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親和兄長為了前程，逼我嫁給一個傻子，我不願意，他們就指著我的鼻子罵，撂下一句：「有本事你就一頭撞死，不然沒得商量。」

娘親為我各種奔波，最後也隻能含淚送我上花轎：「惠兒，是我對不起你。」

我抱住娘親，看到她鬢角的幾根白發，心裡一酸，向她保證：「娘親，總有一天我要他們後悔，哭著求我們！」

1

娘親被封為诰命後，第一次入宮見我，我看著她那身诰命朝服覺得好看得很。

我問她開不開心，娘親點點頭，眼裡滿是歡喜，隻是眼底卻透露著擔心：

「你過得好，我便放心，隻是……」娘親說著說著就是一聲長嘆。

我拉著她的手，寬慰道：「如今不是已經苦盡甘來了？娘親，我很好。」

從侯府嫡女到皇子妃，再到如今的皇後，步步高升怎麼能不算好呢？

可娘親卻微微搖頭：「陛下痴傻如稚子，太後又掌權，你如何能好？」

「再不好也走到如今了，娘親，我們會更好的。」

2

父親和兄長為了從龍之功，將我這個女兒賣給了一個傻子皇子做正妻。

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看好的主子，文武雙全的二皇子，死了！

我聽這個消息後，半夜躲在被子裡不敢笑出聲，若早知道是這個結局，他們還會不會押上我的婚事？

可暢快過後，我也有些迷茫，沒了二皇子，那八皇子這個傻子又有什麼利用價值呢？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難道我要一輩子過這樣的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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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思右想，隻覺得頭疼。而二皇子的葬禮又給了我致命一擊，明明我也是皇子妃，就因為我嫁得是個傻子，其他幾位皇子妃不待見我就算了，連下人都不盡心。

他們無非覺得，沒了二皇子這個倚仗，貴妃的好日子是到頭了，連帶著八皇子這個傻子更不用放在眼裡。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終於懷孕了！

3

二皇子沒有兒子，我肚子這個若是個男孩，那就是貴妃的孫子，難道她就不能為了孫兒再拼一次嗎？

見貴妃神色憔悴，我刻意找了機會，不經意間讓她發現我有孕的事。當即，她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惠兒，你果然是個好孩子。」

我落眼在我肚子上，看來我沒想錯，這不僅僅是我的指望，更是貴妃的指望。

消息傳出去，之前的風言風語全部變了，一個個都誇我有福氣。

唯獨娘親憂心忡忡上門，她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擔憂。我安慰她沒事，可她卻搖頭：「苦了你了。」

「我不苦。」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想隻做一個傻子的妻子，我想來好久好久，還是覺得我要去爭一爭。可這些話，我不能告訴娘親，我怕她擔心。

娘親又說起父親的事，她說父親很開心，各種誇我。這些話沒在我心裡濺起半點漣漪，隻覺得可笑，當初我不肯嫁時，他可不是這樣說的。

娘親微涼的手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壓低了聲音：「惠兒，你父親他和你說什麼，你都不要輕信，知道嗎？」

我點點頭：「娘親，我懂。」

這世上唯一對我真心的，大概隻有娘親了。她為我努力周旋過，被父親指著罵都沒退縮。是我不想看她那樣卑微，是我想明白我不能以死反抗，是我要嫁的！

「娘親，我會讓您風風光光的。」

她望向我的目光裡充滿了憐惜與擔憂：「娘親隻要你能平平安安就好。」

4

我陪著皇帝玩時，太後派人送了藥膳來，千叮嚀萬囑咐地讓皇帝吃。

皇帝不滿地扔了手裡的棋子：「不好吃，我才不吃。」

端著藥膳的方嬤嬤提點皇帝：「陛下，您不能再自稱我了。」

皇帝看著方嬤嬤，眼中透著厭煩，蹦蹦跳跳地圍著方嬤嬤：「我我我我。」

方嬤嬤失笑：「皇後娘娘，您應該和陛下說說，怎麼陛下還是小孩子模樣？」

我覺得好笑，他一個傻子說了也不聽，皇帝趁她不注意，往她身上一撞，方嬤嬤摔倒在地：「不準說惠惠！」

藥膳撒了，我趁機打發走方嬤嬤，和皇帝道：「方嬤嬤是母後身邊的人，您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不然母後會不開心的。」

皇帝搖頭，滿眼無辜：「我是母後的兒子，母後才不會為一個嬤嬤生氣。」

「嬤嬤年紀大了，您不能這樣。」

皇帝歪著頭看我，冷不丁伸手捏住我的嘴：「不聽不聽，惠惠，我們去做桂花鴨吧，我想吃。」

我打開他的手，盯著他道：「我剛剛說的話，您記住了嗎？」

他耍賴往我身上一倒，抱住我的腰，小孩子似的：「桂花鴨，桂花鴨，我要桂花鴨！」

「陛下！」我語氣重了些，低頭就對上他霧蒙蒙的雙眼，還是帶著他去做了桂花鴨。

5

太後對這個傻兒子以前並不太上心，但如今不一樣了，這不僅是她的兒子，還是皇帝，是她權力的依靠，所以她變著法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做足了一個好母親的模樣。

但皇帝是個傻子，不但不能體會她的良苦用心，反而覺得她討厭，不止一次在用膳時砸了碗，氣得太後落淚。我是最喜歡看這種局面的人，因為，我和太後的合作在皇帝登基之後就不再緊密了。我們都知道，傻皇帝之所以能上位，一部分原因是我生了一個健康孩子，讓他有了子嗣。

但憑什麼如今大權握在太後手裡，而不是我手裡呢？而太後也覺得我礙眼，如果沒了我，她豈不是跟能名正言順將皇帝和太子攏在手心兒裡？

我不讓她如意，她也不讓我如意。

我在給皇帝繡寢衣時，太後突然召見，開口就是要給皇帝選秀。

我一愣，直言道：「陛下怕是不會願意。」

「有人陪著他玩兒，他怎麼會不樂意？明暥，是你不樂意吧？」

我莞爾一笑對上太後不悅的神色：「母後怎麼會這樣想？妾身是為陛下著想。」

「你既為嶸兒著想，就應該同意選秀，為他綿延子嗣。」

我見太後執意如此，也就懶得爭了，她不過是覺得皇帝隻有曜兒一個兒子，生母又是我，讓她不順眼罷了。可她以為人人都像我這樣有福氣，能順順利利生下一個兒子嗎？

「母後這樣說，那妾身也無話可說。」

出了慈寧宮，我臉上的笑就收了，神色淡然，太後這個老家伙果然礙眼，皇帝登基才一年，她就看不慣我了。若真等秀女入宮，她怕是能將我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我自然不可能讓她如願。

6

趁著和皇帝用膳時，我告訴他要選秀的事，他並不懂：「我要惠惠就好，不要別人。」

「那要是她們比我漂亮，還比我會逗陛下開心呢？」

皇帝搖搖頭：「母後也漂亮，可母後不喜歡我。」

「怎麼這樣說？」

他邊吃邊說，說得也含含糊糊，但意思我懂，總結起來就是太後偏心。這也正常，太後兩個兒子，一個是文武雙全又上進的大兒子，一個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傻子，誰是她的指望她肯定懂。但她沒想到，大兒子沒了，小兒子雖然傻，但有些事也能感受到。

「這些話，陛下以後可不能說了，母後要是聽了會傷心的。」

「我也會傷心的，惠惠，你放心，我最喜歡你。」

聽著他單純的話，我心裡微微生起一股子愧疚。太後利用他，我又何嘗不是呢？偏偏這個傻子以為我對他是真心好，對我一片赤誠。

7

皇帝雖然傻，但面子工程還要做，每天依舊被押在養心殿看折子，實際上是玩毛筆，把自己塗成一個大花臉。

我陪著他一塊，幫他看看折子，時常也被他畫一身墨。方嬤嬤又來送藥膳，皇帝一看她就皺眉頭，方嬤嬤道：「這是太後特意為陛下做的，陛下嘗嘗。」

皇帝一聽太後親自做的，立馬扔了筆，躲得遠遠的：「母後的手藝差得要死，我才不吃。」

我和方嬤嬤都露出尷尬的笑容，見皇帝不願意配合，方嬤嬤目光投到我身上，我無奈接過：「陛下，過來嘗嘗，別辜負了母後一片心意。」

皇帝一個勁兒嚷嚷著不好吃，不好吃，殿中的宮女太監恨不得把腦袋藏到地下。方嬤嬤執意讓皇帝吃，雙方僵持不下，我開口緩和：「我替陛下嘗嘗，若是好吃，陛下也嘗嘗，好不好？」

皇帝想了想，不情不願地點了頭。我見狀舀了一勺，方嬤嬤急忙道：「這是太後給陛下做的。」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她不敢再攔，一入口我就覺得味道奇怪，甜中帶酸，後勁發苦，怪不得皇帝不喜歡。我努力壓制住臉上的表情，直到苦味散了，才開口：「陛下要不要試試？」

皇帝搖頭：「你都不笑，肯定不好吃。」

難得陛下聰明了一次，我剛想再勸兩句，突然覺得腹中疼痛，血不受控制地從喉嚨湧出，我一張口就濺到四處，隻覺得渾身沒了力氣，最後一眼看到皇帝朝我撲來，耳邊響起他滿是驚恐的聲音：「有毒，是你們下毒害死惠惠的，朕要殺了你們！」

8

再醒來時，床邊是娘親，她哭紅了一雙眼。見到我醒了，歡喜得落淚趕忙喊太醫，又給我遞茶：「惠兒……」

她一張口就帶著哭腔，用帕子擦了淚。

「我沒事。」

她控制不住地流淚，太醫診了脈，她也還是在哭。我知道，這次是嚇到娘親了，問了才知道，我昏迷了整整三天，她緊緊握著我的手：「惠兒，娘親差點以為就看不到你了。」

「您放心，不會的。」我說過，我要讓娘親過上好日子，讓她風風光光的，現在才哪到哪兒，怎麼會死呢？

勸了娘親去休息，我才找了玲瓏來問這幾天的事。

她神色擔憂：「娘娘，您不如先歇歇？」

「你說我聽著就行。」

這三天對我來說是眼一閉一睜的事，但對其他人來說，並不平靜，甚至是前朝後宮的大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