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要是不耍點手段，恐怕我家都要被你們搶走！」

沈豔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有佣人跑進病房來給她喂藥，但還是沒能安撫下來。

佣人告訴我，因為段清越的父親在國外嫖娼被抓，沈豔五年前得了精神病。

段清越那天趕著去機場，就是去處理他爸這件事情。

18

半個小時後，宋初霽找來了醫院。

他剛到 K 國，得知我被段清越帶走，立即就趕了回來。

在柏城，東有段家，南有宋家。

沒人敢攔宋初霽。

出醫院後，我看到微博熱搜才知道。

孟家在給孟雪舉辦生日宴會，段清越一直沒有來醫院，原來是去了現場。

他叫了很多家媒體，在生日宴會上正式取消了和孟雪的聯姻。

我讓宋初霽帶我去孟家。

我一到，人們交頭接耳，討論著我媽偷孟雪媽媽的戒指事件。

還罵我插足段清越和孟雪的感情。

孟雪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踩著高跟鞋發了瘋地朝我衝過來，她猛地抬手扇向我。

Advertisement

速度太快，我沒來得及擋。

但預料中的一巴掌並沒有落到我的臉上，宋初霽擋住了她。

「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孟雪紅著眼咆哮：「都是你，清越才會和我取消聯姻，你知不知道，為了能夠讓他同意聯姻，我花費了多大心思。

「但你隻是回來，他就能為了你放棄一切，你到底是給他喝了什麼迷魂湯？真是卑鄙！」

孟雪抬手還想打我，我反手甩了她兩耳光：

「孟雪，你當年用我和宋初霽的合照去挑撥離間我跟段清越的關系，論卑鄙，我比不上你！」

孟雪被我扇蒙了。

反應過來後，捂著臉大罵道：

「林聽，你竟敢打我？就算清越喜歡你又如何，沈阿姨是不可能承認你的，段家的少夫人隻能是我孟雪。

「還有向珠珠她家的事，你要是再插手，我弟不會輕易放過你，我勸你立即滾出柏城，不要再打攪我們的生活，否則……」

我厲聲呵斥道：

「否則什麼？再一次故技重施嗎？栽贓陷害他人是不是成了你們孟家人的招牌菜？」

一時之間，所有人傻眼了。

全都注視著我，包括段清越。

我笑了笑，打開直播。

「大家好，我是林聽，曾經寄宿在段家……我媽當年被孟雪的媽媽朱莉栽贓陷害，幾乎所有人都對她唾棄、謾罵，然而事實並非你們所聽到的那樣，今天在這裡，我就是要把真相公之於眾，還她一個清白。」

話音落下，我播放手機裡的監控視頻。

現場一下噤聲，原本吵鬧的嘉賓全都看向我。

視頻時長兩分鍾，是沈豔和朱莉商量著要誣陷我媽偷東西的對話——

沈豔坐在沙發上，悠闲地喝著茶。

「我早就看林聽母女倆不爽了。」

朱莉笑著回應：「豔姐，這事好辦，隻要栽贓陷害劉靜偷我的戒指，就能順理成章把她們趕出段家，林聽和清越的娃娃親也可以一塊解決，我女兒很喜歡清越，他們兩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眾人一片哗然。

「媽，視頻裡的是真的嗎？」

最先出聲的是段清越，他狼狽又錯愕地盯著沈豔。

快門聲此起彼伏。

早就等在門外的記者們，全都蜂擁而上。

沈豔一臉驚恐，看到事情暴露，自然是坐不住了：

「兒子，我當時和你朱莉阿姨隻是在嘮家常，這年頭視頻都是可以作假的啊！」

說著，她露出一副神情悲憫的表情：「林聽的媽媽劉靜對我很好，我也一直把她當作親姐妹，怎麼可能會去誣陷她，她當時偷朱莉的戒指，我也很驚訝的。」

「沈阿姨，你真的沒有誣陷我媽嗎？」

我冷聲質問，放出昨天和她的聊天錄音。

沈豔怒極反笑：「錄音？這也可以造假，林聽，你是有多恨我？竟然想引起輿論來讓我認罪。」

看到她這態度，我讓人帶了一個中年婦女上臺。

中年婦女叫徐君，是當年給孟雪媽媽作偽證的佣人，栽贓陷害我媽的第二天，她就辭職離開了段家。

這些年，我也是找了很多人幫忙，才找到了她。

她為了自保，當時將監控視頻備份到了自己的手機裡，這也成了我今天錘朱莉二人最有力的證據。

徐君對著直播鏡頭，十分慚愧地講了她當年收了錢幫朱莉作偽證的全過程。

最後，我放出了一段視頻。

是當年在學校爆料我假傳聞的當事人，指認朱莉是其背後指使的人的聲明。

直播間的彈幕滾得飛快：

【這孟雪一家真是惡心死了啊，她媽媽竟然讓人在林聽的大學裡爆料假的傳聞，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裡逼啊。】

【林聽好可憐啊，沒了爸爸也沒了媽媽，但是她真的好勇敢，淋過暴風雨的女孩，會長成一朵最嬌豔的花，希望這個案子早日宣判。】

很快，警察來了。

「朱女士，沈女士，接到報警，你倆涉嫌五年前的誣陷罪造成他人死亡……」

19

朱莉二人被帶走後，孟雪的生日宴會提前散場了。

我準備離開，段清越雙目通紅，突然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捏碎。

「聽聽，你知道真相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他任由玻璃碎片扎進掌心，鮮血一滴一滴流到地上。

「有必要嗎？」我偏過頭，語氣淡淡的，「或者是，說了，你會信嗎？你那麼聰明有才智，我一直以為你可以給我媽一個公道的，但你沒有。」

段清越一把將我拉進懷裡，聲音顫抖：

「聽聽，對不起，當年阿姨的事，是我處理不當。

「我隻會站在你的這邊，我媽做錯了事，該受到應有的懲罰，我不會為她求情。

「可是，聽聽，發生這些事後……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重新接受我？」

段清越在哭。

我掙開他的懷抱，沒能掙開，宋初霽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放開她。」

我輕聲開口：

「段清越，我不會接受你的，雖然不是你的問題，但你當時並沒有相信我。

「十五年前，段叔叔帶著你去我家玩時，我爸問過你，喜不喜歡我？你說我很可愛，將來長大要娶我當老婆……你爸說我們是天生一對，有娃娃親。

「我記得你當時答應過我爸，這輩子會好好照顧我，不讓我受一丁點委屈……可你失信了。」

段清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慘白如紙。

他渾身都在發抖。

也許是知道現在解釋什麼都過於蒼白，段清越突然跪到地上，低聲乞求道：

「聽聽，我替我爸媽和你說一聲對不起，你真的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沒有回應他，挽著宋初霽離開。

20

接下來的兩個月，段清越沒有再來找我。

倒是孟雪約我見了一面。

她神色很憔悴：

「對不起，林聽，當年我不該在學校傳播你的謠言。

「可我是真的喜歡段清越，我羨慕他在所有人面前護著你，但我隻能暗戀他……不得已，我才會利用宋初霽和你的合照，去挑撥離間，宋初霽這個人也挺傻的，他給你補課物理，喜歡你但是不敢說，怕影響了他和段清越的兄弟關系……我告訴他，你要去遊樂園兼職，他立馬就去當了男主角。

「高三下學期，段清越送我的巧克力，其實是送給你的，盒子裡有你的名字，還有一句話【林聽，你聽你聽，春天的風都知道，我們兩個天生一對】，他送給我，是因為要和我演一場表白大戲來試探你……但我的私心是想讓你們產生誤會，不管怎麼說，我真的很開心……就算是被利用又如何，我不在意。

「我媽栽贓陷害你媽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是後來你離開柏城後才知道的。我替她和你說一聲對不起……我媽是知道我喜歡段清越，才會想著和沈阿姨一起把你趕出段家，她做這些是為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我聽笑了：「我理解什麼？孟雪，如果你是來求情的，那請回……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會原諒。」

孟雪嘴唇翕動，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不，不是。

「林聽，我和你的事情，你怎麼罵我都行，但是求你不要把我弟弟送進去，他才十八歲！還有大好的未來。」

哦，原來是來給她弟弟求情。

「孟雪，向珠珠她媽就該被撞死嗎？就因為她是普通孩子的普通媽媽，她就該被你弟弟在媒體面前潑髒水？」

我冷笑一聲，孟雪自知理虧，終於閉嘴了。

段清越還是沒有出現。

後來，沈豔因為誣陷罪被判了一年，孟雪的媽媽朱莉被判了四年，她弟弟孟一凡因肇事逃逸造成他人死亡被判了二十年。

做了錯事，總會遭到報應。

在獄中，孟一凡被十幾個人狠狠地暴揍了一頓，下肢癱瘓，而朱莉疾病纏身，半死不活。

孟雪遭受這些打擊，跳樓了。

她死前在手機上留下一句話——希望來生不要遇見段清越。

21

段清越再次出現，是在四個月後。

他消瘦疲倦。

帶著一份斷絕母子關系書。

語調有些自嘲地問我，聽聽, 我們的娃娃親還作數嗎？

我隻看了一眼, 無數根刺就肆無忌憚地牽著我的神經。

「段清越，你何必呢？我們兩個不可能了。」

「聽聽，我知道了。」段清越苦澀一笑，停頓了好久, 才開口, 「對不起，是我的不信任造成了這一切……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我釋然一笑：

「段清越，喜歡你的那個林聽, 她被永遠困在了五年前的那個春天。

「對不起，我不能替她原諒你。」

番外：

1

兩個月後, 我在柏城市中心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每當處理好一個重大案子, 我都會去我媽的墓前送上一束她喜歡的桔梗花。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入選了國內頂級律師排行榜，應該會很驕傲吧？

新年前一天，我收到了向珠珠給我寄來的禮物和信：

【林聽姐, 我考上山城政法大學的法碩了，謝謝你這幾年的資助, 過段時間我來看你。

【新年快樂。

【輕舟快船，祝你好過春山。】

2

我和宋初霽的婚禮定在了來年的春天。

婚禮前一個月，許久不見的段清越出現在了我的律師事務所門口。

坐著輪椅, 一個保鏢推著來的。

保鏢告訴我，段清越兩天前突發奇想去堆雪人, 但還沒有到冬天, 於是他去了雪山。

雪人是堆好了。

但他和雪人一起滾了下來。

摔斷了一條腿。

「聽聽，我是後來才知道, 那天晚上被我踢倒的雪人是你親手堆的，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這個雪人送給你。」

段清越讓人拉來一個巨大的冰櫃。

裡面是雪山的真實造景，中間立著一個特別漂亮的雪人。

「段清越，雪人我可以收下, 但你答應我, 今後不要再來找我, 我要開始新的生活。」

我笑了笑，他聲音艱難沙啞：「你就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話想和我說嗎？」

我從包裡拿出一張結婚請柬給他：

「有啊, 我和你好兄弟……天才物理學家宋初霽的婚禮, 你別來，我不想見到你。」

段清越眼底的光消失殆盡。

1

「「遺」宋初霽從屋裡出來, 他將我攬入懷裡, 冷聲催促：

「段清越，趕緊滾。

「聽聽的幸福不需要你來祝, 我可以給她，你給不了的一切, 包括我的生命。

「她這輩子會很幸福，很快樂。」

段清越薄唇緊抿,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他離開後，宋初霽帶我進了屋裡。

門外的桂花樹下。

遺落一封結婚請柬, 正面左上角，有一行手寫的行楷：

「告別過去，朝著春天走。」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