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感謝什麼？」

「當然是感謝我貸款買了房子啊！」

「房產證上有我的名字嗎？」

這句話把他問得毛骨悚然，他瞬間眼神繃直死死盯著我，大氣不敢喘。

我溫柔道：「你緊張什麼？怕我反悔不幫你還貸款啊？」

一滴接一滴汗液自額角滑落，李瑾笑容僵硬：「怎麼可能？我相信寶寶你愛我，肯定不會這麼做的，而且這房子是咱倆的婚房，怎麼能是幫我還呢？對吧？」

看著他小心翼翼，萬分緊張的樣子，我忍不住輕笑。

「當然了，我怎麼可能騙你呢。」

李瑾狠狠松了口氣，抬手擦汗。

「那車呢？」

「放心，車在挑了，過兩天就送你。」

他眼中冒著精光：「寶寶，有你是我的福氣。」

我煞有其事頷首。

當晚，沈明歡發表新動態。

她拿著一張鮮紅的房產證自拍，笑得得意忘形。

文案是：【誰這麼好的福氣，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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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最後一次給她點贊。

第二步，也是最後一步落地。

兩個蠢貨，好好享受我準備的「福氣」吧！

11

房子一到手後，李瑾整個人都挺直腰板。

不僅是在朋友面前，在沈明歡面前亦然。

好幾次，我聽見他的好兄弟吐槽：「不知道你在得意什麼？小心江毓後悔不幫你還貸款，到時候你別求我借錢！」

李瑾輕嗤：「不可能，江毓有多愛我，你根本不知道，過幾天她還會再送我輛車，你就是純純嫉妒我命好！」

天一亮，他立馬打電話給我。

「寶寶，上次你說給我買輛新車，買好了嗎？」

我看向後座上的車，憋著笑：「買好了，就在樓下。」

李瑾奪門而出，火急火燎下來。

便見到和我站在一輛車前，興奮問：「寶寶，車呢？車在哪兒？」

「就在這兒。」

他仔細打量一眼我靠著的車，表情驟變。

「江毓，你逗我玩兒呢？這不是之前我賣出去那輛車嗎？誰讓你把它買回來的，我才不要開二手車，我要新車！」

「要新車你去買唄。」

他瞪大眼睛：「江毓，你開什麼玩笑，你明明知道我沒錢！」

「沒錢你鬧著要什麼車？」

「不是你說好要重新給我買輛車嗎！！」

「我現在不是給你買了嘛。」

他方才急得抓耳撓腮，聞言喜極而泣：「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車在哪兒？你快帶我去，快點兒！」

李瑾火急火燎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後座上陡然彈出一個腦袋，嚇得他往後一退。

「這個二手車販子怎麼在這兒？」

表弟咧嘴一笑，從後座上下來，連帶著將「車」提了出來，一把砸向李瑾。

「喏，你心心念念的新車！」

李瑾後退一步，玩具車砸在地上，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表弟大為心疼：「你躲什麼？你看看現在弄的，也不知道車摔壞沒，小二百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這是玩具車，你糊弄誰呢！」

李瑾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又氣又急，渾身發抖。

「江毓，你有毛病吧！好好好，我也不在乎這車是不是二手的了，你現在讓這人把輛車給我，我就原諒你耍我！」

我一臉懵：「請問我做錯了什麼，需要你原諒？」

「你你！你答應過要給我買車的！」

「那你還答應過隻愛我一個人呢。」

他怔然片刻，恍然大悟般：「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生氣我沒娶你。好！你現在把車給我，把貸款還了，我立馬娶你。」

「那你的沈明歡怎麼辦？」

李瑾面色一白，嚇得嘴唇哆嗦。

「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沈明歡？」

「當然是你的初戀，愛得死去活來，甚至願意花三十萬去娶她的沈明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沈明歡早就結束了……」

李瑾連著後退好幾步，差點站不穩。

表弟從兜裡拿出一沓私家偵探拍的照片。

全是他和沈明歡遊山玩水的照片。

親吻的，摟腰的，擁抱的，牽手的……

每砸一張，李瑾便像是被抽走一縷氣，滿臉驚恐，直到跌在地上。

最後還剩一疊，表弟用力砸在他的臉上：「現在認識沈明歡是誰了嗎？」

他癱在地上，整個人宛如陷在水泥中，眼神充血。

也終於明白過來一切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這個賤女人！我要殺了你！」

他從照片中掙扎起身卻渾身發軟，再度跌回去，隻能雙目死死盯著我。

「江毓，你個賤女人！你竟然敢這樣害我！我要報警，我要讓你還錢！把我的十八萬還給我！」

我輕笑道：「什麼十八萬？」

「我的車！你這個騙子！你和這個野男人合伙起來騙我的錢！」

「那車誰買的？」

他頓住。

「車你上戶了嗎？」

他再次頓住。

「我買的車，我賣的車，這十八萬跟你有什麼關系，嗯？」

李瑾眼冒金星，忽然想到買房時的三十萬首付，絕望的感覺撲面而來，喘著粗氣，顫抖著指向我：「賤人！你這個賤人！你偷我的錢！你還我三十萬！」

於是我又笑著問。

「偷來自用方叫偷，你攢的錢，你貸的款，房子賣給你的，怎麼能叫我偷得呢？這房子從頭到尾和我有關系嗎？」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我要告你……」

「隨便告吧，如果你在每月一萬貸款的情況下還有錢請律師的話就告吧。」

話音剛落，李瑾直接一口黑血吐了出去，捂著心口氣暈過去。

烈日炎炎，他一張臉白似紙，再不復從前瀟灑。

我讓表弟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身上背著一百多萬的貸款呢，別死了。」

12

李瑾自醫院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報警說我欠錢不還。

警察問他欠錢經過。

他說他賣了車的錢給了我。

警察又問車是誰的？

他答不上話，又說我偷了他三十萬。

問頭去哪兒呢？

他又答不上話。

於是警察耐心用盡：「李先生，請你不要報假警，江小姐賣得自己的車怎麼就欠你十八萬了？你說她偷你三十萬，偷來給你出房子首付，說出去有人信嗎？還有貸款，貸款是要本人親自到場的，你要是不願意，誰能逼你！？」

我從來沒有逼過李瑾。

逼他的一直是沈明歡以及他那顆貪婪的心！

李瑾邊罵邊走出警察局。

他鬧著要讓世界上最好的律師給他打官司，把錢要回來。

可醫院先打來電話催他付昨晚的醫藥費。

如今他背著一百多萬的貸款，拿著一個毛坯房，身無分文，走投無路。

我將他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連夜搬出那棟公寓，住進瑤瑤家。

沒過多久，李瑾無力承擔公寓房租，房東連鍋帶瓢把他趕出公寓。

他找到好兄弟那兒想借宿，卻連門都進不了。

對方冷笑道：「不好意思，哥們兒，我這兒太小了，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於是他又搬到沈明歡的租房中。

對此他給的原因是他和我分手了，新房在裝修中，等裝修好兩人就一起搬進去。

沈明歡自始至終被蒙在鼓中，整天和李瑾討論著如何如何裝修，沉浸在海景房的美夢中。

李瑾呢，為了圓這個謊，每天打三份工繼續在沈明歡面前裝大款，為的就是讓沈明歡嫁給自己，好一起承擔房貸。

但謊就是謊，遲早有天會被戳穿。

13

這天，我，瑤瑤，表弟三人逛街時遇到沈明歡和李瑾。

兩人正在吵架。

沈明歡不依不饒：「李瑾，你是不是在騙我？你都多久沒給我買包了？每次都說下次，下次，都多少次了？」

眼見著越來越多人看熱鬧，李瑾大罵：「一個破包有什麼好買的，還兩萬塊，你就不能替我省省？！」

「省什麼省，不是你說的我想要什麼都給我嗎！你個渣男！」

李瑾火冒三丈，拖著她走。

就在這時，他看見我站在人群中，衣著光鮮亮麗，高高在上。

他猛地衝過來：「賤人！都是你害得我現在這樣！」

表弟眼疾手快，將他一腳踹飛。

沈明歡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李瑾，而是一臉喜悅和希冀朝著表弟走來：「哥哥，你怎麼在這兒？上次我過生日你怎麼沒來？我男朋友欺負我，一個包都舍不得給我買！」

李瑾捂著肚子，雙眼充血：「沈明歡，你個吃裡扒外的賤女人！你看清楚！他才不是有錢老板，他是江毓那個賤人的表弟，就是他們害得我背了一百多萬的貸款！」

「什麼貸款？」沈明歡愕然回頭。「你不是跟我說，房子全款買的，裝修完就能住進去嗎？」

瑤瑤挽著我的手輕笑：「他還有錢全款買房子？」

李瑾惶惶起身去拉沈明歡：「歡歡，你別聽他們胡說，全款買得，等咱家結婚就住進去。」

沈明歡毫不猶豫甩開他的手：「你騙我！你這個騙子！你想讓我跟你一起還房貸對不對？」

「不是的，怎麼可能呢？」

「你當我是傻子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沒錢還跟我談戀愛，還想讓我幫你還房貸，你想得倒美！我要和你分手！」

沈明歡直接一巴掌甩在李瑾臉上。

李瑾也怒了，揪住她的手臂：「你敢！你不該幫我還房貸嗎？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錢，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房子有了，你必須嫁給我！」

「你給我放手！再不放手我報警了！」

「你報啊，你敢報警我就告你，讓你把錢全吐出來！」

兩人拉拉扯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最終竟打了起來。

但到底是男女力量懸殊，沈明歡沒討到好，被李瑾壓在地上狂扇嘴巴子。

幸虧警察及時趕到把李瑾拉開，才讓沈明歡撿回一條命。

李瑾直接判定為故意傷人，沈明歡不肯撤訴。

李瑾從拘留所出來後，她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蹤。

李瑾想找人分擔房貸的美夢徹底破碎。

每天打好幾份兼職還貸。

銀行怕他想不開, 工作人員天天上門「慰問」。

熬過一個月後，李瑾整個人像被活生生砍掉一半, 行屍走肉般。

最終他找到我, 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 讓我幫他一把。

我說好, 問他要多少？

他喜極而泣：「不多, 你先給我十萬……」

我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打斷他的話：「我的錢大風刮來的？你說十萬就十萬，還說你不是拜金男, 我看你真是掉錢眼裡了！」

當天，他是被保安拖著離開的。

我眉頭一蹙，他興奮衝過來。

「（於」又過了兩年, 我當上總代，瑤瑤也在這座城市穩定下來。

某天, 表弟打電話, 告訴我沈明歡回來了。

但少了兩條腿, 成了殘疾人。

她死性不改, 又去當三, 結果這次遇到的正房脾氣暴躁，直接找人把她腿打斷，又花錢把這件事擺平。

最後, 施舍般賠了她五十萬。

李瑾渾渾噩噩，聞到這五十萬就像是狗聞到屎, 馬不停蹄找到沈明歡，發誓一定會對她好。

於是兩人火速閃婚。

那五十萬到手, 李瑾迅速變了個人, 也不著急拿去還貸，反而迷上樓下的麻將館。

整天在麻將館裡打麻將，喝得爛醉回家。

他甚至舍不得給沈明歡買副輪椅。

整天把沈明歡丟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一張床上，身上長滿褥瘡, 臭氣燻天,

沈明歡不敢哭, 也不敢鬧。

隻因李瑾但凡輸了錢就會把氣撒在她身上。

她絕望地想有一天這樣的日子能夠結束。

終於有天, 李瑾出門時忘記關煤氣。

於是我再次聽到有關李瑾的消息時，他涉嫌故意殺人，畏罪潛逃。

我站在二十樓的陽臺上, 俯瞰華燈初上, 紙醉金迷，海風輕輕撩人。

驟然間, 我想起李瑾。

想起最後一次見面, 他威脅我給錢，不然把我的事抖出去。

我冷看他：「你盡管去大肆宣揚，做錯事的人不是我，該下地獄的另有其人。」

於是, 他，沈明歡，和多年前欺負過我的人都下了地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