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以為房子裝修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還有後續。

李歡歡的弟弟馬上要結婚了，也是裝修新房，聽到我媽說有熟人可以介紹，立馬問了聯系方式，讓我媽口中給她弟弟裝修新房去了。

因為李歡歡的行為，我媽還跑到我面前說了一大通人情世故的道理，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我可相信我那個三叔能裝修好房子，畢竟在我們親戚堆裡不止看見一次有人來找他扯皮，我媽肯定是收了他什麼好處。

李歡歡又討不到好果子吃了。

8

果然在裝修的過程中出了許多的問題。

三叔姜自興的團隊在每一個流程都會報高價，但卻買一些質量差的材料，而且他們的技術也不行。

水電改造後封埋線槽的時候線都沒埋好，有些甚至裸露在外面，防水試驗更是不合格，插座面板這些也設計得不合理，還有偷工減料的問題，刮膩子買的是最差的塗料，門窗質量也不好。

因為李歡歡摔斷了腿後一直沒找到工作，都是她在監工，但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沒管，被偷換了材料她都不知道。

等李家人來驗收的時候才發覺一塌糊塗，當即就鬧了起來。

「你看你這牆刷的，一直在掉粉？怎麼住人！」

「還有，我不是叫你們做平開窗嗎？你們怎麼做推拉窗？還有這窗戶的質量也太差了，還泛黃，我給了你們這麼多錢，錢都花到哪裡去了。」

姜自興是個老油條，根本不怕李家人：「你們給的錢隻能做成這個樣子！我和你妹妹可是親戚，我能坑你們嗎？」

「而且這些問題你們當時不提，現在提出來，是不是故意找我茬啊？想賴賬嗎？」

「我幹裝修這麼多年，都是這麼幹的！他們也沒說什麼，這房子又不是不能住人，一些小問題而已，你們這麼講究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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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人被氣得面紅耳赤。

李歡歡卻不知死活地開口：「小鑫，三叔是熟人，他不可能害你的！是你太講究了！」

「別計較了，就算了吧！我看房子也能住，你別這麼將就你那女朋友，這還沒嫁進來就要求著要求那，以後還了得啊！」

「你給三叔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李鑫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李歡歡，他沒想到李歡歡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李歡歡，你腦子是不是有病，熟人熟人能比得上你親家人嗎？」

「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你這麼向著姜家，你以後就不要回李家了！」

「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姐姐？看見你就惡心！」

李歡歡被李鑫這麼一吼，眼淚立馬就出來了，不敢置信李鑫會這樣對她。

但李鑫是個硬茬，他吃不了這樣的悶虧，直接揚言要不姜自興主動全額退款並付違約金，要不他就去法院起訴他們！

這下我媽不樂意了，認為李家不給他面子，是在故意在向她叫囂。

她甚至還跑到我面前來抱怨李家人情商低，連最基礎的人情世故都不懂，肯定是他們沒有私底下給姜自興好處，所以姜自興才沒有用心給他們裝修。

我聽到這話差點被氣笑了，我都付錢了，還要給其他好處，真當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我媽還在抱怨李歡歡，說她不勸著她娘家人，害得她現在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姜自興了，親戚關系以後就斷了，又少了一條路子。

我媽真是怪人，連姜自興的親兒子都不願意認他，她卻要湊上去攀親戚。

熟人到底能給她什麼好處？

9

李歡歡因為裝修的事情惹了一身騷，不僅惹怒了娘家人，也惹怒了姜家人，現在她有點眾叛親離的感覺了。

對此，我隻想說一句活該。

叫你相信你那些熟人。

李歡歡到處不受待見，甚至還想來找我傾訴，我看她是瘋了，我隻會落井下石好不好。

她現在的困境是因為摔斷了腿請假三個月，公司裡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沒有了經濟來源，姜嶼回因為前前後後發生的這些事看她橫豎不順眼，也不會給她一分零用錢花，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歡歡本來就有的暴富夢就更加膨脹了，我知道，她離墮入深淵不遠了。

果不其然，元旦的時候姜嶼回問我見過李歡歡沒有，我說沒有。

姜嶼回在那邊不知道踹了什麼東西一腳，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死婆娘不知道跑哪去了？前幾天不過就是多說了她幾句，竟然敢離家出走，她有本事一輩子都不回來，不然我打斷她的腿。」

我在電話裡聽著姜嶼回的無能狂怒，上輩子他們是因為其他原因大吵了一架，已經要鬧到離婚的地步了，李歡歡不見了還是我發現了，我立馬報了警，當時姜嶼回還覺得我小題大做，這點事情都要去報警，後面把李歡歡從傳銷組織裡給救出來的時候，姜嶼回還覺得很丟臉，連去警察局籤字領人都是我去的。

結果就是李歡歡覺得我斷了她的財路，如果不是我，她早已經賺了大錢了。

她記恨我，所以給我下藥讓我被一個老頭帶走，最後死在了一個我陌生的地方。

這輩子，我不去救李歡歡，看她是否能賺錢。

「嫂嫂可能是出去找她那些朋友了吧，她朋友這麼多，估計能和他們玩上一段時間。」

沒想到這句話卻讓姜嶼回臉色大變：「朋友？什麼朋友能玩這麼久？這個臭婆娘是不是想出軌啊？」

姜嶼回竟然想到了這個？當初埋下的那顆種子真的長成了參天大樹。

「你要是不放心，你去找唄。」

「老子才懶得管她，她要是真的在外面找野男人，我就敢和她離婚！」

看得出來，姜嶼回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

掛斷姜嶼回的電話後，我也有點好奇李歡歡這時候進傳銷組織沒有？

應該進去了吧，她或許在幻想著一夜暴富吧。

果然，在年前的時候，我媽打來電話。

一開口聲音就很激動：「小婠，你嫂子賺大錢了！」

「你嫂子可真有本事，竟然不聲不吭地找到了這麼好的一份工作，我們姜家能娶到你嫂子這樣的兒媳婦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吶！小婠，你現在手裡還有錢不，你快去投資你嫂子的項目，一定能賺大錢的！」

「你們投資了？」

「那肯定啊！我們還找親戚借了不少錢，全投進去了，等這次回了本，我們姜家一定能改頭換面的！果然多交朋友多條路這個道理是正確的！你看你嫂子就是因為有熟人帶才能有這麼好的機會的！」

現在又誇李歡歡那套熟人理論了，當時不還嗤之以鼻嗎？變臉這塊還得看姜家人啊！

「你們投了多少？」

聽到我這樣問，我媽卻立馬警覺了起來：「這關你什麼事？這些錢都是我們的，你一個丫頭片子別想著姜家的錢，我現在告訴你讓你去投資已經算是把你當做家人了！」

怕我搶姜嶼回的錢？護得這麼緊？等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時候你們別哭！

「我不投資。」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要不是你是我女兒我都不會告訴你這個商機，現在到嘴的肉擺在你眼前你都不知道抓住嗎？」

「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你不投資把錢借給我，我拿去投。」

「我錢都拿來還房貸了，沒錢了。」

聽到我這麼說，我媽大罵我不中用，悔恨得像她丟了一大筆錢一樣。

作為子女，我應該勸勸她，但我知道這個時候我說什麼都沒有，說不準還會換來一頓罵，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我選擇什麼都不說。

10

姜家大難臨頭了。

李歡歡所在的傳銷組織被警察查封了。

裡面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像磕了藥一樣覺得自己能一夜暴富，警察上門的時候他們還在反抗，知道傳銷頭子從二十樓跳下去，屍體砸在地上沉重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的美夢，眾人才從虛假的狂歡中回過神來，巨大的恐慌將所有人都席卷，他們開始發瘋地大喊大叫。

李歡歡就在其中，她披頭散發，像個瘋子一樣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突然把目光盯在警察的身上，意圖找警察索命。

「都是你，你斷了我的財路！」

警察反應迅速，很快就制服了她。

這時候的李歡歡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這個傳銷案子復雜重大，被詐騙的金額達到了五千多萬，江城公安局很重視，我們律所也接到了不少的咨詢，都是在問這筆錢能不能追回來，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這筆錢已經被匯到了境外，根本無法追回，不少人掩面哭泣。

姜嶼回有幾分懷疑：「你那朋友靠譜嗎？」

「他律」姜家人也要瘋了，他們不僅把所有的儲蓄都投了進去, 甚至還找了親戚借了幾十萬, 我媽沈金華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他們想要我幫忙還債，但我已經把所有的錢都拿來買房了, 根本沒錢。

最後他們隻好把家裡的房子賣了，才勉強堵住了缺口, 但這樣一來, 他們根本沒有容身之處了，幾十年奮鬥的心血, 都付之一炬了。

一窮二白的他們終於想起我來，每天開始對我噓寒問暖，我和他們虛與委蛇, 但不做出任何付出與行動，久而久之, 他們也知道我的想法，開始罵我是白眼狼，但這些罵名我都不在乎，他們罵久了自討沒趣就走了。

他們放出狠話，姜家沒有我這個女兒, 以後我別想回姜家。

這不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嗎？我早就不想回姜家了。

李歡歡付出的代價才是最沉重的。

她在巨大的打擊下瘋掉了。

每天嘴裡都無意識地念叨著暴富夢, 還說她的朋友不會騙她。

「大家都是熟人, 他們怎麼可能會害我！」

「他們把我當朋友，所以才會把這樣好的機會給我的！」

「我馬上就要暴富了！我馬上就要變得有錢了！」

況且李歡歡回到姜家的時候已經懷孕了, 出去鬼混了幾個月回來的時候懷孕了，不用想都知道李歡歡給姜嶼戴了綠帽子。

姜嶼回要離婚，但李歡歡現在已經成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法院根本不可能判決他倆離婚, 李家那邊也不承認把李歡歡接回去，李歡歡隻好在姜家待了下來。

姜家現在窮得叮當響, 以及姜嶼回頭上那頂鮮豔的綠帽子都是拜李歡歡所賜, 姜家人怎麼會好好對待李歡歡？喜怒無常的姜嶼回經常打罵李歡歡，一次姜嶼回打完李歡歡發現她不動了，姜嶼回徹底慌了, 一探鼻息，李歡歡竟然死了。

警察很快就將姜嶼回逮捕歸案了，以故意殺人罪判處了姜嶼回十四年有期徒刑, 姜嶼回的後半輩子都要在牢裡度過了。

兜兜轉轉, 李歡歡的結局竟然和上輩子的我一樣。

這可真是蒼天有眼啊！

姜嶼回的入獄徹底把老兩口的背給壓垮了，他們沒有臉繼續生活在城裡，收拾了東西回了農村老家。

我會每個月給他們最基礎的生活費, 但我不會去看他們。

上輩子他們能狠心地看著我被老頭強暴帶走，明明知道我是被家暴死的，卻還是願意拿了一筆封口費, 對外宣稱我是生病而亡, 我與他們的親情早就耗盡了。

所以當他們老年孤獨, 打來電話想我回去看看他們的時候，我都說我工作忙，沒有時間。

後來在我的律師生涯中, 辦過不少案子都是因為熟人惹的禍。

律所的同事還在開玩笑：「熟人不可靠啊！有時候既吃虧還欠人情，反正我不喜歡找熟人辦事。」

他們隻是在調侃，但隻有我自己知道熟人並不好辦事！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