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千金

第1章

我和假千金一齊穿越回了古代。


她為嫡女,我為庶女。


她張牙舞爪,發誓這輩子要用嫡出身份狠狠壓我一頭。


我打了個哈欠,把袖子裡藏著的半塊饅頭掰碎了塞進她的嘴裡。


「少說些話節省體力,再過兩天,你我就要一同嫁入恆王府做妾。」


「不如想想,到時候怎麼逃。」


1.


被關進佛堂後,我們每日三餐都隻能吃到半碗豆腐,用來控制我們的體力,防止我們逃跑


張芸餓得前胸貼後背,狼吞虎咽地把那半塊饅頭咽下去了。


饅頭太幹,哽得她攥緊拳頭猛捶自己胸口。


好半天後,她頂著發紅的眼眶看向我,悶悶不樂:


「憑什麼我這個嫡出的小姐要和你一樣做妾!」


「嫡出高於庶出天經地義,再怎麼說,我也該做正妻主母才對!」


我將墊在佛桌上的桌布扯下,蓋在自己身上保暖。


懶懶道:「少看沒腦子的宅鬥電視劇,古代的嫡庶差別隻在男人身上。女人?都隻是聯姻工具而已。」


「上輩子你就是電視劇看多了,才會發癲和我爭什麼假千金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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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自己創業當總裁了,誰稀罕和你搶張家人的親情,當然是賺錢要緊。」


2.


我和張芸不是這個時代的本地人,我們是從現代世界穿來的。


穿來之前,我是張氏集團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張芸是鳩佔鵲巢的假千金。


和尋常的真假千金不同,我並不想和張芸作對,搶什麼父母的寵愛。


而且我被找回張家時不是十八歲,而是二十三歲。


當時的我滿心隻想著賺錢,已經靠創業有了屬於自己的上市公司。


但這一成就讓我的親生父母對我贊不絕口。


出門在外,在外人面前,比起張芸,他們更多地是提起我的名字。


張芸眾星捧月的地位消失了,她氣得要死。


為了搶回父母的關注,也證明自己比我強,她拒絕我提出的和平相處的意見。


開始處心積慮地和我作對,給我使絆子。


但她的小伎倆都被我識破,沒一次能成功。


直到在我和她的生日宴會上。


她嘴角嗤笑,毫不猶豫地拽著我的手一起摔下泳池。


「張婉茹!你就等著你那狗刨的泳姿被人笑一輩子吧!」


但她沒想到,這一摔卻直接把我和她摔穿越了。


我和她一齊穿越進到了古代一戶姓張的大戶人家裡。


她穿越進了嫡女的身體,而我,則穿越進了庶女的身體裡。


被家僕們從荷花池裡撈上來之後。


張芸奄奄一息地看向我,語氣難掩興奮:「我是嫡女!這輩子我一定要用嫡出身份狠狠壓你一頭!」


我沒有接她的話,轉而將目光投向滿院掛著的紅燈籠,池塘邊早已準備好的喜轎和一臉喜悅的張父和兄弟們。


這一切都在提示著我。


原主的落水,可能不是意外。


3.


果不其然,落水被救後的第二日。


張父那邊就發了話,要將我和張芸一同嫁入恆王府的王爺顧軒朗做妾。


下令當天,我和張芸便被關進了佛堂之中。


而屬於原主的記憶也在第二日被我梳理完。


原主的記憶模糊不清,我隻能回憶起最近的時間,但也足夠讓我了解現在的處境。


原主兩姐妹的落水果然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一場人眾皆知的陰謀。


顧軒朗出身尊貴,深得當今聖上器重,是為皇上的心腹。


為人行事乖張,不擇手段。


前一段日子,他不知道從哪得來一個穿越女養在府中,日日賞玩。


可不出半月,他府中的穿越女便無故失蹤。


而顧軒朗的府中,多了一個叫八音盒的小玩意。


那是穿越女留下來的遺物。


聽坊間傳言,穿越女被人抬去亂葬崗時,渾身都是血肉模糊的,沒有一塊好肉。


鮮血順著恆親王府的後門一路延伸至亂葬崗。


自穿越女死後,顧軒朗便在京中出重金求購穿越女。


一個穿越女,價值百金。


為此,他扔出一個秘方。


「將人扔進水中溺死,撈起來時還活著的,便是穿越女。」


上京城中的各戶人家便紛紛效仿,將家中女眷推入水中。


從水中撈上來的穿越女送於顧軒朗,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


來日能讓他在朝堂上美言幾句,多加提攜。


張家姐妹的死則是謝家人一手策劃。


她們相約逃跑,卻在逃跑的途中被張家人抓了回來,溺死在池塘中。


好為張家一眾男丁鋪路。


原主在死前嘶聲裂肺的慘叫聲和坊穿越女的傳言環繞在我的心上,我一夜未眠。


我看向床邊不斷燃燒的紅燭,下定了決心。


張家和恆親王府都是虎穴!


不能嫁,必須逃!


4.


出嫁前一日,我摸清了佛堂內外的防守漏洞。


門內外兩側都有看守著的家僕,家僕們每隔四個時辰換一班,隻聽張父命令且從不與我們交談。


但換班時會有丫鬟進門給我們送飯。


丫鬟是我們唯一能接觸到的人,隻能從他們身上下手。


收買?還是直接打暈她們,假扮成丫鬟出逃?


我的目光停留在我和她纖細的手腕上。


古代的大家閨秀沒有力氣,手腕細得兩根手指就能抓住,敲核桃都費勁,更別說將人敲暈。


隻能收買送飯的丫鬟,伺機而動。


張芸被我看得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警惕看向我問道:「你想幹什麼?」


我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探向她的衣襟和發飾。


張芸立刻抱住自己,尖叫道:「張婉茹!你想幹什麼?」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湊近低聲道:「閉嘴,我在找讓我們能活命的方法!你身上那些首飾呢?都給我。」


對於這個佔了我二十三年人生的假千金,我內心對她並沒有過多的好感。


更多地是對她執拗地想要超越過我的決心感到煩躁。


在她拉我入水導致我穿越後,我對她更是沒什麼好臉色。


但真要我留她一個人在這裡,眼睜睜看著她被送進龍潭虎穴。


我做不到。


我要帶她一起走。


張芸被按在地上,她驚恐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閉嘴。


見她沒有再出聲,我松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張芸手忙腳亂地將身上的首飾全部交到我手上,我顛了顛重量。


夠了。


張芸湊到我的身旁,她不解地問道:「從我們被關進來的時候你就說要逃?為什麼要逃?」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覺得這是個機遇。我是個嫡女加穿越者,那麼顧軒朗就是這個世界的惡毒反派!我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


她眯起眼睛,狡猾地笑起來。


看向我,語氣得意洋洋:


「你到時候就跟在我的身後哪裡也不許去!看我怎麼逆天改命,拯救世界!」


「這一次,我要你也試試處處都比我矮一頭的滋味!」


張芸的眼中還帶著清澈的愚蠢,上一世她被我的親生父母保護得太好,養得太天真。


她隻看到表面上的平和,卻根本注意不到隱藏在假象之下的危險。


腦子就像沒進化一樣。


我沉默地翻了個白眼。


張芸還想纏著我說什麼,佛堂的佛龛下卻突然傳出一聲響聲打斷了她的聲音。


佛堂內,有其他人?


5.


響聲不是從屋外傳來的,而是從屋內傳來的。


張芸躲去了角落。


我慢慢挪到佛龛之下,握著簪子的手微微發抖,手心裡滿是汗跡。


佛龛下的地磚敲起來是空的,我用力按了一下,發現佛龛下的地磚是上了色和土的木板。


我輕手輕腳挪到一旁,用簪子撬開那層木板。


佛龛之下,沒有藏人,而是一個能通人的窄洞。


洞口有風聲,是個活口。


剛剛聽到的聲音,是風聲。


我連忙招手示意張芸過來:「我們今晚就從這裡走。」


張芸搖了搖頭;「我不走!你也不準走!」


「我還要當逆天改命的大女主!」


我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別發癲了!你覺得你在顧軒朗手下能活下來嗎?」


她似乎是也想到了那些坊間傳聞裡穿越女的死狀,身體瑟縮了一下。


又很快辯解道:「那是她沒本事!我和她不一樣!」


我被她固執的想法氣得火冒三丈,對她的耐心也消失得一幹二淨,當即決定放棄她。


既然她要做逆天改命的大女主,那就讓她做吧。


當天晚上,等丫鬟們送飯來的時候,我用首飾換了幾碗葷菜。


張芸在一旁死死盯著我,謹防我偷跑。


見我隻是換了幾碗豬油炒的葷菜後,她嗤笑一聲,看向我:「回心轉意了?」


下一秒,我端著滿滿當當的一碗油花站起身,盡數撒在佛堂內的帷幔上。


一把推到身旁的紅燭。


很快,火勢瞬間蔓延至整個佛堂。


門外的侍衛們紛紛反應過來,招呼著家僕救火。


我立在一片火光之中,扯開嘴角。


張芸站在我的對面,驚愕地伸出手指向我:「你瘋了?!」


我把碗砸在地上,淡漠地看向她:「你現在還有得選。」


「一是跟我走,或者趁著現在火勢不大逃出去,或許還能保住這條命,做你的女主夢。」


我好心提醒她:「再猶豫一會兒,佛堂就要塌了。」


張芸指著我氣得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眼看著火苗就要燒到她衣袖時。


她突然反應過來,提著裙擺就往外跑。


我立刻轉身奔向佛龛,搬開地上的木板,就要跳入窄洞中逃跑。


我剛跳入窄洞之中。


頭頂的洞口突然有了動靜。


「放開我!」


6.


我抬頭看去,一個身形粗壯的婢女正抱著張芸往洞裡塞。


我記得她,她是幫助原主兩姐妹逃跑的丫鬟碧雲。


逃跑一事敗露後,她便不知所蹤,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碧雲是從佛堂外闖進來的,後背上全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手上的皮膚也被燒得皮開肉綻。


被她護住的張芸卻毫發無傷。


見到我,她淚如雨下。


一邊費力將張芸塞進洞裡一邊大喊:「大小姐,請您一定要帶二小姐離開這裡!」


張芸力氣太小,還沒掙扎幾下,就被碧雲扔進了洞裡。


被扔下來後,張芸還想攀著洞口往外爬。


下一秒,洞口就被碧雲用身軀和碎石堵住了。


除了火焰燒在人身上的聲音外,隻剩下她的哽咽聲:


「大小姐救過我的命,我卻沒能救下她。送穿越來的人逃走是大小姐的遺囑,我必須做到!」


「這個洞是我挖的,洞口的盡頭離張宅很遠,你們可以......可以放心大膽地走,不用怕。」


「千萬別回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隻剩下火苗燒在人身上的噼啪聲。


我怔在原地,呆呆地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隻聽見她在洞口上突然痛苦地大聲吼了一句:「快跑!跑啊!」


「你們一定要替大小姐和二小姐好好活下去!」


我被她一嗓子吼回了神智。


不做任何思考,當下拽著張芸的手就往外跑。


暗道內石子和各類爬蟲匯集,鋒利的石子割傷了我的腳心,鮮血源源不斷地流了下來,痛之入骨。


哪怕是這樣,我也仍舊不敢放慢腳步。


拼了命地往前跑。


等我帶著張芸從洞口的盡頭爬出來時,已到了天際破曉之時。


我和張芸蓬頭垢面,狼狽地爬上橋頭,靠在橋邊喘息。


張芸憤恨地甩開了我的手,她聲音還在顫:「你們都是瘋子!瘋子!我現在就要回張家!」


她轉身就走,卻在扭身的那一瞬間呆滯在了原地。


嘴裡不停地發出咯咯聲,像是看見了極為可怕的事情。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我們出來的洞口正好是在恆親王府附近。


在以小橋為分界線的青石小路上,一頂又一頂鮮紅的花轎正有序不紊地朝恆親王府的方向駛去,連在一起像是搬運貨物的蟻群。


而在另一邊,一輛又一輛蓋著白布的板車正從恆親王府緩緩駛出,朝著亂葬崗的方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