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皎皎，你太令媽媽失望了。」

「我身為名媛，耐心的教導你，我和你說這些話，都是為你好啊。」

「算了，如果你聽不進去，我也不說了，那你以後就當沒我這個媽。」

「我是不在意這些，可以後讓別人知道你這麼對待自己的母親，你的名聲也就毀了，再也不能再名媛圈立足了。」

在她次次強調的「勸導」、「管教」之後，我不敢再說什麼。

上一世我就是太聽她的話，可後來呢？

她所說的，那個會害死我的奶奶，卻在知道我要被送出國嫁給黑人的消息後。

不顧自己年歲已高，大巴倒高鐵坐飛機趕了三天的路，去異國他鄉找到我，說要帶我回家。

奶奶最後也沒趕上見我最後一面。

那時我已經死了，我的靈魂剛剛離體，我想推開奶奶，讓她趕緊走，卻觸碰不到她，隻能簌簌的掉眼淚。

那群人注射了藥物，徹底瘋癲，他們抄起一旁的鐵棍，一棍一棍敲在奶奶早已年邁的身體上。

奶奶不聲不響，始終死死的抱著我，不讓他們傷害我的屍體，可自己卻最終被這群畜生活活打死。

我爸知道這件事，一夜白了頭。

平日積勞成疾，在這一瞬間徹底奔潰，心梗發作，去醫院的路上就撐不住了。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我媽那個害人精！

這輩子，我一定不會讓我媽得逞，過去的事，我絕不會讓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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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頭一酸，忍著眼淚走到客廳。

就看見我爸一身正裝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要往門外走。

「爸，發生什麼事了？」

05

我爸看見我，輕輕嘆了口氣。

「是皎皎啊，沒什麼，就是有人在公司鬧事，我去看一眼。」

「你乖乖待在家裡，一會上學別遲到了，讓司機送你去學校，好嗎？」

我顧不得腳上穿著拖鞋，連忙跟著爸爸跑出去。

「爸，你忘啦今天是周末呢，我陪你去公司看看情況吧。」

我爸微微皺了皺眉，可能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還是讓我跟去了。

剛到公司樓下，就看到我媽表情冷淡的站在前臺旁。

而一個面容跟她有四五分相似的男人，正在砸前臺的電腦，口吐芬芳。

「你們公司老板呢？讓他滾出來，看看他做的什麼畜生事！」

周圍好熱鬧的路人停下腳步，紛紛舉起手機拍攝：

「大家伙們，你們給說說理，我姐可是名媛，當年低嫁這公司老板。」

「可他竟突然要和我姐鬧離婚，完了還一分撫養費也不留給我姐，讓我姐淨身出戶！」

「他這公司這麼大，平時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卻小氣的一分錢都不願意分給我姐，你們說這有道理嗎？」

「還有我的外甥女，也是隻小白眼狼，居然跟著她爸欺負從小照顧她到大的親媽！」

這蠻橫無理的模樣，誰能看出他居然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少爺？

難怪陳家上一世教書育人攢下的聲譽與人緣，都讓我這舅舅敗光了。

我偷偷撇了眼身旁站著的爸爸，他拳頭緊握，手臂氣的青筋暴起，卻不知如何出言反駁。

還好我今天跟著過來了。

我爹是個生意人，向來講究和氣生財，才有越來越多的商戶選擇和他合作。

他哪裡懂怎麼對付這種地痞流氓，怎麼可能吵的過人家？

我輕咳兩聲，穿過圍觀人群，走進了公司大門。

「陳先生說這話真有意思，分明是我媽看不起我爸是個農村出身做生意的商人，配不上她這書香門第出身的名媛，吵著鬧著要跟我爸離婚，怎麼反咬一口成了我爸的錯了？」

我反唇相譏：

「怎麼了，陳女士昨天不是還說我們的銅臭之物配不上她，要跟我斷絕母女關系，這才一個晚上過去，就反悔了？」

「哦~我知道了。是你這弟弟見你一分錢都沒撈到，想跑來訛我們一場吧？」

自始至終我媽都沉默著，似乎置身事外。

直到我點名問她，她才仿佛不得已的皺眉開口：

「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系，我是名媛，商人家的東西自然配不上我。」

「這件事是我弟硬要跑來替我說理，我沒辦法，就隨他來了。」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陳少爺的怒火。

他死死拽著我媽的胳膊瞪著她惡狠狠的問：

「你昨天是怎麼跟我說，我才讓你進了家門的？你少在這跟我裝模作樣！」

聽見他的話，我噗嗤一聲笑出來。

還得是親弟最了解自己的姐姐啊。

少爺眼珠子轉了一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心頭一窒，直覺他又要打什麼壞主意。

果然，他直截了當的開了口：

「撫養費不給，可以。」

「但你沈皎皎……」

06

他冷笑一聲：「但你沈皎皎，必須得跟我們走！」

「你是我姐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她生你養你多不容易，怎麼說你也有給她養老的義務！」

「而且，我可是你舅舅，是書香少爺，難道還比不過你這個做生意的銅臭爹嗎？」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一把抓起前臺的玻璃杯，砸到了他腳下。

「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怕是心裡又憋著什麼壞呢！怎麼，準備把我嫁出去換彩禮錢嗎？」

「當年媽媽嫁過來的時候，你們陳家嫁妝一分都沒有準備跟賣女兒似的把我媽嫁了出去，現在又準備在我身上故技重施了是吧？」

「我告訴你，我沈皎皎身上流的是沈家的血，永遠是我爸的女兒，我該去哪我爸都還沒發話呢，你倒在這指手畫腳上了？」

我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我媽，再次嘲諷：

「陳小姐，就你最高貴，你作為沈夫人，不但不尊重公婆，還趁我爸不在家，偷偷把我奶奶送回農村！」

「你嫁給爸爸，從來沒有做過一次家務，也沒有給爸爸做過一頓飯，隻知道整天花錢買奢侈品。」

「而我爸念在你們舊日的感情上，隻是跟你提離婚，沒有跟你多加計較，已經算是我爸給足你面子了，可你呢，現在卻放任你弟來我們公司鬧事，你們再如此無理取鬧的話，我們就報警了！」

我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傳入每個路人的耳朵裡。

路人頓時炸開了鍋。

「這是娶的老婆嗎？這是娶了個祖宗供起來了！這女的既貪心又好吃懶做的！呸！」

「這家公司的老板我熟，他做了好多年生意了，平時也會給兒童基金會捐善款，在圈子裡那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這倆人說的那樣難聽，不會是對家派來鬧事的吧？」

我媽眉頭一皺，神色不悅。

「我身為名媛，本就跟你們不一樣。我憑什麼要為你們家做那些下等人才要做的事情？」

「算了，對牛彈琴，我也不需要人人都能夠理解我。」

「弟弟，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可是他弟弟一聽這話，卻當場扇了她一巴掌。

「滾開，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忙一個幫不上，盡在這裝逼！你還想回家？滾去大街上睡吧你！」

我媽表情凝滯住了，看也不看我們，小跑著追上她弟弟走了。

我轉頭看向圍在公司門前吃瓜的群眾。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相信大家都看到了。」

「麻煩剛剛有拍攝到全程的各位，給我一份視頻備份，以免網上有人誤會我們，對我們公司的聲譽造成影響，也希望大家如果碰到有不知情誤會的人，幫忙解釋解釋，我沈皎皎在這謝過大家了。」

說著，我讓員工去裡頭拿了幾份伴手禮，發派給圍觀群眾。

一是「封口費」，一是宣傳公司的產品，也可以在大眾心裡留下個好印象。

倒也不是我太過多慮。

而是上一世我媽回家後，架起相機開了個書法直播，有意無意就提起和爸爸離婚的原因。

她覺得這一切都是爸爸的錯，將一切責任都推到爸爸的身上。

直播間一聽我爸居然是這樣的人，就跑到公司線上線下大肆辱罵，一來二去，自然就影響到了公司的信譽。

這一次讓她這麼丟臉，八成已經在背後想著怎麼曲解我們。

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有了前車之鑑，我必定不能讓她得逞！

07

圍觀群眾陸續散去，我轉過頭，看見我爸正出神的看著我。

「爸爸，怎麼了？」

我爸回過神來，無奈的笑了笑。

「沒事，我隻是有些感嘆。爸爸本來還以為，昨天你會跟著你媽走的……」

「畢竟你每天跟你媽在一起，我又因為公司的事務繁忙，這些年也沒顧上你。」

「我真沒想到，你媽居然會在你面前這麼……說我。」

他欲言又止，最後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讓爸爸更沒想到的是，我們家皎皎現在這麼勇敢，都能夠保護爸爸了，看來你媽說的也挺對，多看看書，見見世面，別跟爸爸一樣從農村走到今天，光掙錢有啥用，沒眼界啥也解決不了，吃了不少苦頭。」

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知道爸爸走到今天不容易，他隻是想讓我們母女倆過上更好的生活一直以來才這麼拼命。

上一世我跟著媽媽走的時候，爸爸也是這副模樣，他沒有阻止我，隻是來回不停打量我，仿佛一直看不夠：

「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們皎皎都長這麼大了。」

「是爸爸不好，爸爸沒有關心過你的成長，你媽媽說的對，你以後就跟著你媽生活吧。」

「如果……如果你在那邊受委屈了，可以隨時回來找爸爸給你做主。」

我那時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直到我在陳家嘗到寄人籬下的滋味，才明白那天爸爸的話。

我連忙給了爸爸一個大大的擁抱：

「從農村裡出來又怎麼了，爸爸這麼厲害，那是爸爸的本事，換了別人來未必能有這個成就！」

「他們不是看不上我們，覺得我們一身物質，一身都是銅臭味嗎？那我們就要更成功，成功到讓他們眼紅！」

趁熱打鐵，我正好借此機會，跟爸爸說出了我想要學習管理公司的想法。

「爸爸剛剛也說了，我長大了，與其想著怎麼給我找一個好老公，不如讓我學著管理公司，自力更生。誰說女孩子嫁人就是唯一的出路了？隻要我有足夠的能力，以後好老公不是任我挑嗎？」

我爸沉默著思索了片刻，似乎覺得我說的確實在理，立馬同意了我的建議。

我也沒有忘記奶奶，連忙讓爸爸把奶奶從村裡接回來。

此後，我開始系統的學習如何管理公司，爸爸給我報了幾個市場經濟營銷學的班，我一節不落的聽完了，對公司也有了更深層的了解。

就這樣，ẗúₑ我忙忙碌碌一個月後，老人家一邊旅遊一邊趕路，才慢吞吞到了京市。

看到奶奶滿是褶皺的臉，我的腦海中是她生前被那幾個外國人毆打致死的慘狀。

當時，奶奶被打的動彈不得，倒在地上抽搐不止，都還死死的護著我的屍體。

「皎皎別怕，奶奶來了，奶奶帶皎皎回家。」

我眼眶一紅，扔下手中的書就朝著奶奶撲了過去。

「奶奶……皎皎好想你……」

奶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慈愛的拍拍我的背。

「怎麼了皎皎寶貝，是你媽又罵你了？」

「皎皎不哭，皎皎是最乖的小朋友，要不要吃冰淇淋啊？」

我一邊哭一邊笑，表情十分怪異。

我用頭在奶奶的懷裡一通亂蹭。

「奶奶，我都已經長大了，冰淇淋可不能滿足我了。」

「對了奶奶，我們已經好久沒見了，正好爸爸今晚有空，我們叫上爸爸好好去聚一聚吧！」

奶奶愣住了，朝著媽媽主臥的方向看了看。

「那你媽呢，是不是你們讓我來，惹得她生氣了？」

「我還以為……她這是不生氣了，才……」

我抱著奶奶的手，拉著她往門口走。

「我們不提她，一會讓爸爸親口跟你解釋吧。」

我拉著奶奶上了車，途中去公司接上了剛剛下班的爸爸一起去我預定好的餐廳。

可我們剛進餐廳，卻看到了掃興的人。

08

我媽跟她弟弟一起坐在餐廳裡，兩人並排坐著，他們對面是一個約摸五十歲的叔叔。

走得近了，我聽見舅舅討好的說：

「這件事，李總覺得怎麼樣啊？我這姐姐可是個好姑娘，隻是當年嫁錯了人，傷心了好久，如今終於走出來了。」

「如果李總滿意的話，那我們就來說說這彩禮的事情吧。」

我看著對面那個叫李總的容貌，冷笑一聲。

那李總我見過，是一個剛入行不久的彩妝老板，跟我爸在酒會上認識的，後來就時不時跑來公司，跟我爸喝喝茶取取經。

長此以往，李總就跟我爸有了些情誼。

但李總估計是還沒聽說我們家的情況，就被這我舅舅給哄騙住了。

不過這李總也是小鎮出身，白手起家的人我媽不是一向看不起經商重利之人嗎，怎麼現在還跟著自己弟弟去騙別人呢？

又打算故技重施，騙人家的彩禮錢呢？

奶奶還不知道我爸媽離婚了，震驚的語無倫次：

「皎皎……你媽……你媽這是在……」

我嘲諷一笑：

「她因為嫌棄我爸物質，硬要離婚，她想離就離咯。」

「她走她的陽關道，奶奶別管。」

「誰知道她又找了個做生意的，還騙人家說自己是個好姑娘，我呸。」

我控制著音量，既不會打擾別桌吃飯，又能讓李總聽個真切。

那李總突然抬起頭來，看見我們一家時有些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