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甜美的餘音後，是長鳴的嘟嘟聲。

毫不猶豫地，我把謝蘊所有的聯系方式拉入黑名單。

眼前突然冒出個腦袋，驚喜地望著我。

「芫芫？你怎麼在這？」

是之前做 spa 認識的一個貴婦阿姨。

我收起手機，乖巧站直，「阿姨好，我路過。」

蘇阿姨笑眯眯地攬住我的手，「來阿姨家坐會啊，今晚我兒子生日，人多熱鬧。」

我含蓄笑笑：「謝謝阿姨，學校馬上不讓進了，我得回去了，祝您兒子生日快樂。」

她有些遺憾地拍了拍我的手，體貼道：「哪個學校的呀？我讓司機送你吧。」

我想了想，這附近確實不好打車。

含笑應下：「謝謝阿姨，我是 A 大的。」

「呀，我兒子也是那裡的，你可能認識。」蘇阿姨提起自家孩子，眼睛亮晶晶的，頗有幾分驕傲，「他呀，隨他爸，長得好，從小到大櫃子裡的情書都快放不下了。」

我抬眼仔細端詳蘇阿姨的臉，越看越覺得和某人有點像。

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阿姨，或許，您兒子叫謝蘊嗎？」

「诶對呀，你們認識嗎？」

我尷尬笑笑：「點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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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蘇阿姨說過她還有個女兒。

那麼……剛才扶謝蘊的女生……不會是……

我更加腳趾摳地了。

艱難寒暄了幾句，逃也似的離開了。

5

趁某人還不知道，我悄咪咪地把謝蘊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考完試就放寒假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拖著行李箱坐上了回家的高鐵。

腦子裡想著謝蘊。

手掙扎了幾次，還是給他發去消息。

【生日快樂，昨天就想跟你說的。】

禮物其實我也準備了，可惜沒送出去，現在還躺在我行李箱裡頭呢。

眼睛睜睜閉閉幾百次，對面死了一樣沒動靜。

好，逼我出絕招。

我又發了句：【想我沒？我在高鐵很想你。】

現在是十點三十五分。

我隻等到十一點十一分。

到那時還不理我，那就詛咒他打一輩子光棍！

謝蘊可能有神仙保佑。

他回了，差一分鍾就雙十一的時候。

但是隻有冷淡的兩個字：【謝謝。】

我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敲。

手機壞了嗎？

平時我一句撩撥他起碼回一篇八百字小作文。

難道是信號不好，後面那句沒發出去？

我把那句引用，扣了個 1。

追問：【能看到不？你還沒回答我。】

謝蘊又不理我了，跟我玩冷暴力。

我不是個吃虧的主。

蔫壞蔫壞地告訴他：

【昨晚我在外面散步，在酒吧門口看到你和一個美女摟摟抱抱，上了一輛紅色法拉利，一天不見，你都談戀愛了？既然你談戀愛了，我們就不適合做聊天搭子了，互刪吧。】

謝蘊飛速回了個問號。

【不是。

【那是我親姐。】

後面這句解釋他沒能發出來，隻收獲了我眼疾手快刪除後的紅色感嘆號。

他急忙加我，在好友驗證消息那裡跟我解釋了一大串。

我淡淡回了句:【哦，我堂姐的男朋友當初也是這麼找借口的，後來小三都帶著孩子找上門了。】

謝蘊感覺自己用文字沒法解釋清楚，於是打了電話過來。

「那真是我姐，你通過一下好友，我給你發全家福證明。」

我掐了一把大腿，忍住笑，冷淡地「哦」了一聲。

謝蘊情緒低沉：「你不信我。」

我漫不經心回答：「信啊。」

傻子。

我都用堂姐男朋友類比了，他還抓不住重點。

重點是信不信嗎？

重點是我在用男朋友的身份質問他啊！！！

為了刺激他，我故意岔開話題，壓低聲音小聲說：

「诶，謝蘊，我跟你說，我隔壁座位是個巨帥的弟弟，乖死了，在寫什麼代碼的東西，那敲鍵盤的手，簡直極品。」

謝蘊沉默了一會兒，鼻子出氣似的「嗯」了一聲，態度很一般。

我把聲音壓得更低，做賊一樣，「他看我了，臉紅了，天吶，好可愛，不說了，我要忙了。」

在謝蘊沒反應過來前，我飛速掛斷了電話。

接著，手機靜音，眼罩一拉，美美地進入夢鄉。

下高鐵後，我看著手機裡 99 個未接來電陷入爆笑。

大發慈悲地通過了謝蘊的好友申請。

消息下一秒就進來了。

聊天頁面直接卡了。

八百張家庭合照。

最後甚至發了張戶口本的照片證明。

我在出租車上快要笑瘋了。

司機師傅差點沒報警。

我清咳兩聲：「抱歉啊師傅，我沒瘋，就是笑點低。」

見我一分鍾沒回。

謝蘊急了，消息又哐哐砸了過來。

【信我了嗎？

【你理理我。

【你到家了嗎？

【注意安全。

【我昨天沒過生日，喝多了，睡死了。

【早上一醒就回你了，沒有故意不回。

【為什麼不回我，在和高鐵弟弟聊嗎？

【你不會是沒回家，跟昨天那個男的去看演唱會了吧？

【我是男人我知道，一看他就不行，你別被他騙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一下車就蹲在地上擦眼淚。

給我眼淚都笑出來了。

出於對小狗的憐惜，我給他回了句：

【沒看演唱會，到家了，我還是比較喜歡弟弟，同齡人不可愛。】

謝蘊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趕走了個學長，又來了個高鐵弟弟。

放假我不愛聊天，就喜歡窩在床上看小說。

謝蘊越發沒有安全感了。

因為我回得冷淡又敷衍。

他每天都在懷疑我跟高鐵弟弟聊飽了，就沒精力跟他聊了。

【弟弟幾歲？比我小嗎？】

我最近花市文看多了。

又是半夜三更的，很適合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於是回了句：【你比他大。】

謝蘊太單純，沒 get 到精髓，還譴責我：【不可以和未成年談戀愛，犯法的。】

我：……

無語至極的我噼裡啪啦打了一堆字。

【哦，他剛過 19 歲生日，有個姐姐，家裡條件不錯，而且挺聽話的，就是愛吃醋，我有點煩。

【不過，我爸媽挺滿意他的，讓我有機會帶回家見見。

【對了，他媽媽也挺喜歡我的。】

謝蘊一個電話打進來，語氣酸得很：「吃醋的男生不成熟，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我無所謂笑笑:「還好吧，主要是他帥，我膚淺。」

「比我好看嗎？」

「差不多吧。」

我在換了個姿勢斜靠在枕頭上，眼前平板是戀愛氛圍天花板的韓劇。

謝蘊的聲音蠻好聽的。

我有點心痒痒。

想談戀愛了。

這個大傻子什麼時候才能表白啊。

這晚，謝蘊說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

總之。

一夜睡醒過後，我腦子又清醒了。

談什麼戀愛，曖昧才是氛圍感的神！

6

放假的時間過得格外地快。

回校的那天，在學校小賣部碰上了校園男神榜上的另一個半壁江山。

周溫。

聽說他挺社恐的。

但是這個外貌……

銀白發，掛脖耳機，耳釘，紋身，潮得我風湿。

真是一點兒看不出來社恐。

更離奇的是，沒有人加到過他的微信，老師都不行。

想起寒假和室友林敏打賭輸了，說好開學要幫她拿到周溫微信的。

機會就在眼前，我躍躍欲試。

結賬的時候，我跟在周溫後頭。

「你好，我手機欠費了，你能幫我還一下這瓶水的錢嗎？我晚點還給你。」

周溫低頭看我一眼，有些局促地攥緊了手裡和我一樣的礦泉水瓶身，語調緩慢：「可以給你開熱點。」

我：「……」

付完款後，我有點無奈地道謝。

周溫點了下頭，準備走。

我拉住他，「等等。」

他抽回在我手中的袖子，後退一步，仿佛我是什麼豺狼虎豹一樣。

我指了指手機，說：「那個，我剛剛繳費了還是上不了網，你能不能打一下我電話，看看是不是停機了？」

周溫又後退一步，指著小賣部的座機，「可以用這個打。」

我：「……」

見他又要走，我忙叫住他：「其實，我想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周溫聞言，視線落到我身後，僵滯的神情明顯放松了一點。

我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到了一個寒假沒見面的謝蘊。

他臉上掛著完美的假笑，「學姐，這個不是弟弟，他大三的，礦泉水也騙不到他，隻能騙騙我。」

我：「……」

周溫越過我走到謝蘊身邊低聲問：「你們認識？你知道我情況的，你跟她解釋吧，我先回家了，回去晚了某人得瘋。」

謝蘊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我一臉懵逼，「？」

聽這情況。

怎麼感覺。

周溫不直。

謝蘊瞥了我一眼，句句不提彎，句句有彎：「不用打他主意，女生撩不到他。」

「哦。」

我在心裡默默為林敏默哀。

出師未捷，而且，這輩子也「捷」不了了。

謝蘊看我低下頭，還以為我難過了。

臉色不太好地問：「你什麼時候喜歡不良的打扮了？你不是喜歡乖的嗎？高鐵弟弟呢，你把他甩了？」

我眨了下眼，笑道：「嗯，換口味了，喜歡外表不良實際乖的，反正，跟你相反就對了。」

當天，謝蘊聽完，一言不發地走了。

第二天，謝蘊人還沒出現，校園論壇先炸了。

不知道誰偷拍的我、周溫和謝蘊三人站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裡，謝蘊眉眼黑沉地站在我身後，我一臉笑意地望著周溫，周溫又看向了謝蘊。

抓拍得真好。

第二張是我、江言和謝蘊三人站一起的三角畫面。

最後是一張今天偷拍謝蘊的照片。

謝蘊也變白毛了，耳釘，紋身，耳機，一個不落。

該說不說，帥爆了。

但是八卦也傳開了，什麼版本都有。

【謝蘊純愛戰神。】

【謝蘊為愛爆改。】

【渣女南芫，腳踏三條船。】

【南芫——男神收割機。】

我：「……」

不過黑料並沒有發酵多久，論壇上就一丁點相關的內容都搜不到了。

謝蘊說，是周溫家裡那位解決的。

我由衷感嘆：「哇，好厲害。」

謝蘊撇撇嘴：「我也可以做到，是那個變態動作太快。」

「哦。」我輕輕踢著腳邊石子，垂著眼問：「你怎麼突然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謝蘊耳尖紅了，嗫嚅半天才回答：「你說喜歡。」

我抬起頭調笑：「我還喜歡男的呢，你也喜歡男的？」

謝蘊：「……我喜歡女生。」

7

化身不良少年的謝蘊被我騙到了摩天輪上。

沒想到這小子恐高。

剛起步就開始緊張得閉眼。

我湊到他面前數睫毛，又長又密，還一顫一顫的。

忍不住給他提建議：「诶，你把睫毛也染成白的吧，肯定很漂亮。」

再把他丟到雪地裡，活脫脫的冰美人。

謝蘊睜眼瞄了一下外面，又馬上閉緊，聲音都在發抖，「好，我染。」

我毫不留情地嘲笑：「你膽子真小，這樣怎麼保護你未來女朋友？」

謝蘊是真的怕，根本不敢睜眼。

我笑了下，懶洋洋倚靠在玻璃門上。

問了個我一直很想問的問題：「謝蘊，和你親過的那個女生，你還喜歡嗎？」

小說裡白月光的殺傷力都很大。

我很擔心。

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戳破和謝蘊之間那層薄薄的紙。

謝蘊閉著眼睛，循聲偏頭朝向我這邊，許久才低低應了聲：「很喜歡。」

心口刺痛了一下。

我偷偷深呼吸了一口，勉強笑問：「你們談了多久？」

「還沒談上。」

我詫異地大聲反問：「……沒談你就親人家？」

謝蘊委屈反駁：「是她第一次見面就強吻了我。」

？

我懵了：「她耍流氓你還喜歡她？你有受虐傾向？」

「嗯……」

我傻眼了：「你喜歡強制愛？」

「嗯……」

靠！

我傾身掰過他的臉親了下去。

「嗯……唔？」

謝蘊迷糊了。

在高空中緩緩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