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隻是這女人空有一副惡毒心腸，但腦子實在不怎麼靈光。

他雖然對圈子裡的事不怎麼了解，但那顧城像被下了迷魂藥，對他老婆藏著掖著，生怕出事的寶貝樣，陸懷川也算知道一二。

所以是誰給她的自信說把那顧太太弄死以後自己就能上位，成為下一個顧太太的？

而且這蠢貨找死還想拉上個墊背的，不僅痴心妄想讓陸懷川當這個冤大頭，還提前給他開好了空頭支票。

雖然他陸懷川良心確實不多，但也沒全喂給狗。

他殺的都是該死的人，害死一個無冤無仇的病號，他的道德底線還沒那麼低。

「多謝小姐的提醒了，不過，想和我合作，你還沒那個資格。」

「方明，送客。」陸懷川嘴角噙著笑，可眼裡分明是疏離與警告。

13

那天以後，陸懷川使了一點小手段，成了你的私人醫生。

陸懷川生得好看，地位又好，眼界自然也高，即使沒有戀愛的打算，身邊也從不缺各式各樣的美人。

隻是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

陸懷川第一次登門時，看見你獨自一人坐在花園裡，回眸朝他笑了笑。

帶著馨香的晚風吹動你的裙擺，擦過他的褲腳，似春日低垂的楊柳晃啊晃，輕點池塘，讓他的心也和滿池春水一同泛起漣漪。

初見乍驚歡，久處亦怦然。

直到此時，陸懷川才品到那春日的美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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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醫術不精，不能根治你的疾病。

他像是地獄裡見不得光的惡鬼，隻能躲在陰暗處窺探著你的美好。

看著顧城可以光明正大地佔有你時，不甘與嫉妒喧囂著，快要衝出他的胸膛，指引他把你搶走，然後藏起來成為他一人的珍寶。

陸懷川知道顧城瞞著你綁了那個瘋女人，看著你們的距離漸行漸遠，他甚至為此高興，卑劣地隱瞞真相。

但當你向他提出交易時，陸懷川忽然慶幸自己還未來得及像顧城那樣愚蠢地把你鎖在身邊，以至於招來你的厭倦。

慶幸自己一開始為了利益靠近你的事隻有他自己知曉，沒有招來你的防備。

你是自由的，你不屬於任何人，你屬於你自己。

可惜顧城到你「死去」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到頭來徒留空曠的宅院，卻留不住真正想留住的人。

所以陸懷川隻能克制自己滿腔的愛意，偽裝成無害的小白鼠。

看著你飛出牢籠，看著你獨自遠去，躡飛煙，踏長雲，扶搖直上，涅槃而生。

然後他一邊阻止顧城找到你，一邊等著你，等著你願意回來，等著可以允許他陪伴在你身邊的那一天。

等著你主動接受他。

14

你沒想到居然會在那麼平常的一天再見到顧城。

隻見大橘豎起尾巴，朝著沙發那邊哈氣，像一團炸毛的毛線球。

米白色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男人背靠沙發，雙腿交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他英挺的鼻梁和稜角分明的側臉輪廓。

顧城察覺到你後，那雙幽深黑眸輕輕看了過來，落在你身上的視線，就好似穿過搖曳的樹葉婆娑抖碎的月影。

「老婆，我找了你好久啊，我們一起回家吧。」男人聲調平靜，但眼底的悲傷與熾熱暴露了他此時內心的驚濤駭浪。

「三年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你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一隻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我在這裡生活得很好，不會跟你走的，請你離開吧。」

顧城闔了闔眼，忍住酸澀感，祈求般望著你，聲音帶著輕顫：「我隻是，很想你。讓我，讓我最後再抱抱你，好嗎？」

你看著他可憐無措的樣子，遲疑片刻，還是緩緩向前，抬手抱住他。

突然，你脖頸上的劇痛讓你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在昏迷的最後一刻，你仰頭看到顧城直直盯著你，眼底蕩漾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愫。

「睡吧，睡一Ťūₕ覺就到家了。」他緊緊圈住懷裡纖細的人，修長的țṻ⁵雙手，青筋突顯，喉結滾動。

15

當你醒過來時，車子正飛速地行駛在公路上。

「馬上就到家啦，那個女人已經被我送去精神病院，陸懷川也被我拖住了，再也沒有誰能阻攔我們。」

你看著顧城近乎癲狂地沉淪在洶湧的情緒中，內心的悲哀無盡放大。

「……夠了。」

「我一直在想，我對你顧城而言，到底算什麼？」

「是精致易碎的花瓶，還是供你賞玩的瓷器？」

「阻攔我們的……一直都是你，你的愛太沉重了，我擔不起；我要的自由，你也沒給過我。」

顧城不知道該從何解釋，仿佛被猛灌了一口刺骨的北風。

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我沒有把你當作……」

砰——

一輛猛然從路口衝出的汽車撞向你們，顧城來不及躲閃，隻好打彎撞向旁邊的護欄，巨大的衝擊力撞碎了前面的玻璃。

他下意識護住你，不想讓你受傷。

你呆呆地望著眼前滿身血汙的顧城，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滑落，狼狽摸到一旁的電話叫救護車。

「顧城，顧城，你清醒一點，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哽咽道。

他安撫地向你笑了笑：「清清，不哭。」

然後顫抖地從懷裡掏出那份遲到的禮物：「一直沒來得及送給你，結婚紀念日快樂呀，老婆。」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那些玩意，我，我以為這就是愛的，沒想到最後成了束縛住你的枷鎖。」

「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能教教我，怎麼去愛你。」

16

顧城覺得自己做了個夢。

夢裡是他和清清的第一次見面。

他看著懷裡粉雕玉琢的團子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傻呵呵地望著自己。

……好，好可愛。

長輩們慈愛地看著一大一小兩小隻。

林老爺子看他一動也不敢動地僵在那裡，打趣道：「小子，想不想讓我們家清清當你媳婦啊，哈哈哈哈……」

大人們顯然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可小小的他當了真，嚴謹地認為，清清就是他官方認證的媳婦了。

後來林家老爺子逝世，林家逐漸勢弱，最後退出世家大族的行列。

他和清清的關系也越來越疏遠。

以至於再見面時，你已經忘記他這個曾經的哥哥，找他幫忙也是一臉疏離與戒備。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守護多年的老婆飛走了。

所以他搬出了兒時那個娃娃親，就這樣，你成了他媳婦，他終於能如願以償。

可是顧城打小就是按照下一任顧家家主的身份培養。

他不能情緒外露，不能沉溺情愛，他學的是金融禮法，是爾虞我詐。

從未有人教過他，怎麼去愛一個人。

他隻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愛意。

他發現你身邊總有人圖謀不軌，所以每次都安排幾個保鏢護著。

他害怕你又一次在家裡暈倒，所以病態地在每個角落裡安上監控。

你開始反抗，開始厭煩，開始想結束這段婚姻。

而他真正醒悟時，好像已經晚了。

所有Ṭüₒ人都告訴他，你死了。

顧城怎麼可能相信？

他開始瘋狂投身於工作，瘋狂和陸懷川鬥，滿世界地尋找你。

沒人知道他再次看到你時，他有多高興。

看到你自由自在，快樂逍遙。

顧城好像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但他真的不甘心扮演一個路人，從你的世界經過。

……

「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能教教我，怎麼去愛你。」

17

顧城昏迷的這些天，你以顧家夫人的身份，暫時接手了顧家的產業。

和陸家聯手，鏟除了一些吸附顧家，想乘人之危的毒瘤。

就像當初顧城幫你那樣，你也會守護他一直堅守的。

你去了一趟監獄，看了女主最後一眼，她因駕車故意殺人，判了無期徒刑。

「林婉清，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沒死？」她蓬頭垢面, 面色癲狂。

「我才是顧太太，我才是！！！顧城，陸懷川, 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

你看著女人惡毒的神情, 淡淡地說：「那就恭喜你, 在這監獄裡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你雖然回到了 A 城，但仍然過著和之前一樣的生活，陸懷川也時常來看看你。

你坐在顧城旁邊，輕輕摸著脖子上他送給你的項鏈，和往常一樣，向他訴說你身邊發生的趣事糗事。

你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 眉眼彎彎笑道：「大橘當了媽媽, 生下了一堆小橘子。大家都在等你。」

「我也，在等你醒過來。」

「……如果我醒了，你會原諒我嗎？」

你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看過去, 對上了那人氤氲繾綣的烏墨雙眸。

眸光一怔, 眼眶立刻泛紅，一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下。

你撲向了那人熟悉的懷抱，放聲大哭。

看你難得對他露出這孩子氣的一面，顧城垂頭啞笑, 眼底柔光分明，心裡某處塌陷下去。

輕輕拍著你的背, 一下又一下地安撫。

18

顧城醒了以後, 不等他完全康復。

你就熟練當起了甩手掌櫃, 把顧家和林家的產業給他，又帶著大橘跑出去環遊世界了。

比起在職場和那些人處心積慮地周旋, 你更喜歡領略不同的風土人情。

等你再次回來後，你看著林家院子裡針鋒相對的兩人, 陷入了沉思。

「清清，你回來啦！」陸懷川率先看到你，急忙抱起你懷裡的大橘，無視顧城投來殺氣騰騰的目光。

「清清……」顧城看不上一旁陸懷川矯揉造作的狐媚樣，向你投來閃閃的注目。

陽光透過繁密樹葉，絲絲灑落，照在你們的身上。

微風輕吹，光影細碎流動, 清幽而闲適。

再次見面, 回憶如同明日黃花，落在地上, 滋養年華。

重逢好像春日繁花, 風吹雨打，仍然如約而至。

就像故事很長，但是你們的未來，可以慢慢講。

你很自由, 充滿無限可能。

當迷霧散盡，天光大亮，你會奔向ƭü₌屬於自己的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