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他痛不欲生
第1章
瓦斯爆炸。
我和老公的白月光同時被埋在廢墟裡。
他瘋了一樣用手扒。
救援隊阻攔。
他哽咽著大喊：「救林育，先救林育，先把她救出來！」
圍觀的人無不為他的痴心感動。
希望他早點救出深愛的妻子。
隻有廢墟下的我心髒跟著身體漸漸發涼。
林育。
是他白月光的名字。
不是我的……
1
「救人，快救人，你們別攔著我！」
隔著厚厚的水泥板。
我聽到閔江南的咆哮聲，他大喊著：「林育還在下面，你們快動手，快動手啊。」
我的鼻腔、胸腔裡都是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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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呼救，隻能敲擊壓在我身上的石板傳出聲音。
頭上的救援隊似乎是分成了兩隊。
一面朝我跑。
另一隊越來越遠。
然後，我聽到閔江南的怒吼：「先救林育，先把林育救出來。」
救援隊似乎和他起了爭執。
「先生，已經分了人手去救你的愛人，這邊有敲擊聲證明還有幸存者，請不要阻攔救援。」
「你們先去那邊救，這裡的人等一會兒再救，我加錢！一百萬！」
無法呼吸。
我再也沒有敲擊的力氣。
閔江南驚喜地大喊：「沒聲音了，這邊的人已經死了，快，你們快去救林育！」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
火焰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痛得抽搐，可是狹仄的空間讓抽搐都不能扭動身體。
廢墟上面，我聽到閔江南焦急的聲音：「我讓你們先去救林育，這裡的人不管是誰，死了我賠錢，多少我都賠，聽懂了嗎！」
他瘋了一樣在我頭頂的位置怒吼。
我的眼尾湿潤。
好像撐不住了……
我的老公，在最危難的時候親口放棄了我。
就這樣……算了吧……
2
閔江南一臉焦急地跟著救護車走了。
剩下的救援人員挖了好久。
才挖到一具高度毀容的屍身。
「人沒了。」
救援隊惋惜地搖頭。
另一個隊員含恨摔掉手裡的安全帽：「媽的，如果不是那個男人阻攔，幸存者沒準還有救！」
年輕的救援隊員突然哽咽：「他就算是想救自己的愛人，也不能阻攔我們救別人啊。」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一看就是著急救老婆，攔不住也正常。」
3
不受控制地。
我的身體飄啊飄。
莫名地跟上閔江南。
林育醒了。
她靠在閔江南懷裡，睫毛微微顫抖著。
「我好害怕，真的以為我要死了。」
閔江南皺眉：「別說傻話，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林育破涕為笑。
嘟著嘴：「阿南，我腿疼。」
她的小腿燒傷了大概乒乓球那麼大一塊。
現在已經上好了藥，被紗布包著。
閔江南過去，對著她的創口輕輕吹氣。
「你怎麼會去中餐館？」
林育的表情僵住，帶著幾分慌亂：「我聽說，你愛吃那家的菜……」
閔江南默了默：「以後別亂跑，出事兒讓人擔心。」
林育小心翼翼地觀察他，見閔江南神色平靜，微微松一口氣。
她湊近閔江南，柔柔地蹭他的下巴。
「好，以後不讓你擔心。」
我飄在一旁。
不甘地怒吼：「她說謊，她說謊！」
可是不管我怎麼喊，他們兩個也聽不見。
我知道我死了。
可心裡還是一陣陣酸楚。
林育去中餐館是去找我的。
我和閔江南正因為林育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心煩意亂期間，卻查出了懷孕。
我想做一道他愛吃的雪綿豆沙求和。
我不想爭，也不想吵。
隻想以後守著我的老公和孩子好好過日子。
林育就是在那個時候闖進去的。
她進了後廚單刀直入，讓我把閔太太的位置讓出來。
爭執間，她用熱油潑我。
我保護肚子時卻絆到了瓦斯設備。
於是。
轟的一聲。
我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我忍不住想哭。
可是咧開嘴，除了難過卻感覺不到一點淚水。
原來鬼是沒有眼淚的呀。
4
林育被他哄睡了。
我的靈魂跟著閔江南，在醫院的病房裡飄蕩。
看著他幾次三番地把手機拿出來。
點開我的對話框。
他輸入：別生氣了。
打了字又刪掉。
他又輸入：還沒消氣？
閔江南又刪了。
思索了一會，他冷冰冰地發出一句。
【紀安安，差不多得了。】
發送之後，他在走廊裡踱步。
隔一會兒按亮一次手機屏幕。
看看有沒有回復。
如果是往常，我應該是秒回的。
閔江南願意給我臺階的時候，每次我都會收到他的暗示主動求和。
不過這次，閔江南發出去的消息始終得不到回復。
死人怎麼會回消息呢？
我的屍體現在正在太平間，面目全非，無人認領。
手機也早就跟著那場爆炸灰飛煙滅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閔江南的臉色越來越沉。
電話鈴聲響起。
他的眼底微亮，幾乎是立刻就按下接聽。
清了清嗓子，他冷了神色。
「紀安安，知道錯了？」
「閔總，今天太太也在中——」
對面還沒說完話，閔江南打斷：「怎麼是你？」
對方的話一下卡了殼。
磕磕巴巴：「閔總，太太好像也在爆……」
閔江南不耐：「好像的事情不用說，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講，這點事還用我教你？」
不給對方再說話的機會。
他直接掛斷電話。
電話那邊的聲音我聽出來是誰了，是我聘請的中餐館店長。
我去中餐館的時候他也在。
不過當時被我派出去採購城北的豆沙了。
好在他沒事。
我飄下來，離閔江南近了點。
他板著一張臉，眉頭緊緊地蹙著。
我嘆息。
閔江南啊，你連我的死訊都沒有耐心聽嗎？
5
林育醒了。
瘸著腳挪出來找他。
「阿南。」
她的眼眶水潤潤的，纖細的身體依靠著門。
閔江南回過神扶住她：「怎麼自己下床，燒傷的腿不疼了？」
「疼。」
她撒嬌：「但睡醒看不到你，我害怕。」
閔江南的眉頭擰得更深了，看出來有些不悅，但仍耐著性子。
「林育，別說這種話。」
林育一怔。
咬住嘴唇，眼裡的眼淚打著轉。
倔強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果然，閔江南嘆了口氣，哄她：「這話要是被安安聽到又會不高興。」
可我已經聽見了。
但不是不高興。
隻是心裡酸澀得厲害。
閔江南對我，一向沒什麼耐心。
如果是我因為他教育了一句甩臉子。
他隻會冷著臉把被子搬到次臥去，分居冷戰。
等我受不了了，我會去低頭哄他。
同樣的事情，到了林育身上。
截然不同。
一向驕傲的閔江南，竟然也會低頭哄人。
我飄在空中，看著這兩個人。
隻覺得心好像塌了一塊。
6
林育的傷不重。
在醫院觀察了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幫她辦出院那天，閔江南的臉色很不好。
原因無他，閔江南聯系不上我了。
打我的電話，一直都是不在服務區。
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
他的助理推著輪椅上的林育過來。
林育有些嬌氣地噘嘴：「阿南，怎麼了？」
閔江南放下手機，摸了摸她的頭頂：「沒什麼大事，走吧。」
他送林育回家。
一路上卻心不在焉。
我飄過去看，閔江南正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椅子把手。
這是他有心事的表現。
「阿南？」
林育歪著頭叫他。
閔江南的手一頓，聲音柔和：「怎麼了？」
「我的鑰匙沒了。」
林育漲紅了臉：「我的意思是，鑰匙可能在瓦斯爆炸的時候丟了，我的腿受傷了，去物業補也不方便……」
「我能不能，先去你家住一段時間？」
閔江南皺了皺眉：「紀安安還在家，你去不太方便。」
「阿南——」
林育嗔怪一聲：「我覺得安安不喜歡我，應該是對我有所誤會。正好趁這個機會，我也想和安安把誤會解開。」
「畢竟以後我們還要長期接觸呢，你說呢？」
林育期待地看著他。
閔江南猶豫了片刻：「紀安安的脾氣有點古怪。」
「沒事的。」
林育吐了吐舌ťü⁺頭，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一定可以得到她的認可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能得到你的喜歡，一定也能得到安安的喜歡。」
「畢竟，你們是夫妻，喜好肯定是一致的對吧。」
不知道林育的哪句話說動了他。
閔江南眉頭一松，點頭：「試試吧。」
7
我的靈魂不能離開閔江南。
被迫跟他們回去。
看著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布置。
我的心裡五味雜陳。
閔江南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沒看到我的身影。
皺著眉給我打電話。
打不通，再打，還是無法接通的提醒。
「阿南。」
林育欲言又止：「安安……是不是離家出走了呀？」
閔江南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林育柔柔地挽了挽耳邊落下的發絲：「我也是擔心安安，一個女人出門在外，萬一遇到麻煩……」
閔江南的手機啪的一聲拍在茶幾上。
表情嚴肅，語氣不豫：「她不會離家出走。」
林育像是被嚇到了。
臉色發白。
看著林育小心翼翼的樣子，閔江南嘆了口氣：「算了，安安的事和你也沒什麼關系，你先休息吧。」
8
林育的腿傷沒休養幾天就好了。
她在家裡翻閱我的文件。
看到閔江南，試探地開口：「阿南，我能不能去你的公司……」
閔江南蹙眉：「你現在的生活費不夠嗎？」
他說著，動手給林育轉賬。
林育捂住他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阿南。」
林育把我的資料摞在他面前：「我這ṱü⁰幾天無聊，這些都學會了，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想幫你一把。」
她專注地看著他：「哪怕隻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閔江南不置可否。
林育幹脆拉住他：「阿南，我剛回國不久，什麼也不會，你就當幫幫我好不好～」
閔江南無奈地捏了捏眉心：「算了，你喜歡就去吧。」
「那我就去安安之前的崗位好不好，我學會的就是這些哎……」
閔江南猶豫了片刻，才說：「你先試試吧。」
9
林育第二天就和閔江南一起去了公司。
長相甜美，舉止大方。
很快得到了同事的喜愛。
她坐在我的工位上，挑挑選選地換了電腦壁紙。
照片是她和閔江南，親密地站在一起，眼神繾綣。
有同事路過，驚呼一聲。
「林育……你和閔總……你倆？」
林育像是被嚇了一跳，連忙用手遮擋屏幕，抿著唇站起來。
「不是，不是那樣。
「我就是……暫時住在阿南家裡。」
同事的眼神當時就變了。
下午的時候。
我聽到之前的同事小聲八卦。
「她都和閔總住一起了。」
「啊？那紀安安呢，之前不是傳紀安安是閔總的老婆？」
「那不都是傳言嗎，閔總也沒確定真實性。」
「你們看啊，她坐的位置都是紀安安的，就算紀安安是閔總老婆能怎麼樣，工位都換人了，床位也換唄。」
「有道理。」
沒有一個人想一想。
紀安安到底為什麼沒來上班了。
閔江南把林育叫到辦公室，臉色難看。
「你把什麼照片讓員工看見了？」
林育像是不明白，茫然地抿唇：「阿南，你說什麼啊？」
「林育，不要裝傻。」
一向對林育有耐心的閔江南這次一反常態：「紀安安也在你那個部門，她遲早會回來，會聽到這些莫須有的傳言，我不希望因為這些和她產生誤會。」
林育愣住了，淚眼蒙眬地看他：「阿南，我不知道他們會傳出去……我……」
他對著助理揮了揮手。
助理會意，很快用手臂示意林育。
「林小姐，先出去吧，閔總等下還有會。」
「阿南……」
林育的鼻尖通紅，可憐兮兮地叫他。
不過這一次，閔江南沒有抬頭。
我看見他把我的聊天對話翻出來，輸入：
安安，別誤會——
輸入了一半。
猶豫片刻又放下，喃喃自語：「這點事，還是不要煩她了。」
我大概能猜到閔江南的想法。
隻要事情沒挑破。
他就可以當作沒發生。
然後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愛。
10
閔江南應酬喝醉了。
我不近不遠地跟著他飄。
他的腳步有些搖晃，打開家門。
林育跑出來接他。
語氣有些埋怨：「阿南，你怎麼喝這麼多呀。」
她順勢去扶。
閔江南被她攙扶著，眼眸似乎亮了亮：「老婆，我想你了……」
林育小臉一紅。
含羞帶怯地瞪他一眼：「還沒有呢……」
閔江南也不知聽沒聽見，嘴裡喃喃道：「安安，之前是我不好……」
林育嬌羞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秒之後，才委屈地拉他手臂：「阿南……我是林育啊……」
閔江南似乎沒聽見，整個人歪在沙發上。
林育直勾勾地盯著Ţűₘ他。
臉色一陣青白。
末了，看了看沙發上英朗的男人，下定決心。
攀上閔江南的肩，模仿我的語氣：「老公……」
閔江南用指腹摸她的臉，珍愛無比的樣子。
男性的荷爾蒙湊近她的身體。
我不願意看，可卻更能清晰地感覺到林育顫抖的身體。
「安安——」
他低聲叫。
聲音沙啞帶著情欲。
「嗯……」
林育答應著，環著他的腰，主動送上自己的紅唇。
我不想看！
我不想看！！！
我尖叫。
我瘋了一樣撲上去，可是什麼都碰不到。
隻能徒勞地穿過那兩個人的身體。
我紅著眼，心髒撕裂得厲害。
至少……至少別在我面前……
驀地——
男人的眼一睜。
猛地推開身上的林育，勃然變色：「為什麼是你，紀安安呢？」
11