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氣喘籲籲站在路邊，看著陳嘉言載著哭得雙眼通紅的季瑤，從我面前呼嘯而過，我的腦袋突然嗡的一聲，這一瞬間我突然全想明白了。

陳嘉言根本沒有想要停止報復的意思。

他甚至還想把事情鬧得更大，把水攪和得更渾濁！

在沒有辦法欺負到我之後，陳嘉言幹脆把手伸向了季瑤。

我心裡浮現不祥的預感，趕緊掏出手機，將陳嘉言的電話拉出來，瘋狂地給他打電話。

陳嘉言沒接電話，每次我打過去，響鈴一聲，他就直接掛掉。

直到我打第六個電話之後，陳嘉言的電話直接關機了。

我實在是猜不透陳嘉言那個神經病想要做什麼，但是我很清楚季瑤和他待在一起，就絕對會出事。

我一邊在路邊打車，一邊焦急地給季時打電話。

有一輛出租車在我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

我眼睛一亮，快步走過去的那一瞬間，打給季時的電話也正好被接通。

「季時，瑤瑤她！」我剛拉開車門，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猛地被一輛飛快的外賣車撞得一個踉跄，直接就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撲倒在地上。

我吃痛地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破皮刺痛的手掌，還有扭傷的腳，一瘸一拐地走到角落，拿起旁邊的手機，卻發現屏幕壞了，手機已經黑屏了。

「喂，季時？」我不死心地朝手機喊了兩聲，沒有回應。

手機被剛剛一摔，徹底報廢，我的心髒也驟然涼了半截。

「那個，真的不好意思，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外賣小哥停了車，有點慌亂地上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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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沒有回答，整個人有點呆愣的樣子，生怕我有什麼毛病，小心翼翼地打開手機撥打了 120。

「真的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啊。」

他一邊把我攙扶到旁邊，一邊瘋狂道歉。

而我的視線卻落到了他的手機上。

三分鍾之後，我把手機卡放進了外賣小哥的手機裡。

正在試圖登錄微信找季時，下一秒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接通，裡面傳來了季時急切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事吧，剛剛怎麼突然掛了？」

「我沒事，我被撞了一下，倒是瑤瑤，她被陳嘉言帶走了！」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潔明了地跟季時講了一遍。

季時聽後立即道：「好，我知道了，你現在原地等我一下，我立刻過來。」

我答應了下來，給季時報了地址後，就把手機還給外賣小哥。

外賣小哥推著車準備走了又折返回頭來問我：「真不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真不用。」我朝他擺擺手，「應該隻是扭到了，沒什麼事的。」

外賣小哥也不強求，隻是最後還是沒走，陪我一直等到季時過來。

9

季時在十多分鍾後趕到。

我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聲音有點顫抖：「季時，報警吧。」

我真的害怕陳嘉言那個神經病會對季瑤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如果季瑤遭遇了什麼不測，那我無論怎麼樣都無法原諒自己。

「沒有滿二十四小時不受理。」季時倒是還算冷靜。

「我已經找人幫忙查他們去了哪裡，你先別急。」

季時穩住我，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你試著聯系一下陳嘉言，我覺得他這次故意帶瑤瑤過來，就是為了刺激你。

「他知道你們關系好，按照他的邏輯，接下來他還會聯系你的。」

我腦袋一片混沌，在季時缜密的邏輯下慢慢恢復了一點清明。

我接過他的手機，登錄自己的微信，將陳嘉言拉出黑名單。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為什麼對瑤瑤說那些話？陳嘉言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給陳嘉言發了好幾條消息，他都沒有回復。

直到我顫抖地給他發：【算我求你了，你有什麼招數對著我來，別欺負季瑤行嗎？求你了。】

陳嘉言才終於算是有了點反應，給我發了個微笑的表情包。

「別擔心，你的好朋友可是我的女朋友呢，我喜歡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欺負她呀。」

陳嘉言給我發了一句語音，聲音是一如既往地欠打，還帶著些許戲謔。

我握緊手機，抬眸和季時對視一眼，看他對我點點頭，我繼續低頭給陳嘉言發消息：【你帶她去哪裡了？我去換她！】

「換什麼？」陳嘉言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你啊，我玩膩了，今天想玩點新鮮花樣。」

說完這句話，陳嘉言還給我發來了一張照片。

看到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的季瑤，我的腦袋嗡嗡作響。

「他要對瑤瑤動手了！」我在這個時候意外地清醒冷靜，「這不是陳嘉言的房間，看上去像是酒店套房。

「他開車往澄南路的方向走，走了快二十多分鍾，今天這個時候澄南路應該堵車，找附近二十公裡內的酒店！」

陳嘉言狂傲得很，便宜的酒店從來不屑去。

我很快就搜索到了附近幾家均價在五百以上的酒店。

季時看了我一眼，點頭立刻去開車。

而我把陳嘉言發過來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在角落的地方發現了浴缸的一角。

酒店的範圍再次縮小，我坐在季時的車裡，腳踝一陣刺痛，可我顧不得許多，快速將那幾家酒店的地址發過去。

「快點，再快點！」我攥緊手機，在心裡祈禱著季瑤完好無損。

10

還好我們足夠幸運，在第三個地方就順利找到了陳嘉言入住的酒店。

警察帶我們衝進去時，陳嘉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裡叼著根棒棒糖在看視頻。

看到我們衝進來，他也隻是微微挑眉，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

「怎麼了，搞得那麼大陣仗。」

我沒看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跑過去摸季瑤的呼吸。

季瑤趴在床鋪邊上，大半個身子在床上，下半身卻在地上，整個人昏迷不醒，哪怕我用力拍了拍她的臉，驚聲叫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快送醫院！」我扭頭朝著季時喊著。

季時不敢耽擱，直接抱起季瑤就往外面走。

偏偏這個時候，陳嘉言還吊兒郎當地嘖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人沒事，急什麼。」

我猛地扭頭看向陳嘉言，大步衝過去，拿起桌面上的煙灰缸，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下一瞬，我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問：「你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把我的生活弄成一團亂麻？」

陳嘉言的額頭上有一絲血順著臉頰往下流，從鼻尖滴落在唇邊。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邊的血漬，笑嘻嘻地說：「因為很有意思啊。

「你看，你的好姐妹現在恨你恨得不得了，你的異性朋友也知道你跟我曾經有一腿，還以為你導致他的親妹妹受傷，你說以後他會怎麼看你啊？」

我的身子顫了顫，不敢置信地看著陳嘉言。

「你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陳嘉言卻撥開我的手，笑容越來越大，「我說啊，不如你重新回來我的身邊，讓我們兩個繼續互相糾纏下去怎麼樣。」

「瘋子！」我咬牙切齒地盯著陳嘉言，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我怎麼都沒想到，陳嘉言做這一切竟然不是單純地想要報復我，而是想要逼我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我以前一直知道陳嘉言的腦子有問題，可是我不知道，他竟然瘋成這個地步！

「我本來好好的。」陳嘉言倒是有點委屈了，「誰叫你故意出現在我的面前？」

「陳嘉言，你真是有病！」

當初出軌分手的是他，現在故意想把我弄得眾叛親離重新回到他身邊的也是他。

難道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沒有了朋友還會屁顛屁顛地回到這個瘋子的身邊嗎？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恨不得拿起煙灰缸直接把陳嘉言給砸死才能出了這一口惡氣。

他就是有這種本事，能讓人氣得喪失理智。

就在這時，一雙大手按住了我抓起煙灰缸的手。

季時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平靜地從我的手裡接過煙灰缸並將其丟到一旁。

然後季時扳正我的臉，認真地對我說：「季瑤沒事，你別被這個瘋子的思維帶著走。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我愣愣地看著季時，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我突然平靜了下來，被季時牽著手，腦子裡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我再次回頭看向陳嘉言，他一身狼狽，似笑非笑地盯著我，還攤開雙手，似乎是在邀請我再過去扇他一巴掌。

「走吧。」我對季時說。

再待下去，再跟陳嘉言爭辯也沒有任何意思了。

永遠都不要試圖去理解一個瘋子的思維和行為。

我和季時轉身離開，陳嘉言卻坐不住了。

他在我身後喊道：「葉曉曉！」

我沒有回頭，陳嘉言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句，「葉曉曉，你站住！」

我走出房門，陳嘉言嘶吼著，「葉曉曉！你憑什麼心安理得地離開！？

「你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你是個表裡不一的騙子，而我們才是天生一對，你就該跟我一起墜入地獄！」

季時攥緊我的手，而我抬頭笑著迎上他擔憂的視線。

我說：「我知道我不是。」

11

季瑤身體裡被查出迷藥成分，陳嘉言被抓了。

但是陳嘉言半點都不怕，反而還大言不慚道：「我隻是跟她開個玩笑，我又沒有對她做什麼。

「而且我們還是男女朋友關系，這你情我願的事情！」

他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頂多關兩天就能放出來了。

但是很快，季家的律師拿出他們早就分手，並且雙方手機裡甚至連對方的好友都沒有的證據，讓陳嘉言慌了。

季瑤在醫院躺了一天, 醒來後，整個人有點蒙。

她被陳嘉言騙得團團轉, 真的信了我背刺她，和陳嘉言偷情。

季瑤來質問我, 沒聽到我的辯解心碎了一地，心灰意冷之際被陳嘉言半哄半騙地帶去酒店, 喝下了那杯摻雜著迷藥的水, 昏迷不醒。

季時把事情的所有始末都跟她講了一遍。

季瑤才發覺自己原來一直錯怪了我。

我想進去看她, 季瑤卻不敢面對我。

她側躺在床上裝睡，我看破不戳破, 慢慢地走進去，把帶來的一束花放在季瑤的床邊。

轉身要走時，陳嘉言卻突然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那」「好多了。」我笑了笑，「也不是什麼大事, 就是扭到了, 擦了藥好很多。」

「腿腫成這樣, 你還跟著我到處跑酒店找人。」季時皺著眉, 將我的褲腿拉開看了一下, 看到我還在發腫的腳, 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去給你拿冰塊敷一下。」

季瑤的身子動了動, 似乎是有些糾結。

我知道季瑤現在還沒做好見我的準備，笑了笑說：「不用, 我等會兒就走了。」

我起身要走, 季時卻把我摁在座位上, 去幫我拿冰塊敷腳。

他走了後，病房就隻剩下我和季瑤兩個人。

我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我假裝不知道季瑤醒了，季瑤也不敢回頭看我。

就這麼僵持了五分鍾後, 季瑤突然出聲問我：「曉曉，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說：「沒有，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可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你，還潑了你一身的咖啡。」

季瑤慢吞吞地翻身過來，臉上帶著不安和難過：「真的對不起。

「如果設身處地地想，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這種行為。

「我想跟你道歉，又害怕你不原諒我。」

季瑤說著說著, 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哭到說話都磕磕絆絆，我走過去抱住了她。

季瑤在我懷裡哭得更加大聲，最後都哭得睡著了, 還緊緊攥著我的衣角。

季瑤出院那天, 陳嘉言因為違背婦女意志, 下「迷藥」使婦女陷入「不知反抗」的境地，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哪怕陳嘉言叫囂著沒有對季瑤動手, 可在法律上，下「迷藥」被視為強奸的一種手段, 哪怕他再怎麼辯解都無濟於事。

陳嘉言不接受這次的判決, 二次申訴, 二次敗訴。

他在裡面氣得半死，好幾次想重新聯系季瑤讓季瑤籤署不追究刑事責任諒解協議書，季瑤沒有理會他。

陳嘉言轉頭千方百計地要來找我, 也都被季時攔了下來。

直到陳嘉言鬧自殺，撞牆撞得頭破血流硬是要見我，我才知道這件事。

季瑤忐忑地問我：「你要去見嗎？」

「不去。」我一口回絕。

如果我真去見這個神經病了。

那我覺得樂山的大佛明天就該換我上去坐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