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長安擋在我倆的中間，兩隻小手叉著腰仰起小腦袋。

炯炯有神的眼睛絲毫不輸氣勢。

「母親不喜歡你。

「你離她遠一點。

「否則…….」

他抡起他的拳頭展示給蕭祁看。

「我就打你。」

警告完，他又重新來拉我的手。

我欣慰柔笑。

帶著他回了原先的住處。

休整了一天。

長安的課業和武學不能落下。

我特意跑了學府一趟。

本來不想他與蕭知在同一個學堂。

可他們那個年齡段的隻有一個夫子在教。

其餘的都是大孩子，他根本就插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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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隻能讓他與蕭知一起。

我問他可願意。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安兒會好好學的。」

可意外比想象中來得要快。

隻是第一天，兩個孩子就打架了。

臉上都掛了彩。

不過看起來蕭知得更嚴重一些，流了鼻血。

兩人站在正堂中間，等著蕭祁的責問。

「說吧，怎麼回事？」

蕭知指著沈長安大聲說道。

「他是個小偷，偷我東西！」

沈長安厲聲否認。

「我才沒有。

「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那是母親給我的。

「你胡說！」

蕭知憤憤推了沈長安一下，他踉跄後退了幾步。

要不是我接住他，腦袋怕是要磕到後面的桌角。

我問長安他們在爭搶什麼東西。

「是母親給我的平安符。」

平安符？

我想起來了。

認沈長安的那天確實給過他一個平安符。

那是我自己繡的。

不知為何，繡出來的圖案與攻略者曾經繡過的一樣。

我沒有想太多。

隻當禮物送了。

可蕭知搶過去是怎麼回事，攻略者給他繡的不是讓他扔了嗎？

我伸出手去問蕭知要。

「那不是你的東西，拿出來。」

蕭知依然死死捂著不給。

我沒有硬搶。

「你的平安符已經被你扔了，不是嗎？

「是你說的，戴如此粗糙的平安符會讓你的伙伴笑話。

「你是將軍的孩子，自然要戴凸顯自己身份的東西。

「怎麼？你的父親還有你的林姨沒有幫你準備嗎？」

蕭祁和林晚凝都尷尬地望向我。

而蕭知緊緊捏著拳頭，一顆小珍珠從他的眼中流出。

孩子也是倔強的性格。

不過他接下來的行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5

隻見他狠狠將那平安符丟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沈長安見狀，直接將他推倒在地。

小心撿起那平安符時，一角已經被扯破了。

他怒氣要上前找蕭知理論。

被我攔了下來。

「你打他平安符也恢復不過來。

「母親再給你繡一個。」

長安才罷休放下拳頭。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啜泣的聲音。

很稚嫩，很隱忍。

林晚凝立馬摸了摸蕭知的腦袋安慰。

「林姨也繡一個給知兒。」

沒想到蕭知一把扒開林晚凝觸碰他的手。

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外邊跑。

「我才不要什麼平安符呢。」

林晚凝尷尬地愣在原地。

蕭祁眸底凝起怒色看向我。

「這下你滿意了？

「沈璃，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有些莫名其妙。

直視他的眼睛。

「我鬧什麼了？

「打他了還是打你了？

「自己教的兒子是什麼樣，你心裡沒數嗎？

「子不教父之過，將軍也想想自身原因，不要什麼錯誤都隻會推到別人身上。」

說完我頭也不回拉著沈長安走了。

為了不讓自己心煩。

好幾日我都沒出院子。

長安的學業解決了，可還有武功。

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一個好的武學師傅。

不知是誰將這消息傳了出去。

當晚蕭祁就來找我。

「我可以做他的師傅。

「三日後就是知兒的生辰，你能不能送他他想要的？」

我立馬搖頭拒絕

讓他當沈長安的師傅，那不得將長安教壞啊。

不行不行。

「不用了，你不適合。」

「至於蕭知的生辰禮，我自然會準備。」

蕭祁明了點了點頭。他遲疑了片刻，像是有話要對我說。欲言又止。終是沒說出口。

後來兩日，院門口出現了一個小腦袋，趴在門口不進來。

我正為長安繡著平安符。

茯苓似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夫人，是小公子。

「奴婢去把他叫進來。」

我攔住她，不曾往院門口看一眼。

「不用，他若想進來早就進來了。」

茯苓有些心疼蕭知。

就這幾日我對蕭知的態度，他怕是對我有所懼怕了，怯生生地躲著。

「夫人，會不會對小公子過於苛刻了？」

苛刻？我疑惑：「我都不曾管他了，何來苛刻一說？」

茯苓回：「奴婢感覺夫人都不待見小公子了。」

我手縫針線的動作一滯，心情有些復雜，身體雖然是我的，可我未曾十月懷胎，經歷生死之痛生下他。

對於他，我未有母愛如海，可包容他的一切。但也不會像陌生人一般待他，我與他之間始終都有聯系，那就是我的身體。

可要說我對他是否感情，輕如鴻毛。

6

明日是蕭知生辰，我實在不知道該送什麼。於是出了府，去了珠寶鋪買了一個鑲金玉佩。

他喜歡貴的，那就買貴的。

回去的途中，我又給長安帶了一些糕點吃食等著他下學來吃。

遇見旁邊有賣糖葫蘆的，剛想要掏錢，卻是一陣風吹過，連帶著手中的錢袋消失不見。

「小偷！抓小偷！」茯苓大喊。

又是一陣風吹過，甚至比剛剛的還要快。

一個人影從我頭頂一躍而過，幾下行雲流水的動作就將那小偷制伏，幫我拿回了錢袋。

我嘴角一勾，沈長安的師傅找到了。

我將他帶進府。

很奇怪，長安見到他沒有很高興，但也沒說一句話地跪地敬茶拜師。

這是師傅唯一的要求，他不用金銀，隻需誠意，敬茶這一步不能少。

師傅笑呵呵地接過，端著茶杯喝了一口。

又將長安從地上扶起來細致看了一圈，連說：「好好好。」

看來他很滿意這個徒弟，從腰間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作為收徒禮。

長安猶豫地看向我。

我以為他是怕太貴重不敢收，笑著點點頭：「沒事，拿吧，謝謝師傅。」

長安接過玉佩拿在手中看了許久，看著表情很是凝重。

私下我問他：「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師傅，若是不喜那便換了，反正蕭府有的是錢。」

他搖頭：「母親選的安兒都喜歡。」

這個笨小子，我又不是讓他一定要事事都依我。若這般下去。豈不是日後的媳婦都要我選？不行，那我就太累了。

我語重心長與他說：「男子漢大丈夫，要有自己的主見。」

這次，他沒有像以前那樣隻會點頭，而是像一個小大人一樣思考起來：「母親，孩兒懂了。」

我輕聲一笑，隻道他是在诓我。

這般大點的小人心智都不成熟，怎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懂了呢？我沒有拆穿他，隻是寵溺摸了摸他的頭：「安兒真聰明。」

我笑，他也笑。

這時傳來茯苓的一聲叫喊聲。

「小公子，你要去哪裡？」

我才知道蕭知來了，可不知為何又跑了。

第二日，蕭知生辰。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晚凝負責操辦的。

以往是攻略者，蕭知的每一次生辰她都盡心盡力。明明累身累心，她還樂在其中。

當然，這樂在蕭祁將林晚凝帶入將軍府的那刻戛然而止。

蕭祁說她無依無靠又救了他一命，他理應照料。

蕭知說她溫柔體貼又聰明有趣，他自然喜歡。

一個慢慢變了心，一個早已沒了心。

他們將「我」所做的一切化為了灰燼。

生辰席宴開始，長安吃了飯就去找師傅練武，他與蕭知兩人本就不對付，還是少見面的好。

我本想也跟著長安離開，卻被蕭祁拉住手，小聲在我耳邊低吟：「賓客還沒走，你是當家主母，怎能提前離開？」

我甩開他的手，根本不慣他：「她比我更合適。」

我看向明明很氣卻又極力隱忍的林晚凝。

蕭祁知道我在說她，又重新來拉我的手：

「這是知兒的生辰。

「你能不能不要鬧了？」

我覺得蕭祁真是有病，每一次的疏離他都覺得是我在鬧。

蕭知鼓著一張小臉問我，語氣沒之前那般強硬，反倒是多了一絲懇求：

「他有什麼好？

「這是我的生辰。

「你就不能留下來嗎？」

說著他的小嘴癟著，腦袋低落下去。

最後我還是留下來了，不是為了那兩父子。

我發現我們的聲音引來了許多賓客的目光，若將事情鬧大，可能對我與蕭祁和離不利，對長安更是不利。

一直等到宴席結束，賓客離去，蕭知迫不及待要打開今日的生辰禮。

7

第一份就是我的。

我看著他從打開盒子到看見裡面的東西，眼睛裡的期待變成失望，然後變得生氣。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吧嗒吧嗒掉，朝著我喊：

「我不要這個！

「我看到你繡平安符了。

「一定是被他搶去了。」

我平靜與他說：

「那個平安符本來就是給長安的。

「你不是不喜那些俗物，這玉佩雖不是店裡最貴的，但也是好物。」

說完我轉身就走，卻在走了幾步後，身後突然傳來蕭知的指責聲和一道清脆的玉碎聲。

「明明你才是我的母親。

「為什麼可以給他平安符？

「我就不可以。

「到底誰才是你的孩兒？」

本就累了一天，還要在這聽小孩子胡鬧，我十分煩躁，轉過頭去，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向蕭知。

「是你先不要我這個母親，現在又來責怪我不疼愛你？

「你不要我，那我也不會要你。

「蕭知，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也不管他哭得有多傷心。

不管旁人是如何用眼神埋怨我作為母親不該和孩子說這種話。

直到回了院子，蕭祁還追上來責問我。

問我為何不給蕭知繡平安符。

問我為何要那般與蕭知說話。

問我為何不做一個母親該做的。

我隨即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兩父子真是一樣地讓人討厭。

「我管他時，你嫌我管得太嚴。

「我不管他時，你又來指責我不該忽視他。」

蕭祁面色有些難看。

他想來拉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既然都說到了這個地步。

我從房內拿出了那封早已寫好的和離書。

蕭祁面色驚訝，他的眼中露出從未有過的慌亂。

「你要與我和離？

「不行，我不允！」

他立刻將那封和離書當著我的面撕了個稀碎。

明明上一秒他還很生氣。

下一秒卻又語氣軟下來哄我。

「璃兒，對不起。

「是不是蕭知惹你生氣了，你才如此？

「你放心，我會罰他的。」

我緊緊皺起眉頭。

想不通當初攻略者是瞎了眼嗎？怎麼會看上這個男的？為了這種人，不惜留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我有些心疼她。

更心疼我自己的身體。

越想越氣。

我又給了他一巴掌。

將他趕出了我的院子。

隔日，我立馬裝扮得體出了府門一趟。

一回來就發現院子裡空著的那間屋子被人佔了。

蕭祁將他的兵器公文全搬了進去。

搬就搬吧。

反正這是人家的地盤，我也不好說什麼。

到最後蕭知也搬了進來。

一人每日在院中練武。

一人每日待在屋中敞開著窗戶讀書練字。

在外人看來，「我們」就是和諧的一家。

如此，有人坐不住了。

林晚凝趁著兩人不在府中又想故技重施。

叫我去了她院中，說是想要向我道歉。

我自然去了。

隻是去報仇的。

我帶了許多下人，將她的院子圍了起來。

林晚凝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人就擒住了她。

「沈璃，你要幹什麼？」

我拉開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小條傷疤給她看。

「還記得嗎？

「這傷疤可是拜你所賜。

「還有誣陷我推你下樓之事。

「我們得好好算算。」

林晚凝急了。

「你要是敢動我，將軍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淺笑不屑。

都要和離了，我還會在意那麼多嗎？

原先我以為還要待一段時間。

可就在前幾日。

我出府去了皇宮，求皇後娘娘下旨讓我與蕭祁和離。

既然說不通，那就來強的。

蕭祁總不能抗旨。

以前攻略者在宮外救了皇後娘娘一命。

我倒是承了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