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在外面忙。

婆母知道我和家裡的事。

故意給他們擺臉子，毫不客氣地讓他們一直在府門外等著。

我回府時，何氏和陸父在外面的小轎裡凍得直發抖。

陸父擺出父親的架子，理所當然道：「你妹妹入獄的事想來你已經知道，劉富達害你妹妹至深，你妹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讓你公爹去找找人，把你妹妹保出來，另外，你再給我筆銀子，我去牢裡打點打點。」

我嗤笑：「我沒這麼大臉，請不動我公爹出面，尤其還是殺人罪，我也丟不起這個臉去跟我公爹開口。」

陸父氣極：「那可是你親妹妹！」

我毫不客氣道：「我不認。」

何氏又扮出一副楚楚可憐臉：「雲初，你還在記恨我和雲雪嗎？你要是到現在還容不下我們，那我走，隻要你救雲雪，我就離開陸家，離開你父親，把他還給你娘，行嗎？」

正在這時，宮裡來人。

竟是聖上親封我為女皇商，給了大批大批的賞賜。

因為邊關又打了勝仗。

而在打仗期間，我一直在給前線捐銀、捐糧。

秦鈺錚打了三年的仗，我就捐了三年，從沒間斷過。

何氏和陸父齊齊都震驚得傻了。

待我接完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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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父再次找我，他表情復雜，語氣變得謙卑：「雲初，你娘現在在哪兒？我想去找她。」

我看著一臉老態的他，笑了：「省省吧，我娘現在可看不上你。」

陸父：「……」

陸父表情更加尷尬，有懊惱，有氣憤，但更多的還是身為父親的想當然，好像我天生就欠他們的，他說：「你就看在雲雪喊了你這麼多年姐姐的分上，救救你妹妹，她現在在裡面被折磨得不像樣，再關下去，可能就不能活著出來了，你去看了也會於心不忍，你既被封皇商，對皇家有巨大貢獻，都不用找老將軍，你自己出面去跟皇上求個情，就能留你妹妹一條活路。」

我想，如果換作是我在獄裡，可能他一輩子都不會出面去找人求情，並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

我冷笑：「我會去看她的。」

我去看她，卻不是救她。

她是叫我姐姐，可她從來想的都是要我的命。

我永遠不會忘記，上一世，因為嫉妒，她竟一把火，活活燒死我和我娘……

16

秦鈺錚回來了。

帶著戰功，活著回來的。

他緊抱我，抱了一次又一次。

我知道，三年，他肯定是無數次死裡逃生，才終於再次回到我的身邊。

我沒有推開他，而是與他緊緊相擁。

他將下巴抵在我的頸間，低低地問：「我聽你的話，好好地回來了，我可以不隻是做你的盟友，能做真正的夫妻嗎？」

我笑了，輕輕地回了一個嗯。

當晚，他沒有再睡榻，主動和我同床共枕。

一反以前的矜持，抱住我就親。

我不禁有點擔心。

擔心待會兒他不成事，會傷了他自尊。

但直接拒絕，好像會更傷他。

我幹脆一咬牙，就試一回吧。

反正又不是我不行。

然後這一試，差點沒要了我半條小命。

也不知道將軍府那些下人怎麼混的，成天在他身邊侍候，他行不行竟然都搞不清楚，還傳出那麼離譜的傳言。

我和秦鈺錚初經人事，有些食髓知味，你來我往竟足足折騰了半宿，隔天我累得太陽高照才醒。

秦鈺錚給我一枚玉佩說：「物歸原主。」

我一眼認出，這是我以前一直隨身佩戴的。

十多歲那年，我跟娘一起去寺裡求平安。

我娘幫我從一位大師那裡得到的，大師說這玉生來有兩塊，是鴛鴦佩，另一枚的主人便是我的命裡良緣。

後來一次在街上，遇到為邊關將士籌糧的兵士，我隨手將隨身錢物都捐了出去，其中就包括這枚玉佩。

我驚訝地問秦鈺錚：「這個怎麼會在你手裡？你又怎麼知道是我的？」

他又拿出一塊，與我的一對，兩枚玉正好可以合成一個圓，嚴絲合縫。

秦鈺錚笑著道：「這就叫天生一對，你命裡注定就是我的娘子。」

我：「……」

如果真有注定一說，那上一世，又當如何解釋？

17

我見到了陸雲雪。

陰暗的牢裡，她面色憔悴不堪。

看著如今乞丐一樣的她，我都已經忘了她曾經的嬌豔多姿。

看到我，她怨恨至極地怒吼：「你個賤人，你其實也是重生的對不對？你搶了劉富達的財富，搶了屬於他的命數！老天不會放過你的！等著下地獄吧！」

我不由得笑出了聲：「自己無能就把什麼都歸結為命數，真是可笑。」

「你有一點說對了，我是重生的，但我不是搶，是物歸原主。」

「上一世劉家是我替他們守著，也是我為劉家後面攢下更多的財富。」

「要怨隻能怨你自己蠢，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劉富達就是個廢物。」

「天知道重生後，看你搶著要嫁給一個廢物時，我心裡有多爽。」

陸雲雪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你一個女人，不可能比得過男人，你怎麼可能？」

我冷冷打斷她：「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陸雲雪氣瘋了，她癲狂而笑：「賤貨，你以為你能得什麼好，秦鈺錚也是個廢物，你活兩世，也隻能守活寡，哈哈哈哈哈……」

我嗤笑：「又要讓你失望了，上一世因為是你，秦鈺錚才不行，可這一世換了我，他挺行的，還得多謝你這一世不選他，讓我一不小心還嫁對了郎，這一世，我情場利場雙贏呢。」

陸雲雪氣嘔得吐出一口血，她死死盯著我，眼神癲狂猙獰：「我真後悔，後悔重生後沒有一睜眼就殺了你！等下次，我一定再次殺了你！」

我向她撒去磷粉和火星。

和她上一世對我和我娘做的那樣。

很快，陸雲雪身上燃起烈火。

她慘叫連連，滿地打滾。

直到她皮肉都燒爛，我提前打點好的牢裡的人這才跑過來潑水撲火，但陸雲雪已經被燒得奄奄一息。

我要的，就是讓她生不如死。

也許，老天讓我們重來一世，是對我的彌補，也是對小將軍的彌補。

而陸雲雪，善惡終有報，心術不正的人，注定不得善終。

番外：秦鈺錚的上一世

十二歲這年，秦鈺錚生了場怪病，藥石無醫。

母親把他送到一座廟裡去住。

夏日炎炎，他在山後一處泉眼處洗澡。

卻被一個女孩撞了個正著。

就這樣，秦鈺錚被那女孩從上到下看了個精光。

他到死，都記得當時她紅得似要滴血的臉蛋，卻還強裝鎮定地說：「放心，我會忘記我看到的。」

在廟裡住了一個月，秦鈺錚竟不藥自愈。

臨走，母親去求平安符。

廟堂之上突然掉下一枚玉佩，大師將玉佩給秦鈺錚，笑著說這是天送給他的良緣。

母親稀罕得不得了，將玉佩戴到秦鈺錚腰間，並囑咐他可得護好，別弄丟了。

秦鈺錚隻覺好玩，並沒當回事。

可從廟裡出來時，秦鈺錚再次撞上把他看光光的女孩。

她手裡竟也拿著同樣的一枚玉佩。

看著相同的兩枚玉佩，不知為何，小小的秦鈺錚竟臉上一陣發燙。

後來再次見到那枚玉佩，是幾年後。

秦鈺錚隨軍收捐銀。

大街上，隻一眼，他就認出了她。

然後，看到她毫不猶豫將玉佩捐出來，他鬼使神差地有些不高興。

大師都說了，那是良緣，她怎麼如此輕易就捐了出去？

等她走後，他忍不住從收捐的兵士手裡，用銀子將她的玉佩換到手。

自此後，他將兩枚玉佩都視若珍寶地隨身攜帶著。

然後，那個姑娘的影子，莫名其妙地就會時不時出現在他夢裡。

每每夢到她，他就會情不自禁笑彎了眉眼，連身邊的士兵都取笑他，說他是有心上人了。

家人來信，問他可有心儀之人，因為家裡想給他說親了。

秦鈺錚腦海裡立馬閃過的，就是那個姑娘的面容。

可他不能說出她，怕事情沒成，毀她聲譽，小姑娘的名聲尤為重要。

他將心事埋在自己心底, 數年裡，偶爾有姑娘湊到他面前, 他都會直接推開。

因為不是她。

以至於府裡的人都傳他生來不愛近女色。

秦鈺錚開始努力立戰功，他想用功勳，去向皇上請婚, 他要娶那個姑娘！

可沒等他回來，機緣巧合，家人因意外之恩幫他定了親。

且他心裡的那位姑娘也嫁了他人。

他晚了一步。

明明就差一點點了。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人生裡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打擊，他沒了精氣神, 一下子病倒, 病得寸步難行。

家裡不得已, 幫著如期將親事辦了。

等他身體好些，就接到母親的來信，新婦陸雲雪沒等到他回來，竟不知廉恥, 裝醉爬上老將軍的床，說是聽到下人們都傳秦鈺錚不行, 她賭氣，要當他秦鈺錚的小娘！

她以為, 男人就沒有不好色的。

我正要懟他。

「（他」最後還是老夫人為保將軍府名聲, 左右勸阻，將事情對外瞞得死死的, 隻讓秦鈺錚下休書，把陸雲雪轟回了陸家。

後來，秦鈺錚聽說那姑娘所嫁的夫家生意越做越大，還和皇家做起買賣, 成了皇商夫人。

邊關無戰事，秦鈺錚也極少回京，常年駐守在遙遠之地。

可就算離得再遠，對於她的消息，卻從未斷過。

再後來，突然就得知她死了, 她不在了。

一場大火，終結了她的生命。

秦鈺錚當天就以假死之身, 回了京。

很快, 他知道了，她是死於她的庶妹陸雲雪之手。

就因為嫉妒, 陸雲雪那個妒婦，竟一把火燒死了陸雲初和她娘。

秦鈺錚怒紅了眼，他蒙了臉，提著長槍, 將陸雲雪捅了個對穿。

他來到陸雲初的墓前, 第一次親口喊出午夜夢回裡才敢念出的名字：「雲初，你看光我的事，我們來世再算，來世你得負責, 這次，我一定早早去找你，再不會錯過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