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
第3章
可許雲不知從哪得知了我要辭職的消息，直接將要下班的我給攔住。
我無奈地看著他，他才開口：「琳琳，你要走？是因為我嗎？」
「許雲，別自作多情，好聚好散，行嗎？我也不想我們之間鬧得這麼難看，畢竟當初真的謝謝你陪在我身邊。」
許雲牽起我的手：「琳琳，可是我不想散，這幾天我的腦海裡都是和你在一起的情景，我舍不得，我們和好行嗎？我不會再和夏露來往了，我以後會注意分寸的。
「琳琳，求你了，再給我一次Ŧű̂ₗ機會好嗎？我都和家裡人說好了，今年要帶你回家看他們的呢。」
許雲說到最後竟然有些哽咽。
我想抽回手，卻抽不動，聲音也冷了不少：「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公司裡的人基本都走光了，許雲也不再有顧忌，抓住我的手懊惱地嘶吼起來：「不，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
「許雲，這是你的選擇，你明明可以選擇不的。還有，請你松手，不然我就報警了。」
我拿起手機，作勢要報警。
誰知許雲壓根不吃這一套，直接拍落了我的手機，把我往他懷裡按，我掙扎不開。
直到徐铵出現，一把抓住他，兩人互打起來。很快，許雲就落了下風，被徐铵按在地上打，蜷曲成一團。
徐铵打起人來絲毫沒有顧忌，我怕他將人打出個好歹來，惹了沒必要的麻煩，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他拉開。
他的眼角微微泛紅，臉上也挨了幾下。
我沒想太多，拉起他的手：「我們去醫院吧？」
結果徐铵直接甩開我的手，看了我一眼，就沉默著大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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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地上的許雲一眼，確保他沒什麼大事後，才提步跟上徐铵。
上了車後，我又重復了一遍。
徐铵沉著聲回了句「沒事」。
我細細看著他的臉，道：「可你臉上的傷……你家有消毒藥嗎？還是上點藥比較好，這麼熱的天小心發炎，萬一毀容了就不好了。」
徐铵不耐煩道：「毀就毀吧，反正也沒人喜歡。」
我試圖安慰他：「怎麼會沒人喜歡呢？你不知道，辦公室多少小姑娘暗戀你呢，你還是注意點吧。」
徐铵突ŧů⁻然爆發起來，額角的青筋暴起，連聲質問道：「別人喜歡我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會喜歡！你都要走了，還管我那麼多幹嗎？我是死是活也跟你沒有關系！
「你說走就走，每次都這樣，我就可有可無唄，誰都可以……誰都可以代替我的位置不是嗎？
「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和別人在一起時，我的心情是怎樣的？
「不，你不會知道，沒有許雲還會有別人是嗎？
「下一個又會是誰呢？可偏偏不會是我，在你的未來裡，你的規劃裡，從來都沒有我。
「可是我……我做不到啊……你不如教教我，怎麼愛上別人……」
一向自傲張揚的徐铵，紅著眼看我，卻是淚流滿面。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帶著我的心也狠狠抽動。
我忍不住俯身靠近他，給他擦眼淚，一點一點，可他的眼淚像是決堤了一般，止也止不住。
他就那樣看著我，一動也不動，可胸腔卻在猛烈地震動著。
那一刻，我覺得，我欠了他一個世界。
可也僅僅是那一刻。
09
當初為什麼和徐铵分手呢？
很復雜，也很簡單。
階級和現實。
徐铵爸爸是我們那屈指可數的富豪，家裡的產業涉及的領域基本全面覆蓋。
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徐铵幾乎沒有受過一點兒苦。
而我隻是一個小鎮裡的普通家庭，靠著優異的成績才有了和他相識的機會。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喜歡上我的，可能真的就是他說的一見鍾情吧。
而我對他，是日久生情。
幸好後面的結局是好的。
高考結束後，我們在一起了。
大學四年，哪怕是異地，卻依舊很甜蜜，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大四那年，徐铵動用了家裡的關系，安排我去他家的公司實習。
他家的公司在全國也是排得上號的，對實習生的要求也異常高，所以我接受了他的好意。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爸爸，一個不苟言笑、西裝革履的人，坐在我的對面。
我捧著咖啡的手有些緊張。
他說：「徐铵的感情方面我向來是不太摻和的，我也了解過你的家庭，你雖然很優秀，但是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漂亮的女人。你們相差得太多了，而徐铵這孩子又有些執拗，你們走不遠的。」
當時我沒多大放在心上。
隻是在想如果父母都不幹涉的話，那我和徐铵一定能夠長久地走下去。
可是現實打敗了我。
和徐铵同居後，他變得異常黏人。
一開始覺得還好，覺得是因為他在乎我，可後面他控制欲卻越來越強。
在公司裡，明明是因為工作的事和男同事說話，他都能吃醋。
幾個實習生一起聊天，大家都在笑，他卻因為我和另一個男實習生多說了一句話，回家和我發了好一通火。
一開始我還試圖理解他，包容他。
可是工作怎麼可能和異性沒有接觸呢？
他老是能吃一些莫名的飛醋，無緣無故就生氣。每次下班回到家，我本來就很累了，卻還要去猜他為什麼生氣，然後盡力去哄他。
久而久之，我覺得很累。
我也會因為送不起對等的禮物而苦惱。
也會因為他毫不在意錢，而顯得我斤斤計較的時候覺得無力。
更會在我拼了命地努力想得到某個機會，在他看來隻是一句話的事而自我懷疑。
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
可是這樣的愛情讓我有壓迫感，讓我覺得累。
我也試圖和他說明過，和他吐露過我的心聲。
因為我相信他能理解我。
可是……
可能就像他爸說的那樣吧，我們之間相差得太多太遠了。
他沒有錯，我也沒有錯。
認知的不同罷了。
最後分手的導火索是什麼呢？
他刪了我一個很敬重的師兄，我們之間都是一些學術上的交流，可他不管，就因為我回消息的時候沒注意他。
趁我洗澡的時候，他拿過我的手機，把他給刪了，先斬後奏，然後才告訴我。
那一刻，我覺得他無理取鬧極了。
我當著他面回的消息，內容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隻是我有個不懂的問題而已。
平時我們根本沒聯系。
有佔有欲是好事，可過多的佔有欲，影響到了生活，那就不叫佔有欲了，那叫變態的控制。
任何事情都過猶不及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從前再美好的回憶也隻能是回憶了。
冷靜了三分鍾之後，我果斷地提了分手，簡單收拾了一下我的東西就走了。
他也沒攔著我。
10
再然後，我就離開了那座城市。
在我最難的時候，我遇到了許雲。
那段時間，我剛入職，遭同事排擠。
之前的公司因為有徐铵的關系在，我壓根沒受過什麼刁難，所以面對那種情況特別苦惱。
是許雲站出來幫了我。
然後又趕上我爸出事，我媽住院，一下子，我的天都塌了。
在我失去親人莫大悲哀的時候，是許雲一直陪在我身邊，安慰我，為了我媽住院的事跑來跑去，幫我墊付了醫藥費。
後面我也慢慢還清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那段時間他真的就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
我永遠感謝他。
這也是我為什麼能一遍遍降低自己的底線原諒他的最大原因。
在一起之後他對我也真的挺好的，說不出感動居多還是喜歡居多吧。
我承認，我和他的感情沒有和徐铵在一起時那樣的純粹。
可是那樣簡單的愛情最後不也被現實擊垮了嗎？
可能現實大抵都是這樣的吧。
如果不是因為他一次Ṭū́ₙ次挑戰我的底線，我依然相信，我們是可以走得很遠的。
可是沒有如果。
人生的路一直在走，那些場景再現，我可能還是會做出和當時一樣的決定。
11
和徐铵一起回去之後，我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徐铵就站在旁邊，看了我好久好久。
久到我都以為他不在了，可蹲下的身子一抬頭，依然能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當我把行李箱合上時，他再次問出了那句：「一定要走嗎？一定要離開我嗎？」
他喃喃，眼神繾綣帶著不舍：「自你走後，你不喜歡的我都慢慢在改了。
「如果你還是不喜歡這樣的我，你告訴我，我都能改，我不會再吃莫名的醋，不會再佔有欲那麼強，我尊重你的個人空間，你說的話我都聽……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輕輕拉開他的手，理清自己腦海中雜亂的思緒，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徐铵，那也請你尊重我的決定，好嗎？」
徐铵聽到我的答復，木訥地張了張嘴，良久沉默著。
半晌，我終於聽到他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個「好」字。
很輕很輕的一聲，但在這安靜的屋子顯得格外清晰。
那夜的陽臺落滿了月光，映著一個孤零零的人影，屹立了很久很久。
12
去公司辦離職時，徐铵突然叫住了我，給了我一份策劃案, 是我之前跟了好幾個月做出來的成果。
他說，許雲獨攬了這份成果, 這筆生意對公司幫助很大，再看在他這幾年在公司兢兢業業工作的分上，所以他得到了升職副總管的機會。
而他為了穩妥, 對夏露的明示暗示也從不拒絕。
徐铵：「本來早就想跟你說了, 但你突然提離職的事, 我就給忘了, 你希望我怎麼處理？」
「隨便你們吧，公司的事與我無關了，我也不再欠他什麼了。」
我抱起從工位上收拾的東西，轉身欲離開。
徐铵在後面喊了我一句，我回頭。
他猶豫了一下, 輕聲說：「那我就不送你了, 我怕我舍不得，以後有機會再見吧，我也要離開這了。」
離開這？
見我疑惑，他解釋：「本來就是為了你才來這小公司的，家裡已經找我談話好幾次了，既然你都走了，我也是時候回去了。」
聞言，我點點頭, 不再停留。
同事們都過來送我，我最後留戀地看了眼自己的工位，輕輕闔上了眼，嘆口氣，再笑著和他們道別。
許雲今天請假沒來。
夏露好像因為某些原因被辭退了。
這樣也好。
見不到最好。
我的道路從這裡結束, 但會在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13
快要登機的那一刻, 徐铵還是來了。
他跑得氣喘籲籲, 努力和我招著手, 大聲喊著我的名字。
我回之一笑。
眼眶慢慢模糊時, 我恍惚間看見了少年時的他。
少年帶著笑，衣角被風吹起, 衝我擺手，叫著我的名字，然後再大步地奔向我。
最後，少年的他和此刻的他重疊在一起。
與我相擁在了一起。
14
黃桷樹下。
我的少年永遠意氣風發，令人心動。
最後, 我和徐铵同一趟航班回到了 h 市。
我怎麼忘了，他家最大的產業在 h 市。
他口中所謂的回去繼承公司自然也是回到 h 市。
那個，我們一起長大的地方。
回到 h 市後, 我們都開始了忙碌的生活。
但他總會抽空來找我。
他說：「我還是喜歡你，我願意等你, 一直等。」
我知道，他為我做了很多改變。
他確實……變了很多。
終於，在一次晚飯後散步闲逛中, 我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他的步子猛地停住，然後扭頭看向我，眼眸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我朝他笑, 一字一句認真道：「徐铵，願意和我談個戀愛嗎？」
他絲毫不帶猶豫，並緊緊抱住了我：
「我永遠願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