。

看著手裡拿著的入職信，我定了定心神，攔下一輛出租車，熟悉地報出那一個我多年沒再回憶起的地點：

「師傅，去容村。」

15

容村不再是當初破敗的模樣。

早已被許氏改造成了集健康、養生、養老、休闲、旅遊等多元化功能為一體的特色旅遊小鎮。

我遞上工作牌，走進發布會現場。

許文昌意氣風發地站在最顯眼的位置，與賓客們交談著。

他的身邊，站著許千易。

呵，大小姐怎麼能缺席這麼重要的日子呢？

許總朝我招招手：

「何覓呀，拿到畢業證明天就來集團報到，副總經理的位置我給你留著。」

他又拉著其他老總們觥籌交錯去了。

許千易挽著齊寧的胳膊，看起來像一隻驕傲的白孔雀：

「聽說這幾年，你非常努力。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來給我當副手。」

我默默點頭：

「是的，您說得非常對，許總。」

許千易眼裡閃過興奮：

「看來這幾年你馴化得不錯嘛，繼續保持。」

我低頭掩住自己眼中的寒芒，在心裡對她說道：

「是啊，就快要抓住我的獵物了呢。」

16

吉時一到。

許文昌拉著許千易站上高臺，開始了他的演講：

「我出生在容村，今天非常激動。十年前，我從容村起家，開啟了許氏的快速發展之路。今天能站在資本市場, 代表我們過去十年的探索是成功的，我相信未來一定會更加美好，讓許氏集團造福所有人，謝謝大家！」

大屏幕開始播放早已錄制好的 VCR，回顧集團歷史。

可是播著播著, 一些突兀的畫面跳了出來。

畫面裡是許文昌猙獰的臉, 還有一個男人的畫外音：

「文昌啊, 容村這片地全都是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的棲息地，不能搞開發！」

「有什麼不可以的！這件事除了你我又有誰知道呢。你給我閉緊嘴巴, 我讓你們一家子這輩子衣食無憂！」

緊接著, 後面是一張張許氏創業初期的記錄照片。

照片裡清晰地拍攝著許多株長相相似的植物。

發布會臺下的記者舉著相機不停地拍。

許氏父女早已呆在臺上。

「快關掉視頻！」

「可是現場是在官方賬號全程直播的啊……」

「還不趕緊關直播！！」

一片混亂中，有一個記者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證據似的, 尖叫出聲：

「那種植物是蘭草！曾經在某拍賣會拍出八位數價格的蘭草！」

「哎，你別說啊, 《許氏回憶錄》裡面提到過，他的第一桶金就是靠交易蘭草賺來的, 所以他這涉及侵佔國有資產了嗎？」

關得了直播與現場視頻，卻堵不住悠悠眾口。

警察很快接到群眾報警，將許家人帶走調查。

我也去了一趟警局。

「肖警官, 好久不見！」

肖警官看到我，滿眼驚訝：

「何覓呀, 你還沒有放棄爸爸的案子嗎？那個案子已經結案很久了。」

我笑著將準備好的資料遞給他：

「肖警官, 我這裡有另一個案子的證據。應該對重審我爸爸的案子也有幫助。」

重生回來之後，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許文昌到底想要在我身上找什麼。

直到某一天整理父親的遺物時, 我拿起他常用的那一把花鏟。

掂了掂，發現重量與普通的花鏟不一樣。

我試著擰開木把手，發現裡面是中空的，放著一枚 U 盤。

U 盤內是許文昌破壞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的證據。

父親應該是以此與他達成了協議, 我才能從小跟著許千易接受最好的教育。

隻是，許文昌中途毀約, 直接害死了我的父親。

好在, 終於一切真相大白。

真正毀掉一個人, 並不是直接打敗他。

而是在他以為自己要一步登天的時候，突然將他拉到谷底。

我的狩獵，正式結束。

17

我後來在看守所見了許千易一面。

她還是那副逞強的樣子：

「何覓, 沒有了許氏，你什麼都不是。你現在是我們家的喪家之犬，哈哈哈哈哈。」

我看了一眼手機，收到了政審通過的郵件。

我站起身, 不再看許千易。

在你身上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

重活一次, 我要去做更有意義的事。

18

過了一年多。

許千易在牢裡看《新聞聯播》的時候，居然看見了何覓。

她坐在凳子上，居高臨下，右手食指上挑著一副墨鏡：

「全奔」表情嚴肅且認真地翻譯著這一場重要的對話。

許千易整個人都是蒙的。

直到回到自己所屬的房間, 她還沒回過神來。

記憶裡的那個人, 現在已經站上了另一個閃閃發光的舞臺。

在全世界的直播鏡頭前，在代表國家形象的嚴肅場合，她絲毫沒有怯場。

在男人說出「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時候。

她精準而又得體的即興翻譯出英文：

「For the ideal that I hold dear to my heart, I'd not regret a thousand times to die.」

那句話在許千易的腦海裡不停地重復回放：

「我遵從我內心的想法，即使要死千萬次我也不會後悔。」

那個人，早已將她甩在身後。

奔著自己內心的光明而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