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嫵，你為什麼不肯親我？」程珩要碎掉了。

我在他的臉頰親了好幾口：「誰說的？」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他的眼淚像斷掉的珠子，從我的臉上滾過。

「我困了。」我擦掉他的眼淚。

「嗯。我抱你去洗澡。」

第二天清晨，我照例幫程珩整理衣袖，詢問他晚上吃什麼。

「阿嫵，今晚我們在外面吃吧。」

「不用，外面飯菜不幹淨。」

「可你總要見見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程珩帶著幾分討好。

「不是都見過嗎？」我直直看向他。

「可不一樣。」程珩還在勸我，「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所以他們會怎麼看我？怎麼看你？」我繼續說，「光彩嗎？」

程珩面色慘白地愣在原地，雙手成拳關節泛白：「阿嫵，別對我這麼殘忍。」

13

程珩把家裡的酒都藏了起來。

我不服氣找他理論：「我又沒耽誤和你做飯，你憑什麼把酒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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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一反往常，態度強硬起來：「阿嫵，你不能再喝酒了。」

我突然想到以前攻略時發生的事。

原本打算去會所偶遇章厲卻碰到了程珩，程珩冷眼說他們的酒我不配喝。

當時的程珩和眼前的程珩重疊起來。

是第幾次攻略？好像是第三次。

不好的記憶浮上心頭，我立馬跪著程珩腳邊求他不要把我送出國。

程珩一把撈起浮萍般的我，眼中心疼似乎要具象化：「阿嫵，誰要把你送出去？

「阿嫵，你清醒點。

「阿嫵，我是程珩啊。」

「就是程珩，就是程珩把我送走的。」我手腳並用掙脫他的懷抱，眼裡的恨猶如刀子一般，恨不能將其千刀萬剐。

他臉上寫滿震驚，抬手遮住我的雙眼：「阿嫵，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14

【你還沒愛上程珩？】系統又來找我，【不是都給他做飯了，怎麼還不接受他？】

【你不愛上程珩，後面的劇情怎麼發展？】

「能不能換一個人？」我和系統商量，「我沒法忘記他之前對我做的事。」

【那就想辦法忘記。】系統的聲音越發尖酸，【就你事情多。】

【程珩條件這麼好的男的能看上你，你就偷樂吧。挑三揀四。

【早知道一開始就該給你換個性格……

【想想你奶奶，抓緊時間。】

15

愛上程珩變成我無法翻越的大山。

我時時刻刻都在給自己洗腦，程珩是我唯一的愛人，我愛程珩，我愛程珩。

可我越想愛他，過去的事在我腦海裡越發深刻；我對他越好，越沒辦法接受現在的自己。

嚴重的抑鬱情緒讓我愈發消瘦。

有時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被控住的木偶。

程珩察覺到我的不對勁，總是將我抱在懷裡問我怎麼了。

他的氣息編織成嚴實的牢籠，我猶如一隻困獸。

漸漸地，我喜歡上發呆。

發呆時不用考慮任何人任何事，系統惡毒地催促咒罵也可以自動屏蔽。

程珩停下所有工作，成天在家陪我。

「阿嫵，我帶你去滑雪吧。

「阿嫵，我帶你去釣魚吧。

「阿嫵，我帶你去看日出。

「阿嫵，……」

我不會拒絕他說出的話，卻也隻能沒有感情地配合他。

「阿嫵，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程珩流著淚問我。

我很想說，因為在你身邊，因為你。

「阿嫵，我到底怎麼做你才會好起來？」程珩跪在我的腳邊，臉上的痛苦像泛濫的溝渠，企圖填滿每一處情感窪地。

「阿嫵，我把章厲找過來，好不好？」他高昂的頭顱終於永遠掉在爛泥地裡。

16

章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程珩一拳：「你是這樣照顧她的？」

程珩沒有反抗，摔倒在地一動不動。

「早知道阿嫵會變成這樣，我不會和她離婚。」章厲抱著我想要離開。

程珩攔在我們面前：「不許帶走她。」

「你看她現在都成什麼樣了？」章厲眼裡閃過一抹厲色，「閃開。」

「求求你。」程珩像一個無助的孩子，「求求你不要帶走她。」

看著卑微進塵埃的程珩，我心裡突然升騰起一種變態的快感。

我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我痛苦的源頭不是章厲，自然也不會對章厲再有感情，但是我對程珩有難言的恨。

我雙手環住章厲的脖子，程珩臉上的痛苦又多了幾分。

我將頭貼在他的胸口：「我想吃草莓蛋糕了。」

17

【斯到普！】系統尖叫起來，【叫你愛程珩，沒叫你吃你回頭草。】」

【你趕緊從章厲懷裡出來，你沒看到程珩心都碎了嗎？

【亂了，全亂了！

【不允許！不允許！我設定的劇情不允許改變！

【你們隻能聽我的！隻能聽我的！】

我在章厲懷裡冷笑，系統瘋魔一般：【你懂個屁？

【你隻要愛上程珩和程珩結婚，我可以保證程珩一輩子隻愛你一個人。你和程珩會兒女雙全，你會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前期一點小疼小痛算什麼？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憑什麼他愛我，我就必須得愛他？」我不服氣，「為什麼我要原諒他？」

【憑你奶奶還在等你去復活她。】系統冷靜下來，【一個男人和你最愛的奶奶。】

【林嫵，你要知道誰輕誰重。

【隻要你愛上程珩，就可以回到家，永遠和奶奶在一起。

【那是最疼愛你的奶奶。

【林嫵，不要任性。】

18

章厲一個人走了。

程珩沒想到我會留下來，愣在原地開心又不知所措：「阿嫵。」

「我累了，可以先去休息嗎？」我努力拉扯嘴角。

「阿嫵，笑不出來可以不笑。」程珩期待地問我，「還想吃草莓蛋糕嗎？」

見他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我神色復雜，笑容停在嘴邊眼淚含在眼裡：「不用了。」

攻略這麼久，我第一次這般疲憊。

「程珩，如果我沒對你做那些事，你還會在意我、喜歡我嗎？」

手觸到房門的鎖柄，我轉身問他。

「不知道。」他愣愣地看向我，「但我慶幸是你。」

「可我後悔了。」我輕輕關上門，把我們倆隔開。

19

【行了，留下來就好好和程珩過日子。】系統說，【進度條抓緊。】

【就你們愛搞事。】系統還在抱怨。

我猛地拉開窗戶，窗簾變成黑色的翅膀，被風吹進房間。

【你要做什麼？】系統激動起來，【你奶奶還等著你呢。】

「如果奶奶知道我為了復活她而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我相信她寧願長眠在冰冷的地下。」

【林嫵我告訴你，失敗了還會重新來，你不要衝動。】

「那又如何？我會逃得遠遠的。每重來一次，我都體驗一次不同的生活。」

【林嫵，你必須按照我設計的劇情走。】

「你錯了，虛擬的世界也是世界。我要按照我自己的心意來。」

程珩的別墅不高，我輕易從二樓的陽臺跳下來。

一樓的窗簾沒拉，我看見他坐在沙發上的背影，毫不猶豫地掉頭向外跑去。

我撥開緊密的綠化樹看見草原上奔跑的羊群；風吹走頭上的帽子, 我低頭撿起, 轉眼洶湧的瀑布從天際奔流而下；我打開手機, 自信灑脫的神情躍然於屏幕之上；翻轉鏡頭, 披滿紅霞的大道正在前方。

以後, 耳邊時常有系統的聲音。

【求你回來, 程珩好像瘋了。

【求你回來，隨便你和誰在一起。

【求你回來, 我的小世界不能爛尾。】

……

而我, 不會再被牽著鼻子走了。

（正文完）

章厲番外

1

阿嫵不知道, 她其實也是小說裡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攻略對象從來都不是我，一直都是程珩。

作者為了流量，吸引讀者, 讓她攻略失敗了十次。

直到第十一次才開始真正的劇情。

2

我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覺醒的, 但眼睜睜看著阿嫵失敗了好幾次。

阿嫵的任務並不是和我結婚生孩子，而是溫暖程珩。

程珩是我們這幫人裡最有出息的，也是最缺愛的。

原本阿嫵和我分開後會和程珩在一起, 她像小太陽一樣溫暖程珩，修復了程珩童年的創傷。之後, 阿嫵如願回到她所認為的現世, 復活車禍身亡的奶奶。作者為了 HE，最後把程珩也送到了阿嫵的時空。

可作者沒想到，阿嫵竟然把程珩綁了，還觸發了程珩別的屬性。

作者也沒想到, 阿嫵對我的感情竟然是真的。

我為阿嫵叫好, 我們雖然是作者創作出來的，但我們也有生命，也不能被隨便拿捏。

我也在心裡偷樂, 終於贏過程珩一次了。在作者設定的世界裡，我總是不如程珩。

要不是作者一直讓程珩傷害阿嫵, 阿嫵也不會討厭程珩。

我就說嘛, 哪裡有那麼多斯德哥爾摩。

但程珩真的是。

說到底他也很可憐, 一直被看不見的手推著走。

我也很可憐，開了上帝視角就以為阿嫵不愛我。

程珩面色嚴肅，聲音顫抖，呼吸聲開始變重：「放我走。我可以不追究。」

「（阿」我不想阿嫵再失敗, 但又不能告訴她，和我在一起不是她的任務。

所以不停地拒絕她，想讓她和程珩在一起。

那次阿嫵說出「章厲, 我告訴你，喜歡我的人也很多，你不稀罕的別人也搶著要」時, 我知道真正的劇情要開始了。

阿嫵是個犟種，她後來不愛我了, 也沒有愛上程珩。

其實阿嫵很勇敢, 不像我。

但是她也挺傻的，竟然還想過給我留個孩子, 以為留下孩子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離開。

她不知道, 女人都是被孩子絆住腳。

真有孩子, 她就舍不得離開了。

4

好在阿嫵走了。

雖然還在書裡，但去了更好的地方。

作者真的很討厭，設置這些曲曲折折的糾纏。如果沒有這些, 我肯定能和阿嫵在一起了。

5

阿嫵對不起。

阿嫵，我也愛你。

阿嫵，我應該早點把這些告訴你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