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姐姐又讓我出頭了，我要是因為這個顯得跟她們格格不入，她們一起欺負我了怎麼辦？

我還跟姐姐理論松子兒的事兒，姐姐先丟給了我一個世紀難題：「三個月後我就要入宮為妃，你是想當一等宮女，還是二等宮女？」

聽姐姐說，一等宮女隻需要端茶倒水就行了，但二等宮女可以經常出入廚房。

一個是可以無憂無慮的癱著，一個是有好多好吃的。

我一時之間有些糾結，不知道選哪個好……

等等，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

「小姐……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姐姐幹脆利落的拒絕了我。

我要是一個人在宮外，她真怕她一邊要忙著宮鬥，一邊還要擔心著我在宮外的吃喝拉撒。

就我這感人的腦子，萬一遇到一個油嘴滑舌的男人，我保不準三言兩語就被人拐走了。

8

我一臉苦哈哈，姐姐嬌嫩白皙的手已經幫我剝好了一小碟兒松子兒。

「宮中的御膳房，那可是匯聚了世間所有美味，你就不想去嘗嘗？」

杏兒也在一旁幫襯說話：「咱們小姐入宮就是四妃之一，進去就是吃香喝辣的，小姐都不怕，你怕啥？」

我看著一臉運籌帷幄的姐姐，想了一下，覺得杏兒說的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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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是吃人的沒錯，但姐姐跟我不一樣，我是被人吃，姐姐肯定就是那個吃人的。

姐姐看我三言兩語就被說通，輕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明明覺得姐姐有話要跟我說，卻又對我欲言又止。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入宮的這天。

宮中吃穿用度一應俱全，我隻跟姐姐坐著一輛馬車就入了皇宮。

姐姐的寢殿已經被提前布置好，我們剛到，就有宮中的嬤嬤和宮女帶著姐姐洗漱打扮。

宮裝穿上身的那一刻，我覺得姐姐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

皇帝肯定會對姐姐死心塌地！

姐姐聽到我的話啞然失笑，伸手戳了一下我的額頭。

「皇宮大院，誰跟你論這個？」

我捂著額頭，有些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哦，對，他們不談感情，談金錢，談利益。

美麗善良大度溫順都不需要，隻要娘家地位高，身份地位都會有。

而姐姐，背靠丞相府，心眼子又多，我甚至已經開始思考姐姐坐上皇後之位後，我要當個什麼級別的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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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來到先用了餐，就讓我們退下，我給姐姐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就出門找個地方癱著了。

已經成尊等宮女的杏兒看我沒心沒肺的樣子無語，問我：「你就不擔心小姐？」

我反問她：「為什麼要擔心呀，小姐那麼厲害，要擔心也是擔心我們會不會給她拖後腿。」

杏兒有些語塞，但又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

果然不出我所料，姐姐在宮中依舊過的遊刃有餘，我時常有一種感覺——我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癱著罷了。

都說這皇宮沉悶壓抑，又沒自由，我絲毫沒感覺，我甚至覺得這裡就是天堂。

「吃肉都能吃飽，這日子也太幸福了吧。」

我一口大肘子一口鍋包肉，吃出了幸福的嬰兒肥。

上輩子我雖然是個相府小姐，但是為了保持身材，我的飯都是定點定量的，根本不讓多吃。

還是丫鬟好啊，想吃多少吃多少。

姐姐也沒阻攔我吃，反而見我愛吃那些就多準備些。

也因為我隨身攜帶小零嘴，很容易跟宮中小宮女打成一片，一聊三不聊，就講了許許多多的八卦。

每次姐姐都會把我單獨叫去，問我都見了誰，又說了什麼。

我以為姐姐也是無聊想聽八卦，收集八卦更賣力。

每次姐姐都會一邊聽一邊又給我遞上一些我沒吃過的小零嘴。

我們入宮後，相府並未跟我們斷過聯系，時不時都會從送來好東西。

這零嘴就是從這兒來的。

姐姐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問我：「你覺得周知禮怎麼樣？」

我的頭搖的像撥浪鼓。

怎麼樣？不怎麼樣。

有姐姐這一個笑面虎壓榨我就夠了，再多一個，我這日子就不美麗了。

10

入宮第二年，姐姐懷孕了。

整個宮殿就我一個人在傻樂呵。

杏兒跟我說，現在朝廷局勢很不穩定，已經有幾位皇子緊盯著那個位置。

姐姐這個時候懷孕就很被動。

好在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十歲以上的皇子身上，根本無暇關心還不知是男胎女胎的姐姐身上。

姐姐懷胎四個月的時候，無意衝撞了太後，被皇帝撵出宮，發配百裡之外的尼姑庵。

這個時間點被發配出宮，就算是蠢笨如我，都明白皇帝這是要保姐姐。

所以，我們這一路非但沒有愁雲繚繞，然而有一種出門度假的松弛感。

姐姐現在害喜害的厲害，每次侍衛統領送來的食物她都隻能吃一小部分。

為了不浪費，剩下的就全進我肚子裡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侍衛統領看到我一個人吃了三張大餅，那驚愕的目光。

再之後他每次都會帶來超規格的食物。

「小餅姑娘，要不要再來張餅？」

高大憨厚的漢子遞上來一張沾滿芝麻的酥餅，我摸了摸肚子，決定收下當宵夜。

然後第二天，侍衛統領以為我是覺得餅太少，我不舍得一次性吃完，就又多準備了一張。

姐姐看著我，我以為她想吃餅，轉而給了姐姐一張：「夫人，吃餅不？」

姐姐又嘆氣了，放下簾子拒絕跟我交流。

我們到尼姑庵的時候已經是深秋，索幸陪同人手足夠，天冷也沒凍著，我們過的很舒適。

我以為在這裡最多幾個月就可以回去，沒想到姐姐都生了，我們還沒回去。

隻是偶爾見到有人來往尼姑庵，又私下跟姐姐見面。

我腦瓜子一向不夠用，我沒問，姐姐也不會主動跟我分析其中的利害關系。

我的想法也很簡單，我這一輩子隻剩下姐姐這一個親人，姐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過的好也行，過的差也行，我跟姐姐小時候還跟乞丐搶過饅頭呢。

我的要求並不多，隻要別在跟乞丐搶饅頭就可以。

我抱著已經一歲多的大外甥，喂他牛乳的時候偷喝上一口。

嗯，真香。

11

相府二公子也來到尼姑庵看望我們。

他說外邊已經大亂，太子黨和三皇子黨的鬥爭已經到白熱化，皇帝也遲遲沒有表態，坐觀虎鬥。

如果我們不能成為最後的贏家，那不如現在就棄權，徹底隱入民間。

姐姐沉默了一會兒，掏出一枚香囊遞給了周知禮。

「爭與不爭，就看他的意思了。」

奪嫡之爭復雜又簡單。

要麼母族強大，要麼抓住帝王的心。

正在鬥爭的皇子們屬於前者，姐姐就屬於後者。

周知禮再次回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聖旨，上邊赫然寫著將傳位於九皇子，也就是我這豆丁大的大外甥。

也是靠著此聖旨，相府拉來了不少助力。

輔佐新皇登基，師出有名的從龍之功，不要白不要。

而我的生活好像依舊沒什麼變化。

如果硬要說的話，我多了一個孩子要帶……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侍衛統領每次從外邊回來都會給我帶一些好吃的。

偶爾還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吃的我吃了，玩的給我大外甥了。

姐姐看著自家兒子頭上戴著的姑娘帶的蝴蝶小步搖，面色復雜。

她隻希望她兒別隨他小姨，整天就知道傻樂呵。

這種悠闲的日子，我又過了三年。

尼姑庵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分界線，尼姑庵內天下太平，尼姑庵外亂世紛爭。

聽杏兒說，外邊現在爭鬥的很厲害，三皇為了能奪嫡成功，竟然請了外援。

外援心思並不單純，試圖盜取邊關地圖，在最後一刻被三皇子發覺。

內憂突然轉成外患，三皇子與太子暫時和解，開始一致對外。

甚至連丞相府的大公子都棄筆從軍，頻頻立下戰功。

侍衛統領每次跟我說這些，都是熱血沸騰，我聽的雲裡霧裡，隻希望天下早日太平。

12

我大外甥六歲的時候，我們離開了尼姑庵，外邊也早就變了一個樣貌。

大外甥的學識都是由姐姐教導，腦瓜子也隨姐姐，轉的特別快。

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戲耍我的能力。

偏偏我也是個反應遲鈍的，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我一生氣，他就又會來哄我，我被哄好之後又開始戲耍我，如此反復。

好在姐姐還是站在我這邊的，每次我去告狀都能告贏。

我們再次回到京城，京城已經不如之前的繁華。

皇帝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看到大外甥勉強打起一些精神滿是欣慰。

皇帝把皇族侍衛的信物給了大外甥，丞相府大公子現在已經是大將軍，二公子也入朝為官。

所有的跡象都在表明，年僅六歲的九皇子，將會是未來的儲君。

太子心有不甘，但他已經因為鬥爭傷了腿，喪失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他不好過，就更加仇視九皇子。

長劍沒入我肚子的時候，我還在想，今天中午吃的滷牛腱，露出來就浪費了。

還有那道好吃的小點心，早知道就多吃點了……

我是被餓醒的。

姐姐抱著我哭的時候我喊餓，大外甥對我表示感謝的時候我還在喊餓。

好好的一個感人環節，被我喊餓喊的毫無感動可言。

後來杏兒跟我說，我那天渾身是血的樣子嚇壞了姐姐，姐姐差點沒提劍去殺了太子。

現在好了，太子也因為這次行刺徹底讓皇帝失望，貶為庶民永不得入京城。

上月皇帝快不行的時候，三皇子想要篡位，被相府大公子帶兵拿下。

皇帝駕崩，九皇子順利登基。

也就是說，我這一覺醒來，天下易主了。　　

最後的贏家居然真的是姐姐。

13

我後知後覺後怕的抱著姐姐哇哇大哭，想要訴說我們姐妹倆的不易，又怕暴露我們倆的身份。

隻能幹嚎：「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姐姐依舊是嫌棄的伸出食指抵著我的額頭，讓我離她遠點，才說：「別沒出息了，你現在是我名正言順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