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我者不留

第1章

男友的白月光大著肚子回來了。


她挑釁地問我:如果有危險,我們倆,你猜他會選誰?


為了這個賭,她故意放了一把火。


著火的木梁掉下來的那一刻,我的男朋友護住了他的白月光。


我被砸中,倒在大火中,燒壞了雙腿。


後來,他紅著眼睛一遍遍地和我道歉:「我隻是因為她是個孕婦,求你原諒我。」


我把裝著我們寶寶的小盒子交給他:「好啊,隻要你讓他活過來。」


?


1


「季晨!」


在他撲向喬月的那一刻,我的驚叫聲被大火淹沒。


火勢瞬間將我包圍,炙烤的灼痛感讓我恐慌又痛苦,我不住地尖叫、掙扎,可雙腿被牢牢壓住。


你知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火舌吞沒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像被按在砧板上活生生剔去鱗片的魚,像清醒著被架在火架上的牛羊,刺痛侵蝕著皮肉,灼熱攫取著呼吸,原來這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疼!好疼啊!


身處窒息的煙霧中,腦袋越來越沉,就連疼痛也無法維持清醒,我想,我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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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病人的雙腿嚴重燒傷,髋骨和股骨頭多處骨折,失血過多,意識並不清醒,必須要盡快治療!」


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場大火裡,卻又在劇烈的痛苦中醒來。


連呼吸都還是灼熱的疼痛,我想咳嗽,卻變成了艱難地喘息和抽搐。


我像是死了好幾回一般,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除了疼,隻有疼。


意識逐漸清醒後,火辣辣的痛感也隨之越發地清晰,就好似我仍身處在火海中一樣,火舌張著大口啃噬著我的雙腿,讓他們鮮血淋漓,滿目瘡痍。


「月月啊,不疼,不疼,你要挺住啊。」


落下的眼淚被人小心地擦去,耳邊滿是心疼的哽咽。


「媽,我好疼。」


我睜開眼睛,終於醒了過來,看到我傷痕累累的身體,被紗布包裹著的,腫得跟柱子一般的雙腿。


我鼻子一酸,滿腹委屈,我好想媽媽抱抱,我太疼了啊。


可我沒看到媽媽的身影,隻看到了滿臉愧疚地站在我的病床邊的季晨。


「月月,月月,對不起。」


原來,我聽到的是他的聲音,我差點忘記了,媽媽已經不在了啊。


「月月,你原諒我。我不是不想救你,我那時候腦袋懵了。」


「她,葉玲她是孕婦,行動不敏捷,我想著你自己應該可以躲開的。我,我真沒想到你會出事。我真該死。」


他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應當是用足了力氣,臉頰都泛了紅印。


3


聽著他的一聲聲懺悔,一句句解釋,我說不出話來,手卻忍不住地開始顫抖。


「是她!是她放了火!」


我聲音嘶啞,用盡了力氣,指著他身後表情無辜的葉玲:「報警!我的手機呢?」


「你說什麼?月月,這種事不能瞎說的。」季晨慌張地哄著我。


葉玲也變了臉色,委屈得泫然欲泣:「姐姐,我知道季晨他在火場先救了我,你很難受,可他隻是因為我是個孕婦,我們倆清清白白,你不能用這種事情來誣陷我啊。」


她竟然如此大言不慚地否認!


可她明明就是這場大火的始作俑者,隻因為她想要驗證,我和她哪個在季晨的心裡更重要。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作為一個行兇者,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而我死裡逃生,幾乎廢了這一雙腿。


憑什麼?


「我的手機呢?季晨,把手機還給我!」


可恨這是個單人病房,除了他們,我竟然沒有別人可以求助。


「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月月,你身上都是傷,會碰到傷口的。」


季晨想按住我,可我身上的傷口太多了,他無處下手。


「手機我先幫你保管,你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我們再說。」


好像不管我如何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是葉玲放的火,他好像都無動於衷。


看著葉玲逐漸平和的表情,我終於明白,季晨不會讓我報警,他要保葉玲,他要息事寧人。


我忽然想起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季晨衝進屋子裡,拉著我們一塊跑。


著火的房梁掉下來的時候很突然,季晨抱著葉玲躲開得也很突然,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壓在下面了。


當時太疼太害怕了,腦袋一片空白,可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很突然的時候,人是沒有思考的時間的。


所以,季晨推開她根本不是權衡利弊,而是下意識地,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更快做出反應,葉玲比我重要。


所以現在,他還是做了一樣的選擇。


4


「月月,你現在太激動了,我知道你很難過。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那麼做隻會毀掉葉玲,其他的什麼都改變不了。」


「月月,你放過葉玲吧。」季晨在病床前單膝下跪,哄著我,「你的傷我會負責到底,我會娶你,照顧你一輩子。」


季晨居然向我求婚了,真可笑啊,幾個月前,我跟他說結婚的事情,他還一臉為難,找了諸多理由拒絕了我。


可現在,為了讓我不報警,他竟然下跪求婚。


「季晨,你是有多愛她啊,竟然犧牲至此。」我笑得掉下眼淚來,「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大發慈悲,願意娶我?」


「月月,你能不能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別再說這些傷人的話了。我有錯,我彌補,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消氣。」


「不需要,你滾!」


葉玲卻湊過來:「姐姐,你就不要逞強了。你孤身一人,如果季晨走了,誰來照顧你呢,難不成要叫你的繼父?」


我抬頭,看著她眼中的得意,心中沁涼:「季晨,你都和她說了什麼?」


季晨一愣,目光閃爍:「我,月月,我不是有意說出去的。」


「你別怪他,他也是擔心你,把你放在心上,才會不小心在喝多的時候說出來的。況且,你繼父對你做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錯,不丟人,你何必在意呢?」


是嗎?她這樣說,可她的神情卻是帶著鄙夷和不屑的。


5


我從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童年的悲慘經歷去博取任何人的同情,被季晨知道純屬是意外。


那個時候季晨剛剛和我在一起,偶然撞破了繼父對我的騷擾,是他幫我擺脫了多年的噩夢。


那時候的他好像在發著光。


季晨,也曾經是我的救贖啊。


可那塊醜陋的傷疤,季晨卻把它當笑話一樣講給了葉玲聽,曾經的救贖也成了噩夢。


「季晨,你真讓我惡心啊。」


我抓著床邊櫃上的花瓶朝他們砸去:「都給我滾,我哪怕死在這,也不要你們可憐!」


掌心被燙傷的地方傳來撕裂的痛感,紗布上的血跡頓時蔓延開來。


葉玲驚叫了一聲,驚恐地看著我。


季晨也愣住了,直到他看到我手上的血,才著急地叫醫生來。


我央求醫生幫我報警,可他們隻是隻默默地處理我的傷口,離開前甚至還問了季晨:「需不需要給這位小姐打鎮靜劑?」


我愕然地看著他們,葉玲卻湊近我的耳邊,像是惡魔的低語:


「別鬧了,姐姐,你沒看到嗎?在醫生眼裡你就是個精神病,沒人會聽你的,況且,這裡是季家的醫院啊。你要還想好好地從這裡走出去,就乖乖閉嘴。」


我心裡凜過一陣寒意,他們這是囚禁了我?


6


我被困在了醫院裡,沒有手機,沒法行走,跟外界斷了聯系。


季晨一直在旁邊守著,和我說了很多話,那深情的樣子恐怕連他自己都騙過了。


他說這一次,不會再離開我,他想要補償我。


可是,葉玲不過一通電話,季晨就慌了。


當電話那頭的葉玲開始哭的時候,季晨毫不猶豫地拿起外套往外走。


「月月,等我回來。葉玲說她摔倒了,流了很多血,她身邊沒人照顧,我得去看一下她。」


又來了,又是這樣。


我嗤笑著:「季晨!你答應了照顧我的,這就要走?你說的話有半句誠信嗎?」


「對不起,月月。」


他來不及多解釋,匆匆地走了。


他一心想著葉玲的安危,卻沒想過,我一個雙腿嚴重燒傷不能自理的人獨自躺在這裡該怎麼辦。


算了,早就看清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我一個人承受著來自傷口的無止境的疼痛,醫生來換藥的時候,看到我的雙腿血肉模糊,早已分不清哪裡是皮、哪裡是肉。


曾經那雙被人誇又白又直的雙腿,如今像泥濘的、滿是血汙的窪地。


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法再穿裙子了。


「忍一忍,別咬著舌頭。」醫生憐憫地幫我把汗湿的頭發別到一邊,遞了塊紗布讓我咬著。


腐爛的血肉被一點點刮掉,血染紅了一塊又一塊的紗布,將粘連在一起的皮肉緩緩地分開,衝洗掉血汙,再撒上藥。


每一個步驟,都是鑽心剔骨的疼。


汗水早已打湿了全身,牙齒也咬得發酸,我從煉獄的刀山火海中滾了一圈,又被拉回了人間。


「感覺還好嗎?」


或許是我的臉色太蒼白了,醫生不放心地又幫我檢查了一番。


「這?怎麼那麼多血?」


我聽到了醫生的驚呼,順著他的目光才看到床單上正不斷蔓延的紅色。


「不是腿上傷口的血!」


醫生嚴肅地轉頭問我:「你是不是懷孕了?」


我呼吸一滯,腹部的絞痛後知後覺地席卷而來:「肚子好疼!」


7


「這就糟了,我們前期用的藥恐怕會傷害胎兒,或是致畸,或是流產,這都是不能保證的。」


「還是打電話給季總,讓他來決定了,先不要給她用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