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已是癲
第3章
裡頭發出殺豬般尖叫!
【啊啊啊!這張讓我一見鍾情、再見難忘的臉啊!我居然差點傷到小可愛。
【我去!愛意指標又上升了!沈舟別太離譜啊!】
「大男人別嘰嘰歪歪,馬上跟我走!現在的局面,隻有拿出虎符,才能救所有人。」
8 沈舟看看四周,又拉拉我衣袖,惶恐道:
「哪個男人在嘰嘰歪歪?你在和誰說話?這裡就一個冷面將軍,一個嚇破膽皇帝,一個昏迷三皇子。」
江離月也仔細打量起我,內心戲一出接一出。
【對啊!誰都沒開口,小可愛對誰說話?】
【難道我嗎?是我嗎?她能聽見我的心裡話嗎?】
【那她會不會覺得我很恐怖?所以不敢愛上我?】
【不對,小爺這張臉,配上有趣的靈魂,她一定覺得我很有魅力,所以冒生命危險來救我!】
【她果然……愛慘了我!】
「閉嘴閉嘴閉嘴!停止你沒有依據的胡思亂想,跟我去拿虎符,然後回來救駕!」
沈舟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自言自語,但從一個小毛賊變成一心救駕的忠臣,說明你長大了、成熟了、懂事了!無名氏好樣的!」
啊啊啊啊!我到底為什麼趟這渾水,簡直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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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有限,我拉起江離月的手往狗洞跑。
江離月鑽過去之前,扭捏道:「你真能聽見……我的心裡話?」
我扭過頭,耳朵卻隱隱發紅,想到那些赤裸裸的告白,我都替他羞愧。
「快走吧!三皇子的人知道我鑽進來,一定會想辦法阻攔我們出去。」
接任務之前,我已打探清楚江家虎符的作用。
江家虎符輕易不面世,除非用作撥亂反正。
因此,就算三皇子謀權篡位成功,也坐穩皇位。
隻要有人拿著江家虎符,可調動天下有為之士,起兵造反,但江氏子弟永不可稱帝。
哎,先先先帝給江家的權力太大,江家為守好這枚虎符,子嗣日漸凋零。
到了江離月這代,死得隻剩他和皇後兩人。
誰也不知,這虎符握在手裡,究竟是福是禍。
早知沈烈會派人在狗洞邊蹲守,但想不到是他本人守著。
我拉住江離月的手,提醒道:「這是沈舟的哥哥,若傷了他,沈舟這輩子不會讓你攻略成功。」
沈舟不知幾時跟了出來,「別胡說!我爹娘就生我一個,他們倒是想要兒子,可惜我娘生我時傷了根本。」
我怔住,急忙去脫她鞋,「所以你腳底……沒有黑痣?」
果真沈舟的腳下光禿禿,對了……她原名叫粥兒……
江離月看我的眼神炙熱強烈。
【小爺就知道!這種似曾相識、久久難忘的情誼不會錯,果然是她!
【不對,她能聽見我的心聲,我要低調沉穩些。】
一樣炙熱看我的還有沈烈。
「舟舟你總算出來了,阿哥準你帶走他們夫妻,但江家的虎符,必須交給我。」
「誰和他/她是夫妻!」
江離月和粥兒同時發出吶喊。
二人明明很相似,偏偏水火不容。
「阿哥為何跟著三皇子造反?不如你跟我一起走,臨陣倒戈,聖上會原諒你!」
一個侍衛稟報沈烈,「三皇子放了信號煙霧,要求我們殺進去救他。」
沈烈冷冷一笑。
「沒用的東西,給他機會都殺不了老皇帝!救他也是浪費兵馬,一把火,全燒了!」
原來,真正起兵造反的是沈烈。
我眼眶發紅,「阿哥若是窮兇極惡之人,早屠了江家取虎符,你究竟為何造反?」
9
沈烈仰天長嘯。
「為一個公道!為一個平安!世人隻知江氏虎符,卻不知虎符有兩半,一明一暗,需合二為一才能使用。
「暗的那半枚,在沈家!沈江兩家對皇族忠心耿耿……可換回了什麼?子嗣凋零,不得善終!
「沈府被一場大火,燒得幹幹淨淨!沈家上下幾百人,隻剩你我兄妹二人……
「叫我如何不反!既然古訓隻說江氏子弟不能稱帝,那我……便可拿著兩半虎符稱帝!」
江離月一掌揮去。
「古訓有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江家被推到明處,受盡暗殺算計,卻從未想反。沈家躲在暗處,已是帝王照拂!我且再問你,虎符的存在是好是壞!」
沈烈別過頭,「好與壞,與我何幹!」
「有關!虎符關於天下百姓,你亦是受益之人。若今日掌權者無能,虎符便可扭轉天地,換德行配位之人上位;若遇謀權篡位之人,虎符便能撥亂反正,讓天地重現光明;若遇賢明君王,虎符便是警戒,時刻提醒在位者保持清醒。虎符的存在,約束了一代代君王。有幸參與保管,是沈江兩家的榮耀。」
我很少看到江離月認真的模樣,心髒忍不住撲通撲通跳。
江離月扭頭朝我笑,【舟舟別太愛我,愛意指標升到 70%,指標一滿,我必須回家哦!】
我深吸兩口氣,走到沈烈身邊,「阿哥,是三皇子要謀權篡位,你的半枚虎符是救駕,不是逼宮。」
沈烈心疼地摟住我,懷間的刀子抵在我脖頸處。
「江離月!把另外半枚虎符交給我!」
粥兒看不下去,一鞋子砸了過來,直直打中沈烈的眼睛。
「為了不被人砸眼睛,我跟人學了彈弓,看來準頭不錯。好好一個帥哥怎麼油鹽不進,你造反成功,親人能死而復生嗎?若造反不成功,你唯一的妹妹也會被砍頭。分明是自己起貪心,別拿親人說事!」
粥兒字字句句敲在沈烈心尖上,他捂著猩紅的眼,手中的刀子用力。
「三個時辰內拿不到另外半枚虎符,我帶著妹妹一起去死!」
江離月看著我滲血的脖頸,扭緊拳頭。
我知道他在心裡提醒我低頭,提醒我站偏一點,他可以射死沈烈。
可我第一次有親人……
「沈烈,你最好說話算話!」
江離月飛身離開,他總不靠譜,唯獨在我的事上,很執著。
粥兒還在拿石子砸沈烈,嘴裡罵罵咧咧。
「你真不是東西!從剛才起,沈舟就一直擋在你的致命位置前,現在又替你擋石子,你卻用刀架她脖子上,還這麼用力!」
沈烈一急,松開手想查看我的傷勢。
我借機脫離他的掌控,「阿哥我不怪你,快逃吧!」
「這些年……我在三皇子那忍辱負重,就為了今天!我要替沈家報仇,替我們流離失所的十來年討回公道,我要帶你過上好日子!」
我苦笑,拿出手中的半個虎符。
「山豬吃不了細糠,我習慣了小毛賊的生活。順手拿了你半枚虎符,阿哥……你敗了,就算奪權成功,我們也能用虎符逼你退位!」
10
沈烈伸手想搶,我擋在身前,將虎符拋給粥兒,她一溜煙鑽入狗洞。
果真學習力強,已將鑽狗洞的精髓悉數掌握。
「來人!燒了皇城!虎符不怕火,等我燒平這裡,一樣能拿回虎符!」
我伸手阻攔,被護衛推到牆邊,腦袋磕在牆上。
血順著腦門流下來。
沈烈一掌劈暈護衛,將我抱在懷裡。
看著他的臉,腦中雜亂的記憶一點點清晰起來。
那年上元節,我七歲,他十五歲。
沈烈脖子上掛著,從爹爹書房偷來的老虎牌子。
我瞧著羨慕,鬧著也要戴。
沈烈可舍不得,這東西爹爹寶貝得很,他玩完就要原封不動放回去。
我嘟著嘴不開心,沈烈捏著我鼻子道:「舟舟不生氣,阿哥給你買糖人,做個老虎圖案。」
我喜滋滋點頭,在人群外等阿哥買回糖人回來。
一個中年人拍拍我的肩膀,問我:「那虎符可是真的?你們是江家人?」
我搖搖頭,「我叫沈舟,那掛件是我爹的寶貝。」
「好孩子,你記住我的臉了嗎?」
「眉毛下有一顆痣,很好記啊!」
「那怨不得叔叔了……」
原來……沈家的滅亡,是我與沈烈造成的!
所以,我們活該吃這些苦……
「阿哥!別一錯再錯!當年是你帶虎符出門,引來了旁人覬覦!不然誰會知曉……沈家有半枚虎符啊!」
沈烈連連後退,一柄劍抵在他身後。
江離月回來了。
他的手紅腫一片,手中的虎符沾滿血。
江離月如此快回來,是徒手打開了難解開的鎖。
火光滿天,我急切道:「別管我們,快進去救人!還有半塊虎符在粥兒那裡。」
江離月把劍放入我手裡,「活著等我回來。」
「好,你也要活著來接我。」
沈烈看著我手中的劍,直直朝我奔來。
我哭著丟開劍,「不準求死!阿哥……我隻有你了!我也錯了,是我說出我們的身份,才讓一切無法挽回,你要死……先殺了我!」
沈烈崩潰痛哭,他所有的堅持和信仰,一瞬間崩塌。
「站起來!現在還沒鬧出人命,滅了火,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與沈烈也衝進火裡救人。
粥兒扶著昏迷的皇後,江離月扶著重傷的皇帝走出來。
我看到皇帝的容貌,立刻愣住。
皇帝的眉毛下……有一顆痣。
與我上元節遇到的中年男人,完全重合。
耳中響起轟鳴聲,我一步步走近他們。
「把虎符給我……」
粥兒和江離月想也沒想,直接交給我虎符。
兩枚虎符合二為一。
我盯著皇帝晦暗不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是沈舟……我記得你的模樣,此刻我要造反,你是自己求死,還是我送你一程。」
江離月內心咆哮,【寶兒,你這是幹嘛啊!他好歹是我姐夫,別整虐戀情深這出啊!】
「江離月,是他命人拐賣我,是他一把火燒了我家……」
我話音未落, 江離月直接拋下皇帝。
「上位者利欲燻心,容不得半點制衡, 你之前用盡手段,打破君臣平衡。就注定了今日,反噬之力會打在自己身上!你確實該死。」
皇帝跪地祈求江離月, 「你不可以這樣!我起碼放過了江家,還娶了你阿姐!」
江離月抓著他的脖頸。
「是嗎?可真正的江離月早就死了……恐怕也是出自你的手筆!我這人最護短,她要你死,你不該死, 也必須死!」
江離月指著我, 笑得一臉寵溺。
皇帝惱怒, 懷中的短刃朝我心口丟來。
「當年就不該心軟,留下你的命!」
江離月飛奔而來,擋在我身前。
短刃沒入他身體。
我哭得幾近失聲。
「舟舟……我們扯平了……這次我也是肩膀受傷,能不能算作我們的定情之傷。」
我的眼淚瞬間止住, 別太離譜!
皇帝還想暗算我們,一柄劍刺穿他的喉嚨, 沈烈眼中是滔天的怒意。
我聲音發顫,卻擲地有聲。
「三皇子造反失敗, 拖著聖上燒死在大火中。江沈兩家救駕有功, 皇後娘娘也傷心過度, 導致腹中的太子提前落地。」
後宮之中,想尋一個繼位人易如反掌。
虎符依舊一人一半, 落在江離月和沈烈手中。
「阿哥,我們回家吧!」
江離月捂著肩膀, 眼眶發紅,「舟舟,那我怎麼辦?」
我摸著他的頭,釋然道:「你可以回家了……江離月, 我對你動情了。」
喜歡是佔有和靠近,愛卻是成全和放手,他不屬於這裡。
「可我違背了攻略守則,回不去了。一是暴露身份,讓我的攻略計劃被人知曉。
我打算偷些珠寶字畫運出去。
「(我」「我已經看不到指標數, 你也應該……聽不到我的心聲了,我與這具身體徹底融合了。」
我噗嗤笑出聲, 直直撲入他懷裡。
「那我該對你負責, 八抬大轎改六抬,十裡紅妝改九裡, 其他成婚的條件,一樣不能少。」
粥兒弱弱舉手道:「我呢?能給我漲點月錢嗎?」
「漲!給你個更好的差事,沈家子嗣凋零,我隻有哥哥, 還缺個姐姐, 做不做沈粥兒?」
沈粥兒哈哈大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那我豈不是……要叫這木頭一聲大哥?」
沈烈滿眼晦氣,「你拿石頭砸我多少下, 我還沒找你算賬!做我妹妹還委屈你了?多少人上趕著做我妻子呢!」
「這年頭瞎子都成群結隊了?照理不瞎也看不上你。」
「沈粥兒!你死定了!」
我噗嗤笑出聲,原來真正的歡喜冤家,另有其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