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叫顧婉是吧？」

白芷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溫和模樣，她帶著幾分高傲與不屑走向了我。

「不僅能攀上我弟弟，還能讓裴厭那麼死心塌地，你這賤皮子還是有些本事。」

「姐，你夠了！」

一個清秀的男人打斷了白芷，盡管是人形，我依舊認出了他。

是那隻白虎。

男人向我溫柔地行禮：

「姐姐，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姐姐蠻橫慣了，我代她道歉。」

一旁的閨蜜衝了過來：

「擦，誰道歉都不好使，她憑什麼這麼說我閨蜜？

「哎喲，白芷你是不是愛而不得破防了？」

白芷的臉瞬間綠了：

「你閉嘴！」

我默默地按住閨蜜，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

「其實一開始吧，我也不想攀上他，是他非得纏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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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走近一步：

「所以你不喜歡阿厭？」

「現在還是有點喜歡的。但你要是能搞定他，我還是願意忍痛割愛的。」

我無所謂地聳著肩，可剛轉身便看到了身後的裴厭。

24

白芷越過我，衝上去一把扶上裴厭的胳膊。

「阿厭，你都聽到了吧。這個女人對你一定有所圖！」

閨蜜再也坐不住了：

「我擦，這個綠茶。」

裴厭一把甩開白芷，可她糾纏得緊。裴厭輕施法術，一股莫名的力量掐住了白芷的脖子。

白虎衝上前想要制止裴厭，卻被他一把拍在地上。

我下意識地想跟裴厭解釋：

「我剛剛說的不是真的，你別誤會好嗎？」

突然身旁有無數亂箭襲來，霎時間人群亂作一團。

裴厭松開白芷，迅速地牽過我的手。

「我知道，回家再說。」

裴厭的力氣太大，我被他拉著走了兩步，突然身後劇痛襲來，兩眼漆黑。

騰雲消隱的最後一刻，我隻看見了裴厭慌亂地抱住了我。

25

再醒來，我躺在床上。

側眸，裴厭正伏在我床邊。

他生得俊俏，我輕輕地摸著他的臉，有一瞬間失神。

「婉婉，你醒了！」

閨蜜衝了過來。

感受到身邊人的動靜，裴厭抬起頭。

緊接著我被擁進了一個暖暖的懷抱。

肌膚貼近，我聽見了他的啜泣聲。

很輕，又讓人很心疼。

我輕輕地拍著裴厭的肩膀：

「沒事了，放心好了。」

畢竟當初摔進山洞都沒嘎。

裴厭沉默了很久：

「婉婉，回家好不好？我放你回家。」

我迷迷糊糊地抱著他：

「我們不是已經回家了？」

裴厭猶豫著緩緩開口：

「送你回真正的家。」

我好像猜到了什麼，嗫嚅地開口：

「我不走。」

「剛才我說的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生氣了？」

承胤走上前：

「閏年閏月生，又是天降之人，太多人想要你的心頭血。」

「心頭血？」

我不解地望向沉默的裴厭。

「你的心頭血可以讓普通的人族實現永生，若是獸人喝了你的血，那便會修為大增。

「那日在府裡，白芷已經看到了你的命格，你留在這裡太危險。」

裴厭別過目光：

「夫人，回家吧。

「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去。」

26

承胤指著閨蜜，靈力從指尖滲出，一轉眼閨蜜又變回了手镯。

「顧小姐，你們一起回家，幫我照顧好我的童養媳哦。」

我聽得雲裡霧裡，難以置信地望向裴厭。

「這個世界如今已經亂了，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不在乎心頭血，我隻在乎他。

裴厭把手上的戒指取下，輕輕地放到我手中：

「這個朝代岌岌可危，昏君當道，奸細橫行。我和承胤一直在集齊力量更君易主，如今機會來了。

「戒指拿好，我會找到夫人的。」

白虎不知何時趕了過來：

「如果需要幫忙，我可以送他們。」

裴厭點了點頭。

裴厭還沒有回答我，我走了他怎麼辦？

我甩開白虎的手，衝向裴厭：

「我不走，我不能丟下你。」

突然眼前一陣香氣，身旁早已換了環境。

我看不清裴厭的臉，但他的吻細膩而深刻：

「很快，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是幻術。

27

再次清醒，我和閨蜜已經躺在一片草地上，隱約能看到白虎回身的身影。

閨蜜還在昏睡，我環顧四周。

我們回到現實世界了，周邊的景色有點眼熟。

想起來了，這是我外婆家門口的大草坪。

我搖醒閨蜜：

「快醒醒。」

閨蜜迷迷糊糊地起身：

「我們這是穿回來了？」

一切都像一場夢，我拉起閨蜜的手：

「這是我外婆家，我們回去看看。」

外婆去世後我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許久無人住，外婆的小木屋多了不少灰塵。

我輕輕地掸去床邊的灰塵，坐了下來。

床角處有什麼鼓了出來。

我輕輕地撿起來，是我的照片。

這是我十八歲高考結束後探望外婆時拍的。

照片裡，我正在用樹枝扒拉一條蛇。

下面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條蛇好像病了，剛才買了一點雲南白藥幫它包扎了傷口，希望它一切都好。】

照片中的蛇雖小，我卻還是發現了細節。

它有一條鎏金色的尾巴。

難怪我與裴厭一見如故，他的眼神明明跟照片上幾乎一模一樣。

我輕輕地拂著老照片。

閨蜜突然指了指照片中那座遠方的山：

「寶寶你仔細看看，這裡像不像又一個世界？」

這座山在照片上不盡真實，如海市蜃樓一般，巨大又有如幻影。

我和閨蜜按照照片的方位，卻再也找不到這座山。

28

或許是戒指的作用，回到現實世界後，我常常能與裴厭建立聯系。

某天夜裡，戒指中傳來響動：

「夫人？睡著了？」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

「還沒，你怎麼樣了？」

影像中的裴厭虛弱無力地倚在石頭旁，努力地向我笑了笑：

「我沒事。」

裴厭的指尖在屏障處停下，笑意盈盈：

「想我了嗎？」

我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你說呢？你真是一條壞蛇。」

裴厭依舊好脾氣地哄著我：

「都是我的錯，好不好？」

不遠處，承胤的嘶吼傳來：

「阿厭，小心！」

我與裴厭的聯系戛然而止。

第二天，閨蜜約我出來。

她臉色慘白：

「寶寶，我聯系不上承胤了。」

我低下頭忍住不哭。

從昨晚開始，我就再也感受不到裴厭了。

閨蜜狠狠地吸了一口珍珠奶茶：

「差點忘了，老子可是系統。」

我好像也想到了什麼。

「走？」

「走！」

29

等我和閨蜜再次回來後，這個世界早已四分五裂。

滿地的遺骸，人們的喊叫，一切都充斥著詭異的平靜。

滿目光景都在明晃晃地彰示：時代已經易主。

但代價卻也慘重。

在一片廢墟後，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裴厭和承胤。

他們了無生氣。

我想要衝過去，卻被強大的結界彈出了兩米遠。

閨蜜哀傷地扶住我。

廢墟盡頭，白虎登上了王位。

他眼含熱淚，望著這片破碎的河山。

最後他親自埋葬了裴厭和承胤, 行以頂尊之禮。

以審視者的身份。

我看著我的愛人破碎、隕落、升華, 卻無法幹涉這殘酷的因果。

30

時間過得很快。

我按部就班地上課、打暑期工。

忙點好啊。

起碼不會想起那條臭蛇。

這天結束兼職，我照例準備坐公交回家。

一輛頂配版瑪莎拉蒂在我身邊停下。

「這位同學，要不要賞臉吃頓飯？」

好熟悉的聲音, 我緩緩地抬頭, 湿熱的淚伴隨著回憶一同湧了上來。

是裴厭，是鮮活真實的裴厭。

但我不敢認，因為我親眼見證過他的消散。

裴厭大步地走到我身邊，把頭埋在我的肩：

「好想你夫人。」

真的是裴厭。

我難以置信地把他全身摸了一圈：

「真的是你？」

那死在戰場上的是誰？

「夫人要不要去我家給我全身檢查一下？」

裴厭臉不紅心不跳, 言語中皆是期待。

我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他現在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果然, 吃過晚飯後, 裴厭還餓。

夜半, 我拖著殘軀，緩緩地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是怎麼活過來的？那天, 我明明親眼見到你死了。

「你不會是在和我搞替身文學吧？」

裴厭摟著我輕笑了一聲, 安然地靠在我胸口：

「蛇族長生不死，我隻是自願舍棄了蛇族的命格。這樣我就能自然而然地脫離這個世界來找你了。

「還有承胤, 他也和我一樣, 現在應該是你們專業的大學老師了。」

難怪閨蜜昨天匆匆地掛了電話, 連晚自習都沒去。

我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裴厭慌亂地給我擦淚。

31

第二天一早，裴厭就幫我辭了兼職。

「夫人還上什麼班？我現在恰好有點小錢。」

看著手機裡的八位數餘額, 我選擇相信他。

「裴總, 會議要繼續嗎？」

筆記本電腦裡傳來了男秘書緊張的聲音。

裴厭清了清嗓子：

「既然業務已經成熟了, 你負責就行了。

「會議結束。

「寶寶, 快來吃蛋糕。」

秘書手忙腳亂地掛斷了會議, 生怕老板的家事被聽見。

會議就這麼水靈靈地結束啦？

我狐疑地問道：

「這麼短就結束了？」

禍從口出, 我剛說完就後悔了。

接下來的兩小時, 我跟裴厭都沒闲著。

「短？」

「不短不短。」

裴厭靜靜地躺在我身旁：

「我覺得這個 21 世紀還是挺好的。」

我隻覺得莫名其妙：

「好什麼好？隻有你們這些資本家才覺得好。」

結果他又插上一嘴：

「起碼不用擔心你背著我納妾。」

……都過去這麼久, 他怎麼還那麼小心眼？

我直接吻上他的唇：

「不許翻舊賬，明天領結婚證去。」

「遵命, 寶寶。」

我突然起身：

「怎麼換稱呼了？」

裴厭的眼裡有光：

「我來之前做過功課了，夫人這個稱呼太顯老了。」

「所以你是我的寶寶、乖乖、老婆……」

我捂住他的嘴, 忍不住偷笑：

「算你聰明。」

32

閨蜜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了過來：

「寶，你是不是忘了我倆之間有系統綁定？

「你倆幹那事時能不能背著點我？

「還有那個讓裴厭恨你的任務還做不做？」

我一拍腦門，臥槽差點忘了這茬。

「對不起寶，這任務你看……還做嗎？」

閨蜜那邊安靜了幾秒：

「算了, 這任務不做也罷。姐妹你隻管狠狠幸福就完了。

「銷毀任務的事交給我和承胤，現在開始，談吧兩個活爹。」

（裴厭視角）

等等，我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

「（夫」我以為我要死在異國他鄉,

可她出現了。

她一直叫我小蛇, 她還跟我說她叫顧婉姐姐。

服了，我比她爺年紀都大。

我想咬她, 不是想咬死她, 單純因為她太可愛了。

她的父母各有新歡，卻對她顧之不暇。

這麼多年，我經常悄悄地潛入村子裡去看望她。

她看起來沒心沒肺，很愛笑, 但我總覺得似乎不是真的快樂。

後來蛇府的小廝為我淘到一本繪本。

說隻要每日研讀就會見到日思夜想的人。

封建糟粕……但我還是拿起了那本書。

市井上關於我的流言四起。

他們說蛇族丞相與天子共同掌管一方天地。

自會迎娶一位貴女，或是一位血統純正的族人。

世界紛擾。

可我充耳不聞。

我的月亮在遠方。

夫人，期待有一天相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